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时南第一次见到谢萱的舅舅。
林放身姿挺拔俊逸。
一身深蓝色纹绣锦袍称得他整个人儒雅端方,丝毫看不出已是四十多岁的人。
谢老夫人脸色铁青,不悦道:“林世子,国公府不怕天家怪罪,牵连自身吗?”
林放当即回复。
“方才出门时,父亲嘱咐过,国公府的事,便不劳老夫人操心了。”
言语间,依旧恭敬又不失强硬。
林氏嫁进谢家多年,早已看清谢家的嘴脸。
她深知谢相的凉薄和老夫人的冷漠。
他们母子二人表里不一,一切皆以自身以及谢氏的利益为重。
林氏一刻都不想多待,当即便拉着时南,就要随着林放走。
时南依着谢萱的嘱托,也没再多说。
等着看谢家的好戏,她可不是谢萱,不会顾及谢氏的颜面。
时南扬起明媚的娇笑,甜甜道:“舅舅,我也想外祖了。”
接着又一脸好奇询问:“舅舅,母亲出嫁,林家陪了多少嫁妆啊?”
时南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屋里的人,个个都能听到。
谢老夫人和谢相的脸色瞬间冰到极点,谢老夫人嫌恶的看着眼前变了一个人似的的“谢萱”。
林放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时南一脸无辜,朝着林氏手里的休书努努嘴。
林放这才注意到,林氏手里拿着休书。
他面色忽冷,不负刚才的轻松,从林氏手中拿过休书。
“休书?老夫人,相爷,这是何意?”
老夫人白了一眼“谢萱”,高高在上的回复林放。
“林世子,这是谢家的家事,这不是你一个小辈应该过问的。”
“那朕呢?”
李杨面色凝重的踏入屋内。
“时南”在城门拦了御驾,告诉他“谢萱”有难,还是因为自己。
于是,李杨就带着谢玄马不停蹄的直接过来谢府了。
“参见陛下。”
众人都下跪给李杨请安。
仓促间,谢老夫人面露不解的看去谢相方向。
谢相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相爷要休妻?”
谢相跪在地上,行的是君臣之礼。
李杨却半点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回陛下。”
李杨不等谢相说完,直接打断。
“谢相,“谢萱”已是朕下旨亲封的皇妃,今日之事,朕不知谢相何意?”
“难道,谢相是在责怪朕带着朕的皇妃在外散心?“
“还是谢相觉得,朕的皇妃和朕身陷险境,皇妃舍身相救是错?”
“又或者,是朕忙于国事,未能亲自送皇妃回来是错?”
“臣,臣惶恐。”
谢老夫人和谢相的脸色十分难看。
自“谢萱”失踪,李杨借故休朝几日。
直到现在,是谢相第一次见到李杨。
他这几日屡屡进宫晋见,皆被总管太监赖平安推辞。
说李杨抱恙,不见大臣。
谢相便当这是李杨不愿见自己的托词。
思量再三,才会做出如此决断。
此刻的谢相,来不及多想。
少年帝王的手段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李杨竟多日不在宫中,他是当朝丞相,尚且不知。
其掩人耳目的手段,可见一斑。
“你还跪着干嘛?地上不冷吗?”
李杨先后将林氏、“谢萱”亲自扶起。
又虚扶了林放一把。
“几日不见,气色好了些。”
这话,是李杨对着“谢萱”说的。
“回…”
李杨知她回不出个所以然来,将话头接了过来。
“回头我来你出去玩,离正式进宫不是还有好些时日吗?”
说完,又低头询问仍旧跪在地上的俩人。
“谢相,老夫人,可以吗?”
“可,可以。”
谢老夫人率先作答。
“行了,朕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了。”
临行前,看见身后站着的谢玄。
“你就留下来吧,不必跟着朕跑了。”
“谢相、老夫人,也起来吧。”
说毕,李杨出门骑上马,策马扬长而去。
谢玄走到林氏身边,“母亲,您怎么样?”
林氏抬头见到儿子,欣慰一笑。
“我儿瘦了许多,定是在外受了许多苦。”
谢玄眼眶微红,转身直面谢老夫人及谢相二人。
“父亲、祖母,陛下如今的态度二位想必已经了然。”
谢玄看向林放手中休书,语气沉着冷静。
“此事,还请父亲、祖母三思。
“玄儿,如今误会解除,这封休书自然是当作废的。”
谢老夫人打着圆场。
谢相也即刻走到林氏面前,态度温和。
“夫人,刚刚是为夫的错。”
“为夫不该听信谣言,误会了萱儿和夫人。”
林氏未曾搭腔,面色冷冽。
“澜依,老身给你赔礼道歉。”
“今日之事,千错万错皆是老身的错。”
“是老身糊涂,听了外人挑破。”
“外人?”
谢玄身为大理寺少卿,回来的路上依据“时南”所说。
早已将事情理的八九不离十。
“祖母还要袒护此人?”
“祖母,今日之事究竟是何人挑拨、唆使,祖母当真不说?”
谢老夫人震惊的看着谢玄,不想他竟如此不依不饶。
谢相听闻谢玄所言,也错愕的看向谢老夫人。
“母亲,玄儿所言何意?”
“父亲以为呢?”
“父亲何以认为,祖母会回来的如此之快?”
“明明是将近七日的路程,俩日不到,祖母便赶了回来。”
谢玄目色果决。
“将人带上来。”
谢老夫人看清被扭送进来的人后,顿时瞪大双眼。
“姐姐。”
戚文光被人摁在地上,脸皮贴着地板。
死命的冲着谢老夫人求救。
“放开,放开。”
谢老夫人情绪激动,指着摁住戚文光的人发号施令。
这些人都是谢玄身边的亲信,如何会听她的。
“祖母,您还是不说吗?”
“祖母可知,我是在哪找到此人的?”
“醉香楼的地下赌庄。”
此言一出,谢老夫人神形皆震。
语带颤抖。
“你说什么?”
旋即又向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朝着地上的戚文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这个孽障,孽障啊,还要做多少孽才罢休!”
“母亲,舅舅不是早就死了吗?”
“就是因为舅舅死了,您才会把之云接来谢家的啊!”
谢相满脸不解。
谢老夫人不敢再看众人,一脸灰败。
身形不稳,严妈妈将她扶着坐回高座之上。
“说,那日我送萱儿归家已是深夜,此前萱儿失踪的消息相府更是早已封锁,祖母也不在京中,你是从何得知?”
戚文光被谢玄的问话吓得一阵抖索。
他如何不晓得,谢玄是大理寺少卿。
懂得七七四九道刑法,若此些全用在他身上,不死也会脱层皮。
“是莲香,莲香说与我的。”
林氏冷眼瞧了一眼谢相,这是她至接了休书后第一次正眼瞧谢相。
谢相被她看得发憷,别开脸去。
林氏收回目光,“乔妈妈,去将莲香带上来。”
莲香在来的路上,忐忑不已。
“乔妈妈,主母找奴婢是右何事?”
莲香生得娇柔,说起话来娇滴滴的。
“老奴不知,姑娘随老奴到了就知道了。”
乔妈妈的语气听不出好坏,莲香只能继续跟着。
等到了谢老夫人院里主屋,看见堂内所有人,以及地上跪着的戚文光时,莲香才如临大敌。
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不待人问,便立即跪下请罪。
“相爷,您救救奴婢,奴婢是无心的,奴婢是受人蛊惑才会这么说的!”
莲香爬至谢相脚边,扒住谢相衣角。
苦苦哀求,乞求他能看自己一眼。
莲香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谢玄:“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
莲香:“三小姐,三小姐。”
谢玄:“三妹妹为何会指使你这么说?”
莲香:“奴婢不知道。”
林氏冷笑:“真的吗?”
莲香:“是,是三小姐撞破了我与,我与老爷的事。许诺我,若叶小娘扶正,抬我做妾”
谢玄:“莲香,休要肆意攀咬,无中生有。否则,本相绝不饶你。”
林氏冷笑连连,看着谢相的目光不无讥讽。
她早就知道谢相与莲香之事。
这些年,谢相房中的通房数不胜数。
在谢相明里暗里的授意下,林氏替他送走了不少。
林氏:“严妈妈,劳烦您,去将三小姐和叶小娘带过来。”
严妈妈看向谢老夫人,请她示意。
谢老夫人无言点头,默许。
堂内一片沉寂。
时南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只是,她不想,谢萱算得如此之尽。
待到谢莹、叶小娘被带上来时,谢相脸上是说不尽的沉重。
林氏:“跪下。”
谢莹普一进门,还未搞清楚情况,便受了林氏的厉声呵斥,正要不服气的顶回去。
叶小娘即刻拉住她,谢莹不得不当即跪下。
林氏:“三姑娘,说说你都做了什么吧?”
谢莹一脸莫名其妙:“我做了什么?”
莲香:“三小姐,是您将大小姐失踪的消息透露给我,要我透露出去的啊!”
谢莹扭头,这才看见莲香跪在谢相脚边。
叶小娘:“莹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谢莹:“小娘,我,我…”
知女莫若母,此情此景,叶小娘心中明了。
叶小娘起身,猛地一巴掌扇谢莹脸上。
谢莹被扇的发晕,捂住火辣辣的脸。
眼中包着泪水。
“小娘,我都是为了你。”
叶小娘:“我不需要你为了我!”
叶小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叶小娘:“夫人,相爷,是妾身教导无方,请夫人、相爷责罚。”
谢相:“夫人看着办吧。”
林氏:“将三小姐即刻送去静心庵。”
林氏:“叶小娘送回晓寒轩。”
谢莹:“我不去,我不去。”
谢莹扑到谢相跟前。
谢莹:“父亲,您帮帮我,您再帮帮我,我不想去。”
谢相别开脸,无视地上哭诉的谢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