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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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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家父子宴请过宾客后再次离去,郭家和沈家的日子继续往前走。

    日子唿哨一下就来到盛夏,沈珍珠再一次体会到了夏日的热情。

    沈珍珠起来的时候家里人早就吃过了早饭,月夕听见动静掀帘子进来,“三奶奶醒了。”

    沈珍珠打了个哈欠,“三爷在前院读书?”

    月夕回道,“是呢,二舅爷一大早就来了,太太让刘姐姐准备了茶水送了过去。”

    自从郎舅两个过了县试回来后,沈文松便不再去学堂,每日到郭家来寻郭怀旭一起读书。郭怀旭正好也不想去学堂跟一群毛孩子坐在一起,有个沈文松陪伴倒也不错。

    郭怀旭之前在内院读书,沈文松来了后他就搬到了外院书房。正好天也热了,外书房晒不到太阳,也能少受些罪。

    沈珍珠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小哥儿两,摸了摸他们的头,“晚上热得睡不着,折腾到半夜。”

    月夕笑道,“奶奶辛苦了,三爷早起就说让我别喊奶奶起来,趁着早上凉快多睡一会儿。”

    沈珍珠就着月夕打来的温水洗漱,月夕又端来早饭。

    她伸头一看,一小碗凉面,“爹娘早上也吃的这个吗?”

    月夕摇头,“老爷太太和三爷早上喝得粥,太太估摸着奶奶该起来了,让刘姐姐做了些凉面,给三爷和二舅爷也送了一些过去。”

    沈珍珠将一小碗面吃完,两个孩子也醒了。

    天气太热,小娃娃火又大,每天醒来都是一头汗水。沈珍珠给他们擦洗、换尿布、喂奶,忙活了好半天。

    沐氏忙完了家里的事情,摇着扇子来了正院。两个小家伙刚吃饱,开始让人抱着到处走动。

    沐氏接过一个抱在怀里,“看看,半晌午就开始出汗,今年这天真热。”

    说完,她撩了一眼女儿的衣裳。算了,反正女儿也不出这院子,抱着孩子跟火炉子一样,穿少些也无妨。

    沈珍珠今日里面一条齐胸的鹅黄色薄襦裙,外头一件至腰间的水红色短衫。那短衫非常薄,几乎透亮,里面若隐若现的肌肤一览无遗。

    不是沈珍珠不守规矩,是这天太热了,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她还要抱孩子喂孩子,一天擦洗四五次都不够的。

    母女两个抱着孩子在屋里玩耍了个把时辰,晌午饭时刻,郭怀旭回了内院。

    沈珍珠刚把小哥儿两哄睡着,头发全部挽起,手里拿着团扇,正坐在铺着凉席的躺椅上轻摇扇子。

    郭怀旭一进厅堂门,就看到这一副盛夏慵懒美人消暑图。

    他缓步走到躺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娘子热了?”

    沈珍珠的声音懒懒的,“文松回去了?”

    郭怀旭点头,“走了,我让他晚上再过来,跑来跑去别中暑了。”

    沈珍珠侧首看着他,“三爷辛苦了,这么热的天,我脑子里一天天懵懵的,三爷还要读书干活。”

    郭怀旭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簪子,“这个花样有些小了,回头打大一些,能压住你身上的红色。”

    沈珍珠摇了摇扇子,“你把我的首饰都融了,可得给我重新打得好看一些。”

    郭怀旭的眼神从她头顶转到她脸上,又到她那件几乎透明的短衫上头,“娘子这料子哪里来的?如此轻薄。”

    他伸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摸就能感觉到滑腻的触感。

    沈珍珠拿扇子拍开他的手,“头先表哥回来时给我带的,说是吴大奶奶送给姨母的。”

    郭怀旭仔细看了看这短衫,透明的水红色笼罩着俏丽的鹅黄色,十九岁的沈珍珠被衬托的明艳动人,看得郭怀旭眼神有些挪不开,“娘子穿这个真好看。”

    沈珍珠拿眼睛斜看他,“三爷,书中自有颜如玉,何必来啰唣我。”

    郭怀旭眼睛眯了一下,然后低头在她肩头上嗅了一口,“娘子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

    沈珍珠将他的头推开,“才出了些薄汗,你别靠近我。”

    郭怀旭又嗅了一口,“难怪有些香气。”

    沈珍珠忍不住用团扇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别闹,月夕拿晌午饭去了,马上就回来了。”

    郭怀旭笑着坐直,“娘子整天带两个孩子,比读书辛苦多了。”

    沈珍珠放下团扇看着他,“三爷说的是真心话?”

    郭怀旭拉过她的手,把玩她的手指甲,“世人皆不易,干什么都艰难。读书难,带孩子哪里就容易了。每天耳边都是小孩子哭哭闹闹,换做几个男人能做的下来。”

    沈珍珠笑看着他,“三爷能想到这一点,看来是个有心人,若是天下父母官都能像三爷这样就好了。多少人眼里只看得见自己的辛劳,好似别人都在吃白饭一样。”

    郭怀旭听到外面月夕的脚步声,放开沈珍珠的手,“娘子抬举我了,咱们吃饭吧。”

    月夕端来三菜一汤和两小碗米饭。

    沈珍珠端起碗就把米饭赶了一大半给郭怀旭,“我早饭吃得迟,这会子吃不下。”

    她又问月夕,“我爹那里送饭去了吗?”

    月夕点头,“我哥送去的。”

    郭怀旭看着碗里堆起来的米饭,“娘子,我才跟你一起吃了冷面。”

    沈珍珠毫不在意,“我看李大哥和吴大哥一顿能吃好大一碗,三爷你吃得也太少了。”

    郭怀旭给她夹了一筷子小炒黄瓜,“我现在也不怎么做活,吃多了白长肉,到时候变丑了娘子可莫要怪我。”

    沈珍珠笑道,“那你吃过饭后去把厨房里的柴火劈了。”

    郭怀旭看了她一眼,“劈柴就算了,有刘守德呢,我做些别的。”

    等吃过了饭,月夕把碗筷收走,沈珍珠在屋里稍微走动走动,正准备找水擦洗擦洗,郭怀旭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娘子。”

    沈珍珠见他眼里暗流涌动,立刻推他,“我才吃了饭,别闹。”

    郭怀旭伸出一只手将她短衫的带子扯开,“娘子只吃了那两口,撑不着。”

    沈珍珠笑着骂他,“大热天的,你跟个火炉子似的。”

    郭怀旭将她肩头的薄衫去掉,“娘子既然觉得热,索性不要这个了。”

    沈珍珠一把抢回来又披在肩头上,“胡说,这已经是我娘能忍受的底线了。”

    郭怀旭声音沙哑到,“娘能忍受,我不能忍受了。”

    说吧,他一把将她带到旁边的塌上,轻轻将她放倒,躺在塌上,又顺手拔掉了她头上的簪子。

    沈珍珠满头青丝倾斜而下,铺在塌上,鹅黄色的裙子快要摆到地上,水红色的短衫眼见着就要遮不住春光。

    郭怀旭觉得这夏日越发燥热,他低头轻声道,“娘子穿鲜嫩的颜色好看。”

    沈珍珠整个人被困住,刚想从侧边逃走,被他一把按住。

    不等她说什么,郭怀旭低头就堵住了她的话。

    夏日的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一些,鹅黄色的裙摆在绣榻边缘晃动,屋里的热度似乎又高了一些,屋外的阵阵蝉鸣,掩盖住屋里压抑的声音。

    ……

    石火光阴、跳丸日月,又是一年初秋。

    一大早,沈珍珠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先去厨房吩咐刘四娘,“刘姐姐,饭可好了?”

    刘四娘将早饭一样样摆出来,“三奶奶,好了。这些是早上吃的,这两样给三爷带路上吃。”

    沈珍珠点头,然后又回到正院,郭怀旭才从床上起来。

    沈珍珠亲自给他换衣裳,“今日要出门,我就不给你穿太鲜亮的。”

    郭怀旭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一口,“娘子在家里等我回来。”

    沈珍珠笑着将一件淡蓝色长袍给他穿上,“我这里提前恭祝三爷旗开得胜。”

    郭怀旭伸开双臂,任由自家娘子双手搂着自己的腰给他穿衣裳,“承娘子吉言,定然能中的。”

    沈珍珠给他穿过衣裳,拉他在梳妆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认认真真给他梳头。

    “三爷的头发真好,人家读书多的人掉头发,我看三爷头发却越来越多。”

    郭怀旭仔细地体会沈珍珠的十指在他发间穿过的感觉,“有娘子的黑芝麻糊相助,我暂时不会掉头发的。”

    沈珍珠笑道,“那样才好,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个秃头太可惜了。”

    她将他的头发绑好,扣上一个玉扣,“好了,咱们去东院吃饭。”

    夫妻二人一起到了东院,刚一进月亮门,两个肉团子就扑了过来。

    大郎扑到爹怀里,二郎扑到娘怀里。夫妻二人一人抱一个,亲一口后进了正房。

    沈复年今日要送女婿,早起没有去铺子里,“快进来坐,饭已经好了。”

    沐老太爷看了一眼孙女婿,摸了摸胡子,“此次去云州,旭哥儿只管按照平常的功夫来,放心,你定然能中的。”

    沈复年连忙打岔,“爹,您辛苦了,多吃些。”他心里的话没说出去,女婿今春府试得了头名,若是院试再得个头名,小三元的名头多好听。可他担心给女婿压力,故而只字不提考试的事情。

    为了讨个吉利,沈复年前几日还带着女婿去庙里给亲家烧纸上香,求他保佑亲儿子。不仅如此,他又捐了二百文钱,让守庙人每天单独给郭大人供奉香火。

    郭怀旭抱着大郎坐下,“爹,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马上就要秋收,家里的事情您要是忙不过来,可以请胡二表哥来帮忙。”

    胡少言这一二年间闲着无事,经常到各家亲戚家走动,沈复年意外地发现这个外甥虽然懒了些,打理家事倒是一把好手,有时候去乡下就带着他一起去玩。

    胡少言跑着跑着就开始往郭家跑,好在他从来不去沈珍珠的院子,要么在前院看郭怀旭和沈家兄弟读书,要么带着大郎二郎在后花园跑。

    沈复年见他言语间从不再提及女儿,两个外孙都这么大了,女儿女婿好的跟一个人一样,且外甥曾经毕竟救过女儿一次,索性把那些旧事放下,对这个外甥好了起来。

    郭怀旭心里更是从来不曾把胡少言当做过对手,他心里清清楚楚,在沈珍珠眼里,这个表兄真的就是那个不给糖吃便会哭的小孩。

    听见女婿说胡少言,沈复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们路上不用赶太急,住正经的客栈。你大伯和你三叔已经将路上需要的花费都给了我,云州城你跑惯了的,路上多照看一些他们两个。”

    郭怀旭嗯一声,“爹放心,前儿祖母都跟我说过。”

    沈老太太知道,因着大房夫妻的缘故,二房对沈文清一向不怎么热络,春天勉强带着沈文清去参加府试,今秋去云州,路途远了好几倍,人生地不熟,她若不在中间做些转圜,大孙子一个人要如何去那么远的地方。

    沈老太太不顾老眼昏花,亲自给两个孩子一人做了一双虎头鞋,还压着沈复生父子两个主动过来走动。

    沈复年对兄长不怎么热络,但看在老母亲的面子上,让女婿再次带上大侄儿。

    沈文清也十分乖觉,从来不与北街王家有任何往来,连王氏那边他也命她断了与王家人的私下往来。寻常潘氏在家里若是说一句二房不好,沈老太太还没开口,沈文清立刻苦口婆心劝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郭家的早饭刚吃完,沈复生兄弟一起送沈文清与沈文松过来。

    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回避。兄弟两个进了东院,先恭敬地给沐老太爷行礼问好。

    沐老太爷摸了摸胡子,“在家千日好,出门万般难。旭哥儿,因着北街王家与潘家的缘故,你与文清之间一直有些误会。我不是说让你度量大做个菩萨,而是要分清时候。院试是重要的一关,你身边若无自己人相助,多的是人想把你这个县试和府试头名拉下马。这个时候你要分得清内外,莫要感情用事。”

    郭怀旭起身拱手,“外祖父放心,我们兄弟定会齐进退。”

    沈文清还没说话,那边沈复生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沐老太爷跟前,“伯父,当年是我糊涂,我眼皮子浅,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对二弟一家子做了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我没脸说让二弟谅解我,只求伯父与二弟看在我娘的面子上,莫要误会文清。抛开我们两口子和文清媳妇不提,文清这孩子虽然从小与珍珠总是打打闹闹,但他毕竟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二弟一家子的事情。”

    沈文清立刻起身,“爹。”

    沈复生看了一眼儿子,“都是爹娘连累了你,爹本以为是为了你好,可做的那些事情,却是害了你。”

    沐老太爷没有说话,去看女婿。沈复年也没说话,拿眼去看女婿。

    郭怀旭缓缓起身,扶起沈复生,“大伯请放心,只要大哥大嫂断了与北街王家的来往,往后大伯娘与大嫂不再为难我娘与珍珠,祖母在一日,我与大哥必定会和睦相处。”

    沈复生心里叹了口气,郭怀旭只说老太太在一日好一日,至于老太太不在了,他没有明说。

    沐氏眼睛眯了一下,她很满意女婿这个答案。那潘氏就算嘴上改了,心里肯定也是不服气。癞□□趴脚背上,不咬人它恶心人。就算她真改好了,沐氏也不想去跟她打交道。

    沈珍珠看了一眼沐氏,母女两个心有灵犀一般。人的心被伤透了,再怎么捂也捂不回来。有潘氏在,二房与大房只要不吵嘴就可以了。

    沈复瓯打趣道,“大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一阵子文清不是天天也过来读书,他们兄弟三个好得很。这回去了云州,直接住到旭哥儿家里,吃的用的都是自家的,保证不会出意外。”

    沈文清这些日子跟着郭怀旭一起读书,原来心里的那些不屑早就变成羞愧。曾经他看不起的匠人,读书却比自己有灵性,县试府试连斩头名,而自己却曾经因为过了个县试就沾沾自喜。

    看着鬓间有几根白发的父亲给沐老太爷下跪,沈文清心里十分难过,对着沈复年和郭怀旭抱拳,“二叔,大妹夫,都是我不好。”

    沐老太爷道,“这些话就莫要多说了,此去省城,你们三个定要一起相互扶持。”

    沈文松笑道,“师祖放心,我会事事听大姐夫的。”

    沐老太爷点头,“如此甚好,时辰不早了,珍珠,旭哥儿的行礼可收拾好了?”

    沈珍珠笑道,“早就好了。”

    郭怀旭起身,对着长辈拱手,“外祖父,爹,娘,保重。”

    大郎二郎已两岁,听说爹要出远门,立刻一人抱一条大腿,“爹,我也要去。”

    郭怀旭将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抱起,一人亲一口,“在家里听娘的话,等院子里的菊花都开了,爹就回来了。”

    郭怀旭又将两个孩子递给沈复年夫妻,看着沈珍珠道,“家里的事情,还要劳烦娘子多费心。”

    沈珍珠早就习惯了送他出远门,“三爷去吧,我等三爷回来。”

    郭怀旭转身,“大哥,文松,走吧。”

    大门口并排立着两辆骡车,郭怀旭带着刘守德上了前面的车,沈家兄弟上了后面的车,车夫一挥鞭子,骡车吱吱呀呀往北而去。

    一路上颠簸了近十天,三兄弟终于到了云州城,过了城门口,骡车直奔郭家宅子。

    一下车,郭怀旭意外地发现宅子大门上的锁不见了。仔细观察片刻,这宅子里似乎有人。

    郭怀旭推门而入,果然,两个仆人奔了过来。

    那男仆拱手道,“可是郭大人,我们大爷接到霍大人的信,命我们来讲宅子打理好,郭大人来了便可入住。”

    郭怀旭想了想问道,“可是吴大爷家里?”

    仆人笑着回道,“正是我们大爷。”

    郭怀旭看了一眼刘守德,刘守德立刻往两个仆人手里各塞了一个银角子,“多谢二位了,我们三爷两年没回来,这宅子若不是你们打理,怕是草比人还高呢。”

    郭家的三进宅子只有一路,虽然比老家宅子小了许多,住兄弟三个绰绰有余。郭怀旭住了正房,沈家兄弟住在东厢房。

    吴大呆听说郭怀旭来了,拎着大刀赶了过来。

    郭怀旭笑盈盈地站在正房廊下拱手,“两年未见,吴大爷风采依旧。”

    吴大呆看着郭怀旭发呆,“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英杰呢。”

    他抬脚就往院子里走,“你舅舅一走就是一年多,若不是你要来考试,连个信儿都不肯给我,跟他姐姐一样狠心。”

    沈家兄弟并不知道吴大呆是谁,见此人容貌虽然普通,然浑身一股富家公子的恣意张扬,不敢小觑,拱手喊了一声吴大爷。

    郭怀旭将吴大呆将屋里引,“吴大爷这一二年间可好?”

    吴大呆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无趣的很,没人打架。你姨母给的那本书我已经学得七七八八,就等着他们回来,跟她和六叔打一架。”

    郭怀旭轻笑,“吴大爷如今有家有小,该收收心才对,怎么还惦记着打架。”

    吴大呆呸一声,“你小小年纪,说话跟我爹似的。”

    郭怀旭与他并没有太多交情,吴大呆也是看在霍家的面子照看他两分。但此人毕竟在危难时刻施过援手,郭怀旭亲自给他倒茶,“吴大爷一身好武艺,又有两分侠义之肠,何不去参加武举,将来说不定也能为国立功。”

    吴大呆嘴里的茶噗一声吐了出来,然后哈哈哈大笑,“姓郭的,要不是了解你,老子还以为你在讽刺人。谁不知道老子是云州城第一恶霸,你让我去考武举?你是一路上吃多了沙子吃傻了吧。”

    郭怀旭也笑起来,“这才是吴大爷,刚才客客气气的,我反倒不敢认。”

    吴大呆一口将茶水喝光,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在桌子上,“这是你那五百五田地这一年多的收成。云州城花钱厉害,拿去吧。若是不够去找我,我吴家别的没有,穷得就省下钱了。”

    旁边沈文清兄弟傻眼了,那什么云州第一恶霸和穷得只剩下钱了,真的是正常人能说得出来的吗?

    沈家兄弟看向郭怀旭,他在外居然结交了这样的人吗?

    郭怀旭并不去理会沈家兄弟,“吴大爷,我不是笑话你。你不是想跟小舅和表哥相交,你想想,表哥二十一岁中了二甲进士,不出意外,将来必定能回京城做个六部堂官。小舅这辈子身上一个三品官位,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客。你吴家在云州是第一豪门不假,可你始终是个白丁。难道你想若干年后见到他们磕头下跪吗?”

    这话仿佛一把尖刺,扎到了吴大呆的心底,他这辈子最不想干的事情大概是向沐云舟行礼。

    郭怀旭忽然掉头对沈文松道,“文松,你带大哥去歇着,让刘守德准备晚饭。”

    沈家兄弟很识趣地走了,郭怀旭继续拱火,“吴大爷,你吴家总不能世世代代做巡抚的鹰犬,三年换一个主子。以往吴大爷年纪小,那什么第一恶霸不过是世人讹传,我并未听说吴大爷干过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你这点事儿比起那些真正的恶霸来说,不过是小孩子胡闹。我听说姨母将霍家历代积累悉数都给了吴大爷,西平候府历经百年,保家卫国,战场杀敌无数,出了无数英雄豪杰。吴大爷,我且问你,你心里佩服我外祖父吗?”

    吴大呆被说得有些发愣,“自然是敬佩的,天下几个男人不敬佩西平候呢。”

    郭怀旭嗯一声,“那吴大爷忍心西平侯府百年积累在你手里蒙尘?你如果只是做个街头恶霸,你学那些东西做甚,到时候云州城的官员们都要忌惮你。姨母给你的东西我也有一本,我仔细看过,里面不只有武学,还有霍家兵法。霍家当年满门死绝,只剩下个小舅,他身体不好不可能习武。姨母摒除门第之见把霍家的宝贝都给了吴大爷,一是报答吴大爷,二则,肯定也是觉得吴大爷是个合适的人。”

    吴大呆忽然不停地挥手,“你别说了,你快别说了。我脑子被你说成了浆糊,你让我自己想想。他娘的,老子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考科举。”

    他起身在屋里踱步,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唉声叹气。

    过了一会子,他噗通一声又坐了下来,“我今日来是给你送钱的,顺带看看你。你刚到家,先歇歇,过几日我再来送你去考场。你放心,我送你去考场,保管不会分到臭号。”

    他端起茶壶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茶水,然后起身拍拍屁股,“我走了。”

    吴大呆走得很干脆,郭怀旭将他送到大门外折回。刚过了垂花门,就看到并排站在厢房门口的沈家兄弟。

    沈文松奔了过来,“大姐夫,此人是谁?好生霸气!”

    郭怀旭知道此事瞒不过,满云州城谁不知道吴大呆当年心仪女霸王霍英莲。

    他背着手往正房走,“我小舅的好友,云州第一街头霸王吴锦桓,以前向我姨母提过亲。在云州城有句话,流水的巡抚,铁打的吴家。”

    沈文松的嘴巴立刻张得老大,原来是大师兄的情敌啊。

    吴大呆说到做到,过了几天果然来送郭怀旭去考试。

    有他护送,一路畅通无阻,三兄弟拎着考篮跟着礼官排着队进去。看着清一色的考生,吴大呆站在贡院门口发起了呆。

    我这辈子真的要跟我爹一样,帮着官员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为什么我的武艺这两年提升了那么多,却觉得越发寂寞呢?

    我寂寞是因为没有英莲陪我打架吗?就算打赢了英莲,又能怎么样呢?郭家小子说得对,我始终只是个鹰犬。

    郭怀旭考过试后就在家里等候消息,中途还去拜访了一次姜掌柜。姜掌柜早就听说了他县试府试都得了头名的事,亲自做东到云州最大的酒楼请郭怀旭吃酒,萃华楼中以前的几位大师傅作陪。

    过了几天,院试的成绩出来了,郭怀旭还没来得及去看榜,吴大呆再次造访。

    吴大呆见郭怀旭要出门,连声道,“不用去了,你是头名。”

    郭怀旭哦一声,“吴大爷怎么知道的?”

    吴大呆手背在身后往屋里走,“昨儿晚上我就晓得了,特意来恭喜你。”

    郭怀旭笑着吩咐刘守德,“你们去看看大哥和文松是否中榜。”

    郭怀旭给沈家兄弟使眼色,兄弟两个很识趣地回了自己的房。

    到了正房厅堂,吴大呆坐了下来,先咕嘟咕嘟喝了三杯茶,“昨儿我跟我爹说我想去考武举,我爹竟然哭了。”

    郭怀旭笑道,“听闻吴大爷家里现在也有个千金,难道不知父母心?”

    吴大呆挠了挠头,“你说得对,我吴家从里到外头黑透了,再不想办法洗一洗,往后怕是会烂掉。等哪一天被人拉去顶缸,死了人家也只会叫好。”

    郭怀旭收起脸上的笑容,“武举是最适合吴大爷的路子,只有你中了科举,你家里才能慢慢抽手。不仅如此,吴家家财万贯,若是不再干这行当,吴大爷还需得当一回散财童子。”

    吴大呆又挠了挠头,“你说得这些都容易办,要那么多钱有屁用,关键是,那科举岂是那么容易的?武艺这一方面我有信心,但还需要排兵布阵,还要写策论什么的,这个我哪里会。”

    郭怀旭想了想道,“吴大爷,我这里有个好人选,但还需得表哥与姨母同意才行。”

    吴大呆这回不呆了,“你说的是六叔?”

    郭怀旭点头,“六叔自小跟着外祖父,是外祖父的心腹,看着平平无奇,其实文武双全。刚开始他是外祖父的贴身护卫,后来外祖父觉得埋没人才,让他考了武进士,最高做到了四品武将。六叔懂兵法,懂官场,带兵杀过敌,连粮草后勤都懂。若是能得六叔教导,吴大爷前程可期。”

    吴大呆咽了口口水,“六叔居然这般厉害?”

    郭怀旭嗯一声,“他是外祖父麾下前锋大将,外祖父最后关头为了保全他,给他安了个罪名撵出军营,还打断了他一条腿。你看他现在冬日总是腿疼,就是外祖父打的。”

    吴大呆瞠目结舌,“一个好好的四品武将,说没就没了?”

    郭怀旭看了他一眼,“六叔忠义,愿意这样报答外祖父。姨母和小舅待他如生父,这是他与外祖父之间的兄弟情义,我们不需要懂。”

    吴大呆搓了搓手,“那,那你帮我写封信?”

    郭怀旭当天确定了自己确实中了院试头名后,铺开纸给沐云舟夫妻两个写了封信,一是报喜,二是请求六叔出山教导吴大呆。

    写过了信,郭怀旭带着沈家兄弟继续留在云州城。一是等候消息,二是与同科同年来往。

    吴大呆很会造势,郭怀旭“小三元”的名头很快传遍云州城,不仅如此,众人也知晓了他就是先西平候亲外孙及云水涧督造者郭文仪郭探花亲子的身份,祁州城来参加考试的学子们都开始围聚在他身边。

    没过多久,六叔一人单骑而归。六叔带回一箱子兵书,还有几把武器和两封信。

    一封信是沐云舟写给给郭怀旭的,鼓励他继续读书,问候家中长辈好。

    吴老爷听说六叔归来,带着厚礼、压着吴大呆过来行了拜师礼。

    吴大呆晕头晕脑磕头喊师傅,然后被塞了一封信。信封上五个大字,锦桓兄亲启。

    吴大呆看着这五个字差点热泪盈眶,因为他认出这是霍英莲的字迹。霍英莲在信中嘱咐吴大呆好生学艺,并代她照顾六叔。

    信的末尾有署名,妹霍英莲,妹夫沐云舟。

    六叔喝过了徒弟惊的茶,沉声对吴大呆道,“姑娘让我收你为徒,你学了霍家的东西,本就是侯爷的徒弟,也是我们姑娘的兄弟。往后要潜心学艺,勿要给我们侯爷丢脸。”

    吴大呆从此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六叔教导吴大呆毫不手软。霍英莲是女孩,六叔心存怜惜,教导的时候没有尽全力。霍英杰身体不好,六叔从来不敢让他多累一下。只有吴大呆是他有名分的弟子,身体又好,整日活蹦乱跳,六叔把毕生所学都灌输给他,许多霍英莲都没学过的东西都被吴大呆学了去。

    这边吴大呆拜了师父,那边郭怀旭立刻去定了一匹马,将沈家兄弟丢给陈四郎和刘守德。

    沈文松拉着他不放,“大姐夫,你就这样丢下我跟大哥?”

    郭怀旭才不理他,背起包袱翻身上马,“我答应过两个孩子,菊花开了就回家。这会子菊花都快谢了,我不能食言。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走。”

    沈文松没拉住人,反倒吃了一嘴灰,眼睁睁看着他一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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