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三日后,庆丰来报,果然有人在苏州城内打探来仪阁掌柜的消息。
不过打探之人行踪神秘,小心谨慎,丝毫口风不露。庆丰反向查探竟查不出丝毫消息。
任秋寒得知后,心神越发凝重,并让庆丰暗中加强对来仪阁的保护。
翌日,五月初二,安宁郡主的十六岁生辰宴,苏州城内一应官员豪绅入王府恭贺,是以,不到巳时,王府前院便已宾客盈门。
来仪阁内,舒敏早早的起身收拾妥当,穿了一身青绿色绣云纹斜领束腰缎裙,一头乌发绾成皓月髻,用简约的金镶玉发簪缀于其间,双耳挂着一对玉铛。
因她以来仪阁掌柜的身份前往宁王府,是以简单的涂了浅粉色的唇脂,略施薄粉,指甲亦染了琼脂丹蔻。
望着铜镜内倒映着的琼姿玉韵,姿容出尘的容颜,舒敏取来一方白纱掩于面上,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那一双秋水曈眸后,这才出了东厢内间。
仔细叮嘱碧玺留在来仪阁内照顾好昀姐儿后,舒敏带上之前答应安宁郡主周静宜的十套春色满园系列唇脂,让紫婵陪她一同上了马车,前往宁王府。
舒敏的车驾赶到宁王府时,王府门前的巷口处车驾如海,宾客如山。
因身份不同与以往,舒敏看了一眼,便与紫婵一同带上货物与贺礼,从王府偏门而入。
递上拜帖后,王府小厮领着舒敏与紫婵二人直奔后院安宁郡主所居的静香苑。
将舒□□仆二人领至静香苑外,小厮便退了下去。
舒敏听着苑内隐约传出的阵阵欢笑声,侧头朝紫婵道,“稍后进去,我不出声,你不得开口。”
紫婵连忙应下,“是,大掌柜。”
舒敏便接过紫婵手中的礼盒,两人一前一后,抬脚入了静香苑。
穿过滕枝蔓蔓的大门,就见通往正堂的青石小道两旁铺满着各色花卉,百花齐放,满园沁香。
舒敏鼻间嗅着满园的沁香,踏着春色入了静香苑正堂。
正堂内,安宁郡主周静宜正在招待着她的一众闺中好友。
舒敏缓步而入,被坐于主位的安宁郡主一眼看到,登时眼前一亮。
舒敏不慌不忙的缓步上前,向周静宜微微福身,“民妇恭贺郡主生辰,愿郡主福泽绵长,喜乐安康。”说罢,舒敏递上手中漆木小盒,低声道,“小小薄礼,希望郡主能喜欢。”
周静宜连忙从主位前起身,让婢女接过舒敏递上的礼盒后,欢喜的牵过舒敏的手,兴奋地道,“闵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对了,闵姐姐答应我的东西呢?”
舒敏无奈一笑,“自然是带过来了。”因被周静宜牵着手,无奈转头朝紫婵道,“紫婵,将东西呈给郡主。”
“是。”紫婵应了声,将包装好的礼盒双手奉上。
周静宜连忙松开舒敏的手,欢欢喜喜的接过礼盒,转身放在案几之上打开。
在一众闺中好友的视线之中,周静宜解开深蓝色布裹,就见十方雕花镂空漆木盒摆得整整齐齐。
周静宜打开第一方小木盒,就见小木盒内装着十二个造型精巧,烧有十二色花卉的白瓷妆盒。
周静宜高兴坏了,喜滋滋的转过身来向闺中好友们道,“瞧,你们心心念念的来仪阁春色满园十二色唇脂,这便送过来啦!”
众人闻言,面露惊色,望着舒敏的眼神也发生一丝变化。
彼时,坐于左手边客座,出身苏州织造府方府的少女方娉婷突然道,“郡主姐姐,这位夫人能给你送来来仪阁的东西,莫不是来仪阁的什么人?”
周静宜见一众好友的目光皆落在舒敏身上,目露疑惑之色,神秘一笑,方道,“这位便是你们好奇的来仪阁大掌柜——闵姐姐。”
众人恍然,望着舒敏的眼神更是露出叹然之色。又见舒敏虽掩着一层白纱,露出的一双眼却是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不免露出赞叹之色。
“原来这位便是来仪阁的大掌柜,难怪来仪阁的胭脂水粉这般出色。”一名粉色缎裙少女不由叹道。
周静宜笑道,“是啊,闵姐姐不仅长得美,还有一双巧手,来仪阁内的胭脂水粉皆出自她手,所以用上之后才能如此气色迷人。”
舒敏听周静宜这般夸赞,连忙摆手道,“不敢——郡主谬赞了。”
与此同时,王府大门处,一辆官府马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
任秋寒一身墨蓝色束腰直缀锻衫,乌发束于头顶,清隽的眉眼环顾一眼四周密集的马车,在王府管事的目光下缓步下了马车。
让庆丰去停好马车后,任秋寒转过身来拾级而上,长身立于宁王府宽敞而显赫的大门前。
王府管事见任秋寒仪表堂堂,姿容不凡,迎上前道,“这位贵客是?”
任秋寒拱手道,“苏州知府任秋寒今日特意前来恭贺安宁郡主生辰,拜会王爷。”话落,任秋寒递上拜帖。
庆丰紧随而来,奉上贺礼。
王府管事才知眼前这位气质隽雅的青年才俊竟是新任的苏州知府,不免多看了他一眼,随即让人来请任秋寒入王府。
任秋寒与庆丰便跟着小厮入了王府,一路不着痕迹的观察着王府内的布局,发现前院每一道门皆有小厮守着。且那些人看似小厮,但他们身形笔挺,面无表情,更似训练有素的府兵。
直到入了前院,院内与正堂宾客众多,喧闹之声不绝于耳,任秋寒目不斜视,被小厮领到了正堂,然而此刻,宁王周正却并不在前院。
小厮让任秋寒暂且落座,恭声道,“大人请稍后片刻,我家王爷即刻就到。”说罢便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中院书房内,宁王周正一身深紫色绣蟒纹束腰赤金锻袍,头戴金玉冠,被岁月镌刻了不少横纹的面容此刻一片平静之色。
面前的案几之上,造型精巧的青铜博山炉内熏烟袅袅。
在他的正对面,定北王萧恪正面色敬重地望着他,声音诚恳道,“戎狄之乱经久不绝,我如今镇守边关,要绝戎狄之患,必得有一支同心协力的军队。镇关将军马远年前已卸甲归田,任我如何应请,亦不愿出山。我知马远将军乃宁王旧属,对宁王忠心不二。如今他既不愿出山,河北军营数万大军的统军之人,不知王爷可否不吝赐教一二?”
宁王周正深深看了萧恪一眼,虽知萧恪不远千里迢迢赶来苏州必有所求,却不想竟是因为此事。
马远将军的确是他旧属,统领河北大营数万兵马,对他忠心不二,麾下将领同心协力,自成铁桶一般,然马远更忠心的,乃是朝廷与圣上。
宁王周正早年征战沙场多年,以不世军功当封大梁第一异姓王,却更知人心难测,因此而激流勇退,交出赫赫军权,躲到这山明水秀的江南一隅之地,自然就是不愿在沾染京城的是非。
只是,人若有心,不远万里也会找上门来。
思及此,宁王若有深意的看了萧恪一眼,“殿下既是边关统帅,此事可曾问过圣上之意?”
萧恪眸色一闪,低声道,“父皇还未定下人选,只让马远麾下的左将军暂时掌军。正因此人选不好定,我便想着请宁王出面,定下人选。我想,只要是宁王定的人选,不论是父皇,还是河北军营,无人会有异议。”
宁王周正不着痕迹的从萧恪面上扫过,而后面露沉吟之色,“此事事关重大,殿下可否容我考虑一二?”
萧恪便道,“这是自然。”
话音稍落,书房外的廊沿下骤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王府管事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王爷——”
宁王周正从紫檀木座椅前起身,大步行至门前打开了房门。
管事低声道,“王爷,如今前院已来了不少宾客,还有那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也到了,送上贺礼恭贺郡主生辰,并想拜会王爷。”
宁王周正剑眉微扬,目光炯炯,“我知道了,你先去招待着,我即刻就到。”
“是,王爷——”管事领命便退了下去。
宁王则转过身来,朝同样站起身的萧恪道,“殿下,今日是我孙女静宜的生辰之宴,府上已来了不少宾客,我打算请宾客们在府中游玩,殿下不妨随我一同前往?”
萧恪有求于宁王,自然不会不遂他意,便轻轻颔首,上前来道,“是,我已有耳闻,已让夫人前去恭贺郡主生辰了。”
“好,殿下有心了。”宁王朗笑一声,随即与萧恪一同出了书房,往前院而去。
片刻后,宁王周正与定北王萧恪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王府前院正厅。
一众宾客上前拱手道贺,言辞恭敬而谨慎。
任秋寒同在宾客之中,见宁王年近六旬而体态昂扬,龙骧虎步,精神矍铄,不免心生敬意。
视线一转,却突然注意到宁王身旁与他并肩而立,身形还隐隐高出宁王稍许,气宇轩昂,面貌英挺,轮廓分明的男子时视线一顿,不着痕迹的审视片刻,留意到他腰间玉带是蛟龙之形,任秋寒心头一震,立即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宁王周正在王府管事的提示下,视线朝任秋寒看了过来,“这位便是新上任的知府任大人?”
一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任秋寒身上,眸色各异。
其中,还有一道审视的眸光,正是宁王身旁的定北王萧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