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路过的民居已升起袅袅炊烟, 唯独卓玛家的烟囱丝缕不见，蒋放随口问了句：“卓玛没在家？”
早上去学校前卓玛没说出去，“应该在家了, 怎么了？”
蒋放说：“烟囱没冒烟。”
葛菲说：“我们吃的晚。”
皮卡车在门口停下，葛菲下车后拎着包推门进了小院, 门上拴着个铃铛, 有人进出就会叮当响给屋里头的人提个醒。羊圈里的母羊听到铃响后扎着前蹄撑在栅栏上冲着进门的人咩咩叫, 小羊也从栅栏的空隙里钻出头来，葛菲看眼羊圈里的羊, 冲着东屋里喊：
“莫啦，莫啦。”
连连喊了两声，东屋都没有人应，而羊圈里的羊还在叫, 葛菲端着盆饲料出去了, 一撩帘跟蒋放碰个正着, 俩人面对面顿了下，看眼她手里的饲料，问：“人没在屋？”
“嗯, 羊饿了, 我先去喂。”
蒋放扛着一个大包东西猫着腰进了里屋，姑娘的房间整洁又干净，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淡淡香味儿, 挺好闻的，他四下看了看，走到书桌前放下，找了一块抹布掸了掸包上面的灰尘。
葛菲喂完羊去帮蒋放搬东西，蒋放半个身子探进后座, 拉出最后一大包往肩膀上扛，回身看她站在车边，说：“你搬不动，进屋吧。”
既然帮不上忙，就少添麻烦。
葛菲赶紧让开路，关上车门快步跑进院去给他撩帘子，两人错身而过时，蒋放握着拎包的手蹭过葛菲的脸颊，姑娘的皮肤紧实又柔嫩，肤感细滑的很。葛菲头向后昂，给他让出空间过去，可这种姿势突显了她的曲线，蒋放移开眼，加快脚步往屋里走。
蒋放指着包说：“这包里有两罐阿姨腌的咸菜，你先拿出来别洒了。”
葛菲赶紧去翻包，拿出两个玻璃密封的罐子，打开盖子的瞬间，清爽的鲜味儿扑鼻而来，她闻了闻满脸都写着美味二字。
“嗯……就是这个味儿。”
看她一脸满足的表情，蒋放说：“看着就好吃。”
“那是必须的。”
早就馋这口了，也顾不上洗手捏着一条黄瓜往嘴里放，边嚼边说：“嗯……好吃。”
蒋放笑她：“你可真不讲究，手都没洗就吃。”
葛菲嚼地含糊不清的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蒋放提醒她，“你刚喂了羊。”
葛菲低头看到指甲里脏兮兮的，一抬眼蒋放也看着她的手，眼瞅着男人就要忍不住笑了，葛菲嗔怪的瞪他，蒋放背过身掸了掸并不脏的衣角还是没忍住嘴角扬了扬，再回身葛菲还瞪着他，蒋放说：“瞪我干嘛，我提醒你了，是你说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
还真怨不到他头上，葛菲抱着两罐咸菜放在北面的窗台上，这里避光还阴凉适合储藏。
陈敏打包了不少东西过来，葛菲一件件往外拿，蒋放在一旁帮忙打下手。房间不大，俩人全程不交流全靠手指怪尴尬的，葛菲便寻了话题打破宁静。
“我妈腌的风味咸菜可是她的拿手一绝，酸甜辣，咬着还脆脆的，别提多爽口下饭了。”
蒋放接过她递来的鞋盒，“这个放哪？”
“帮我搁衣柜上面。”又说：“谢谢。”
“你这东西还不少呢。”话外音，你这谢谢也得说不少呢。
葛菲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什么，蒋放也纯属为了逗人玩，可发现效果不是很好，赶紧把鞋盒接过来，抬手就放在衣柜上。
这回还他找话题了。
“我走这段时间，再没人来打搅你吧？”
想起两人上次不太愉快的分别，葛菲也在他离开后自我反省了当时说的话，的确是过分了。既然认识到错误，就趁着今天把话说开了，跟人道个歉。
“没有了。额……”葛菲支支吾吾的，觉得现在是道歉的好机会，“……上次的事儿对不住了，我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
“！”
蒋放直盯盯的看着她，又收回眼故作淡定的回：“没什么，你别想了。对了，你走哪都带着咸菜，看来挺爱吃的。”
“不光我爱吃，我大学室友也都被这坛咸
菜给征服了，每次我放假回去，她们都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多带些回去，我妈知道她们爱吃，就多给我准备两罐，结果一年我们寝室三罐都没够吃。毕业前，我们几个女生夜里睡不着就闲聊，她们还开玩笑说以后就算不想我，也会想我妈做的这口咸菜。”葛菲转过脸，“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想带咸菜吗？”
蒋放摇头，葛菲说：“刚入学的时候在食堂吃到一条虫子，哎，你知道那虫子多大不？这么长，”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个大概，“绿油油，肉乎乎的，额……现在想想还恶心。那时候刚大一，我打了两个菜，一荤一素，正好素菜是蒜薹炒鸡蛋，我记得可清楚了，不等我吃就看到餐盘里有条菜虫，还好是完整的，要是半条虫子我当时就能吐了。你说看到虫子谁还吃得下，我就端着餐盘去找食堂大姨，那大姨看了眼也没多大反应，你猜她跟我说啥？”
蒋放还第一次听她聊起大学的事，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他问：“说了什么？”
葛菲学着大姨的腔调手一比划，“你把它挑出去就能吃，菜虫都是吃青菜的，不脏。天啊，就算吃菜的那也是虫子啊，你说我没看见也就那么地了，看见了谁能装没见着啊，这饭还怎么咽的下去。后来，我越吵声越大，大姨也看我难缠，就又给我打了一份。”
看她拧眉瞪眼的劲儿脸蛋也气得涨红，别说还挺可爱的。
“呵呵……”
蒋放一笑，葛菲问他：“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人真是的，笑点都跟人不一样。”
蒋放问她：“后来呢？”
“什么后来？”都被他笑得打乱谈话节奏了，“后来不是又给我打一份嘛。”
“不是，后来又吃到虫子没？”
“你关心的点居然在这？”葛菲发现蒋放的思维模式跟人真不一样，“吃到过，那么大食堂，谁能保证一条虫都没有。”
蒋放又说：“你又过去吵一通？”
“那倒没，”葛菲摇摇头，“大二就懒得吵了，把饭倒了，去外面吃。”
“大三呢
？”
葛菲好笑的说：“大三就直接把虫子挑出去，全当没看见，当做加餐了。”
“真的？”
“当然是假的。”
蒋放问：“到了大四还吃到过没？”
“当然啊。不过，可能是毕业压力大，为了释放压力就会把虫子端到老板面前，跟他吵一通。”
“呵呵，”蒋放又笑了，“真看不出。”
葛菲问：“看不出什么？”
蒋放上下打量她，“看不出你能吵架，挺老实的一丫头。”
“呵！这实力能轻易露给你看吗。”葛菲哼一声，“北方出来的姑娘，嘴皮子什么时候认过输。就我们东北人的幽默感，能骂你俩小时一个脏字不带的，还把你埋汰的够呛。”
蒋放还是摇头，葛菲气不过，“你别小瞧人，哪天给我惹急眼了，看我怎么数落你。”
蒋放垂着眼笑，边帮她拾掇包里的东西边说：“我咋那欠儿呢，给你机会骂我？”
葛菲翻出一小箱巧克力，“哎，你有口福了，”她拿出一条递给蒋放，“给，我最喜欢吃的白巧克力。”
蒋放看眼精美的包装，上面全是外文，他没接，说：“我吃不惯，太甜了。”
“比你吃的那些糖和奶片还甜？有什么吃不惯的，多吃几次就习惯了。”巧克力往他手里一塞，“甭跟我客气。送我来的路上，你没少帮我，就当感谢你了。”
其实，没见着蒋放前心里多少对他有点无名火，可不知道为什么见面后又喜欢多跟他聊几句。而且，越聊心情越好。
蒋放低头看手里的巧克力，葛菲拿起两件羽绒衣挂在衣柜里，“我妈这是把家都给我搬来了，不过，拿来也正好穿，校长提醒我明天降温，让我穿暖和点，这件长款明天穿着去学校。”
蒋放说：“山上的温差大，赶上雨雪天比北方三九天还冷。”
“那穿这件也足够用了。”
噹——东屋的时钟敲了一声响，五点半了，可还不见卓玛人影。
蒋放问：“卓玛没跟你说去哪了？”
葛菲说：
“早上走的时候也没提出门，应该没走远。”
剩下的都是姑娘的衣服，她自己就能收拾好了，蒋放说：“我走了。”
葛菲说：“谢谢你了，晚上留下吃饭吧。”
蒋放说：“不了，车还得给人送回去，我也得赶回成都，还要照顾病人。”
既然都这么说了，葛菲把人送到门口又回屋。
蒋放刚走两步，就听葛菲在屋里头啊一声大叫，那声听得跟上次被堵在路上硬闯过去时一个动静，他想也不想掉头就往回跑，前脚刚迈进门，后脚就被人从侧面扑上来了。
“唔……”蒋放脖颈一紧，葛菲就跟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了，两腿死死的盘在他腰间，头低低的扎进他胸口。
猝不及防的姿势蒋放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额，你……”蒋放尴尬的问，“怎么了？”
葛菲闭着眼指着床上的一零食箱子，“那，那里，有只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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