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夜色沉沉,杀手们的人在山间、寺中搜寻皆是无果,疲惫的回到寺中,向空智大师回禀。
空智大师越听越气,心中陡然升起怒火。
他不想再在这狗屁没有的山中苦熬了。
他要做回班景明,当今宁王的外祖,未来新皇的股肱之臣。
跟随他的杀手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暴戾,回禀完怕被迁怒,立刻退下,继续前往山中搜寻。
班景明一夜未眠。
天灰蒙蒙亮时,仍是站在窗前望着寺外,眸中的火势已经平息下去。
再次出去搜寻的人一夜未归,仍是无半点消息。
窗外传来零星的俩声鹧鸪声,一阵接着一阵。
半响,班景明便寻着鸟叫声而去。
班景明语气森冷:“还没有找到人?”
一旁垂首立着黑衣人被他杀气腾腾的声音吓得战栗,惶恐的摇头。
班景明双眼猩红,表情狰狞,如地狱的恶鬼一般,抬手掐住黑衣人的脖子,拎着他腾空而起。
“废物,连一个重伤的人都找不到!”
黑衣人死命的挣扎。
只一瞬,便被班景明拧断了脖子,狠狠地扔出了几丈远,重重的砸在树干上。
树身受到撞击剧烈颤动,凋零一地落叶。
黑衣人口吐鲜血,颓然坠地,气绝而亡。
见到同伴如蝼蚁一般死去,另一个黑衣人眼神发憷,慌乱中跪地求饶,却被不耐的班景明一脚踹飞,摔断脊柱,瘫在地上,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
班景明死神般的眸光扫下下一个黑衣人时,黑衣人扑通跪地。
“属下,属下昨夜似见到山中隐隐有青烟。”
雨夜山中不可能能生火,怎么会有青烟,就算有,也会被雨水吞噬。
班景明残忍一笑:“你敢糊弄老子!”
“属下不敢。”
黑衣人惊恐之下不断磕头,额头出隐隐冒出血丝。
他朝昨夜和他一齐搜寻的同伴看去,那人知晓若此刻他不敢站出来证明此事是真的。
那么,待会轮到他时,也是难逃一死。
“禀主上,却有,有其事。”
班景明思索片刻,这些人都是他在各地搜寻的孤儿,秘密养大训练出来的杀手。
他一直用毒药控制着这群人,让他们对他既畏惧又不敢不忠心。
班景明量他们也不敢合伙起来撒谎欺骗自己。
“在哪?”
“思量崖附近。”
山间的清晨,雾气总是格外的深重,又带着湿冷,富贵一早便在厨房里醒了,嗷嗷叫个不停。
郭宝儿自主屋的地铺上率先醒来,立马奔向厨房,替富贵开了门。
富贵先是挨着宝儿使劲的蹭了蹭,腻歪了一会,便摇着尾巴飞快的出门,消失在了一片白雾茫茫中。
时南休息了一晚,身体恢复了大半,睁眼坐起来便瞧见地铺上睡得不算安稳的谢萱和郭晓月。
她轻手轻脚的穿好鞋,小心的跃过俩人。
来到外间,站在竹屋廊下,四处张望。
宝儿正在小院门外逗富贵玩耍,听见屋内有人出来,立马跑了回来。
小脸和发顶上都沾了不少露水,“姐姐,你终于醒了。”
时南拿出身上的绢帕,仔细的替他擦去露水,问道:“宝儿,如厕的地方在哪?”
宝儿指了指斜对面的茅房,“那儿!”
时南如获至宝,揉了揉宝儿粉嫩的脸蛋,便朝着茅房去了。
半响,时南从茅房出来,在四周唤了几声。
“宝儿,宝儿···”
唤了几息,依旧没人应答。
此时的郭宝儿早已经又跑去外间逗富贵玩去了。
“你是何人?”
一阵清朗低沉的男声,带着一股久违的熟悉。
时南身体一僵,话卡在嗓子眼,木讷转身。
李杨睡得并不安稳,陌生的环境足够引起他十二分的警惕,他被富贵惊醒的时候,慕容安还在一旁酣睡。
慕容安昨夜守了他一夜,待天明时才睡了过去。
接着他便听见外间有开门的声音。
李杨立刻就警惕起身的贴在门边,伺机而动。
待听完外面女子和小孩的对话后,心中又生警觉。
这女子明显也是刚来这里,对此处不熟,又联想到昨天的事,心中顿时疑云密布,戒备起来。
且该女子的声音竟和谢玄亲妹的声音极为相似。
李杨微微皱眉,按理来说谢萱作为秀女,是不可能独自来这荒郊野岭的。
李杨决定直接出来一探究竟。
“我。”
时南不知如何作答。
“你没事了?”
“谢萱!”
李杨看清院里站着的人真是谢萱时,心中闪过数种想法。
“你怎会在这里?”
“我。”
时南说不出话,她不知该怎么解释。
谢萱听见时南在外间寻郭宝儿的声音,以为出了事,立马便起身出来寻时南。
迎面撞上站在竹屋廊下的李杨和院中站着时南。
三人相见,气氛异常诡谲。
李杨与谢萱四目相对,谢萱只是匆匆一瞥,便仓皇离去,直奔时南。
“小妹,你怎么了?”
谢萱拉起时南的手,俩人的手温一致。
异常的冰冷。
手心微微泛出冷汗。
“我,我没事。”
时南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慌乱。
“没事就好,没事我们就先进去再说吧。”
“这外面冷,你受不得寒。”
说完,谢萱就牵着时南的手,从李杨身边插肩而过,回到竹屋。
时南则呆呆的任由谢萱挽着自己进了屋。
李杨的眼神从“时南”出现那刻起,就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
直到“时南”第二次宛如陌生人般自他身边而过。
他再也控制不住,拼命的攥紧拳头,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织锦里衣,孤身站在大雾中,久久伫立。
汪汪汪···
富贵疯狂的在院外叫嚷起来,绕着院外的小路左蹦右跳。
郭宝儿小跑进来,喘着粗气。
“来人了,外面来了好多黑影。”
李杨神色一凛,一手将郭宝儿捞进怀里抱着进了屋,立刻关上房门。
富贵的叫声响彻山间,吵醒了刚刚睡下不久的慕容安和里间地铺睡着的郭晓月,也让这座竹屋瞬间成了班景明的靶子。
一支,俩支,三支,数百支弓箭朝着竹屋而来。
穿过单薄的竹墙,射进房内各处。
李杨抱着郭宝儿,领着谢萱、时南躲藏起来。
箭矢索索的从四人的周身穿过。
一支箭矢凌厉朝着时南的后背射来,李杨冰凉的大手拉着她的纤细柔弱的手腕,及时将人扯到了身边。
箭矢至时南耳边擦过,一缕青丝飘。
时南后怕的表情撞进李杨深沉平静的黑瞳中,宛若一只受惊的雁。
“小心。”
李杨的声音低沉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射进屋内的箭矢越来越多。
李杨掀起茶桌,挡在几人身前。
郭晓月醒来,察觉情况不妙,迅速套上衣衫。
第一时间准备冲向自己写的书稿,无奈箭矢密而迅猛,无法靠近书桌一步。
她躲到谢萱一行人身边。
心疼不已的看着被射的乱七八糟的竹屋,惊恐道:“什么情况?”
“外面来了很多杀手,有后门吗?”
李杨声音无比冷静。
郭晓月点头,心中对古人的认识又重新上了个台阶。
小声嘀咕,临危不乱,小说还挺写实的。
此时,慕容安也出来了。
见人都到齐,郭晓月立马领着五人从后门逃跑。
经过厨房时,慕容安、李杨顺手拿走了自己外衣,边跑边穿。
郭晓月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带着几人在山上逃窜。
丛林中荆棘密布,稍有不慎,便被蜇伤。
谢萱一路拉着时南,不曾放开。
时南身体尚且虚弱,跑不了几步便累得不行,连郭宝儿的速度都赶不上,现已经落后许多。
“你记住,谢萱认识李杨,李杨和谢玄交好,称兄道弟,待谢萱若妹妹。”
时南被她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情况已经如此紧急,谢萱还有功夫嘱咐她这些事,定然是十分要紧,连忙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快点,你们俩个。”
郭晓月扭头,几乎看不见快要她们二人踪影,隐约像是在窃窃私语,都逃命了,还有功夫闲聊。
“来了,来了。”
时南嗓子沙哑。
山间雾气极大,可见度不超过一丈。
班景明的人仍在朝竹屋射箭,并未注意到山间的动静。
半响,班景明做了个停的手势,数十个黑衣人静悄悄的迅速逼近竹屋。
黑衣人将竹屋所有房间搜查过后,发现空无一人。
在厨房后门发了人的脚印,迅速禀明了班景明。
班景明顺着黑衣人指的方向看去,阴鸷一笑。
竹屋后山雾气环绕,白茫茫一片。
班景明发出死令。
“追!”
“追不到,便都不用再活了。”
数十黑衣人立马倾巢而出,沿着湿滑山地上的痕迹,寻着谢萱他们而去。
来的人不少,脚步却极轻。
因为可见度极低,每俩到三个黑衣人抵背前行,却仍是因为不熟悉山道加上泥淖难走,不慎滑倒,发出声响。
李杨一行人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时南托着病体,步子愈发艰难,似被灌了铅一般。
李杨迅速向后方跑去,在时南跟前蹲下身,沉声道:“上来。”
时南愣了愣,脑中响起谢萱嘱咐的话,他把谢萱当妹妹,而此时的自己不就是顶着谢萱的脸吗?
于是,片刻不犹豫的如八爪鱼似的爬上了李杨的背。
李杨的背十分宽广温暖,安全感十足。
他身上环绕着淡淡的龙涎香,十分好闻。
时南趴在李杨的背上,将头埋在他肩上,心中小鹿乱撞。
从前,阳离也这样背过自己,在山间,在河边,在林间,他们嬉戏游玩,渡过了许多快乐无忧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