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香芹的难题
向往不喜欢上学，他的退学是自愿的，因此父母也没有过多的为难。
可是这样的难题却出现在吴九安家里。
香芹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白天要领着失学的妹妹们下地干活，晚上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和酒鬼父亲。
大德现在已经懂事，经常跑去找比他稍大一点的向前玩，不再需要专人一天到晚看着他。
酒鬼父亲最让她头疼，他经常会偷拿家里的粮食去酿烧酒喝，连谷仓里的稻种都被他偷光了，眼看家里的粮食见了底，一家人吃饭都困难，他却天天责怪女儿把粮食藏起来，害他不能拿去酿酒喝。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醉生梦死，并出现了一系列的症状，手颤抖得厉害，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香芹尝试着劝解父亲戒酒，却收效甚微。她因此常感心力交瘁，非常想念母亲，可是母亲已成了坟墓里的枯骨。
偶尔，吴九安家的院门会被敲响，等姐妹们打开院门时，门口又空无一人，只是地上会放着一两只山鸡或者野兔。
不知道是谁这样好心地接济她们，让她们的锅里时不时多了些油星。
往往这个时候，吴九安就要想尽办法弄酒喝，喝完便当着所有孩子的面撒酒疯。
好在大伯吴显安靠近河岸的土地交给她们家耕种，农田在香芹姐妹们的精心侍弄下也有了一抹绿色。
这天，香芹领着三个妹妹又在田里忙碌，碰巧吴佐成带着儿子们赶集回来。
向往老远处看见香芸，得意地拢手在嘴边喊道：“香芸！香芸！我们到乡里玩！”
正低头扒地的香芸抬起头，见是吴佐成父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吴佐成接过向勇手里的独轮车把手，对他说道：“你们帮香芹姐锄下地，我带向直先回去。”
向勇会意，拉上向往，朝香芸的田里飞奔，吴佐成暗地里叹了口气，把极不情愿的向直抱上独轮车，向家的方向走去。
向往一见到学校里的玩伴就打开了话匣子，手舞足蹈地和她们讲述集市里的见闻。向勇则夺过香芸手里的锄头开始锄地。
他锄地的速度很快，已经有大人的风范，不大会儿就赶上了原本把香芸甩在身后的香芹。
香芹不好意思地说：“向勇，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还帮我们锄地，真过意不去。”
向勇憨厚地笑了，不紧不慢地说道：“走路动脚，锄地用手，没事！”
香芹被他的话逗笑了，手下的活也停下来，问道：“你们这是到集市上干嘛去了？”
向勇继续锄着地，头也不抬地说道：“卖花生，要开学了，爹卖些花生给我们交学费。”
香芹接茬问道：“哦，向直今年也该读书了吧？那你们家一下子就有三个人读书了。”
向勇抬起头，见香芹没有跟上进度，停下来拄着锄头把用努嘴指着向往道：“向往不想读了，他学习不好，想学一门手艺。”
香芹捋了捋汗湿的刘海，顺着向勇努嘴的方向看跟香芸有说有笑的向往，顺嘴说道：“他还小，不读书可惜了！”
随即想起学费还没有着落的妹妹，一下子心酸起来。
“是嘞，可是他总说读不进去，省下钱让向直读，向直今年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香芹想妹妹学费的事入了神，没听见向勇的话。向勇见香芹不再吭声，便也住了嘴接着锄地。
“诶，今年的天太旱，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供两个人一起读书，可能……可能她们两个人中要有一个人辍学了。”
香芹弯腰锄着地，突然打破沉默对向勇说道。
向勇心里一惊，他倒是希望香芸和香菱不要辍学，还可以和他一起上下学，但现实是残酷的，他的愿望看来注定要落空。
“香芹姐，有没有决定谁去上学？”向勇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她们两个成绩都好，又有继续读书的愿望，我下不了这个狠心！”
香芹直起腰，眼里露出一丝无奈地说道。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中，手里的活却没停。
在沉默中很快锄完了地，这时太阳也从山顶落下了，天空中的云朵上沾满了落日的余晖。
他们一起收工回家，好动的向往提议在遥水河洗洗手脚再回去，被香芹姐妹们异口同声地拒绝。
自从母亲在遥水河跳河自杀后，她们再也没有踏足这条吞噬她们母亲性命的河流。
向勇狠狠剜了一眼不着调的二弟，肩头扛着两把锄头紧跟在姐妹们身后，这个钟点在野外久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晚饭照例是蒸红薯配咸菜，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吃上大米了，大德发脾气不肯好好吃饭，吴九安也嫌弃地瞅一眼饭桌上的红薯，背着手出去了。
看着那个从不让人省心的父亲又出门，香芹暗地里叹气，她已经习惯了，招呼妹妹们吃饭，心里还记挂着妹妹们读书的事，这真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香芸在吃饭的时候突然说道：“大姐，我不想上学了！”
香芹一惊，忙问道：“为什么？”
“读书太累，我不是那块料。”
香芸故作轻松得回答，其实是违心的话。
“我也不读了，我学习没有三姐好，还是让三姐读吧！”
香菱慢慢放下筷子，也表态道。
“诶，离开学还有几天，你们让我好好想想吧。”
香芹皱起眉头，阻止妹妹们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香芸和香菱见大姐气色不好，不好再说什么，便继续闷头吃饭。
其实，在香芹心里，已经默默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妹妹们失学，无论多难，她都要扛起这个破碎的家。
这时，出门的吴九安鬼鬼祟祟地从外面进来，看也不看众姐妹溜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