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要他们不得好死
太子突然失心疯，看得周围人都呆了。
刘一手等人愣了一会儿，甚至想要劝太子收回成命，但楚茵茵却摆了摆手，轻笑一声道：“跪，殿下是主子，您让楚音跪，楚音当然要跪了。”
楚茵茵说着，便将前襟一甩，直接跪了。
刘一手三人看得一脸懵，甚至开始左右寻找，想看看有没有外面派来的奸细在偷窥，不然太子好端端的，干嘛发疯啊？
结果发现都是自己人，且瞧着太子是真心要罚楚茵茵，便也有些急了，纷纷也要跟着楚茵茵一道跪。
楚茵茵又将他们阻止。
“别呀，不用殿下说洒家也知道，定是你们几个没把殿下伺候好，叫他受气了。这便一定是洒家的不是了，殿下叫我跪着也是应该的。你们若是也跟着跪，那便是想要我楚音的命了。”
“楚公公。”
刘一手还是担心，楚茵茵怕他一根筋坏事，便吩咐他道：“也别跟这儿杵着了，再杵着我便一律当成是想要看我笑话。殿下有喘症，之前叫你们备的药包要是备好了，待会儿也该开混堂伺候殿下沐浴了。”
太子一听楚茵茵还惦记着他的身体，立时也生不起来气了。
只是今天这个威信他是一定要立的，不然再这样下去，整个东宫的人，怕是都要不知道谁才是东宫的主人了。
所以他也没理会楚茵茵，甩着袖子往混堂去了。
楚茵茵见刘一手三人还愣在原地，声音更冷。
“还不快跟着去，殿下若有个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三人于是只得跟着太子去了。
走到半路上，忽然下去雪来，小狗子心里不舒坦，忍不住瘪嘴道：“先前咱们刚回来的时候，楚公公就被摄政王罚了一通，膝盖上的淤青，好些日子才去了的，那还是有护膝的情况下。”
“今日毫无准备，又是这样的冰雪天气，只怕楚公公这次要受苦了。”
二狗子也跟着看了太子的后脑勺一眼，也是叹气。
“少说两句吧，免得某人发神经，楚公公更难过。”
刘一手走得离太子最近，与二狗子和小狗子都有些距离，却也知道这些话太子都是能听见的，立时轻咳一声，提醒二人噤声。
其实太子这会儿也不好受，刚第一片雪花落在他鼻子上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原只是想略略罚楚茵茵一下，叫她知道些分寸，别什么事儿都瞒着他，自己做主。
谁知道老天爷会在这会儿下雪啊？
早知道他罚她跪什么？
摄政王罚她跪，他就也要罚跪吗？
没新意！
罚她吃！罚她睡！罚她好好在床上躺着，不准出门不是更好？
太子越想越恼，干脆自己快走了起来，往混堂来泡澡来了。
在太子的生活起居上，楚茵茵除了没有亲自动手过，凡事都是事无巨细的。
这会儿太子泡在楚茵茵为他准备的浴汤里，直觉身心舒畅，旧疾痊愈，越发记起了楚茵茵的好。
下意识便说出肺腑之言。
“这药包极好，回去时定要给楚音也带一些。”
刘一手正在心里骂太子冷血无情，阴晴不定，定是又犯了疯病了，伺候起太子来也不甚用心，差点将一瓢水直接浇太子头上。
听到这话，才堪堪停了手。
“殿下刚刚说什么？”
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从前在南都的时候，萍儿吃到什么好吃的也都会想要给楚茵茵带一份，他跟着一起久了，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你听错了，孤的意思是，给萍儿也带回一些。”
刘一手窃笑，他也没说是要给楚茵茵带的啊，太子还自己自曝上了。
“可这药包是专门给男子配的，平安县主是女童，楚公公向来是另给她配的。”
“是啊，楚公公伺候几位上殿，向来是周到的，平安县主那里什么都不缺，殿下就不用担心了。”
小狗子也跟着附和，顺手还扔了几包香包进了浴汤，都是太子平日里喜欢的味道。
他还记得楚茵茵配这个香包的时候熬了好几个晚上，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当初还不理解她为何那么辛苦，受这种罪，一个香包而已，便是没有这种香，又能怎样？
楚茵茵却说这香是最好的，他身为一国储君，将来的一国之君，她一定要他什么都用世上最好的。
配出来后果然与众不同，深得他喜欢，便是宋烨这几次见他，也觉得他身上香气好闻，几次询问他用的是什么香，他都懒得告诉他。
一想到这些，太子便在这池子里泡不下去了。
想楚音一心为他，他竟还如此疑心她，还说她是东宫最大的毒瘤，实在是不该。
于是忽的站起身来，看向刘一手他们说道：“你们也不用在孤耳边左一句楚音，右一句楚音的，孤刚刚直说让他跪着，可没说让跪多久，他又不是傻子，真下雪了，不会自己起来回屋歇着吗？”
三人组愣了一下下，刘一手忽然悟了。
“殿下，小的觉得您这水凉了些，这边出去叫他们再添些柴。”
说完，人就先溜去给楚茵茵报信儿了。
二狗子和小狗子也开始想明白了，纷纷想了别的理由，也跟着去瞧楚茵茵了。
瞧着三个人对楚茵茵都这么上心，太子先是有些欣慰，而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扑腾着水说道：“你们都走了，谁伺候孤沐浴更衣啊？”
闹腾了这半天，全白搭！
他终究还是太心软了一些。
楚茵茵那么了解太子，又岂会不知太子是想拿她立威风？
毕竟是太子，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但不代表，这口恶气她就能好好地咽下去。
所以刘一手一告诉她可以起来了，她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殿下如此体恤洒家，得去谢恩啊。”
说着，人就直接往太子的寝殿去了。
进了屋关了门，发现太子早穿好了衣裳回来，像美猴王一样双手举过头顶跟地上跪搓衣板呢。
“大哥在上，小弟知道错了，还请大哥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弟一回吧。”
太子说着，还一个劲儿地朝桌上的木箱子送下巴，示意楚茵茵打开看看。
结果楚茵茵直接给看笑了。
一箱子的金子，比当时八号铺开业，宋烨拿过去的还要多两倍的金子。
她这性子，太子可给拿捏的死死的了。
“这些日子赚的钱，大多数都花在给孤铺路上了，这种事你没明说，孤也是知道的。这箱金子是孤省下来的，如今都给大哥充做私产，还请大哥不要怪罪小弟刚刚托大，饶孤这一回吧。”
太子说着还有点委屈，“说起来这事儿都怪刘一手，孤问他黑衣人身上的金锞子是怎么来的，他直接告诉孤不久完了？偏说是你不让他说的。孤当个太子，还得看他脸色，再这样下去，孤在东宫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楚茵茵没料到刘一手竟会这样与太子说话，也是咯噔一下，功高盖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太子本身又是多疑之人。
故这件事倒是提醒她了，以后还是要多多嘱咐刘一手他们，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毕竟是日后要当皇帝之人。
“成吧。”
楚茵茵最爱金子，如今看到这么老些，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更何况太子刚刚说到这阵子赚的银子的去处的问题，她还有点心虚呢，拿去打点铺路的那点银子于她而言根本都是九牛一毛，太子要是看见她的小金库，非得治她一个贪污重罪不可。
笑话，真当她是专心给太子打零工呢？
啥啥主意都是她想出来的，大股东必须是她啊。
抱好了宝箱，楚茵茵才想起赵城的事儿来，于是又回头安慰道：“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殿下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定不会让赵城好过的。”
太子忙看向楚茵茵道：“大哥想对他做什么？”
楚茵茵勾唇道：“放心，包你解气便是。只是摄政王说的是，这会儿接待怀柔使臣才是要紧的，赵城此人还有用，暂时留着也好。”
说着，楚茵茵又瞧了一眼太子床上的被子，都是她帮忙制备的，并无差错，便劝太子早些安置，自己抱着宝箱离开了。
因着楚茵茵身份特殊，如今又身兼东厂厂公，太子单独划了一个小院给她居住，她又不好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因而平时不怎么叫旁人进来的。
这会儿一进院里，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脚步放缓了一些，想探一探暗处那人的气息。
却一直到进了房间，那人才出现在她身后，还把门从身后关上了。
不等楚茵茵动手，那人先点了灯，把自己脸照亮了。
“阿玖？”
楚茵茵收回拳头，皱眉道：“你来我这里 ，作甚要鬼鬼祟祟的？”
“你若希望我明着进来找你，也不是不可以。”
宋烨随手将灯挂好，仔细打量了一番楚茵茵，一眼便瞧见她手里的宝箱，知道太子定是拿这些贿赂她了。
小东西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财了一些，得了银钱，什么委屈都可以受，这让他不喜欢。
有人让她受了委屈，他不喜欢。
楚茵茵一想到宋烨明着来被太子发现，太子那个疑心狂惴惴不安的样子，就连连摇头了。
“不了，你以后还是悄悄来吧，只是来之前要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把你当成坏人，失手伤了你。”
“好。不过——”
宋烨话说一半忽然不说，最是吊人胃口，勾起了楚茵茵这个小八卦精的好奇心来。
“不过什么，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算了吧，还是不说了。”
“不行，你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你快说。”
“不过我们这样私下相见，总让我想起之前一起听过的评书呢。”
一说起这个，楚茵茵便一下脸红了。
两个内监共处一室，两情相悦的桥段出现在她脑中，让她都要打嗝了。
“那怎么会一样？你又不是太监？不过你今夜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茵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宋烨故作失望地说道：“楚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分明是你日里说要我来取暖水壶的图纸的。怎么竟忘了？”
“哦。”
楚茵茵恍然想起，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瞧我这记性，倒是真给忘了。图纸我都还没画呢。”
楚茵茵说着又看向宋烨道：“要不你先坐一会儿，我现场给你画。”
说着，她便去取了纸笔，伏案认真画了起来。
煤油灯的光线不算明亮，又有许多重影。
宋烨于是取下腰间配袋，从里面取出一颗鸭蛋大小的珠子来掉在了煤油灯的底端。
屋子里顿时明亮了许多。
“太暗了费眼睛，你眼睛长的那么好看，为我使坏了就不好了，这夜明珠送你。”
楚茵茵仰头看了一眼那珠子，可真是稀世珍宝，在现代博物馆里，都没见过这么好的。
“与你我就不客气了，左右这暖水壶的图纸给你，只换一个消息，我还觉得亏呢。”
“若是觉得亏了，你可再提条件啊，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那我想要赵城的命。”
楚茵茵忽然认真起来，抬眼看向宋烨继续说道：“不光是他的命，赵家一家老小，有一个算一个，统统不得好死，你们锦衣卫可做的到？”
宋烨本想问楚茵茵是不是为了给太子出气，但当他看到楚茵茵的双眼含了泪光后，突然就意识到，她或许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阿音，你——”
“我问你是不是能做到？”
“做自然是能做到的，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做不到。”宋烨看过楚茵茵哭过好多次，但还是第一次瞧见她这么难过，顿时也觉得心疼不已。
楚茵茵却硬了心肠。
“我如何做不到？”
“冤有头，债有主。你连当初要亲自置你于死地的刘一手他们都没有下手，反倒将他们收为己用，又如何能对赵家无辜稚子和老弱下手？”
楚茵茵也知道她下不去手，只冷笑一声：“那我也一定要赵城和他女儿的命，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宋烨再看不下去楚茵茵落泪，伸手帮她拂去，安慰道：“好，时候到了，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