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精心算计，逃出宫
一月中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皇后命曹铭把守皇宫内外, 将各家王爷禁锢王府，不得入宫。
汝襄王连夜出城，调动泾州辰南王在京都三十里外的三万亲兵, 连夜入京，候在城外。
天还未亮, 汝襄王就下令攻城。给了曹铭一个猝不及防的下马威。
曹铭也不甘示弱亲自迎战，双方僵持了半日。
平阳王领府中亲信千余人, 堵在了德阳门外。
宫中的五千守卫, 拼尽全力, 才勉强守住了宫门, 未让赵煜東攻进来。
皇后坐镇东宫, 听着尚喜频频来报，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无法安宁。
她跪在殿中供奉的佛像前，闭着眼。口中不停默念着, “佛祖保佑, 佛祖保佑……”
宫中人手不够, 所以那些平日里只会阿谀奉承的太监也被安排着负责将受了伤的守卫抬入太医院, 由太医医治。宫中的宫女被安排着给那些伤员包扎伤口的位置上。
包扎好的伤员, 则继续上阵应敌。
原本五千对一千，胜算极大。但偏偏这五千人面对的是赵煜東的一千精兵。
胜负实在难说。
一时之间，宫中乱作一团。
平安趁乱欲走，被张魏福叫住。
平安急忙低头道，“公公, 有何事？”
张魏福看着他，不免有些惋惜道，“在宫中做事, 最是忌讳暗投靠山。以前皇上在的时候，咱们啊，都是皇上手底下的人。一心为皇上分忧，就是咱们做奴才的分内事。如今皇上不在了，各家王爷和皇后一直不和。此时若是选错了队，依靠错了人，这日后啊，那都是掉脑袋的事。你自打进宫就跟在杂家的身旁，你也该清楚，这宫中沉浮，哪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杂家给你取名平安，也是希望你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就行了。那些功名利禄于咱们啊，没有多大关系。”
平安点头应声，“公公说的是。公公可还有事？”
张魏福见他不听劝，无奈摇了摇头，“这人生在世，各人有各人的志向。别怪杂家没有提醒你，今日这一步，你若是走了，那可就是定下了。日后是好是坏，都由不得人了。平安啊，杂家老了，可杂家并不糊涂。你啊，好自为之吧！”
平安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多谢公公提点，公公的大恩大德平安都记着呢。公公对平安好，平安也会对公公好的。公公若是无事，平安就先行退下了。”
说完又磕了个头，这才离开。
张魏福看着平安的背影，仿佛已经预见了他的未来一般。不由叹了口气，自嘲一笑。“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真是一点儿不假。”
他这座小庙怕是早就已经容不下欲飞冲天的雏鹰了。
汝襄王在城门外牵制住了曹铭，曹铭无暇顾及宫中。
手下人又来禀报，说是曹澍昨夜宿醉在了无相楼，一直未起。
曹铭气恼的一巴掌打在了前来禀报之人的脸上，“派人去找，就是绑，也得给我绑回来。”
那人吓的连连道是，爬起来就跑。结果脚下一绊，整个人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他不顾上痛，爬起来，又跑了出去。
此时的曹澍头痛欲裂，坐在红木床上，看着瑟缩在墙角的女子，不由皱起眉头。
白净的脖颈在锦被之外，一双灵动的眼里带着几分怯怯。
她两手抓着被子，被曹澍看的双颊绯红。
曹澍不敢想，昨晚他到底做了什么。
细细想来，昨夜承安王找他过来明明是说商讨皇后谋反一事，可是一到无相楼，承安王就与他一直饮酒。
本来他心中烦闷，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是他不能苟同的，偏偏他又无法阻止。他被夹在臣子儿子的两种角色中，难以释怀。
加之近日皇后便有所行动，昨晚就多喝了两杯。后面的事情，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他如何留宿无相楼，公孙婉儿又是如何睡在了他的床上，他一概不知。
门外曹府的下人听到动静，急忙敲门问道，“二公子，大都督让您速去城门处，汝襄王的人正在攻城了。”
曹澍一听，匆匆穿好衣物。公孙婉儿却伸手拉住他，“二公子……”
曹澍低头看着她，“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门外，公孙明领着一众府上的下人怒气冲冲的踢开了无相楼的大门。
早间，府上伺候公孙婉儿的小丫头就跑回来禀报，说是曹澍昨晚强留公孙婉儿在无相楼过夜。早上无相楼的下人开了门，她才有机会跑回来报信。
外面街巷纷乱，公孙明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坐上马车就直奔无相楼来了。
赵荣庆昨晚一夜没睡，就等着公孙明来。
这会儿也与思琴一起出了房门。
曹澍打开门，公孙明一巴掌就打在了他脸上。再往里走，就看到公孙婉儿抱着个被子缩在一角。伺候的小丫头急忙上前将帘子拉下来。
公孙明回头瞪着曹澍，没好气道，“二公子可真是好样的！”
曹澍拱手一拜，“公孙相爷，此事回头再说，小人还有急事，得先走一步。”
公孙明挥了挥手，带着的府上下人就将曹澍拿下了。
“呵！”他冷笑一声，“二公子的事是急事，老夫的事就不是了吗？婉儿的清誉就不是了吗？今日，你胆敢踏出这个门半步，老夫就要了你的命。”
公孙婉儿一听，急忙喊道，“爹爹，婉儿如今已是二公子的人了。爹爹若是杀了二公子，那婉儿今后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爹爹难道是要婉儿背上个弃妇之名吗？”
公孙明气恼的一手拍在了桌上，“婉儿，你为了这个人，当真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吗？”
公孙婉儿下了床，跪在地上，“事已至此，婉儿非二公子不嫁。爹爹若是想要杀了二公子，那婉儿也绝不独活。”
说完，取过床边的头簪，抵在了喉间。
曹澍也慌了，“婉儿，你别冲动。”
公孙明心中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蓦的摇头一笑。
他走出房间，面向不远处的赵荣庆，“没想到老夫如今竟是被承安王给算计了。”
赵荣庆笑了笑，“公孙姑娘和曹二公子情投意合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本王在这里，先多谢相爷成全了。”
公孙明一甩衣袖，对着身后府上的下人道，“将人带回府，等此次乱事一过，再做定夺。”
公孙明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想到自己到头来，竟是被承安王给摆了一道。曹澍虽说才貌出众，又是皇后的亲侄子。但皇后的野心太大，他必定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曹澍的。如今皇后与各家王爷的争斗才刚刚开始，他不好将这心思表露出来。
原以为，等事情结束，不论谁输谁赢，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趟这趟浑水。
呵，事与愿违。
终究抵不过一个天意。
曹澍不解的被人从屋里拖出来，他看着赵荣庆，有些疑惑。
赵荣庆不敢看他，别过脸，盯着思琴看了一眼。
思琴淡淡一笑，小声道，“王爷都是为了二公子，相信二公子会明白的。”
等到一众人散了去，赵荣庆走到公孙婉儿面前，正正行了个礼，“这次，多谢公孙姑娘了。”
公孙婉儿摇摇头，“王爷不必言谢，本就是为了他，婉儿无悔。”
赵荣庆想了想又道，“这一次，他定会记恨上我的。曹铭到底是他亲爹，亲爹在外拼命，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说也该帮着自己的爹。他心中的苦，我又何尝不知。曹铭此次必败，皇后与他都活不成。依着曹澍的性子，能安心被发配边关就不是他了。家破人亡，他亦不会独活。唯有请公孙姑娘过来，演这一处戏了。”
公孙婉儿脸色一红，低头欠了欠身，“王爷，婉儿先走了。”
赵荣庆命人驾了马车，亲自去送。
公孙婉儿上了车，身边伺候的小丫头替她拢了拢衣裙。发觉公孙婉儿的绢帕掉在了地上。
刚要伸手去捡，公孙婉儿就立刻一把抢过。然后一本正经的坐好，不再说话。
皇宫里，人人自危。
看守叶岚枫的侍卫也都去了德阳门抵抗平阳王的精兵。
平安一看四下无人，便将偷来的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铁锁。“叶先生，景轩王让杂家来救先生了。”
叶岚枫点头感激道，“多谢王爷。”
平安关上门，拿出一套太监服递给了叶岚枫，“为了安全，先生还是换上吧。”
叶岚枫脱了外衣，将平安手中的太监服换上。
平安领着她刚出来，就碰上了一队侍卫。
领头的侍卫脸色难看的指着平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儿过来帮忙。”
平安本就做贼心虚，也没敢声张，点点头，就和叶岚枫一起抬着一个受伤的侍卫去了太医院。
到了之后，那领头的侍卫又吼了一句，“待这儿作甚？还不快去德阳门，将伤员抬过来。”
平安点点头，“是，大人。”
他对着叶岚枫招了招手，“跟着杂家走。”
叶岚枫低着头，随着平安在出了太医院，入了花园小道，避开了几处有重兵把守的殿门。
此时的如意殿外，无人看守。
平安松了一口气，在假山前左看右看，并不知晓这机关密道在何处。
叶岚枫看着假山，心中却满是感伤。
没想到，当年她从这里逃了出去，现如今还是要从这里逃走。
她心中暗笑，也许冥冥之中，是她母妃的在天之灵一直保佑着她的。
她装作无意的靠在假山一块不起眼的凸出位置，平安脚下的石板路突然松动，发出一声轻响。
他高兴道，“找着了，找着了。叶先生果真是福星，命不该绝啊。”
说着又急忙打了一下自己一耳光，“瞧我这嘴，先生福大命大，日后可是景轩王身边的红人。”
叶岚枫明白过来，也附和道，“这一次多亏公公，小人定会如实禀告王爷的。”
平安满意一笑，“先生说的哪里话，都是为了王爷，和分你我。先生，快些走吧，可别让人瞧见了。”
入了密道，平安将石板严丝合缝的盖上，又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脆响，他知道这密道的入口算是彻底合上了。
密道里面只有一条路，平安点着火折子，引着叶岚枫在密道里面快速前行。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就出现在了宫外的一片密林里。
这林子通向城郊，当初她母妃就是带着她和弟弟从这里逃出去的。
“先生！”平安喊了一声，打断了叶岚枫的思绪。
叶岚枫笑了笑，“公公何事？”
“如今宫外也不安稳，为了先生安全，咱们还是等到天黑之后再回王爷府上。”平安说着，有些歉疚道，“现在只能委屈先生一下了。”
叶岚枫摆摆手，“无妨，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