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姜还是老的辣
眼看一向端庄持重的徐姥姥被自己气得大哭，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苏妈妈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百口莫辩，恨不得剖开胸膛，把心掏出来，才能证明自己的的确确不是来帮着丈夫逼弟弟要钱的。
“妈，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妈我不敢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我什么时候不是把娘家放在心上……”苏妈妈语无伦次，只恨全身上下没有长满了嘴。
徐姥姥哭了一会儿，渐渐收住悲声，用苏妈妈拿来的纸巾擦了擦脸。
她抬头看向垂头丧气的大女儿，拉住苏妈妈的手，缓和语气叫了声：“小囡。”
苏妈妈的眼泪刷得就下来了，这是她小时候父母给起的昵称，一听见这个称呼，仿佛又回到了在家当闺女的时候。
“小囡，”徐姥姥红着眼眶，动情地说：“妈刚才话说的重了，错怪了你，是妈不好，妈给你说声对不起。”
苏妈妈赶紧摇头，眼泪四溅，哭的收不住。
徐姥姥感慨道：“这么多年，你为我、为建军、为婷婷，出钱出力，没有二话。这些妈都知道……你心里是有我们，有老徐家的。”
“这些年眼看你过得顺顺当当，钱不用愁，孩子懂事，丈夫被你管的服服帖帖，你过得好，妈比谁都要高兴……可妈每次看见建军落魄不得志的样子，都忍不住想，要是当年，把顶工的机会给了建军，那他就不会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是姑娘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苏临阳本就该养着你，让你不愁吃不愁喝，有没有工作都无所谓。但你弟弟不一样哇！”
“你还记不记得，从小你阿大（爸爸）就说，姊妹三个，就数你弟弟最聪明。如果当初是他进了工厂，没遇到那些坏伴，那今天他肯定混的不比苏临阳差！”
“可你也知道，你们三个人里面，我最偏心的就是你，所以不顾你阿大的意见，非要让你去顶职，这是我欠建军的呀……”
“妈！不是你，是我，是我！”苏妈妈哭得说不出话来，脸红头胀，“是我欠建军的，是我该他的……当初要不是我吵着想去上班，你也不会让我去顶职，我一直内疚，是我对不起建军……”
徐姥姥摩挲着痛哭的女儿的背，慈爱地说：“好孩子，妈知道你委屈，这两天苏临阳肯定要给你脸色看，可谁叫你是老大呢？忍一忍，啊，实在忍不了了，你就让苏临阳来骂我，我一个快死的老太婆，被他骂两句就是，哪怕打两下也不要紧，就是不能伤了你们的感情。”
“他敢！”苏妈妈捣着嘴，含糊不清地说，“妈，你放心，不就是受点气吗，他总不能跟我离婚吧，这么多年我伺候他吃伺候他喝，还给他养大了孩子，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苏妈妈走了不久，徐舅舅从卧室里慢悠悠地晃出来：“走啦？”
“早走了！”徐姥姥还坐在沙发上，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你们两口子惹的事，自己跑了，让我一个老骨头来给你擦屁股！”
“哎呀~~妈，”徐舅舅嬉皮笑脸地去给徐姥姥捶背，“您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您一出马，一个顶俩！重大任务当然要交给您，能者多劳嘛。”
徐姥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抱怨道：“这又是哭又是闹的，搞得我头都疼了。”
“没办法，要认真论起来，只能怪春霞，做的手脚不干净，一查就查出来了。”徐舅舅没捶两下就懒了，歪过来靠在沙发上，毫无愧疚地说，“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就觉得她脑子笨，婷婷这么聪明，都是随我，我当然是随您。”
“春夏说是笑笑先把事挑出来的。”徐姥姥阴沉着脸，冷笑一声，“小王八羔子，姓苏的就是姓苏的，吃骨头不吐渣子，一窝都是！”
徐舅舅点了根烟，悠悠地吐出来一个烟圈：“您放心吧，苏临阳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他现在还有功夫追在我屁股后头要钱，等过两天知道那些客户都跑路了，才该他急眼了。”
“他会不会查出来，是你开厂抢了他客户？”徐姥姥不放心，坐起来看向儿子，“要是他发现了，找你麻烦怎么办？”
“嘁，”徐舅舅嗤笑一声，不屑地说，“发现了又怎么样，外面开公司的多了去了，外贸生意又不是他家的，只许他做，不许人家做。”
“但你把他的加工厂和客户都挖走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徐舅舅漫不经心地说，“市场就那么点大，谁有能耐谁来做这个生意。他有本事，再挖回去啊——不过您尽管放心，他养的人多，不可能亏本做买卖。”何况还被他们挖走了那么多钱。
徐姥姥一想是这个道理，点头道：“那不用操心了。就是想到这么多年我们对他父女俩这么好，换来两个白眼狼，心里不得劲。”
“妈，所以我之前就说不用对他们那么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就是太实心眼，才总被他欺负。”徐舅舅说，“上次酒楼投资的事被他摆了一道，我就醒悟了。”
“等我这两次单子做完，自己凑够钱了，就把酒楼的事再弄起来，”徐舅舅志得意满地说，“让姓苏的看看，没有他，我赚钱的本事更大！”
苏霄霄把账目的事交给苏爸爸以后就不管了，对于家里的硝烟弥漫也全不在意，她现在有更大的目标，就是专心致志搞她的网店。
上一世王红霞毕业后短暂的在某外贸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苏霄霄下班后跟她混得多，所以大致知道在网络平台上运营店铺需要做哪些事。
这一年恰逢阿x爸爸下调了supplier的年费，苏霄霄毫不犹豫的直接注册了付费会员，最大化利用平台的资源和功能。
她依旧带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没有课的日子就守在苏爸爸的公司。最近单子少，厂里事不多，苏爸爸就让资深员工余姐跟着苏霄霄，有问题随时解答。
“余姐，能不能把布料类目给我？”
“余姐，上一次做过的产品打样在哪？”
“余姐，能不能把日本客户的订单都给我看看……”
余姐被她指使的团团转，忍不住笑道：“笑笑，你费那么大功夫，准备这么多内容，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客户，到底有用没用啊？”
苏霄霄抬起头，认真地说：“余姐，开网店跟开实体店一样，需要装修布置的呀。你去逛商场，先看的肯定是橱窗对不对？网上也是一样，要找到客户喜欢的、我们又恰好能做的产品，把它们当成橱窗主推词，才会有热度。”
“外面那么多做生意的，客人为什么偏偏来我家，当然是因为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呀，所以产品信息精准，内容清晰详尽很重要哒。要是碰到哪个客户正好要找这种产品，我家又正好有，不就对上眼了嘛。”
“哎，别说啊，给你这么一讲，我也觉得蛮有道理了。”余姐笑着说，“下午你找的摄影师就来了，到时候按照你的要求，好好给产品拍拍。你说咱们要不要打扮打扮，准备上镜啊？”
苏霄霄聚精会神地逐个记下布料的中英文翻译，随口说：“要dei要dei，展现一下我们公司员工的精神面貌嘛。”
除了建站种种事宜，苏霄霄还要抓紧时间面试新招的员工。
因为徐舅舅和徐舅妈都被开了，现在公司空出两个位置，苏霄霄建议再招个负责营销的人。
苏爸爸经过这一关，再也不抱着什么财务要握在家里人手中这种观念了，而是采纳了苏霄霄的建议，让吓得要命的桂姐暂时做一些出纳方面的工作，主要财税处理则是找了一家评价很不错的代账公司，专业透明，而且省了一大笔开销。
正值毕业季，吴市不少高校都有人投简历，苏霄霄抓紧时间一连面试了五六个候选人，跟苏爸爸想找年纪大有销售经验的人的意见不同，她想找的恰好是年轻，精力好，喜欢学习新鲜事物的应届毕业生，当然英语最好要过关。
愿望很美好，现实却是骨感的。苏爸爸的公司太小，来应聘的学生水平中下的居多，面试几次之后苏霄霄放弃了幻想，也不指望能招到什么民间大佬了，面了一圈下来，苏霄霄最后推荐给苏爸爸的是一名叫杨辉的男生，教育学院毕业的，专业是电子商务，家离公司很近。
杨辉的简历在应聘者当中算是很突出的了，可能因为人比较腼腆，普通话也说得不好，他毕业之后接连几次面试销售都不成功，灰心之下什么工作都愿意去，这才被苏霄霄捞到。
除了能力，更重要的是，这个男生眼神很正气，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却有点像李一帆给人的感觉，再加上一番交谈，发现人肯吃苦也愿意踏踏实实做事，苏爸爸最后拍板把他留了下来。
大致把网店的框架搭好，苏霄霄就开始培训杨辉每天需要做的事，例如登录数据后台，发布新产品，联系客户，回复询盘等等。
大部分产品资料苏霄霄都已经上传了，但还有一些更细致的产品分类需要制作图片或者海报，她甚至折腾着让杨辉学做剪辑，把公司车间和提供的样品做成一份小视频，传到平台上去。
最后就是通过不同的途径去了解客户信息，量身定做，写邮件去开发潜在客户。
公司本来就有两个业务员，通常跑业务都是他俩，但他们大多是走线下，用电话和名片联系，所以和杨辉的职能并不冲突。
如苏霄霄所料，杨辉工作认真，上手很快。尽管苏霄霄给他的任务稀奇古怪，什么类型都有，但他在挠头之后都会想办法做出个八九不离十，平时工作之余还会主动跟着业务员和余姐去车间和工厂，学习各种布料材质、做工走线的知识。
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站在十来个女工当中，认真学习毛料、比较走线和包边的场景，就……还蛮萌的，再加上他性格温和懂礼貌，很快就成为工厂姐姐阿姨们最喜欢的员工。
杨辉很佩服苏霄霄，觉得她年纪比自己小，想法却特别多，什么引流啦，p4p啦，流量啦，他半懂不懂的，听的眼花缭乱。
而且学习又好，平时他跟苏霄霄两人共享一个办公室，一个上午过去他联系完客户处理了邮件，转头一看，苏霄霄已经刷完一大本卷子，埋头学英文了。
学英文是苏霄霄最近抓紧的第二件事，上辈子她不做外贸，外语过了六级工作上就够用了，但是帮着搭建网店的这个过程让她深深感受到专业性英语的重要性，为了能联系上更多的海外客户，苏霄霄这段时间买了本外贸英语，啃得不亦乐乎。
时间就在苏爸爸和苏妈妈时好时坏的家庭大战中、冲刺班的填鸭刷题中、以及每一天蹲在网店看询盘中一天天溜走。
等苏霄霄某天抬头朝窗外看去，发现卖白兰花的老奶奶好几天没来的时候，暑假已经接近尾声了。
开学第一天，徐梦婷抱着书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苏霄霄，本来带着笑的脸迅速垮了下来，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