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山那岗
“师父老人家就是做着让人看不懂的事情，昨日还说好若城至少呆足两日，可是稀里糊涂的不到日落，就走的这样果断”余晖晚霞的天际，三个身影映在云端之下，最后那位仙姿玉色的女娃，正若有所思。“这天，再飞些时刻，就该黑了，这肚子………,”那一个饿字还未映入大脑。
排头的叶千鸿就像那归去南方的头雁，他回过头，对着两人指了指下方，好像是说，此地可歇脚，便扎头而落。可是那下面怎么看都是一座山，在余晖下隐约可见浓密的树盖满山头。师父都下去了，二人当然没有考虑余地。
一阵风刮落那些长的结实的树叶，落下的这地方可真不怎么好，晴雪都弄的一身树叶，叶千鸿胖大的身躯自然也没少。她要开口，没想被大师兄抢了先，问的意思到是一个样，为何落到此地，叶千鸿不啰嗦，两个字：“吃饭”。便朝着前方而去。
二人跟着，走过眼前这片乱纠纠的林子，见着一条小道，草多不好走，叶千鸿却走的欢畅，能使草上飞。苦了晴雪女娃一个，跟着这么个师父，走了这么样一个路。
天色渐晚，林间还可以透出那要归去的大金轮仅有的点点醉火，模糊的仅可以看见前路。
不小会，远方传来杂闹的声响，再近些，已可见高挂的灯笼，山重水复，豁然开朗，原来是隐藏的酒家。已闻见酒香袭来，不大的酒家人客熙攘，热闹非凡。叶千鸿走的飞快，快速挑了个剩下不多的角落位置，“店家，一坛那酒，十斤五香牛肉，快些”。
“好呢，客官稍后”，来回穿梭于客桌之间忙碌的小二过了好半天才上好酒肉。客气的是，叶千鸿给晴雪杨亦也倒了酒。
齿间肉香回味，是挺好吃，晴雪吃着这肉，就着师父倒的小碗酒，看着这小老头开心的自足，心里想着，“这样的烟火之地，也亏你啦”。
“师父为何知道此地，”晴雪看着那张老脸，行走世间的岁月，留下的印记都在那张胖脸上一条条的写着。
叶千鸿抬起碗，总是一口一碗酒，一手一把肉，不停歇，不时冒一句：“你们吃，为师的好地方，如今也带着你们享受”。
“难道是日间在若城派被过于拘束了，现在是要舒服自在一番”。“可细想，他又哪里是在乎面子的人”。晴雪心里不停地涌出疑问。
“您慢些吃，师父”，晴雪真怕老头儿噎着，不住的提醒他。杨亦可不在乎这，自己吃自己，不语。
这是好酒，回甘润口，似醉也是神醉，一坛酒不小会就去了大半，叶千鸿呼出口：“那山，那酒，皆在那岗”。
这是何意难道此山叫那山，此处叫那岗，这酒也就是那酒。晴雪小抿一口酒，若有所思师父的话。这姑娘想着第一次喝酒也就是那时落云山下，一口闷掉，呛的差点失了魂儿，也奇怪，这里的酒为何会觉得爽口好吃。
“好徒儿，为师带你来的地方可不是寻常之地”，叶千鸿嚼着肉拿起酒碗就倒向嘴里，然后继续对着晴雪道“今天为师走的快，我怕那玉阳老儿后悔，毕竟他那混账儿子被自己暗器打中，不死也废了，要是发难于我们，我虽不惧，可是给道门落下欺负弱小的名头，那可交不了差”。说完又是一碗酒，脸色是红扑上头了。
望着师父自豪的神情，晴雪心里疑惑的冒出好几个大问题，“师父，能打过整个若城派？那为何那公子又会不死也废？难道那个暗器很厉害？”。
“那是何物，如此厉害”，一旁不做声的杨亦问道。
叶千鸿回过神，瞅了杨亦一眼，似乎记起漏掉了身边还有一位沉默不语的大弟子。
“今日你可是为我长脸，你敬为师一碗”，叶千鸿拿起碗碰到杨亦刚端起的酒，诶，这话一说，到底是谁敬谁呢。
“你们不知今日那小子使的是何物。绿尾巴，妖气缠绕，这可不是一般暗器，此物名为妖梭，若城祖师所制，数量不多，带带相传”。
叶千鸿喃喃道，“据说那物是以千年妖物精血所炼制，打妖那是形神俱碎，打人，若要是修为高深者灵力尽失，一般嘛不死那也是废物了，气海雪山能打没了。”
听着这，晴雪吃惊一跳，心想有这样严重，杨亦也愣了下。
“这玉阳老儿，祖师传下来的宝物，如此浪费，这世间此物可是用一个少一个啊”，叶千鸿说完马上一碗酒，然后冒出一句，“狗日的臭小子，一次还用俩儿”。
杨亦淡淡接上一句，“我看那妖梭未必有那小子心毒”。
“未曾想师父走的快，是怕玉阳子后悔，真打起来，可走不了了，在厉害的师父也怕人多吧”。晴雪想到这里后背都凉起来。
这酒家可真是好地方，闲过半分，酒过半旬，晴雪才发现这会才有时间心情好好欣赏这酒家。两层小木楼外接一个大院子，没有篱笆围挡一下，可坐下了不少人，楼上楼下的屋檐挂着三叠大灯笼，笼火映到木屋上，照亮了房子，也照亮了白日的带来的疲惫心神。
夜风温柔，抚摸她着脸，很舒服。
一会有人呼喊着小店家：“小二，拿酒”，一会又是有人呼喊着：“小二，拿酒”。你以为是拿酒呢，其实就是那酒，酒的名字而已。
发呆看着隔壁那桌的人儿，她眯着双眸，毕竟酒量就没有，能不睡着已经很是不错，人家那是喝的足足三坛酒，两个人，方寸大的桌面酒坛就遮挡了一切，看不见两人脑袋，闻声只知是同她师父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儿。
白露促下，一片遮星挡月之势，已是夜半。
突然，一阵呜呼，呜呼。。。。。之声传了起来，酒家的客官们沸腾起来，他们目光远遁，只见那夜深之处，灵光冲天，魅蓝如海随风而来。
这风香淡提神催走酒意，也吹起了她的发梢，她慢慢的抬起头，拨弄开发梢，看向远方，“那是，那是。。。。。”，她一阵惊讶。
还未想透那是何物，只听酒家小二喊着，“时辰到，时辰到，各位客官可上天也，只是带酒壶去的客官切记，摔坏酒壶黄金一两”，一阵唏嘘声盖过小二的喊声。
只见那蔚蓝如波涛的光缓缓流入酒家，细看却是一丝丝灵气冒出的蓝光，蔓延过天际，突然，一位走路歪斜的男子，一个促步跳上那蓝光，那姿势好个潇洒，侧躺在蓝光里手里还掂个酒壶，那蓝光飘向天际，那人也被带向天际。
“走啊，上啊”，人们欢呼着，一个接一个跳入蓝光，被带去天际，好些人手里都拿着酒壶。
这样震撼的景色，晴雪看的好精神，如此多的灵气汇聚成海，还能带走人。身旁的师父瞌睡要至，打着哈切。突然他冒出一句，“你们也去，多吸点”。
杨亦瞪瞪小师妹，道：“我们也去”。跟着杨亦的步伐，晴雪飞身跳入灵海。
世间修行大道，聚灵乃是基础，灵根矮弱之人，是无法继承大宗功法的，他们只能勉强行走于俗世，这便是凡人俗修。这群人，虽谈不上正经修行，可是寿命也是长于普通大众。
可是神识可以超脱，但凡体可承载不了大量的灵气，修行者到一定阶段，若无金丹加持，自身凡体也是无法再聚灵气，这便是世间修行者的一道坎。这金丹便是道门的天灵丹，此物乃是修行至宝，据说混沌之时的大修行者，破天道便可已凡体之躯凝结金丹，破大周天。
不知到了多少代修士之后，世间在无人有凝结金丹之能力，不知是人间戾气渐起导致世间醇厚灵气愈渐稀少还是今人未有古人之志。
道门有一法宝，轮回鼎，可将上道行妖物的内丹放入鼎中炼化为天灵丹，再加以道门轮生之法转为金丹。
千山道门能鼎立晋芸千载，除了祖师爷的地位，便是这些世间罕见法器。
道玄秘境的试炼便是让后辈矫矫者去秘境获取妖物内丹，转为金丹之后，修途大道便畅通无阻，可想世间哪个门派不会不重视这个机遇。
月下是仙娥，云上是皎月，被灵气的大海推入天际，晴雪打记事起，这是第一次遇见惊神之景。
漫天灵光如山崖落下之瀑，冲入身体，冥冥之意是让自己催动身体迎合着这修行者期许的最美之事，那当然是打坐，最端庄的姿势，她心念着修行基本功，闭目凝神。可是眼前的物景却让她难以入定。
“落仙崖上，打坐望月想来也是气吞寰宇之景，可这，现在是站在月下的这片天上，那大玉盘子硕大明亮，完全吞噬了自己，眼里哪还有那片星海的位置”。晴雪念着那道月光，展开双臂，好像要抱着那个比她身体不知大了多少体积的玉盘，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迎接方式，四方灵光不经意的已包围住她。
这些拿着酒壶上天的人，醉意踉跄，又或许是他们最舒服的时刻，端雅在这里最不适合，他们七倒八歪，各种躺着。这些凡体身躯，能接纳的也只是这灵海的一小丝而已。
与晴雪杨亦那被灵气包围吞噬的光景不同，这些吃客只是一丝灵光缓慢步入身体。对于凡人，这已可增添不少凡寿。不过看着他们那神态姿势，想来最想得到的可是这在最好的距离与月为伴，对它畅饮的好时光。
忽然，一阵呼嚎声近至，就听见一阵哎哟之声，灵光里的晴雪侧过头。
不知哪里跑上来的麋鹿，还有些兔子蹦蹦跶跶，蹄子的速度过快，踩到了一些醉鬼，醉晕晕的人岂能反应过来，只能在痛感的催促下哎哟一声。这些鹿儿跑的欢快，越过人群又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这些客人手里的酒壶遗失不少，估计都掉下山林子去了，算算不知道要付多少黄金，店家是发财了。
好景总有时，归去只晓刻，灵海渐稀，缓缓沉下。
气海雪山灵力澎湃汹涌，天灵百汇灵气循环交融，晴雪能感知自己的身体已到聚灵极限，在多灵气那可会撑破身子。
于是她慢慢淡出灵光的包围，虽那灵光已是稀疏。杨亦走过来打量一下她，“师妹，恭喜，你已到金丹之下”。
听着这，晴雪愣了愣，“就是说，我已要入金丹期了”。
这可不是小事，金丹之下意味着这姑娘直接步入秘境试炼的大门口了。
能入道玄秘境，皆是各大仙门翘楚弟子，这翘楚之意，便是说修为已到金丹之下，聚灵已到凡体极限，再往上，便需要借助金丹才可以继续修行。
晴雪心里念叨着：“那不是我比刀师兄，杨师兄厉害，那是不是比他也。。。。。。”，想到这，脸上就藏不住笑了，淡淡的酒窝映到杨亦脸上。
这莫名奇妙的笑什么，杨亦闪过那想法。
仔细看，灵气虽已稀疏，可是依旧源源不绝的涌入杨亦的身体，不错，他就是金丹以上，修为无限。
快意的客人随着落地消散的灵气缓缓落下，他们跌跌倒倒走向客栈，晴雪和杨亦走在最后。
篱笆门口灯笼下，两个店小二一个抱着兜子，一个嚷嚷着，“酒壶，少一个一两金子”，这些客人们，有金子的就直接扔到那兜里去了，没有的只能掏着衣袖，倒是没人给不出，想来能到此地消遣的人实力应是不凡的。
奇怪，醉酒的叶千鸿，此时竟可以端坐在哪儿，眯起眼，他笑着望着走过去的两人，道，“徒儿，身体可有异样”。
“师父，我明白你要到这里吃酒的原因了”，晴雪看着叶千鸿这突然神气的表情，想来是为自己高兴，“师父，我的身体已到聚灵顶端，回山了，我会努力修炼功法，为我们齐云峰扬名而努力。”
听到此话，叶千鸿更是高兴，一股兴奋之劲儿上头，大呼道，“上酒”，他那破嗓之声像要炸破这酒家。
“额，您还要喝呀”，晴雪婉笑着说道，这老头子到底能喝多少酒，她也木讷了。
“为师高兴，杨亦，看你小师妹，长大啦。”，说着，叶千鸿又是一碗酒，“那会还是这么大，我抱在怀里，进山，现在已经这么高了”，叶千鸿拿酒坛子比划着，一会抱在怀里，一会放在桌上，想来晴雪就是这酒坛子。岁月催人老，光阴似箭，谁又可以抓的住它。
突然，叶千鸿嘿嘿大笑，“杨亦，陪我喝”。
晴雪看着开心的师父，自己心里感恩这这位给予父亲一样爱的老人，举起酒杯，开心说道，“大师兄，我们一起敬师父”。
杨亦被晴雪这突如其来的豪迈震慑，“好。。。。。”，一个字脱口而出。
然后，她一碗饮尽，喝下的是师父对自己的期许，这姑娘一直默念着要替叶千鸿分担子。
晴雪抬头看着天，心想着，“这后半夜的月，挂在天边，怎么显得孤寂冷清，可是照出的光却是愈来越明亮，难道是羡慕着，嫉妒着，这月下酒家还在吵闹的三人，我和师父还有不爱说话的大师兄吗？”。
不一会，她已趴下头睡了起来，想太多，或许也累了。孤冷的后半夜，只能由那弯月陪剩下的还在喝酒的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