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曙光
“竞赛？”
老唐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名表递给苏霄霄：“数学和理科三门都有竞赛，我们班的话，实力最强的肯定是你，但是四门竞赛对你来说负担或许有点重，你看看，选一门到两门集中准备准备，可能比较好。”
他摊开苏霄霄从高一到现在的每一次考试成绩，指点着给她看：“如果让我给建议的话，你的数学和物理成绩一直以来相对稳定，进入冲刺班以后就更突出了。如果这两个竞赛能拿到不错的成绩，那么想保送去好学校的好专业，机会还是比较大的。”
老唐和蔼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总之，以你目前的成绩，应付学校考试绰绰有余。虽然参加竞赛会分走一部分精力，但要是拿了名次对于高考加分还是有帮助的，选择面就更广了嘛……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用急，啊。”
苏霄霄接过报名表，是数学竞赛的，她谢了老唐，转身出了教师办公室。
她没回教室，直接去了高三年级那一层，找了郑云海。
“竞赛啊，”郑云海恰好去接完水回来，看了看她手里的报名表，“参加一次体验体验挺好的，你不都在冲刺班了吗？”
“我就是怕精力会有些不够用，”苏霄霄犹豫着说，“其实我本来只想着，高考能考上一个好大学，还没考虑那么远。”
郑云海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想了想：“嗯……竞赛这个事，说起来比高考轻松，但也不尽然，你要是实力特别强，能打进国家集训队，当然进清大燕大不是问题，专业选择也多；但如果差一点，不上不下的就会有点尴尬，像我一样，想去的学校专业你看不上，可以选专业的你又看不上学校。”
“当然竞赛好处很多，其实专业倒也还好了，不少学校大一或者大二都可以选择转专业的。最关键的，一旦决定被报送，高三你就可以很爽，想玩可以，学车可以，如果计划出国的话，也能利用那个时间把托福gre考了。”
“总之，还是看你以后想干什么。”
“好，我再回去想想，”苏霄霄收起报名表，问他，“你怎么样？看你的样子，还是准备高考咯？”
“是啊，”郑云海摸摸头，笑得露出虎牙，“我放弃保送了，老老实实参加高考。”
“你想好报哪个专业了吗？”
“还是……生物医学相关的吧，”郑云海说，“看来看去，学这个让我最开心，人生这么长，做点喜欢的事不会觉得太无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他们正聊着，突然苏霄霄感觉两道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
她转过头，发现同班同学钱敏也在这一层，两人离得很近地擦肩而过时，钱敏用不善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苏霄霄一直搞不懂钱敏对她的敌意从哪来，这人很怪，有一阵子突然不跟别人说话，同桌问她问题，她翻人一个白眼，等到下一次月考成绩出来，钱敏考的还不错，才又开始跟同学正常交流。
“那谁？”郑云海也注意到了，“怎么感觉跟你有仇似的，你差她钱没还？”
“怎么可能，”苏霄霄无语，“我猜她脑子有点问题。”
等苏霄霄回到班上，发现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更是感到莫名其妙。
放学时张洁一反常态，特意过来挽着苏霄霄，找她一起回家。
“霄霄，那件事是真的吗？”东扯西拉一阵后，张洁吞吞吐吐地问。
苏霄霄已经被好奇心憋了一个早上了：“什么事？”
“就是……你别生气哈，我也是听别人在传……说赵老师把竞赛名额给你了，但有人说，你好像没打算去参加竞赛，也不会好好准备，”张洁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苏霄霄的脸色，“当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有些人说的还挺难听的，说你，额，占着茅坑不拉屎。
“要是造谣的话，你赶紧澄清。”
联想到她跟郑云海说话时钱敏正从她背后走过，苏霄霄马上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赵老师是给我竞赛名额了，让我回去考虑考虑。”苏霄霄说，“如果我决定了不走竞赛保送的路子，名额我会让出来的。”
听到这话，张洁不由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察觉到苏霄霄了然的目光，她赶紧找补：“对对，我也跟她们说了，你肯定不会占着名额不用、把它浪费掉的……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其实说起来，咱们班最有实力拿竞赛名次的人也就是你了。”
苏霄霄没接话，微微一笑，张洁马上换了个话题，两人走到校门口才分手。
下午苏霄霄提早到了学校，班里只有零零星星五六个人，都是中午没回家吃饭在学校解决的。
她径直走到钱敏的桌前，敲了敲桌子。
钱敏讶异地抬起头来，她家住在造船厂一带，中午一般是不回家吃饭的，嫌路上来回太远耽误时间。
“我听说你早上造我谣了，”苏霄霄没跟她客气，笑眯眯地说，“到处跟别人说我白占一个竞赛名额又不打算去。”
钱敏慌了，上午她跟不少人说了这件事，多少有些心虚，只是没想到苏霄霄竟然这么刚，一上来就把窗户纸捅破。
她游移着视线，最后壮起胆，瞪着苏霄霄，说：“我又没说错，你早上不还去高三年级跟人说你顾不过来，没时间准备竞赛，要考虑考虑吗？”
教室里的人全竖起了耳朵，坐在后面打瞌睡的一个激灵醒了，继续闭着眼睛假寐，本来低头写作业的也埋着头，心不在焉在纸上画圈圈，都偷偷听着这边的动静。
“那你跟别人是这么说的吗？”苏霄霄反问她，“我说了我要考虑，没说会霸着名额不放，你听话倒是挺会自我加工的啊，平时也是这样做事吗？是不是路人放个屁，你就要开始修厕所？”
“扑哧”后排有人忍不住笑了声，又赶紧憋住。
苏霄霄微微附身，紧紧盯着钱敏，微笑着说：“其实这还不是最让我搞不懂的，我就奇怪了，凭你的成绩，这个名额就算我让出来，怎么也轮不到你啊，就算轮到你，去了能拿多少名也是未知数，你在里面上蹿下跳什么呢？”
钱敏咬着嘴唇，怨恨地盯着苏霄霄，却无法反驳。
她在年级只能排到一百五十名以内，上一本是没问题，但要论竞赛资格就悬了。
可她有个叔叔跟教导主任有些交情，只要苏霄霄肯放弃竞赛名额，四门学科说不定就有一门能把她弄进竞赛队伍里去，到时候就算高考加不了分，选择专业也有帮助。
苏霄霄看她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的样子，没再落井下石，转身走了。
这种事情她在大学里见的不少，平时和和气气的同班同学或者舍友，为了一个入d名额，留校名额，保研资格，什么背后栽赃、跪舔辅导员的小动作都能使出来。
平时她也许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撕破脸，但这两天她心情很糟糕。
像她担心的那样，苏爸爸厂子里的订单过了夏天还是没有多起来，倒是小张在跟老客户联络时，听说对方已经把订单给了另外一间外贸公司。
没花多少功夫，他们就发现，好几家合作了很多年的老客户，今年都没有跟他们继续合作。
苏爸爸打电话过去问候，老客户们含含糊糊地，只说另一家在价格上更为优惠。
消息传开，业务员们慌了，更加卖力，天天不是打电话就在外面跑，却收效甚微。
一时间厂里人心涣散，偶尔他们回到厂里，聚在一起也只是唉声叹气，抱怨连连。
“他还真沉得住气，说不定哪天这份工作就没了，”小付看着杨辉依然在查词典写邮件，忍不住怨气道，“帮忙跑跑腿也行啊，天天整这些没用的。”
“你跟他置什么气？”余姐烦躁地说，“现在市场不景气，这又不能怪到他头上。”
“不是市场不景气，是我们工厂不景气，”小张苦着脸说，“再这样下去，我房贷都掏不起了，本来老婆还想换学区房，现在都打水漂了。”
杨辉没注意听他们的谈话，他聚精会神写完邮件，最后检查了一遍措辞，确保没有错别字，核对定价和产品数量，才把信发了出去，然后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肩膀。
小付看他这样就来气：“你看他那个样子，就他干的那点屁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国家干部在日理万机呢！我看啊，这个厂也差不多要黄了，还是趁早想想后路。”
杨辉站起来去饮水机倒水，路过他们几个的时候礼貌地笑道：“余姐，张哥，付哥，今天没出去啊？”
“出去干什么，又没客户，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屁股坐着不动就能拿大单子啊？”小付阴阳怪气地答应一声，“小杨，网店怎么样啦？我还等着你开了单子请我吃饭呢。”
杨辉察觉到他的怨气，也不多说，笑了笑。
余姐倒是很客气，笑道：“小杨，忙完啦？老板说今天下午没事的话可以早点走。”
“谢谢余姐，我正好要去老板那问个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余姐跟了上去，两人往苏爸爸办公室走去。
小付自言自语道：“我们在这心急火燎，他倒好，没事人一样。”
旁边小张突然冷笑一声。
“人家才不担心，你以为他跟我们一样，只想着老老实实做业务啊？”他嗤了一声，“你等着吧，说不定过个几年，他摇身一变就成了老板女婿呢。”
小付瞪大眼，恍然大悟：“我说呢！！我还以为……难怪他一点不急。”
“人家是大学生，哪像我们这么老实，他志向大着呢！”
小付低着头，忿忿道：“难怪对老板千金言听计从，跟屁虫一样，老子们都被他耍了！反正公司搞黄了他也无所谓。”
这时旁边杨辉的电脑发出一声悦耳的提示音：“您有一封新邮件。”
小付泄愤似的半响把毛巾扔在地上，骂道：“擦！什么破玩意，尽骗人！”
“什么互联网，电子商贸，都是那些有钱人吃饱了没事干搞出来的，这厂子上上下下，都被个丫头片子和心怀鬼胎的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
十分钟后杨辉回来，立刻打开邮件，专注地看了起来。
小张对坐的不远的小付使了个眼色，声音不大不小：“看，大单子来了呢。”
苏霄霄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手机彩铃声响起。
她接起电话：“喂？杨大哥？”
“笑笑！我们接到订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