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黑市粮
小孩子忘性大，肚子不疼了的向前蹦蹦跳跳地跟陈晓棠回学校上课去了。向勇一个人返回公社上班。
一路上，向勇不停地自责，为自己没照顾好家人而不安，他做了一个决定，今天无论如何要买些米回家。
这是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家里还有余粮的人哪里肯拿出来卖，自己吃还嫌不够呢。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向勇想着心事，从传达室门口经过，梁大伯正戴着花镜看报纸，看见向勇走进公社大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吴，你好啊！哟，这眉头皱的，发生什么事了？”
梁大伯热情地和向勇打了声招呼。
“哦，梁大伯，您好！”
向勇站住脚步，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进来坐坐。”
梁大伯热情地邀请向勇。
“不了，我还要赶回去上班，梁大伯，您知道哪里有黑市粮卖吗？”
向勇突然压低声音，环顾四周后悄悄问道。
“你进来！”
梁大伯把门打开一条缝，让向勇进去说。
向勇挤进门，门房里一股刺鼻的烟味迎面而来，呛得向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刚刚说什么？你要买黑市粮？”梁大伯问向勇。
“是的，现在粮站买不到粮，我想到老乡家里买点粮。”
“你手里还有粮票？”
梁大伯掏出香烟，点燃一颗叼在嘴里。
“只有十斤，我想用钱买！”
向勇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倒真知道有个人有米卖，但他只要钱，不要粮票，而且……”
梁大伯欲言又止。
向勇一听有戏，忙说：“钱不是问题，我还有些积蓄，还要麻烦您行个方便，做下中间人。”
梁大伯抬手制止向勇：“这个忙自然要帮，不过他的要价很高，要四毛钱一斤呢！”
其时国家大米的定价是一毛四一斤，四毛钱一斤的黑市粮着实有些贵。
向勇咬牙说道：“再贵也要买些才好，梁大伯，下午我拿四十块钱给您，麻烦您帮我买回来。”
梁大伯想了想，说：“不要一次买一百斤，那样容易被人发现，我一次给你买二十斤，分五次买吧！”
“您看着办！”
向勇异常兴奋，现在离早稻收割还有个把月，只要熬过这个月，一家人的命算是活下来了。
向勇辞别梁大伯，回到办公室继续上班。
中午，向勇匆匆吃过午饭，回宿舍拿出积攒的钱交到梁大伯手里。
梁大伯交代向勇晚上八点钟来背米，并叫他不要把买黑市米的事告诉任何人。
向勇爽快地答应下来，满怀期待地走了。
他趁着午休的时间去小学探望了向前，今天中午陈晓棠没有回公社吃午饭，向勇心里不放心。
走到供销社门口，向勇进去买了条香烟，打算送给梁大伯。
在供销社门口，向勇迎面碰上很久没有见面的杨迎胜。
同事一场，向勇举手和他打招呼，可杨迎胜把头撇向一边，昂首擦身而过。
向勇自觉无趣，放下手，转身走向学校。
校门口，铁门紧闭，守门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向勇只好趴在铁栅门上朝里张望，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
他只好先回公社，在公社门口也不见梁大伯的身影，他这时大概是去帮向勇联系买黑市粮的事了。
此时已接近下午上班的时间，向勇略一沉吟，决定直接回办公室。
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向勇心不在焉地磨蹭到下班，同事们都走了，才迫不及待地去传达室看看。
陈晓棠这时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
“向勇，下班了，走，吃饭去！”
“我今天中午到学校，传达室没人，我进不去。”向勇抱怨道。
“我刚想跟你说呢，现在天气热了，学校怕中午学生跑出去游泳，规定中午不开门，我以后中午不回公社吃饭了。”
“学校食堂条件不好，你能吃得饱吗？”向勇担心陈晓棠饿肚子。
“现在哪个食堂条件好，还不都一样！”
陈晓棠反驳道。
“向前今天没有再肚子疼了吧？”
向勇想起弟弟，忙转移了话题。
“没有，肚子里不消化的东西都排出来就没事，只不过以后尽量不要再吃菜糠饼了。”
“唉，家里没有余粮啊！”
向勇有些自责。
“我这里还有二十斤粮票，你拿去买些黑市粮吧。”
陈晓棠手里攥着几张粮票，就要塞给向勇。
向勇忙把陈晓棠的手推回去，小声说：“现在买黑市粮都要钱，不要粮票，我已经托人买了。”
“啊？粮票都不要！”
陈晓棠有一些失望，旋即又为向勇可以买到黑市粮高兴。
“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不然要出事。”向勇一再告诫。
“好。”
陈晓棠郑重地点头答应。
两人又说了会话，才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饭的时候，向勇不停地抬头张望，却没有看见梁大伯的身影。
陈晓棠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
“没什么，我在看梁大伯来了没有？”
“是他答应给你买米的？”陈晓棠好奇地问。
“嘘，小声点，别被人听见。”
向勇心虚地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的谈话才放下心来。
“梁大伯做事小心谨慎，你放心吧。”陈晓棠反过来安抚向勇。
向勇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来到八点，向勇悄悄从宿舍出来，摸黑走向传达室。
传达室里透露出昏暗的灯光，向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加快脚步走进门房。
“梁大伯、梁大伯。”
向勇小声地喊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梁大伯冲向勇说：“没人，进来吧！”
向勇四下观瞧，见周围没有人，才闪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