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治病
吴佐成神色匆匆，拉着向前直奔公社卫生院，向前安静地躺在板车里，眼睁睁看着天上的云彩不停变幻，头却昏昏沉沉地不见好转。
到了公社，吴佐成想了想，还是没有惊动向勇，直接拉着向前去了卫生院。
医生替向前做了检查，抽了一些血化验，等化验结果的间隙，吴佐成带着向前在注射室外的长椅上坐下。
长椅另一端坐着一个干瘦的年轻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闲聊，那个女的拿着一个大号的针管在他静脉上抽了一些血，转身送往化验室了。
向前注意到这个干瘦的年轻人缓慢地站起身，毫无征兆地突然摔倒在长椅边，一只脚不知怎么搞的还捅到了长椅上，鞋子丢在一边，没有穿袜子的脚快速地抽搐着。
向前恐惧地瞥了一眼吴佐成，吴佐成却很淡定，伸手要去扶年轻人，抽血的护士听见声音跑出来，忙大声地制止，推开吴佐成上前查看年轻人的状况。
此时那个年轻人眼睛上翻，眼睛里白多黑少，分外吓人，护士跑进注射室，拿出一个注射针头，一下子扎在年轻人的人中穴上，抬起头叫吴佐成帮忙掐着他的虎口。
折腾了好一会儿，年轻人才幽幽醒转过来，茫然地看着围了一圈的人。
“没事了，没事了！”
护士拔下针头，用手托起年轻人的头，和吴佐成一起用力把他搀起来，在长椅上坐下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护士关心地问道。
“有些头晕，我见不得血。”
年轻人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不大一会，年轻人缓过劲，活动了一下四肢，慢慢走了，向前的脑子里还萦绕着那只没有穿袜子的光脚，在他眼前一抽一抽。
吴佐成不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他去化验室拿了向前的验血报告，进了医生办公室。
“有炎症啊！上呼吸道感染，没事，打一针青霉素，我开单子，你到注射室去打针吧！”医生轻描淡写地说。
随手拿过一支笔，在处方笺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便写好了。
他撕下处方笺交给吴佐成，“打一针拿些药回去吃，没什么大问题。”
吴佐成感激地谢过医生，带着向前又一次来到注射室外，他把打针的单子交给刚刚救人的护士，护士看了一眼单子，说：“打青霉素要先做皮试啊，把人带进来吧！”
她拿出一个小针管，在向前的手上做了皮试，让他等待一会儿，没有青霉素过敏才能打针。
向前在卫生院打好针，吴佐成又到窗口拿了一些口服药，眼看日头已经西斜，才启程回村。
向前打了针，舒服了不少，说什么也不肯坐板车，吴佐成无奈，只好由他。
父子两人离开公社，走在渐渐暗下来的路上，向前总觉得后背阴恻恻地直发凉，往后看却什么也没有。
他们回到寡妇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刚进院子，玉英马上迎上前，伸手拉住向前，摸了摸他的额头，高兴地说：“好了，退烧了！”
但是到了晚上，向前突然又发起烧来，吃了医生开的药也没有用。
挨到早上，吴佐成看着像只斗败的公鸡的小儿子，犹豫片刻对玉英说：“向前不会是被吓到了吧，怎么一到晚上就发烧？”
“去看看道士在家吧，请他来瞧瞧！”
玉英眼前一亮，想起道士还是有手段的。
“好，我这就去，向前，你先把药吃了。”
吴佐成看着向前吃完药，才走出院子直奔村西头而去。
走到道士家，道士正在院子里摘茄子，竹筐里已经堆了大半筐。
“道士，在忙吗？”
吴佐成走向道士，掏出一颗纸烟递给道士。
“佐成，今天不上工吗？”
道士接过纸烟，顺手夹在右耳背后。
“我家小儿子，一到晚上就发烧，打针吃药都没用，不知道他是不是冲撞到了什么？”吴佐成忧心忡忡地回答。
“好，看看去！”
道士拎起竹筐，转身回屋，不大会儿出了大门，向吴佐成一点头：“走吧！”
吴佐成领着道士走进家门，道士看了一眼向前，问：“向前，你是不是有夜路了？”
向前点点头说：“我前天晚上走了一段夜路。”
道士笑呵呵地说：“那就对了，你这是吓到了，没多大事。”
说完，道士拿过向前的右手，从大拇指到小拇指挨个捏了一遍，口里还阳念念有词：“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虚惊异怪坟墓山林，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附体，筑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奉太上老君急急敕令。”
如此两三遍，道士才放下向前的手说：“好了，晚上少到人少的地方去，我走啦。”
道士对吴佐成嘱咐道：“医院开的药还是要吃的，向前没什么事，今天晚上应该不会烧了。”
吴佐成掏钱感谢道士，道士说什么也不肯接钱，他忙叫玉英拿了两包“大前门”出来。
好说歹说，道士才拿了一包，乐颠颠地去了。
“我今天去上工，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听姆妈的话，不要瞎跑！”
吴佐成见天色尚早，决定去赚一天的工分。
“好，你放心吧，我在家里看着他。”玉英心情大好。
向前吃了药，不想再整天躺在床上，他拿出书本开始复习功课。
玉英心疼儿子，再三催促向前好好休息，却拗不过儿子的倔强，只好作罢。
深秋的天黑得特别早，吃过晚饭，向前在煤油灯下看书，不知道是道士的咒语起了作用还是吃药的结果，向前再也没有出现发烧的症状。
吴佐成和玉英对视一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