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出城送信，有密道
京都, 大雪，寒风刺骨，长安街巷行人无几。
年关将至, 本该热闹的街道三日之前就成了叫卖声绝耳，异常冷清的空巷。
城防兵霸占了整个街道, 来回巡逻的士兵个个表情严肃，无人敢靠近。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谁也不敢出来惹上这些人。
负责巡逻的是城防兵千户王厚毅, 年近四十, 因太久疏于操练, 如今挺着明显的大肚腩, 撑着铠甲坐在棕马之上，晃晃悠悠的在每一个巷子口来回看上几眼。
曹澍自远处而来, 打马停在了王厚毅面前。
王厚毅急忙拱手行礼，“二公子怎么来了？”
曹澍看了他一眼, 笑了笑, “我爹让我出去办点儿事, 劳烦王千户开下城门。”
王厚毅有些为难道, “这, 大都督有命，谁都不许离开长安城半步。二公子可有大都督令信？”
曹澍依旧笑道，“这次我是奉我爹的口命，并无令信。若是王千户不信，可让人去府上请示。只是, 这耽误了我爹的正事，只怕王千户担当不起。”
王厚毅想了想，“如今多事之秋, 二公子一人出去多有不便，着实危险。要不这样，我亲自护送二公子出城，再找人去大都督府上请示可好？”
曹澍嘶了一声，“我爹的事情，可不好事事与王千户交代的啊！我看，王千户还是现在去请示，我在这儿等着便是。”
王厚毅点头一笑，“好，好，那就劳烦二公子稍等片刻了。”
曹澍握着马绳，随意的看了看他身后的士兵，“王千户这个年纪能坐上千户的位置可是不容易的。此次城防兵可是皇后最赖以信任的，我呢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皇后事成，这东缙就要改头换面了。王千户是升官还是降职，升官又该升到什么地步，呵，都是我说了算的。”
王厚毅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由点了点头，“二公子说的是。”
曹澍懒散的伸了个腰，“王千户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若是耽误了我爹的正事，王千户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王千户的家人，可都仰仗着你的，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王千户都懂的奥？”
王厚毅额头渗出汗，当下就下令打开城门。
曹澍不紧不慢的拉着马绳走到城门旁，又回头补充道，“天黑之前我必定会回来，不会让王千户为难的。只是今日之事，可是机密，对于旁人说不得。所以，王千户定要保密才是。”
王厚毅又点点头，“二公子放心。”
曹澍一扬马鞭，瞬间奔出了数米开外。
出了长安城，他就敛起了笑。
向着官道不远处的驿站行去。
到了驿站，将一封信交给了驿站的一个信使，嘱咐道，“送去泾州的辰南王府，务必亲自交给辰南王。这是承安王的信物，只要辰南王府的人见了，自然会让你进去。”
信使点点头，随后问道，“可要避开些人？”
曹澍摇头，“事出突然，来不及了。走官道吧，快一些。”
信使：“好，小的明白了。”
曹澍又掏出一袋银钱递上去，“这是承安王赏赐于你的。”
那信使欲推脱，曹澍按住他的手道，“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承安王器重。我不便多留，你此去机灵一些。若是遇到回京的西北军，躲着些，别让人瞧见，引起怀疑。”
信使接过银钱谢道，“小人定不会辜负承安王的信任。”
……
赵文显手中无兵，被曹铭的人困在府中哪儿也去不得。
赵德景则是依着叶岚枫之前说的，按兵不动。
清早，陆文睿就入了王府请安。
看到陆文睿虽大病初愈，可面色已有些红润，想来是好了很多。
推着陆文睿入府的是心莲。
赵德景没有处罚心莲，也没有过问王思月。
叶岚枫一事，让陆文睿无暇顾及其他。
如今最为迫切的是救人，所以，他不顾阿兰的阻拦，执意要来见赵德景。
陆文睿和心莲挥了挥手，“我与王爷有事要说，你且在外面候着。”
心莲想着赵德景和陆文睿行了礼，便依言出去。
赵德景亲自为陆文睿倒了一杯茶，“陆先生身体可好些了？”
陆文睿点头一笑，“托王爷的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赵德景坐回到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也道，“那就好。谋害先生的人，本王定不会放过。只是现如今，本王担心岚枫安慰，倒是疏忽了陆先生，先生莫要责怪本王才好。”
陆文睿忙道，“王爷对小人恩重如山，小人岂敢怪罪王爷。小人今日来，就是为了叶兄的事。”
赵德景放下茶杯，“先生请说。”
陆文睿从怀中掏出一张图，“这是皇宫的布防图，刚刚小人去了丞相府，这是公孙相爷交给小人的。”
赵德景微微一怔，“公孙明？”
陆文睿：“此次能够得见公孙相爷，全凭公孙姑娘帮助。皇后之心，昭然若揭，公孙相爷公正廉明，自然不会答应。所以，小人说明来意，公孙相爷这才将皇宫的布防图交给了小人。这些是昭帝在位时的皇宫布防图，如今皇宫的布防早就换了。虽然不知道曹铭的布局，但有了这图，王爷可让平安多加留意，便可知晓。”
赵德景看着布防图，面上一喜，“昭帝的布防图是静妃帮着布下的，当年长安之乱，老六要不是提前将宫中的一些守卫换成了自己人，恐怕现在，他也没命逃去科尔沁了。不得不说，叶静茹的确是个奇女子。”
陆文睿也点头赞道，“静妃娘娘确实难得，但曹铭在宫中这么多年，一定还会加强布防。宫中城中，都是曹铭的人，王爷想要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拿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德景深深叹了口气，“岚枫被皇后握在手中，本王硬拼，恐怕会连累他。就算有着图，也救不了他。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
陆文睿嘴角微微上扬，“王爷，这人要不回来，抢不回来，那咱们何不偷回来呢？”
赵德景愣了愣，“偷回来？怎么个偷法？”
陆文睿指着布防图中的一处假山的位置，“王爷您仔细看一看，这地方有什么不对之处？”
赵德景看着陆文睿手指的地方，细细看了许久，“这里是如意殿前的园子，这假山十分巨大碍事，每每经过都要绕行。昭帝静妃死后，皇后曾想着要将这假山移除。但看着假山下有先帝的题文，便不好再动移除的念头。”
陆文睿点头，“看来，静妃娘娘是早就考虑到了这些，特意让人将先帝的题文刻在假山之上的。王爷可还记得，当初静妃曾带着四皇子和凝香公主逃出皇宫。富安王围困皇宫，静妃娘娘如何能凭着一己之力带着四皇子和凝香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的呢？”
“这事当年也曾困扰过本王，昭帝驾崩之后，本王也曾去过昭帝和静妃的寝宫看过，并没有任何的机关密道。”赵德景也觉得疑惑，忽的反应过来，“难道说……”
陆文睿轻轻一笑，并未否认。“看样子，皇后这几天就会动手了。只要皇后一动手，就无暇顾及其他。到时让平安找机会，去假山出看看，想办法带着叶兄从密道出来，小人会让阿兰在宫外接应。王爷切不可牵扯其中。此次叶兄说了，这是汝襄王与皇后之间的争斗，王爷只需静待渔翁之利就好。”
赵德景宽慰道，“文睿和岚枫你们为本王谋划深远，本王却让岚枫落入他人股掌，让文睿你受小人加害。本王着实惭愧啊！”
陆文睿急忙摆手，“王爷言重了。”
赵德景欲留陆文睿在府中用午膳，陆文睿推辞回了叶府。
他这一出来，王思月定会知晓。
他只怕王思月来王府寻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心莲推着他出了王府，他微微叹了口气，“我想去河边走走。”
心莲将一块厚绒毯盖在他的腿上，“河边风大，少爷的身子刚好一些，不能再着凉了。”
陆文睿裹着身上的披风颇有些无奈道，“不冷，吹不着风呢！”
心莲想了想，“出门之前阿兰说了，要早些回去。”
“就一炷香的时间可好？”陆文睿近乎央求道。
心莲有些恍惚，这样的陆文睿她还从未见过。当下便就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城里乱成一团，没有人敢出门。
这城郊的河边就显得越发安静了。
看着河对岸的荒凉，就如同他的心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陆文睿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内心。
面对心爱的人，他自始至终毫无保留，可得到的却是欺骗背叛和利用。
叶岚枫说的不错，王思月从未爱过他。
而身边人，为了他受尽委屈，险些丢了性命。
陆文睿心生愧疚。
低头闭目，问了一句，“心莲，你可愿意离开？”
心莲吓的跪在地上，“少爷，心莲不走，求您别赶心莲走。心莲知道少爷想保护少奶奶，心莲愿意，心莲什么都愿意。只要少爷让心莲留下来，就算是死，心莲也不后悔。”
陆文睿拉着她的胳膊，“留在京都很危险，嫁个寻常人家，过些平淡生活，也许是你最好的归宿。”
心莲慌忙摇头，“心莲答应过老爷，要照顾好少爷。心莲不嫁人，心莲要伺候少爷一辈子。”
陆文睿鼻头一酸，“傻心莲，你这又是何必呢？”
心莲也红了眼眶。
陆文睿看着心莲，一直还不曾注意过，从小侍奉他的小丫头，如今也成了个大姑娘。说不上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却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娇羞。
和王思月相比，外形上差了一截，可那心竟是胜过了百倍千倍。
末了，他终是摆摆手，“罢了罢了，留下来就留下来吧！你放心，我中毒一事，不会连累你的。”
心莲也破涕为笑，抬手擦掉眼泪道，“少爷，咱回吧！”
陆文睿再次闭上眼，任由心莲推着他回叶府。
可他心里却还是愧疚，因为他很清楚，他这辈子都无法给心莲一个名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