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秋收
向直回到北京以后，学校已经开学好几天了，他静下心来把落下的功课恶补了一遍。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流逝着，转眼到了深秋时节。
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早晨，向直和几个平素关系好的同学游了一次香山，捡了几片长得很好看的红叶，想给向前寄回去。
一个星期后，一封刚读过的信放在向前的课桌上，许久没有音信的向直终于来信了。
他在信里详细讲述了这次新疆之旅，勉励向前好好学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向前被向直信里对沙漠的描述深深震撼，他心里暗下决心要和三哥向直在北京相会。
不久，秋收开始了，按照惯例，学校放了三天的农忙假。
本不打算回家的向前看着已经见了底的咸菜瓶子，才不情愿地收拾行装准备回家去。
自从上了高三，他不再看课外书，整天拿着数理化书本，不错，向前喜欢理科，学理科的出科学家，这是他的理想。
放假当天下午，他踏上了漫漫回程路，将近五个小时的路程全靠一双脚量，可这对走惯了的向前来说并不算什么。
立秋以后天黑得早，向前走了一多半路，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轮孤月挂在东天，照得黄土路泛着白花花的光，向前肚子开始咕咕叫，他饿了，并且这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影响了他前行的速度。
向前看着前面的山坳，走这条小路直接可以插到寡妇桥，起码可以省一个小时，只是这山坳两边的半山腰上有一大片墓地，埋着不少老坟。
向前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虽然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但是为了早点回家，他还是豁出去了。
向前走过山坳，一切正常，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瞥见右手边十几米远的山坡上点着一盏灯，忽忽悠悠地发着红光。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向前摸索着走向不远处的灯光。
他在离灯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面前是一个用毛竹搭的棚子，里面点着一盏灯，灯后赫然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他这才如梦初醒，这灯是灵棚里的长明灯。
向前背脊一片发凉，忙转身朝路上跑。突然，山间的树上猫头鹰发出一阵人哭般的叫声，更是吓得他心惊胆颤，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起来。
终于，向前跑过这条小路，穿上了大路，寡妇桥近在眼前，他这才放慢了脚步。
回到家，向前吃了两碗饭，心慌的感觉才稍好，玉英见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叫他赶紧洗洗睡，向前点点头算是答应。
第二天，向前本来想早点起来替父亲出工去田里干活，可是爬起来发现自己头重脚轻，一下子又躺倒在床上。
玉英走进他的房间，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顿时心里一惊，向前发烧了。
“哎呀，发烧了！”
她赶紧喊来正准备去出工的吴佐成。
吴佐成走进房间，看了看嘴唇烧得起皮的向前，对玉英说：“烧点姜糖水给他喝。”
两个人从屋里出来，吴佐成交代道：“你在家好好看着向前，别让他瞎跑。”
吴佐成去出工以后，玉英烧了点姜糖水，端到向前眼前，催促他喝完，才稍微放下一点心。
“姆妈，我舒服多了。”
过了一会儿，向前从床上爬起来，来回走了几圈，才略感舒服一些，便向玉英说道。
“那就好，没事别起来，去床上躺着吧！”
玉英关切地嘱咐道。
“没事，我不想再躺着了。”
向前摇头拒绝道。
玉英没有再说什么，关心地看着在堂屋里踱着步的向前。
向前似乎真的好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他走进房间，拿出功课开始复习。
看了一会儿，他眼前又是一阵模糊，脑袋也跟着抬不起来了。
他放下书本，不敢跟母亲说，自己走进房间，脱下衣服钻进被窝，希望用被子捂一身大汗。
就这样躺到中午，向前还是感觉难受，玉英再次走进向前的房间，摸了摸向前的额头。
“哎呀，怎么还是这么烫？”
玉英吃了一惊，有些六神无主。
“玉英，我回来了，向前好一点吗？”
吴佐成一进院子，放下镰刀，没有看到玉英，就赶紧到回到屋里看向前的情况，正好碰见一脸凝重的玉英从屋里出来。
玉英摇摇头，说：“向前又烧起来了，看来必须要上卫生院了！”
“哦，那行，下午我用板车拉他去公社瞧瞧病，你赶紧做饭吧！”吴佐成催促道。
“饭菜我已经做好了，在锅上坐着，你等等，我去端来！”玉英说完走进厨房。
吴佐成转身去了向前屋里，向前正挣扎着起来。
“你感觉不好就不要起来了！”吴佐成按住向前。
“我没事。”
向前摇摇头，拒绝了父亲的提议。
他硬着头皮穿好衣服，勉强地走出屋子。
吴佐成跟在他身后，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小儿子的背影，心里十分忐忑。
此时玉英已经把饭菜端上饭桌，给吴佐成和向前盛好米饭，又要到厨房去烧姜糖水。
“不要烧了，既然喝了没用就算了，我等会带他去卫生院，你吃饭吧！”吴佐成拦住玉英。
吃了一顿无味的午餐，吴佐成开始整理他的板车，在板车里垫了一些干稻草，又从屋里拿出向前的被褥，在板车里铺好。
“走吧，我拉你去公社看病！”吴佐成对向前说。
向前难为情地说道：“我自己走着去吧，我能走！”
吴佐成严肃地说：“你这个样子哪里能走到公社，别磨蹭了，快点，我们早去早回！”
向前不好再拒绝父亲的善意，脱掉鞋子钻进被窝。
吴佐成把车绳挎在肩膀上，拉着板车出了院门，缓缓向公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