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了吗
进了公司之后左锐发现自己并不孤独，不仅程艳艳在，程洛也在。
只是两个人的职位天差地别，程艳艳一进公司就是一个副主管，帮忙打理一些文件和学习管理就好，程洛似乎永远坐在最偏远的角落里，和左锐在最远的对角线上，没人知道她每天都在干嘛。
左锐也算是近距离观察到了豪门私生女的艰难度日，尽管程艳艳并不算太过为难程洛，很多时候除了一点小姐脾气，明里暗里都在好像在护着她。
同样是新人，老员工即使对左锐呼来喝去的，没人敢对程洛说半个去字，而左锐尽早就跟程艳艳说明白了不要在公司显得两个人很熟，程艳艳也全部照做了。
熟悉了一下环境之后，左锐开始学校公司两头跑，学校注重社会实践，大四之后课程减少了很多，有时候一周也就三四节课，加上学校安排了针对性的实习，除了考研的同学留校，大部分有安排实习工作的人都开始请假，能准时来上课的人减少了将近一半。
左锐很喜欢这种上课的氛围，老师在讲台上从二战讲到经融危机，讲到唐宋元明清，三三俩俩的学生在下面埋头写自己的论文和准备考研。
左锐就在下面枕着头听大鱼说小话，从校园爱情故事讲到国外的断背山，然后再讲一讲潘序和彭可瑞，最后再讲一讲程艳艳。
左锐每次都认真听，总是接不上话，大鱼话里话外的打听程艳艳的现状，左锐一开始还会顾忌感情安慰大鱼多少回答几个问题，问的多了，只觉得悲哀。
这场三角恋，在大家的装傻充愣何心照不宣中，愣是维持了下来。
大鱼的实习工作是到保险公司做分析师，为了盖一个社会实践的公章倒也不见得多认真，拿着最低的工资成天里闲的蛋疼，没过半个月说是看上了一个一起进公司实习的女孩子，拿出照片一看，简直就是仿版程艳艳。
而刚好这个时候程艳艳来接左锐下课，左锐逃也似的离开了学校。
程艳艳已经确定好了要考研，现阶段的课程她半听半补，大半时间都用来准备考研准备何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左锐去上班实习。
程艳艳的人生路被安排的能一眼看到头，她只负责美美的，读书，有爱的按部就班的活下去，到了自己觉得合适的年纪，找个门当户对的人恋爱成家。
说这些话试探左锐的时候程艳艳总看着左锐脸上的表情变化，想从左锐的脸上看出点不一样的感情来，左锐没忍住皱了皱眉，程艳艳立刻改口说也可以不用门当户对，主要是互相喜欢最重要。
左锐觉得喜不喜欢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程艳艳说要结婚的时候，左锐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先找个医生看看。
两个人不咸不淡的，从凑在一起到现在也算是在一起一年多了，左锐补排斥程艳艳有发展下去的可能性，可是顺其自然到最后，程艳艳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忧思多虑，导致身体出现了问题。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先不说两个人正当年的年纪，程艳艳又是那样满怀热情的想要和左锐真心实意的在一起，推脱了几次之后这件事情也就没能成功的瞒住程艳艳。
两人水到渠成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左锐浑身乏力的瘫软在床上，程艳艳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问题。
程艳艳没有多问，找借口预约了医生带左锐去做检查，医生说左锐一切指标的都很正常，可能是没做好结婚和发生关系的准备。
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个自然而然，要是在不是那么你情我愿的状态下发生，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话虽如此，医生还是开了一堆的药给左锐吃，每隔一段时间程艳艳就找借口试一下左锐有没有起反应，久而久之一直如此，两个人也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左锐觉得程艳艳肯定很喜欢他，不然也不会知道他不行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也尝试过努力去接受程艳艳的身体，去专注的接吻，抚摸，尝试去唤醒自己，每次都在关键时候，他就浑身无力，胸口一股翻涌。
比如说现在，程艳艳穿着吊带睡裙侧躺在他身边，性感的肩膀蹭着他的手臂，腿在他两腿之间来回轻揽，左锐还在思考这次该找个什么借口回去，程艳艳已经翻身压了上来。
程艳艳媚眼如丝，小小的脸蛋自然的绯红，睡裙领口垮在一边，该看见的左锐都看见了，这种情况下左锐想走都不可能。
左锐还在走神，程艳艳的手已经向下，只是一番探索，最终失望而归。
没反应就是没反应。
程艳艳气馁的倒向一边，拿出一根烟抽着。
自从第一次和左锐发生关系未遂之后，程艳艳就学会了抽烟，女士香烟，飘飘渺渺的散发着怡人的清香，将欲包裹进飞散的烟雾中随风飘散，仿佛如此，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程艳艳将烟灰弹落，她不甘心，因为她知道左锐这很有可能不是生理问题而是打心底里就不接受她。
又转身覆上左锐的肩膀，红唇吐出丝丝撩人的烟雾。
“左锐~！”程艳艳痴迷的呼唤着左锐的名字，吻上了左锐的唇。
左锐的回应很激烈，似乎下一秒，他就能把程艳艳给办了。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激烈的缠吻之后，小小锐依旧我行我素的沉睡。
程艳艳不得不认命，她只能接受左锐一切附和她的动作之下冷漠的眼神不是天生如此，那就是不敢兴趣。
对于左锐这种一张白纸一样又天性淡漠的人来说，没有便是没有，仅此而已，这么久的相处，程艳艳真不愿意去想左锐只是为了习惯和报答。
程艳艳翻身下床，简单冲了个澡然后先行离开了酒店。
这是程艳艳第一次把左锐一个人留在酒店，不过也好，图个清静。
和程艳艳的假床单滚的越多，尤斯在他脑子里出现的频率就越高。
“叮~”
左锐回了回神，打开新来的短信。
“栋材高新有限公司。”
是一个新的陌生号码，打过去没人接，应该是被拉黑了。
这半年好像断断续续的总有陌生的电话号码给他发这种莫名其妙的短信，一开始左锐也没上心，后面几次左锐留意了一下发短信的规律，这些陌生号码似乎想向他传达什么信息，指向性很强，和之前的案件有关。
左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床，退了房之后迅速回到家，上网查了一下这个公司的介绍，简单的记录了一下，投了一份简历到这个公司的招聘邮箱。
招聘信息很快有了回复，对方是个听起来不太年轻的女人，让左锐带着证件得空就去面试，左锐说今天就有空，一番协商之后打车去了公司。
面试的地方比较偏远，办公楼看起来倒是干净大气，前台接待的是个面孔稚嫩的年轻女性，业务能力不太熟练，左锐打听的人没打听到，被她接进了办公室。
除了左锐，面试的人还有好几个，穿的都很正式，只有左锐是穿着白短袖，在几个人中显得有点扎眼。
面试结束在之后，招聘的人对左锐很满意，左锐感觉到很明显的招揽之意，所以左锐要走的时候顺势就问了一句：“请问公司有什么辉煌的业绩吗？”
坐在对面的经理满脸堆笑，“小伙子，知道灏帝集团吧？”
左锐心道果然，接话道，“当然，国内有资格往外运输的船公司这一家独大，几乎做到了大宗生意垄断。”
经理神秘兮兮的，“我们公司可是给灏帝集团提供材料造船建仓，进我们公司，业绩准没错！”
左锐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没有多问惹人注意，笑着应和了之后退出了办公室。
这两年在程艳艳的帮助下，左锐零零散散的查到了一些当年沉船事件的内部记载，当时甲板前端触礁直接劈裂导致的船体进水，勉强返航的路上船舱起火，一场小小的风暴，几乎要了所有人的命。
左锐头又疼的厉害，新短信进来，要他赶紧回公司。
同事催促的信息中加了好多感叹号，“公司的总裁回来了！！！要召开全职会议！！！”
左锐现阶段的工作主要还是助理，端茶倒水的活做过去了，现在做的最多的是项目经理的会议记录。
往回赶的时候有一瞬间左锐心口发紧，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的总裁说的是，尤斯。
左锐笑了笑自己，一个集团公司总裁少说十几个，而且现在自己的公司只不过灏帝集团的子公司，就算总裁回来了，也不会亲临子公司召开全职会议才对。
但是左锐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愣住了。
那个坐在办公室正低着头写字，眉头紧紧皱着的人，不是尤斯，又会是谁。
左锐感觉自己腿都提不起来，他很想冲进去跟尤斯打个招呼，想想似乎自己并没有立场，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脑袋空白。
做会议记录的时候，左锐站在最角落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东西，他总是忍不住去盯尤斯。
尤斯瘦了，眼镜换了更薄更小的，架在高高挺起的鼻梁上，嘴巴很红，一张一合的说着左锐听不懂的术语词汇，时而一连串英文说出来左锐记都来不及记。
会议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左锐感觉自己浑身是汗，要是再久一点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反应，他也不明白自己该是什么反应，于是只能呆坐在座位上一直冒冷汗。
重新看见尤斯，对于左锐的冲击里太大了，他不确定，自己这三年为什么会这么想念尤斯，而现如今看到了人，竟然浑身僵硬动不了，按照他的脾气，他应该快步走过去，捶尤斯一拳，问一句怎么出个差出这么久？
可左锐在座位上死来先去脑子里都快扭成麻花了，一切幻想中的打招呼的动作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坐在座位上把自己的衣服汗湿了。
在左锐看来，尤斯只不过是出了个比较久的差，所以他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关于尤斯还生不生气，关于，关于尤斯之前对他的那种行为，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懵懂。
所有人都走了，左锐还在纠结是不是该跟尤斯打个招呼，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站起来打算过去的时候，尤斯却先起身，朝他笑着。
“好久不见，左锐。”
“好久不见。”
左锐还没思考清楚接下来该说哪一句，尤斯略过左锐的身边径直走出了办公司，左锐一身的紧张怔在了原地。
直到程艳艳来喊左锐，左锐才回过神，将需要提交的会议记录交了过去。
“怎么了，被老板吓成这样？”程艳艳看左锐的脸色不对，赶紧倒了水扶左锐回到位子上。
左锐脸都是僵的，他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
尤斯比之前冷漠了不少，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看他的时候，好像之前并不认识左锐。
左锐不知道下午是怎么过去的，一直到办公室最后一个人走出去，他才反应过来下班了。
他走到公司楼下时，天已经全黑了，路边停着一辆车，他觉得很眼熟，走近两步，尤斯从车上下来，倚在车门前向他招手。
左锐瞬间清醒了，此刻尤斯从冲他笑着，他有一点精神错乱。
“上车吧，正好回去看看黄妈妈。”
“哦。”左锐几乎是不敢相信的晃了一下身体，紧走两步上车。
车里的布置丝毫没变还维持着之前左锐记得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清洁的味道。
尤斯侧头看了一眼左锐皱着的眉，打开了车窗透气，“之前出国的时候这车子就放在车库里没开过，这几天才取出来去洗的，可能有点消毒水的味道。”
“没事，习惯了就好了。”尤斯突然的热络让左锐有些别扭。
“你和黄妈妈过得怎么样？之前出国走的急没来的及和黄妈妈道别，他没问起我吧？”
“起初问起过几次，后来，慢慢就忘记了。”左锐如实回答。
“那就好，还担心黄妈妈觉得我没良心呢。”
左锐犹豫了一下，“你的病好了吗？”
尤斯没接话，清冷的侧脸印衬在灯光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好的差不多了，下次给你介绍一下，帮我治病的人，你别说长的和你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帮你治病的人？”
像我一样给你治病吗？左锐条件反射的想到这个问题，却没问出口。
尤斯专注的开着车，车子拐进一个隧道，黑咕隆咚一片，瞬间又亮了起来。
尤斯的眼睛衬托在忽明忽灭的镜片反光下，“嗯，在威尼斯认识的，是个华裔，正好下个月他也回国了，有机会一起吃饭。”
“好。”左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并且狠狠的砸在了他自己脚背上，他喘不过气。
尤斯很快发现了左锐的异常，把关上不久的车窗重新全部摇下来，“怎么，晕车吗？”
“嗯，有点。”左锐把视线瞥向窗外，清凉的晚风灌进左锐的眼睛里，突然有点进了沙子的感觉。
“你在车里等等我，我去买点东西送给黄妈妈。”
车子停在超市门口，尤斯钻进去很快又钻出来，手里多了两个月饼礼盒。
看着被尤斯轻轻扔在后座的月饼礼盒，左锐才想起来，快要中秋节了。
黄思夏正在屋里抹冰箱，看到门口的两个人时先愣了愣，然后眼眶一红，抬了好几下手，最后还是拍了拍尤斯的肩膀，“你跑哪儿去了？啊？”
尤斯没说话，左锐赶紧安抚了一下好黄思夏的情绪，打趣道：“妈你这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亲妈呢！”
黄思夏这才松了手，招呼人往屋里坐，“刚好买了新鲜的排骨，不过买的不多，平时一个人住买的东西总吃不完，我又没有屯菜的习惯，这要是在家里，直接去园子里摘现成的给尤先生”
黄思夏对尤斯总怀着一份敬畏之心，不论是当初愿意心照不宣的给生活费接济，还是出事的时候愿意护着左锐的那一份恩情，黄思夏都觉得尤斯来家里是蓬荜生辉，恩人再临。
黄思夏在厨房念念叨叨，尤斯抿着嘴在屋子里四处看看，左锐就盯着尤斯出神。
果然还是见过世面的人，几年不见，搞的好像昨天才走一样。
“怎么了，不舒服？”
尤斯一回头就对上了左锐那莫名深沉的眼神，刚好路过饮水机，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清水给左锐。
左锐摇摇头没回答，接水喝了一点，还是温水。
左锐刚想开口，尤斯已经转身进了厨房，像之前在河边看够了热闹那样，挽起袖子帮忙洗起了青菜。
“你会洗吗？这菜梗子要揪掉，有点儿老，菜心不要揪散了，不然被水一冲，捞都捞不到。”黄思夏难得开心的话也变多了。
话语间尤斯已经按照要求洗好了青菜，出神的看着黄思夏剁排骨。
尤斯捏着一个嫩绿的菜芽儿，感叹道：“在国外吃不到家乡菜，吃到了也不正宗，澳大利亚的青菜是苦的，苦中带着甜，而且每次都只是烫一烫放在碗里，就这样吃。”
“那能吃吗？”黄思夏看了看青菜，洗的无可挑剔。
“能吃，就是不好吃而已。”
排骨剁的大小均一，不过真的有点少，一条排骨剁七截。
“本来想炖汤的，红烧吧。”黄思夏看着砧板上少的可怜的几块排骨，一个人的量，炖一锅汤出来怕是要寡淡如水，还不如直接炒了一人一筷子。
黄思夏把汤锅端开，尤斯就顺手在排不上撒了一些盐。
“你这习惯倒是跟阿锐一样。”
“是嘛。”尤斯好像记得就是左锐教他的，排骨上撒点盐肉更紧实。
黄思夏系好了围裙，“今天就不让你动手了，我高兴，我做菜。”
尤斯听话的退出厨房，左锐坐在沙发上歪头看着电视，见尤斯出来，“厨艺见长，恭喜。”
“一个人在国外，也只学会了洗菜。”尤斯擦干净手，坐到左锐旁边，撑着手看左锐，享受着左锐的小心思和紧张无措。
而左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自打今天见到尤斯的第一眼开始就很不自在，感觉后背被人提着，整个人都局促的悬浮在半空中一般，血液凝滞，呼吸不畅。
尤斯挑着一根沙发被套上多余的线头，修长的手指一绕一绕的，绕的左锐更加不自在了。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尤斯浅浅开口，听不出情绪。
左锐点头，沉默了半晌，“程艳艳，你应该认识，他爸是公司老板。”
尤斯心底一滞，“不认识。”
“啊？哦。”左锐起身，换了个玻璃杯子接水喝。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尤斯背对着左锐看着窗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和空气对话。
“就，该做了，能做的，都做了。”
想做的倒是一直没成功，左锐也不好意思说。
“程艳艳身材很好。”尤斯一句话点出重点。
左锐突然很想笑又憋了回去，只憨笑了两声，“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嘛？我是看中内在美，刚好她身材好而已。”
“是嘛。”尤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当然是，要是看样貌，我早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