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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扔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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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斯突然的靠近让左锐下意识推拒,“靠这么近,唔??”

    左锐的半句话,被风卷着飘向了外太空,而尤斯的脸,近在咫尺,尤斯的手十分霸道的摁着他的后脑勺促使他向前,固定住他身体倾斜微微昂起的姿势,让他无力反抗。

    左锐飞眼瞪圆,大脑被尤斯三两下啃的一片空白,尤斯轻轻在他牙关上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门牙很尖锐的痛了一瞬,然后尤斯的舌头就滑溜溜的钻进了他的嘴里,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侵略得当之后尤斯干脆微闭上眼,他沉迷且紧绷着,手上的力气用的很大,左锐几乎能感觉到尤斯用尽一身的蛮力在控制他的上半身。

    左锐嘴皮一痛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今天早上自己肿起的嘴皮

    他想他大概能冒险猜一下尤斯的病到底是哪种类型的病。

    目前的情况来看,尤斯发病的时候喜欢咬人,特别是嘴,难怪借着喂药的机会就来啃自己,那上次两个人的嘴肿成那样还如出一辙,他肯定还趁自己睡着了,啃过自己的嘴!

    但是他说他喜欢我是什么意思?上水村和下水村一百多户人家,超过一半的人都认识我,很多嫂嫂伯伯奶奶爷爷的,都说过喜欢自己,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左锐心里跑马一样的前后思索着哪里不对劲,尤斯睁眼想看一眼左锐,这一眼对视左锐吓一跳,立马回过神来挣脱开尤斯的手,慌张的退到角落里。

    尤斯嘴角还挂着从左锐舌尖带出来的口水,被风一吹一个激灵,就像沉睡了许久突然清醒了一般,看着缩在角落里红着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左锐,意识到刚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我”尤斯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什么,脑子里实在想不到可以说的话,就又重复了一句,“我喜欢你。”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左锐伸手示意制止尤斯靠近,他的嘴皮子痛的很,心里已经明确知道并且肯定了,俩男人啃嘴皮子绝对不算接吻,更何况有一个人还生着病,这样就更不算了。

    而且左锐不想再刺激尤斯,尤斯这个病一旦发病了确实很难处理。

    尤斯愣在原地,看着角落了的左锐眼珠子不停的打转,时而似可怜似埋怨又似害怕的打量他一眼,果然,左锐也如同所有人一般,把他当变态了吧。

    左锐依旧抬着手做警戒状,尤斯面容恢复清冷,转身朝房间内走去,左锐这才放松自己,但看着尤斯表情不妙,跟着进了房间。

    尤斯没朝床上去,而是朝门口去了,背影孤绝。

    “你去哪里啊?”左锐问尤斯之前就自己默默发过誓不会嫌弃尤斯的,虽然这个病让他匪夷所思,倒也没有超出不能接受的底线。

    比起那种病了之后发疯发狂屎尿一兜的病,尤斯这绝对算好的了。

    尤斯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声音冷冽,“我回自己的房间睡。”

    左锐瞧了一眼漆黑的何家窗口,道:“你可拉倒吧,你还有自己的房间啊?隔壁白天暴晒了一天,现在不知道多热,你还是睡这里吧,放心,我不嫌弃你。”

    “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喜欢你了?”尤斯有些微微发抖,但是依旧没转身。

    左锐起身拽过尤斯夹在腋下的枕头,扔回床上,道:“同意啊,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你且在这里睡着,给够了钱,妥妥的。”

    左锐不想给尤斯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本来就怪可怜的,加上尤斯给的那些钱,他还真没办法把尤斯置之不理。

    萧婷婷千叮咛万嘱咐的照顾好尤斯的寄托,更加不能辜负,不然还以为左锐小气,仗着本家优势欺负外地情敌。

    尤斯转身,脚下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往后挪动着到了床边,左锐一把拉住他的肩头,往床上一摁,又给他盖好被子放好枕头,让他躺平,现在他知道尤斯是什么病了,心里反而畅快。

    安置好尤斯,左锐自己也躺下,侧身朝窗外,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依旧还在盘算着自己的初吻到底还在不在,慢慢的困意席卷上头,侧身向里,呼吸渐渐平稳。

    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夏天的天亮得特别早,不到五点,左锐就被楼下来来往往不停的拖拉机的声音吵醒,跑到阳台一看,楼下正在搬运东西,路口开来一辆挖掘机,高高的举着挖斗,把隔壁那栋旧房子的外墙挖的摇摇欲坠。

    左锐把头伸出去,朝楼下正在埋头倒墙角的男人喊道:“大麦叔,这是干什么呢?”

    何有麦抬起灰蒙蒙的脸,憨笑道:“拆墙砖,去二组盖新房子!”

    一组划分动拆区之后,村委会给一组的人分配了补贴房,就是一组尾巴上靠近二组的一排老房子临时改建的房子,后来迟迟不动拆,不少人拿了补贴款都很快重新盖了房子,何有麦家原先的房子就在左锐家隔壁,这些年何有麦一直带着奶奶住在补贴房里,要不是萧婷婷回来突然提起建新房,可能何有麦并不觉得住在补贴屋里有什么不妥。

    何有麦拗不过萧婷婷和何梁,还是趁着孩子们放暑假,萧婷婷能帮着拿主意的空挡,打算着手建房子了。

    挖掘机拐了个方向进来,顺着墙角开始动铲,没几下,左锐的阳台上便被灰尘蒙住了,轰轰的声音就像火车过隧道一样响,左锐迅速把窗帘拉好,转身下了楼。

    黄思夏果然已经被吵醒了,带着愈合帽,在河岸边静默的看着挖掘机挖墙。

    每一次有人来动拆,黄思夏都会这样沉默的看许久,左锐不知道黄思夏为什么这样,但是他知道黄思夏这样站着的时候,并不开心。

    “妈!”左锐大声喊了一句黄思夏,黄思夏转身看到了左锐,莞尔笑道:“有麦家的房子也动拆了!”

    “我知道,灰尘大,你别站在这里。”左锐给黄思夏肩上披了一件衣服,掮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扶到屋里去。

    黄思夏闪躲着避过了左锐的搀扶,又看向挖掘机,道:“屋里也很吵,我就在这里看看,我保证不上手帮忙,你放心!”

    左锐没办法,只能拉着黄思夏稍微走远一点,又检查了一下黄思夏头上的愈合帽,最后还是觉得不妥,进屋拿了一条毛巾盖在黄思夏头顶,黄思夏头顶着高高的愈合帽和毛巾,一脸严肃的盯着挖掘机,让左锐想起他小时候也很喜欢看挖掘机,看到不用吃饭回家,天黑了恨不得睡在挖掘机的斗里。

    左锐回房换了一身长衣长裤,准备等挖掘机挖完了就下楼帮忙,衣服还没换完,房子突然猛烈的震动起来,一阵猛烈的摇晃之后左锐看到自己床后面的老墙出现了裂痕,裂痕瞬间变大,左锐没来的及往外跑,看着已经透过裂缝看到了墙外砸向自己家的,一整面何有麦家的外墙。

    那一瞬间,左锐愣了一秒。

    裂痕迅速蔓延到了左锐房间的墙脚下,左锐这才反应过来要跑,转身的瞬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来尤斯还在睡觉,又慌忙转身掀开毯子,哪里有人?

    这一回首左锐已经失去了跑出去的最佳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摔断的墙面笔直的朝着他的头砸了下来,那一瞬间左锐意识到,跑已经来不及了,本能反应让他包头蜷缩了起来,把背挨着床沿,这样就算被砸也不至于砸到头。

    “左锐!”

    尤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左锐余光中看见尤斯不要命似跑向他,左锐很想阻止,但两面墙叠在一起轰然倒下的巨响,掩盖了一切呼喊和动作。

    墙没有砸到左锐的背上,而是悉数砸向了抱住左锐脑袋的尤斯。

    巨大的声响震的左锐开始耳鸣,尤斯趴在他身上,头朝外伸着,左锐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想抬起手去扒拉一下尤斯,但是努力了很久,双手始终抬不起来,只好放弃,他侧过头用嘴巴叼着尤斯的耳朵往外推,然后是脸,尤斯的头因为失去倚靠,软塌塌的朝侧边歪了过去。

    尤斯的嘴角都是血沫子,半昏迷状态下一直在咳嗽,手却还紧紧的抱着左锐的头死死的护在胸前。

    楼下有脚步声跑上来,还有黄思夏的尖叫声,左锐想喊,可坚持不住,他的背很痛,利剑穿心一样的痛,眼前一片模糊,声音也慢慢拉远,他又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风筝,飘飘摇摇的往天上飞去,他越飞越高,最后飞进了云里。

    左锐昏迷了两天,醒来的时候尤斯已经因为伤重被尤家来的大管家接回了家,而左锐在萧婷婷的悉心照顾下,在市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才能下床。

    据萧婷婷说,何有麦家的老房子和左锐家的房子因为靠近河边,墙角常年湿水,老房子结构本来就不牢固,加上十几年没人打理修缮,空房子早就内里动摇了基本,挖掘机一铲子下去,何有麦家的整面墙倒了下来,砸向了左锐的卧室墙,而左锐的卧室本来就是加建的,比房子本身的结构多出来一截,所以两面墙一打,左锐的卧室便塌了。

    当时到场的医生护士掰了很久才将尤斯的手掰开,萧婷婷看尤斯的伤势非同小可,第一时间就给尤斯的爸爸打了电话,当天晚上尤斯就被接回s市了。

    左锐反复确认了很多遍,但是在场的人并没有人知道尤斯的具体伤势到底如何,被接到医院之后,尤斯的检查没做全,做好的检查又没拿到结果,人就被接走了。

    萧婷婷说她最后见到尤斯的时候,只记得他脸色苍白,背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斜插着半截木头,趴在病床上正在做检查,但是来人毫不犹豫的终止了一切检查和救治,让随行医生队直接将尤斯带走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张名片,说是留给左锐。

    硬挺的黑色名牌上面烫金印着尤斯的名字,下面是同样大小的一串英文名字,龙飞凤舞的,一时辨别不出是什么名字。

    最重要的是,名片的背面,手写着尤斯的私人手机号码,之前尤斯说过,这个号码是来这里临时办理的,暂时只有萧婷婷知道,等他回了上海,有专门的工作手机和电脑,比现在用的高档很多。

    左锐伤的并不算太严重,气管中呛了一些灰尘,加上被尤斯和墙面一压,内脏有点移位,黄思夏受的惊吓不轻一到医院就血压升高晕了过去,两个人在医院休养了将近半个月,出院回家的时候,左锐身上只剩下了四百块钱,黄思夏卡里还有尤斯和萧婷婷暑假两个月的生活费三万块,黄思夏觉得尤斯提前回去了,想要退钱,萧婷婷没让,又另外往黄思夏的卡里打了三万块用作修缮房子和改善生活的钱。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十号了,小次妈妈送来了左锐的录取通知书,和萧婷婷是同一所大学,录取通知书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左锐一出事,小次妈妈就忘记给送,加上家里农忙,也不能时时去医院看黄思夏。

    左锐拿着通知书,九月五号开学,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家里的房子还没修好,鱼塘还没清塘,稻谷倒不急,可以等着军训完回家收。

    左锐掐指一算,在开学之前这些事情都不一定做的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左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养身体,家里的鱼塘被承给了小次家打理,左锐偶尔去帮忙清理一些轻松的琐碎事情,萧婷婷要上大四,学校安排了提前实习,过了八月十五也离开了家提前回学校去安排上课的事情。

    好不容易热闹一下的左家,又只剩下了左锐和黄思夏。

    楼上的墙面要修是一个很大的工程,这笔钱左锐直接省了,那边那间房子干脆彻底不要,就让他敞着,到时候修养好了身体,上去收拾出来当阳台晒衣服也不错。

    左锐搬到了楼下卧室,和黄思夏门对门左锐才发现,黄思夏每天吃完晚饭早早的就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其实也没有睡觉,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轻声叹气,偶尔自言自语,和空气对着话,黄思夏说话的声音很轻,左锐听不真切她在说什么。

    每天到夜里十点,屋里屋外都乌漆嘛黑一片的时候,黄思夏会偷偷起床,把大门和后门的门栓打开,把自己的房门也打开,静静的在黑暗中坐上一会儿,然后又重新爬上床睡觉,到十一点左右,黄思夏会真的睡着,但睡着的时间很短,大概到凌晨三点多,黄思夏会再次醒来,在黑暗中安静的在坐上一会儿,之后去厨房洗米切南瓜熬南瓜粥,熬粥的空挡黄思夏会再回去躺一会儿,天擦亮,顶多六点多,黄思夏就会正式起床,把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然后把枕头压在上面。

    把被子叠好压在枕头下面是左锐爸爸左阿福的习惯,他说这样压着被子就不会落灰,左锐还记得小时候反驳爸爸,说,被子压在下面,落灰的就是枕头了,应该把被子放在上面,毕竟枕头和头亲密接触,比较重要。

    后来左阿福拿来一条款款的白布做枕巾,这块白布直到现在还在黄思夏的枕头上,卷了边,中间睡的很薄泛黄,枕头换了无数个,但枕巾从未换过。

    左锐一直不知道黄思夏原来过的如此寂寞又孤独,她吃了药尚且夜里难以入眠,如果不吃药,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中,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左锐觉得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多了,这些年他过的并不轻松,甚至连青春期叛逆期这些统统都没有,他不敢像其他小孩子一样留宿别人家,更别提离家出走这种大事。

    可曾想,黄思夏,过的不比他好。

    房子里面的砖头和杂物收拾的差不多,离开学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左锐一天比一天发愁,终于在扔了无数次硬币之后,决定跟黄思夏商量一起去上海。

    黄思夏并没有拒绝,甚至可以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似乎是早就做好的决定。

    这下左锐更加犯难了,在s市他可以求助的人,除了萧婷婷,就只剩下尤斯。

    左锐捏着那张边都被捏碎了的名片,盯着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翻来覆去的看了三天,终于还是打通了尤斯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通的,电话那边的尤斯声音有些沙哑,左锐慌乱的解释并且请求尤斯帮忙,尤斯全程都没插过话,只是在结尾的时候,冷漠的说了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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