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慕容安高大的身材堵在门口,恰到好处的阻绝了谢萱的视线。
“慕容世子,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时姑娘,有酒吗?我这位朋友伤势颇为严重,需要酒清理创口。”
“应是有的,我去给你取。”
谢萱轻柔沉静的声音宛若山谷清泉,安定人心,稍微抚平慕容安此时心中的不安。
李杨外伤不重,内伤却来势汹涌。
胸腔处暗红的掌印应是震碎了心脉,加上又淋了雨受了凉,渐有发热之势。
谢萱还未踏出主屋,郭宝儿抱着刚刚给时南用剩的酒坛跑了过来。
“美女姐姐,阿姐让我把这剩下的酒给你端来。”
谢萱神色一亮,郭晓月当真的个嘴硬心软又心细如发的主。
她弯腰接过郭宝儿手中的酒坛子。
郭宝儿生得虎头虎脑,着实可爱。
谢萱忍不住喜爱的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顶。
“多谢宝儿。”
“宝儿,以后叫我南南姐姐,好吗?”
“好的,南南姐姐。”
“真乖。”
谢萱又揉了揉了郭宝儿头顶。
慕容安仍在门口等着,听见一大一小的对话不禁莞尔。
谢萱转身就看见慕容安站在门口看着她和郭宝儿笑,脸颊发烫。
慕容安即刻收起神色,克己复礼,接过谢萱手中抱着的酒坛,生怕冒犯到她,引她不悦。
郭宝儿跟在谢萱身后,凑了过来。
冲着慕容安眨巴眨巴眼睛,半响,才忧心忡忡的问道:“叔叔,富贵几时能醒?”
“宝儿放心,明早定能醒来。”
宝儿拍拍胸脯,放心不少,一溜烟又跑去找郭晓月了。
“如此,慕容世子便先去给友人清理伤口。我就在外面,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唤我便是。”
说罢,目光落在慕容安湿润的发间和衣服上,忍不住又嘱咐道:“慕容公子,秋日寒凉,晓月这里定是没有男子的衣服,公子不妨将你和友人的外衣交与我,替你们烘干。”
谢萱的声线柔柔的,软软的落进慕容安心房的每一寸土地,滋生出温暖的嫩芽。
他目光清明的注视面前这个刚刚及自己肩,看似柔弱的女子,
“如此,便有劳时姑娘了。”
很快,慕容安便脱下外衣,和着李杨的外衣一起,从门缝中将外衣递出。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不敢再唐突谢萱。
于是,便只伸出手臂将衣服递出来,整个人躲在门后,等着门外的谢萱取走外衣后,方才掩门去帮李杨清理伤口。
谢萱抱着衣服去厨房时,郭晓月正往灶里添柴火,郭宝儿也坐在旁边同她一起。
“南南姐姐,你的脸好红啊!”
童言无忌,郭宝儿瞧见谢萱羞赧的绯红的脸颊,便立马拉住郭晓月的衣角担忧道:“阿姐,南南姐姐不会也发热了吧?”
郭晓月好笑看着宝儿,心底嘲笑他是个愚笨的小呆瓜。
她早就看出谢萱与那位背人的男子关系匪浅。
此刻,又见她双颊红透似晚霞,便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俩人目前应当还在暧昧阶段,没有到互相确认彼此心意的那个地步。
“宝儿,起来,帮你的南南姐姐在火灶前架个烘衣服的架子。”
郭宝儿乖巧的点头,麻利的帮着郭晓月去将柴火背后绑好的架子往外挪,又从背后抽出一根粗长的竹竿擦干净搭在架子上。
如此,不消片刻,一个简易的烘烤衣服的架子便做好了。
谢萱惊奇的看着姐弟俩一系列的动作,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
“晓月,你好厉害,你不仅人美善良,才华斐然,还心细如发。”
郭晓月听了她的一顿夸奖不禁失笑。
心中不禁好奇,哪个贵族家的孩子,会如此教养,待人恭敬有礼,没有半点架子。
全身不仅没有半点骄奢之气,反倒平易近人,又不失大气温婉。
也不知是积累了几世的功勋人家,这般教养的女儿与人错换了身体,岂不是很容易穿帮?
“我应叫你萱儿还是阿南?”
“晓月唤我阿南吧。”
“另外,还请晓月为我们保密,不要让旁人知晓我们二人的事。”
郭晓月点头,表示理解。
她也是局中人,怎会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我看你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件事吗?”
谢萱眸色幽暗,有瞬间的失神,算是默认。
“我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是如晓月所说,既已是事实,无力改变,便坦然接受。”
土灶的火光映在谢萱清丽的面庞,她眸中似有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然而,最后她只是沉默。
偶尔翻翻那些半湿的衣服,只盼着眼前衣服早些烘干。
“阿南,你的背人的那个朋友,身材可真好,长得也好,一个词形容就是貌赛潘安,再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尤物。”
谢萱听她说完,瞬间从耳根红到了全脸,神色闪躲。
“晓月你。”
“哈哈哈”
郭晓月爽朗一笑,继续道:“那个昏迷不醒也是。比之也不相上下。”
“如果要用写小说的手法来描写的话,就是五官如雕刻般深邃精致,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紧闭眼眸,薄唇微抿成一个好看弧度,虽是昏迷也盖不住浑然天成的贵气。”
“晓月。”
谢萱忍不住惊呼,这也太露骨了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
郭晓月歪着头打趣谢萱。
“晓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别愁苦着脸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你的小姐妹是个苦瓜脸,你背着她也好不到哪去。”
“看看帅哥,愉悦愉悦心情,难道不美好吗?”
“生活呢,有很多种活法。”
“再说了,不开心,对身体不好。”
谢萱这才发现,郭晓月与时南原是一类人。
生性乐观。
但时南途经变故,还未缓过神来。
而自己,却深陷其中,并不自知。
“嗯,晓月说的对。”
“上道!”
屋外的雨仍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山间万籁寂静,只余一缕青烟寥寥升起,又随着秋风游荡,融化在连绵不绝的秋雨中。
房内,慕容安正在替李杨清理伤口。
李杨的十个手指因长时间的徒手攀岩已经被磨的伤痕累累。
沙石陷在指甲缝的伤口里面,混着皮肉,清理起来十分困难,稍有不慎,就会疼痛异常。
毕竟十指连心,钻心刺骨的疼痛将原本因重伤昏睡的李杨疼醒。
李杨转醒,下意识的抬手摸向腰间,警觉异常。
“陛下,是臣。”
慕容安压低声音,下跪请安。
熟悉的声音,李杨看清眼前之人,放松警惕,机警的环视四周。
房间布置简单,一张床,床的旁边放了一方小桌,一个木制挂衣架,一盏烛台,收拾得整洁干净。
“快起来吧,不必拘礼。”
“这是哪?”
“思量崖的后方,山中百姓的家。”
李杨微眯鹰眸,微微点头。
“臣给您清理伤口,您忍耐一下。”
整个清理过程,李杨未发一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连绵的沿着坚毅惨白的面庞滑落至锁骨,再至胸前,腰腹。
清理完伤口上好药后,李杨出了一身热汗。
慕容安想拧了毛巾给他擦身,盆里的水却早已凉透。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慕容公子,还要热水吗?”
谢萱站在门外轻声询问。
嗓音宛若山间娟娟清泉,温婉清甜,带着李杨熟悉的感觉,却又没有那人的鲜活,多了许多沉静。
“要。”
慕容安端起小方桌上的水盆,移步至门前。
再半开门,将盆递了出去。
李杨探头看向门缝,谢萱的身影被慕容安挡得严严实实。
他只看见一袭素衣衣角,又不免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那人远在漠北云州,又怎会来燕京这荒山野岭。
遂收回身子,躺回枕上,闭目养神,待一切了结再寻她。
谢萱垂首接过水盆,视线里只有慕容安的云纹锦靴。
“稍等。”
青云山断崖下
空智大师眸色森冷的站在偌大的山林间,方才下山搜寻李杨尸体的杀手前来回禀,
悬崖下,并未发现李杨尸首。
他心中升起莫名的不安,唇边泛起残忍的冷笑。
蛰伏三十年,只今日,他装了三十年的无欲无求,普度众生,决不能让李杨活着离开。
雨滴落在空智大师森冷可怖的面庞,他的脸上再也不见往日的半点慈悲。
他看着远近相接的连绵山脉,厉声道:“搜,就算把整座青云山翻个底朝天,也必须将人找到,生死不论。”
最后几个字,空智大师近乎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出来的。
顷刻,风雨飘摇的山林间,无数黑影四处散开,地毯式的搜索起来。
空智大师则回到了法华寺,等待搜索消息。
法华寺藏经阁的大火终于被天雨浇灭,只余一片废墟。
空智大师站在无量殿内,依旧是那一副慈悲面庞。
声音却是几乎冰冷的语调:“搜,将放火之人搜出来。”
所有僧人立即开始在寺中四处搜寻,寺中顿时一片混乱。
不管是达官贵人的家眷,还是因救火,未能及时下山的恩客都无一例外的被筛查。
待搜查的僧人来到清净园时,因其强硬的态度,谢萱和时南失踪的事情也暴露了。
园中守着的护卫面面相觑,为首的护卫立即派人下山向谢相禀报,其余的人则留在山上开始找起人来。
灵儿和青儿求着护卫长让她们一起帮忙寻找。
护卫长思索一番后同意了她们的请求,毕竟俩个丫头是小姐们的贴身心腹,兴许能在关键时刻提供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