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若城非城
若城距离晋城不远，当然那是说飞行的距离，要是步行凡人也需数天。
那是山里的一座小城，城门皆以山石砌磊，格调粗犷。城里建筑也是小气，人口自然不多，若城祖师当年随兴明真君除妖，善于用器使毒，自成一派。那借妖物内丹炼制的妖毒可让妖物法力尽失，毫无招架之力，当年人妖大战可是帮了大忙。
若城派门风豪迈洒脱，不拘于一般规矩，所以连城门楼子也是修的粗放，以前那城据说就是几个大村子聚在一起，后来才有了这座小城。
放眼几大仙门这面里上是比较穷的，可是说穷，这若城弟子至上到下眼光倒是清高，从掌门到门里帮厨可不认为那天下第一是千山道门。那大弟子漓江达修为极高，在六大仙门后辈里面名气甚高。
飞了几个时辰晴雪没注意，反正肚子还没饿，几人便到了若城派。
干风劲吹，城门口几棵老树也不知是死是活，树上就剩下那几片孤独的老叶子，似绿非绿。
叶千鸿在城门口驻足捋着胡子，“这若城果真非城啊”。
晴雪好奇的问了句，“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徒儿，这若城派穷的，造不起一座城”，叶千鸿看着城门牙子笑道，“你看这城和那山野村落有何区别”。叶千鸿贵为齐云峰大长老，当然不会这么肤浅，估么是看不惯这若城派清高的姿态才说了此话。
晴雪听着师父的话，倒真觉得这地方和落云镇比也有点儿差距。
几人进城就近找了家馆子，叶千鸿这次倒没讲究，可能是这城里没好的酒水，索性随意一次，老头子嘴很挑剔，可是那若城派像样的酒水总拿的出吧。
过午膳，几人便朝着城中那处大一点的院落走去，说是院落也只是稍微比其他建筑好一点的房屋，青瓦比其他房子用的多一些。
入户弟子一通报，出来一位年轻人，身材魁梧，气度不凡。
年轻人只是挥手，说了一个请字，叶千鸿好歹道门长老，这年轻人礼数有些轻浮，恭身俯首应是尊长。
这是谁，这便是若城派大弟子漓江达，这后生据说气质极高，同辈中人瞧的起的没有几个，高一辈的那也是看修为，辈分高修为差自然也是瞧不上眼。
被漓江达领着，穿过那寒碜的小广场，没有假山没有灵泉，也没有青石大路，走的只是那似有些许杂草的泥地，便到了大殿。
这大殿算过的去的地方，四根红木大柱立在殿中，上面也有些凤纹雕花。
殿里弟子不少，左右护着堂上那位穿着黑色锦袍的人，那人脸廋且长，眉间两朵白须，神态威严散满大殿，一双眼睛睁的大开，注视着进殿的那一位重量人物。这人是若城派掌门玉阳子，进殿的重量人物当然是叶千鸿了。
不知何故，晴雪总觉不安，这些若城弟子看几人的眼神怪异的很，目光凶恶像是吃人，心里想着难道会有不好之事发生。
自打进了这大殿，无数的眼睛盯着几人，轻蔑，傲慢，表现的是如此不欢迎客人般。
叶千鸿瞪着上座那人，放开嗓音，“玉阳真人，上次你来我道门是多少年了。”
玉阳掌门刚要开口，便被接下来的话打住，“哈哈，如今见你，身体依旧护的如此娇好，桃花拂面，一片春光，嫩过你旁边那位小徒弟啊”，叶老头子走哪里声音都是那么洪亮，这说囧话也是理直气壮，毫无遮掩。
看着上座的玉阳掌门，那脸色瞬间黑垮下来，晴雪揪心起来，自己听的都觉得炸耳，那师父不是非要给自己套上麻烦，毕竟是若城大殿。
叶千鸿的话引出的玉阳子身旁那位年轻弟子，那可不是一般人物，那是玉阳掌门独苗公子，玉磊。这若城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纨绔，他高傲跋扈，除了那大师兄漓江达，恐谁也不放在眼里。听着叶千鸿的话，在这血气方刚的年纪，玉磊细微的迈出右脚，似要动手了。他的脸色怒红如这殿上的红柱。玉阳子愣了小子一眼，好像是说两个字，“忍着”。
“齐云峰长老，远道而来，吾观这天，晦暗阴沉，百思不解何故，为何漫天晦气，原来是贵客到，这晦气准是你齐云峰的西风给吹下来的”，玉阳子讥笑着继续道“也算个长老，出行当择良日，我自会亲自出城迎接啊”。玉阳子自是瞧不上叶千鸿，嘴上焉能吃亏，众弟子都看着，羞辱道门又有何妨。
“玉阳子真人，这城门据此我一步便来，不劳贵尊”。叶千鸿说这话时，眼神直遛的瞪着，那光都要落在玉阳子身上去了。
两人话语总是针锋相对，早年玉阳子明正修行界，俗人送他称号白眉一点红。出刀一滴血，活物皆死绝。一般高人也是不敢惹这斯的。
后来玉阳子大道初成，便在那年上山找到叶千鸿欲要争一个高低，年轻时叶千鸿也是仙门翘首人物，才貌双全。玉阳子出剑与叶千鸿大战数百回合，用尽手段只能勉强控制场面，最终输了战斗，名声受了影响，所以两人看似有仇般。
口舌交锋只是一吐为快，叶千鸿虽也看不惯玉阳子，正事却也没耽误，道明来意。
玉阳子依旧那般姿态，想是说，道玄秘境也不过那般，可是他心里不傻，道门开放秘境可是仙门大事，哪位祖师不想让自己得意弟子前去试炼。
不过面子里子都要照顾到，玉阳子冒出一句酸话：“天有不寻常，看来这秘境也是无人愿去啊，如今道门也要用一个大长老下山邀请，没人去就趁早关掉，顶着个名气，还以为众仙门里就你家有试炼的好地方”。
玉阳子洋洋得意继续道：“我若城法器万千，若众仙门愿派弟子前来试炼，你那秘境又算得了什么高深的地方。”
这话摆着是瞧不上，殿上的若城弟子听着掌门这话甚是骄傲，一众白眼票向叶千鸿这几人。
叶千鸿听着这话，心念着：“要不是师兄要请你，你来我定用剑送你下山”。
气顶肝肺，叶千鸿怒了，“玉阳子，莫要乱放屁，瞪鼻子到我道门头上，你那废物法器也配小辈试炼，不要误人子弟，去得去不得，何苦装给弟子看，一代宗师，还是这般人模狗样”。
此话一出那还了得，殿里哗啦啦响成一片，这些若城弟子个个拔出宝剑，欲要砍了这几人。
紧张的场面，晴雪纠心起来，只得拽紧剑柄，看着大师兄倒是满不在乎的神情，心里想着“难道是在看师父表演吗，可是要打起来了怎么办，师父，大师兄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呀。”
玉阳子有怒气，可是一派掌门，分寸有的，心里念着不能失了风骨。可是这能算有风骨吗。
玉阳子呵斥一声，弟子们才慢慢收回宝剑，“叶千鸿，你我皆是古稀老叟，你那身躯又能比我多装下几斤灵气，从初始到今，修为到顶高人又有谁能破这天道轮回，皆不是入了黄土，今日何不让你那弟子与我徒弟打一场，比个高低如何，让我也看看你大长老教的徒弟到底如何”。
“好啊”，叶千鸿不懈神情，回的爽快，瞧一眼杨亦，“你行么”。
杨亦面无表情，“可以”。双手抱着也是那也不懈。
玉掌门能握住分寸，可惜生了个急躁儿子。未等安排，玉磊跳到殿中，跪着求着这个能和杨亦对决的机会。可玉阳子心里清楚，看那杨亦气息沉稳，神情自若，自己这傻儿子又怎会是叶千鸿那徒弟的对手。
众弟子们看着师父的儿子出场，目光期盼，都望着师父派自己儿子去，只不过是期望输还是赢那就是未可知了，毕竟这纨绔没少欺负师兄弟。
“那就由你带为师去吧”，玉阳子无奈，弟子们都看着，不能损了自己面子。
殿外日挂晴空，吹起的小风带着一点灰土，一会低一会高，一会转着圈的飞着。
殿前空地被若城弟子们围城了一个大圈，晴雪跟在师父身旁，叶千鸿与玉阳子对席而坐，两人眼光皆不去看着场内，自若悠然，同时端起茶，像又是比着谁更淡定。
圈里的两人，玉磊果断拔出剑，可杨亦双手抚腰看着天空似乎不准备拔剑。
“为何不拔剑，”玉磊吼着。
“就你，不配让我拔剑，来吧。”杨亦轻声答道。
“狂妄”，玉磊大吼，身前一尺之地卷起无数升腾之气。
随后他飞身而起，如那陀螺旋转，带起巨大的风暴射向杨亦。
杨亦回过头，举起剑匣接住这一击，玉磊那剑还转着，可是杨亦未后退一步，旋转的剑影速度飞快，阳光照射到剑上反射出光影，那光影如碧波闪烁，一道道打在杨亦的脸上，那是依然淡然的神情。
巨大的气势让若城弟子们看的骄傲，晴雪孤零零的站在师父身旁，着实担心大师兄。
“够了”。
“什么”。
还没理会杨亦这话的意思，玉磊硬生生的被杨亦的剑匣打飞数丈之远，风暴戛然而止，幸好还学了些本事，玉磊勉强落地站住脚，没有摔倒。看杨亦也就是向前一步而已。
这么多人看着，不能失了体面，玉磊又是一个急速，直接冲上前去，砍向杨亦，杨亦身影所风，躲闪而过。
奈何身法再快，砍剑的力度再大，杨亦总能躲闪过玉磊的招式，依旧没有拔剑就让这若城大公子疲态百出。
若城弟子们看着眼前这一切，把鄙夷愤怒的眼光皆送给了这位平日欺负他们的这位纨绔身上。不过有一位若城弟子可是很认真的关注着杨亦的一招一式，那就是大弟子漓江达，此人修为绝不低于杨亦，本来玉阳子是安排他上场，可惜被玉磊抢了去。
唏嘘，嘲讽之声从人群响出，那茶座下的玉掌门尴尬笑着，对着叶千鸿道：“小辈们比试，就是学习切磋，我们喝茶”。
“呵，刚才那般不要脸，这会居然要起面子，我那徒弟还留了手，要是拔剑，那不是一招就解决”，叶千鸿心里想着倒是笑开心了。
场上的玉磊无论怎样变化招式就是碰不着杨亦，索性停了下来，喘着气，四周都是若城弟子们的唏嘘之声，这还了的，丢人到家。玉磊看着这一圈人，心里焦躁到极点，突然他眼神一斜，诡笑着，只见他急速甩手扔出两道绿光。
杨亦睁眼一看，不好，因为这两道绿光不是飞向他，而是飞向了晴雪，不容考虑，杨亦急速闪向那两道绿光的方向，绿光速度很快，可是杨亦速度更快，快的场上众人看不清他的身影。
“你终于拔剑了”，玉磊立刻砍向那道急速的身影。
一道光影而过，杨亦砍断了玉磊的剑，并迅速用剑接住了那两道绿光，一道飞向天际，一道飞向了玉磊，动作一气呵成，果断迅速。场上众人目瞪口呆，被绿光击中的玉磊哇哇大叫，倒地不起。
“暗箭伤人，小人行径，威威若城，竟有你这样败类。”杨亦好不客气，训斥着这小人，“天下有谁敢伤我师妹，我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说罢举起剑。
“够了，下去。”，叶千鸿及时制止了杨亦，这徒弟性格他是清楚的，不及时阻止，真会砍了那小子，再说那绿光飞过来时，他早已有应对，这是打不中晴雪的。
“来人，把这混账给我下带去”，玉阳子怒火冲天，愤而起身，“孽畜，一会给你算账”，哇哇疼叫的玉磊被抬下场。
“叶长老，我之过，未约束好逆子，险些酿成祸事，我赔罪。”玉阳子态度急转，抱拳致歉。
叶千鸿可是聪明人，笑着赶紧接住那双手，“叶掌门哪里的话，年轻人冒失实属平常，你我年轻时不也是心高气傲，争个高低，况且我徒儿也无事，无妨无妨”。
玉阳子脸色如白，被叶千鸿扶着坐下。
晴雪呆立，还未回神，“刚刚那两道绿光是飞向我的？”。
一场打斗就这样结束，赢的光荣，输的卑鄙，人群被漓江达驱散，丢人的是若城，不过他不关心，他看着杨亦，心里念着：“这是一个对手”。
杨亦没有理会那边过来的眼神，只是走到晴雪身边，“师妹，没事吧”，他的眼神溢出满满的关怀，温润如水。
“师兄，我没事”，晴雪回过那神，看清师兄的脸颊，师兄的温柔让自己绷紧的身躯安静下来。
“那卑鄙之人，玷污了堂堂若城派。”,杨亦说话没有顾忌身边的师父与玉阳子，玉阳子都听在耳里，未发一语。
叶千鸿哼了声，笑对玉阳子，“真人，我那徒儿也是侥幸，今日之赛没有输赢，还望真人安排弟子试炼秘境。”
“自然是，自然是，我定会安排弟子参与这道门圣事”，玉阳子脸色依然如白，想来是丢了大面子。
一个就坡下驴，一个顺坡而下，目的达成，叶千鸿赢了面子，办了事情。便不在多留，匆匆别过玉阳子，便带着杨亦和晴雪离开了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