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走

    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中，高亚明和张书影在一起总是吵架，一次又一次……

    那一段时间，我没有一天不哭的，因为高亚明和张书影总是在吵架。记得张书影吵到失控时，不管手边有什么东西，抓到就砸向高亚明，嘴里还在不停地骂，有好几次把高亚明身上砸的出血，还有一次，张书影拿起个啤酒瓶直接砸到高亚明头上，当时鲜血就顺着高亚明的头往下流。高亚明一般就那样站着让她打让她骂，一动也不动。不过有时把他打急了高亚明也会拽住张书影的头发狠狠地给她几个耳光……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我虽然当时才几岁，但我却记忆犹新，那残酷地场面就像被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我幼小地心灵里，久久地、永远地不能清除。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清晰，好像就是在昨天；还是会不自觉地流眼泪，身体颤抖，想到那事情身体抽搐，眼泪直流好像已成为我的本能反应。

    那几天，高亚明带着我一直没回家。我问他带我去哪，他笑嘻嘻的说哪里好玩去哪。他果然没有食言，带着我去赶大集，还给我买了两串大糖葫芦，我一手拿一个，幸福地不得了；带我去坐旋转的木马，他把我揽在怀里，我们随着木马的旋转在天空中上上下下来回摇晃，像小燕子一样轻快灵活；带我去爬山，给我照了好多好多照片……我幸福地露出了甜甜地小酒窝。高亚明捏着我的小脸蛋说：“等我们的亮亮长大后肯定是个美男子”。我咯咯的笑个不停。那几天应该是我童年记忆中最幸福的几天了吧。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张书影又和高亚明吵架了。张书影恶凶凶地像头母狮子，凶狠地不得了，恨不得一口把高亚明吃了一样，高亚明站在那儿一吭不吭，慢慢地往包里塞些衣物。我哇哇地哭个不停，拉着张书影的衣角哭。

    张书影蹲下身来，看着我，指着高亚明恶狠狠地说：“亮亮，你那个不是人的爸爸撇下咱娘俩不管了，他不管咱娘俩啦，他要走了，离开这个家了。”

    我不听，只是哭。

    “哼”，张书影用袖子蹭了一把眼泪，“他以为咱少了他就活不成了吗，告诉你吧，少了他咱一样会活得好好的。”

    高亚明嘘了口气，摇摇头，继续收拾那些衣物。

    我跑过去，擦掉眼泪，带着哭腔问高亚明：“爸爸，你真的要走吗？爸爸你别走好吗，亮亮不想让你走？”

    高亚明转过脸对我苦笑一阵，把我紧紧地抱在怀中，说：“亮亮别怕，爸爸以后还会回来看亮亮的，等爸爸挣了钱，爸爸带亮亮到海边玩，给亮亮买机器人好不好？”

    我疑惑地看着高亚明，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高亚明最后还是走了，背着一包衣服一步一步走出了院子……

    张书影还在骂，跳起来大骂，什么“有种的一辈子都别回来”、“最好出门就被车撞死……”当然高亚明对这些话语早已置若罔闻了，一句话也没说，连头都不回就走了。

    张书影见高亚明一步步地走远，有些惶恐，蹲下身又对我讲：“亮亮，你爸爸真的要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要你了。”

    我哭着冲向前方的高亚明，一把抱住他的腿求他不要走。

    高亚明放下手里的包，蹲下来替我擦掉眼泪，苦笑着说：“傻孩子，别哭，男孩子是不能轻易哭的，否则小鸡鸡会被山上的妖怪吃掉的。”

    我怔住了，不再哭。“爸爸你别走好吗”，我央求高亚明？

    “爸爸走了还会回来的，你以后要听妈妈的话，别惹她生气，等爸爸回来了给你带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我半信半疑，问：“真的吗？”

    高亚明点了点头，眼中闪出了几滴眼泪。

    我帮他把眼泪擦掉，说：“爸爸别哭，要是再哭小鸡鸡就会被山上的妖怪吃掉的。”

    高亚明不再哭，脸上挂上笑容。我伸出手“我们来个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高亚明一步步地走远 ，我站在原处不再哭泣，我知道他还会回来的，他只是和张书影一时赌气才暂时离开我的，他要亮亮，他舍不得丢下亮亮不管的。

    高亚明的背影渐行渐远，斜照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我一直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他的身影，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高亚明走了好远回过头冲我挥挥手，我急忙转动半分钟都不眨一下的眼珠子，向他摇了摇手，“爸爸再见，亮亮会在家一直等你回来的。”

    夜已经很黑了，我还是站在原处不动。我在想：“爸爸，你现在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再回来看亮亮？……

    张书影拿着手电筒找到我，拉着我的胳膊，“走孩子，咱回家去，他个挨千刀的不要咱们了，咱娘俩照样会活得好好的。”

    我挣开张书影的手，愤怒地说：“爸爸要我，他还会回来的。”

    张书影看了看我，不再说话，又一次拉起我的胳膊，一直把我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