第14章 西山上一件小褂子
陈相因与樊重二人在丁宅祠堂搜寻一番，倒未寻到什么异常之物，只是发现一方桌子有些奇怪。
“樊大人，你来看，这张桌子似与别的不同。”
樊重来看时，却是一方矮桌，只有两手高矮，却在桌下还有一个抽屉，更有搭扣可以上锁，说是小桌，更似柜子。
樊重道：“老爷，这桌子应当是摆放在正中长桌之上的小贡桌，上面摆放的应该是双亲灵位，后面有更高一分的小桌，摆着列祖列宗。”
陈相因暗道虽然都是人，果然不可同日而语，富贵人家万事万物都有度量，就是物品摆放也有规矩，可怜的便是那些穷人家，想自己当初，与兄相依为命，家里就一方矮桌两张小凳，吃饭念书甚至与父母上供都要靠它，心里不免有些酸涩。
陈相因道：“用途我大概也看得出，不过其余的桌子，桌面下都没有这一组抽屉，这里面难道是放置暂时不用的蜡烛贡香？”
樊重道：“香蜡随手放置便可，怎么会需要放在这里。这桌子还搭着锁扣，里面放的应该是祖先之物，丁家颇为重视，所以放在此处上锁保存。”
陈相因道：“有理，不过人家搬家时想来已都拿走了，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樊重却疑惑道：“既然这里没什么东西，却不知冯河魂魄为何盘桓此处？”
陈相因沉吟半晌，也想不出，只道：“他既在这里逗留，想必一定有缘故，我们还是再寻找，以免有遗漏之处。”
樊重称是。二人正欲在丁家祠堂仔细寻找，陈相因却听得门外有交谈之声，似也是二人找寻而来。
陈相因暗道，来人莫就不是驱使冯河魂魄来到此处作怪的元凶？只因还未知道冯河已被甘柳将军捉去，故而来这里寻找他，驱使冯河继续作怪？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二人对于城隍庙尸体也许知晓一二。
当下陈相因暗示樊重噤声，自己虚开门缝，想要听清二人交谈的内容。
“老牛快点儿，若不是你在路上又发了癫痫，我们早便到了。现在天色已亮，你看着羽毛的亮光，比在黑夜里时还亮，我想要找的地方一定是在这里了。”
“你别说我，我也不想发病不是。”
“老爷都说了，你这病只是精神反应慢，你没事儿应该多想想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没准儿哪天你转过弯儿来，病就好了。”
“我还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可是这病还是有时发作，我也没有办法。”
陈相因哪里还不晓得这是牛头马面二位将军，耳听他们说话声越来越大，已离这里越来越近了，陈相因先一步打开大门：“二位将军，难道金羽也将你们指引到此？”
二将军看到陈相因先自己一步在此，略有讶异道：“正是如此，不过不知老爷为什么还早我们一步到此。哦，还有樊大人。”
樊重与二人拱手见礼。
陈相因道：“我听到牛将军在路上病症又发作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嘛，只是想了解一些冯河作怪的事情，于是寻了樊司长一起来看看。一路走来，行色匆匆，也许是与你们擦肩而过了。”
马面道：“老牛发作时，躺在路边，好几个农夫从他身上穿过，我便把他拖到小林子僻静处，待他病症发作结束才又赶路。”
凡人穿过魂魄，倒也不妨什么事。只是凡人身兼阴阳二气，而魂魄却只有阴气，穿过时，阴气太重，阳气不足，凡人会觉得如从头盖浇了一桶井水一般，心神寒冷。马将军此举倒是好心，不过却因此与陈相因二人错过。
陈相因点点头道：“自然如此。既然衣服上的血迹将你们指引到此，我们便来看看究竟是谁的血。”
陈相因接过羽毛，浮在掌心，金羽飘荡，指向祠堂长桌。
陈相因道：“怎么？果然是这方小桌还有问题？”
樊重道：“不对，老爷您看，它指向的是桌子上铺的台布。”
马将军上前撤下台布，却发现台布下藏着一件小褂，扯将出来，羽毛果然随着小褂的方位而改变。
这是一件小儿贴身的衣物，用的是绸缎面儿，剪裁合理。因为褂子太小，又平铺在大台布下，是以先前陈相因二人没有发现。
陈相因将羽毛在腰间一抹，点点金光散进城隍印中，羽毛也消失不见。将那小褂拿在手中看。
“好大的霉味儿。”
牛将军道：“老爷，您看前襟。”
陈相因翻过来，前襟一团褐色，经年累月，已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染的。
马将军道：“敢问老爷，金羽不是应当指引我们去寻找血迹的主人？”
陈相因道：“确实如此，不过若是血迹主人离我们太过遥远，也有可能指向离我们比较近的，他的贴身物品处。”
马将军道：“流窜作案，倒说的通。不过莫非此人还是心理变态？随身携带小儿的褂子？”
樊重道：“未必，这褂子确实霉味儿极重，我看很有可能是在这里已放了十年。”
马将军反驳道：“那照你这么说，那人十年前放置在此，然后便离开罗县。直到最近回来，闹出这魂魄作怪，尸体奔走的怪事，然后又立刻远遁了？”
樊重道：“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陈相因默默在一旁看着褂子，又在发挥他的专长，将新的线索和疑点都摆出来。
死者身份，已经知道冯河不是罗县人，向各县发出请求协助的文书，现在回去，应该已经收到回复了。
魂魄盘桓在丁宅，尸体衣服上的血迹也指向丁宅。这样看，似乎死者是一个人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凶手用特殊手段造成了魂魄先作怪，尸体跑进城隍庙的现象。当然，仍然不能完全排除是双胞胎的可能性。
凶手的行踪成谜，动机更是谜，直到现在陈相因众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构成动机的因素。
还有…丁宅。魂魄和尸体的线索都指向丁宅，在这里又发现一件或许十年前就放在这里的小褂，还有十年前丁府搬家…丁家，到底在这件事里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最后，也是陈相因最不想触碰的一点：丁知县…也就是自家哥哥，希望千万不要与这件事有关系才好。
陈相因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