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眠3

    关于‘永生’的研究还在继续，塔莎作为现存唯一有效的研究活体资料，自然受到上级的又严格保护。

    他们那群口是心非的人，明面上对德文·华金斯的做法嗤之以鼻，加以批判，以此博取居民们的信任；暗地里却对他留下的研究成果垂涎三尺，恨不得马上将塔莎身上的基因移植到自己身上，好快点实现‘永生’的目的。

    接手塔莎的学者们经过分析发现，塔莎体内‘永生’的基因并不稳定，盲目移植的后果无法设想。

    最好的办法依然是德文·华金斯的研究方案，活体研究，这里的活体指活生生的人。

    他们犹豫了、踌躇了，这是件风险极大的事，处理不好会导致居民们反抗意识暴涨，威胁到他们自身的权利、

    尽管他们拥有全部的热武器，但仍旧担心会引来叛乱。

    纵观人类发展史，每一次历史转折点，都源自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当局者处理不当便会演变成足以燎原的星火。

    他们无法控制未来的不确定性，但又不愿意放弃近在咫尺的‘永生’诱惑。

    此事，他们商议了好几天，得出的结果差强人意，要么维持现状，要么剑走偏锋。

    当中有人意识到，他们正在走向德文·华金斯的老路。

    比尔夫妇是强烈反对用活人做研究的，‘永生’对他俩而言确是诱惑极大，但他俩更多会将铁城长久可持续的发展放在首位，毕竟下一任铁城的统治者是他俩的女儿。

    比尔一家从创城至今一直是铁城的统治者，世袭到菲娜已经是29代，他们先祖是受菲斯女神的神谕，所以他们一家的身份蒙上了一层神话色彩。

    300多年前的事无从考究，太阳风暴过后的世界一片废墟，书面资料或数字资料都记载甚少。

    只有铁城在，018城在。

    比尔决不允许有任何波及家族权益的事情发生，他俩站在坐席的反对方，力排众议干脆否决‘永生’的继续研究。

    这个举措无疑侵犯了其余人的蛋糕，尤其是作为铁城的二把手，大将罗伯特·琼斯。

    他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深棕色头发，褐色眼睛，长得极像一头熊。

    罗伯特权力很大，他几乎控制了铁城内9成以上的军队和武器，自身能力也十分出众，管理铁城粮食和财务以及医疗等方面的事情。换句话说，只要比尔一家覆没，作为大将的他可以立马上位，并且可以将铁城管理运作的非常好。

    只可惜，再强大的能力也无法敌过神谕的指示。

    罗伯特一直认为关于菲斯女神的一切都是编造出来的，铁城也仅仅是创立之初，比尔家族用来征服底下人们的借口。

    他甚至认为铁城外面的世界会比铁城内的世界更加美好，只要给他时间和精力，他一定会打开坚固的钢铁城墙，然后张开双臂拥抱全新的世界。

    当然，这是罗伯特自我的颅内幻想，事实是他无法出去，城法不允许，而且也没人会支持他。

    历史上偷逃出去的人无一例外地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为了理想放弃生命，这事对于他来说还有待商榷。

    所以，罗伯特想若是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他的理想赴汤蹈火该多好。

    现在就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他面前，‘永生’的秘宝足以颠覆他以往的认知，他需要‘永生’用漫长无尽头的生命来完成盘踞在自己心里多年愿望。

    可是该死的比尔夫妇，又一次搅黄了他的计划。

    罗伯特·琼斯提出了强硬了反对声，他盯着对面的比尔夫妇，语气咄咄逼人：“蛋糕要大家一起吃才好吃，要是别人想吃你出手阻拦，就有点霸权主义了。”

    比尔夫妇脸色难看，他俩知道罗伯特难缠，两家针锋相对多年，每次会议基本不欢而散，这次也不例外。

    他俩根本不给大将面子，态度十分坚决，语气十分坚硬，说不允许用继续研究就不允许，丝毫没留下半分善良的余地。

    罗伯特早料到对方是个这样的态度，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议，“研究可不能半途而废，我赞成用监牢罪犯作研究材料。”

    他身边的党羽立刻起哄，纷纷赞成他的建议。

    比尔夫妇见事态往自己不利的方向蔓延，干脆快刀斩乱麻，一拍桌子愤怒的结束了这场会议。

    然而，他俩私底下却达成了某种共识。

    既然‘永生’引起了内部分歧，那么只好将分歧铲除，以求保证内部的平衡。

    上层的每一次博弈，波及受伤害的永远是无辜的底层。

    7区梅莎家里。

    她正准备和尤里两人收拾好家中物品，找到新家后，就去申请探望塔莎。

    梅莎将所有关于这个家的记忆装进纸箱子里，大到一件未完成的组装玩具，小到一只碗一把汤勺。

    在清理她爸爸家里实验室的东西时，她无意中发现了被锁在抽屉里的一本羊皮日记，花费九牛二虎之力弄开后，日记里面记载的内容激发了她的好奇心。

    里面记录了关于梅莎妈妈的点点滴滴，从爸妈相识到相爱再到结婚，流水账般的记录却透露当初德文对约尔细腻、深刻的爱。

    梅莎边翻边看，日记翻到最末尾几页时，上面记载的事情恰好是梅莎出生那天。

    “我坐在十字医院产房的走廊里，心里感到史无前例的不安，我除去祈求菲斯女神外，别无用处。我从未像这一刻讨厌自己，恨自己不能替约尔分担痛苦。我希望孩子能少折磨约尔，快点出来。”

    “凌晨3点45分，约尔终于从产房出来了，我激动地上前亲吻了她的额头。她看上去虚弱极了，仿佛经历了生死。我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小家伙长得飞快，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像极了我，约尔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待在一起更幸福的事了。”

    “约尔问我给小家伙取个什么名字，我将命名权交给约尔，两个人相互礼让许久，才达成一致，取名叫梅莎、源自我和约尔看过的第一本书的女主角名字，希望梅莎未来勇敢、善良、温柔。”

    ……

    梅莎看完最后一页，心情复杂地合上了日记。

    门口站着默默看着她的尤里，他指了指梅莎，比划着手势。

    梅莎将日记放下，笑着说：“我没事，对了，楼下的东西清理好了吗？”

    尤里点头，又做了个打包的手势。

    “辛苦啦。”梅莎说。

    家里东西清理得差不多，倒显得很空阔。

    梅莎和尤里坐在沙发上，姐弟俩对未来既憧憬又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