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意外
向勇花了近两个月工资终于买到了黑市粮。
他决定这个星期六下班回家一趟，把藏在床底下的大米背回家。
五月份的天，说热不热，说冷也不冷。以往这个时候，老癞子总喜欢带上两条猎狗，进山打猎去，不知道他今年有没有去。
一想到喷香的野鸡、野兔肉，久未尝肉味的向勇不免大咽口水。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六，下班后向勇回到宿舍拿米。
陈晓棠今天家里有事，已经和向勇说了不来宿舍。
向勇拎起米袋子，专门挑人少的地方走，直到出了镇子才松口气，加快脚步向寡妇桥走去。
回到村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样也好，天黑了碰不到人，省下不少麻烦。
向勇径直走到家门口，院门已经关了。
“爹、姆妈，我回来了。”向勇把米袋子放在脚下，腾出手敲院门。
“来啦！”
门里传来向直兴奋的声音。
少顷，院门打开，向直伸出头来，问道：“哥，这么晚，你怎么回来啦？”
“嗯，下班迟了些，爹和姆妈都在家吧？”
向勇摸了摸向直的脑袋，扛起地上的米进了院子。
“不在，癞子叔出了意外，他们上癞子叔家里去了。”
“出什么意外啦？”向勇心里一惊。
“他进山打猎被夹子夹了脚。”向直解释道。
“啊？”
向勇见过这种有铁齿的兽夹，一般用来夹野猪的脚，被它夹住了那还有好？
“严不严重？”向勇追问。
“我也不知道，我刚放学回家，他们就匆匆忙忙地去癞子叔家了。”向直摇头道。
“那你们还没有吃晚饭？”
“还没有，姆妈说就回来的。”
“你把这个拿进去，我去看一下。”说完，向勇指指地上的米袋子，转身向老癞子的破屋走去。
老癞子家里，吴佐成和玉英正在和小腿肚子上绑着一圈又一圈破布的老癞子说话。
老癞子脸色苍白，背靠床头半躺在床上。
“你们回去吧，孩子们还在家里等着呢。”
“瑞林兄弟，还是去公社卫生院看看吧，这样也放心些。”
吴佐成还在努力劝说老癞子。
“不用，去卫生院死贵死贵的，我这是皮肉伤，过些日子就好了。”
老癞子摇头否决吴佐成的提议。
“你上山打猎是为了给向前补充营养，是我们害得你出了意外，看病的钱我们出，还是去看看吧。”
玉英流下了眼泪，不住地劝说老癞子。
“爹、姆妈！”
门外传来向勇的声音。
吴佐成忙打开虚掩的门，向勇随之走进来。
“癞子叔，听说你被兽夹子夹了腿，不要紧吧？”
向勇关心的走向老癞子的床头。
“嗐，玩了几十年的鹰被鹰啄了眼！”
老癞子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要去卫生院看看啊，不然感染了可不好。”
向勇低头看老癞子血迹斑斑的小腿。
“是啊，一定要去看，向勇，你明天早上用板车拉你瑞林叔去！”
吴佐成对向勇说。
“不用、不用！”老癞子还是拒绝。
“不要再推辞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钱我有，你不用操心。”
吴佐成语气变得坚决。
老癞子不再言语，他无法再拒绝吴佐成一家的善意。
第二天，吴佐成早早拉来平板车，和向勇一起来到老癞子家门口。
在向勇的搀扶下，老癞子单腿蹦着出了家门。
他一脸歉意，对吴佐成说：“害你们要跑一趟！”
吴佐成叮嘱道：“你坐稳，小心脚。”
向勇拉起车，出了村子向公社赶，路上，向勇好奇地问起老癞子碰到意外的经过。
老癞子一五一十地说起他打猎的奇遇。
昨天早上，老癞子拎着火铳去远处的山谷打猎，这一次老癞子有些懈怠，没有带黑子和大黄。
因为最近山上的猎物都躲得无影无踪，他没有把握能打到猎物。
谁知，在靠近野猪岭的山谷里真的发现野猪的踪迹。
老癞子一下兴奋起来，如果这次能打到野猪，饥荒就能挺过去。
可是一时大意，没有带大黄和黑子出来，他心里也没底。
他左右为难了好大一阵子，但这个时候回去牵猎狗显然为时已晚。
“怎么办？”
老癞子心里不停地做斗争，最后，对野猪肉的渴望战胜了恐惧，他凭着经验一路追踪下去。
在野猪踩出来的兽径上，新鲜的野猪印记不断出现。
老癞子甚至听见了野猪独有的哼唧声。
老癞子像着魔般追踪野猪，危险却一步步逼近，在一处不显眼的草窠里，竟然藏着兽夹。
他光顾着听野猪的声音判断远近，却没注意脚下。
一脚下去，兽夹“噌”的一声被触动，死死咬住老癞子的脚。
“唉，真可惜，我痛得一声嚎叫，把野猪惊跑了！”
老癞子还在想着他的猎物。
“还好不是陷阱，要是陷阱掉进去人都找不到。”吴佐成庆幸道。
“没事，我福大命大，以前一窝马蜂追着我叮，我要不是跳进遥水河，坟头草都该有二尺高了。”
老癞子还不忘自我调侃道。
向勇推着老癞子来到公社里的卫生院，值班的大夫给老癞子清创，又用双氧水清洗伤口，老癞子疼得冷汗直流，却一声不吭地硬扛着。
“好了。”
医生重新包扎后叮嘱道：“伤口愈合前不要沾水，伤腿尽量不要活动。”
老癞子点点头，问：“大概多久能好？”
“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你过一个礼拜再来换药，我给你开些口服的消炎药。”
“谢谢医生！”
向勇把老癞子搀扶在长椅上坐下，忙着缴费拿药。
吴佐成陪老癞子在长椅上坐下，老癞子翘着伤腿，感慨地对吴佐成说道：“多亏了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