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分班
春游第二天早上高一高二分批行动，苏霄霄没找到机会去问宋桥，发企鹅也没得到回复。后来还是李一帆告诉她，头天晚上宋桥一夜没回来，他们帮着在老师那蒙混了过去，第二天宋桥赶在出发前直接到了旅馆，不声不响融入集合的同学之间。
他换了套衣服，身上只留下淡淡的酒气，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周六到家之后，苏霄霄跑到长街小店去，店门关着，她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宋桥露面。
再后来宋桥给她回复了消息，只简略地说没事，自己最近有些忙，等有空再联系她。
过了一阵子，郑云海不知道从哪个渠道拐弯抹角查到那个‘李哥’的来历，他本名李雄，是北方某省人，高中读了两年就被学校开除，起因是老师看不惯他，在课上冷嘲热讽，有一次又看见李雄上课睡觉，骂了一通还不解气，扔过去一个粉笔头，李雄恼了，把粉笔头扔了回去，紧接着老师拿起凳子向他砸过去，擦着他的肩膀落到地上，李雄突然从课桌里抽出砍刀，追着老师，朝人背后连劈了七刀……
这一战把他从十二年义务教育里踢了出去，也打响了‘李哥’的名号，成为他行走江湖炫耀的资本。
李哥进过两次少管所，没进去的时候就跟着街头大哥混，混出一点人脉之后南下到了湖州，认了个老大，在老大开的店里做个打手，算是混混界颇有面子的老人。
至于那个什么‘胡哥’，跟李哥估计也是不相上下。
“你说，老宋怎么跟这些人打上交道的？”李一帆搔着脑袋想不明白，他们生活的圈子太单纯了，平时不好好学习就是大逆不道，李哥他们的世界只在港剧里看过，“那天晚上老宋变得像我不认识的人似的……”
“大概跟那个王雨涵脱不了关系吧，”郑云海靠在走廊的围墙上，眺望远处的商业大厦，“听说她家里很有钱，但关系复杂的很，从小没大人管，一路都是那些混混学校上来的，来往的也是那么些人。”
“被她缠上了，宋桥跟那些人就有了牵扯，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老宋怎么就不听劝呢？”李一帆抓头的力度越来越大，把头发抓成一个鸡窝，“跟那些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我明里暗里说了他好几回，可是他都不搭理我，唉……这真是……上回刘阿姨发短信问我老宋最近怎么样，我都没敢说实话。”
“你还不了解宋哥么，”王昱没精打采地说，“跟宋叔叔一样，仁义呗，内女的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哭一求，他就没辙了。”
李一帆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这倒是，你好好想想，内女的哭哭啼啼的样子，跟谁有些像……”
……
不管普通人的悲欢离合是怎样，时光依旧如水一样流逝，转眼就到了学期末，高一年级要结束了。
进入冲刺班以后，名师指点再加上高强度学习，苏霄霄对课本概念的理解和做过的题量跟其他学生相比，像进入另一重境界，在普通班里一骑绝尘，几次大考下来，她和同在冲刺班的高聪两人轮流坐庄普通班第一二名，年级排名也是前五。
到了学期末，每个人要提交分班申请，经过再三考虑，苏霄霄下定决心，选择了理科。
这一世本来就是多赚的，就算搞砸了又能怎么样，总要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再说比起上辈子，她的起点已经大不相同，相信能够更好的把握自己的人生。
除了她以外，周恬甜和孙琳也选了理科，五班被划分成理科班，所以三个人会继续待在同一个班级。
周恬甜的选择让剩下三个好朋友十分意外，她们一直以为周恬甜会去文科班，毕竟她老是抱怨物理太难，但对历史和政治的观感还算良好。
周恬甜也是经过长久的考虑，在最后几分钟改了志愿。
除此以外，另一个消息更让人大跌眼镜——班长高聪递交的志愿是文科方向，马上就不在他们班了。
消息传开，所有人都很震惊，不只是因为班长理科成绩数一数二，也因为这时候社会上普遍认为，理科专业出来，就业选择面更大，而且更适合男生。
升入高二以后有两个文科班，一班和八班，高聪被分在八班，据说全班男生不到五人。
冯璐去了一班，虽然早就知道文理分科之后她们会分开，小姑娘还是拉着苏霄霄哭了一场。
到了拿成绩单那天，苏霄霄去的晚，班里只剩下高聪一个，虽然他马上就不是五班班长了，这个教室将迎来新的一批高一学生，他还是尽职尽责地留到最后，跟平时一样，先要检查一遍地面是否打扫干净，摆好座椅，再关了电风扇，才锁上门离开。
苏霄霄是最后一个拿成绩单的，顺手就帮高聪打扫了，回家时两人一起走在一中的林荫道上，忍不住问他：“你理科那么好，怎么会选择去文科班呢？”
高聪这两天被无数人问过这个问题，沉稳地笑着说：“其实我从以前就很喜欢华国的传统文化，如果有机会的话，也挺想学一学这方面的专业。”
苏霄霄好奇地问：“具体喜欢哪个方面的传统文化？”
高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最近的话，对律法这一块比较有兴趣。”
苏霄霄若有所思，无意识地放慢了步子：“你真厉害，现在就知道以后想要做什么……”
“没有没有，只是一点初步想法。”高聪配合她的速度慢了下来，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表情也变得轻松，“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对那些老故事感兴趣。别的男生拍画片、打弹子的时候，我好像只喜欢听隔壁老爷爷破收音机里的评书，讲三国演义、水浒，还有杨家将。再大一点，就去旧书摊上，逮到什么看什么，甚至那些破破烂烂的线装书，我也看得津津有味。上高中之前，有个老师推荐我去看二十四史，一看就迷上了。可能就是这样，一步步培养起来的兴趣吧。”
苏霄霄此时才回忆起来，好像每次语文课上，老师遇到哪个文学典故记不得了，只要去问高聪，几乎每次他都有答案。
当时她还以为这只是因为班长学习很刻苦，平时下的功夫多的缘故，没想到其实是人家的业余爱好。
她有些惋惜地说：“但是你理科成绩那么好，本来以为你会去参加竞赛的。”毕竟班长的理科总成绩经常是全班第一。
“上文科班也可以继续参加竞赛的啊，”高聪爽朗地说，“我原本也不知道，后来和赵老师谈过，他告诉我的。”
苏霄霄笑道：“赵老师有没有很舍不得你去文科班？”
高聪微微一笑：“他很失望，不过尊重我的决定。”他停顿片刻，几不可察地低语了一句，“其实，如果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没什么。”高聪看着前方，很快地说。
走到校门口，他整理好情绪，停下脚步：“其实这样更好，反而帮助我下定决心，看清自己未来想做什么。”
苏霄霄不太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那你以后要报燕大的法学院吗？”
“哈哈，我当然想……可是想归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
报完志愿，又一年的暑假开始了。
跟普通学生不同，冲刺班只放假四周，从八月开始继续每周到校上课，他们高二内容没学完，争取暑假全部结束，开学就要进入高三课程。
这个月在家没什么事，苏霄霄终于可以进行她早就想干的一件事——去苏爸爸厂里实习。
暑假实习有助于学生的德育分加分，家里就有现成的厂子，苏爸爸当然不会拒绝，反而挺欣慰，闺女大了，不光是死读书，还能帮家里分担了。
苏爸爸的厂子不大，那些涉及到服装设计和生产流水线方面的工作苏霄霄做不了，销售也不现实，唯有对外贸易的翻译和财务可以去，苏霄霄选择了财务，理由是以后可能会报财会专业，这是很好的一个体验机会。
苏霄霄第一天去实习，办公室里除了徐舅妈，还有个中年女性，一看到苏霄霄进来就满脸堆笑。
苏爸爸事先给她打过招呼，所以苏霄霄知道那个女人姓桂，叫桂梅枝，是厂里的记账会计，偶尔也兼任成本会计，算是他们的财务经理了，于是礼貌地叫了声“桂姨你好。”
“哎哟，这是我们老板的千金吧，你好你好！”桂姐十分热情，上来就拉着苏霄霄的手，细细端详她，“长得真是漂亮，听厂里的人说，学习也特别好，在一中上学，是吧？真是才貌双全，厂长有福气哦！”
又殷勤地给她倒水，拉开座椅让她坐：“好好玩，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桂姨讲，千万别客气哟！”
“那还用说，我们笑笑从小就命好，样样都顺心。”徐舅妈也跟过来，笑着夸，“不是我这个当舅妈的看自己家人好，实在是笑笑确实哪方面都拿得出手。”
苏霄霄十分不习惯这样的热情，低头作谦逊状微笑：“桂姨，舅妈你们太客气了，我是来实习的，不是来玩。这次也正好是凑巧，听一个学姐说现在财会专业好找工作，所以爸爸让我好好来学学，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兴趣，能不能当成一个专业选择来考虑。”
桂姨眼珠转了转，连忙笑道：“哎哟——讲的那么客气干嘛，厂长千金来跟我学，我肯定是有什么讲什么的。”
苏霄霄笑了笑，诚恳地说：“那太好了，能不能请您给我讲讲公司财务有哪些业务，哪些报表，我边看边学？”
“这些呢，当然没问题了，就是吧……”桂姐一脸歉意，话说的很好，但态度稍稍淡了一点，“就是我这几天正好在忙报税的事情，没空给你讲，要不然你等我忙过这一阵，再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