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土改成功
寡妇桥村的村民们各自怀着心思等着把秀秀捞上岸，天空愈加灰暗了，不久开始飘起了雪花，河水却冒着水汽，在水面上形成一层薄雾。
老癞子整理好渔网，向秀秀落水的地方一把撒下，渔网入水前张成一个漂亮的圆，在重力作用下迅速没入水里。
老癞子紧紧抓住网绳，等网慢慢沉入水底。
人群转瞬间安静下来，人们凝神静气，等待这一网的收获。
老癞子开始往上拉网，他感觉今天网异常的沉，赶紧喊道：“过来帮忙，好像网里有东西！”
吴佐成和吴治安上前帮忙拉网，也觉得不对劲，照理溺水的人不在水里不会如此沉重，他们疑惑着手下却并未停下。
“哗啦！”
秀秀穿着黑色棉袄的背影出现在网兜里，吴九安跌坐在地上，腿脚已经不听使唤爬不起来了，他坐爬着就要扑过去，被赶来的村长吴显安一把拉住。
网很沉，吴佐成只好捡起五齿铁耙去钩秀秀的衣服，好不容易才勾住她的棉衣，随着渔网慢慢往河边拉。
“捞起来了，捞起来了！”
后面的人们挪动着脚步想往前，前面的人往后退却，整个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老癞子几个人铁青着脸把背部朝天的秀秀拉出水面，秀秀的棉衣吸饱了水，格外沉重，三人抓牢她的衣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上岸。
秀秀早已没有了生气，吴九安扑到他身边，把她翻过来，众人一看到秀秀的面容被吓得纷纷闭了眼睛，朝后退去。
但见秀秀的脸已变成了青灰色，头上的发髻也披散了，一缕青丝耷拉在额头，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半睁着，两只被水泡得苍白的手臂僵硬地半伸向天空，似乎要热烈地拥抱每一个看热闹的人。
“妈呀！”
有胆小的人惊呼出声，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有胆小的村民背过身去不敢看这眼前的惨状。
吴九安拼命晃动秀秀的身体，希望奇迹的发生。但秀秀早已魂归天外，身子都发硬了，两只未闭的眼睛死死看着天空。
吴显安过来宽慰吴九安道：“九安，秀秀救不过来了，你要打起精神，好好安排一下后事吧！”
吴九安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犹自哭泣，他心里痛恨王特派员，同样痛恨这个堂兄弟，觉得他们两人是一路的，正是要断了他们一家的生路，秀秀受不了才自杀的。
可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了，土地也不会因此免了被没收的命运，可怜的是那六个孩子，最小的大德才三岁，正是离不开母亲的年纪。
老癞子也为秀秀的死深深自责，如果不是他添油加醋说秀秀家的田地要全部没收，秀秀也不会失去生活的勇气。
虽然他和吴九安不对付，但闹归闹，这次好像太过了，还害死了无辜的人。
吴佐成不明白整件事的情由，对老癞子的反常行为感到疑惑不解，要知道老癞子一向惜力如金的，为什么秀秀死了他反倒不遗余力地帮忙。
人们各怀心事，忙碌地准备秀秀的后事，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密，在地上已薄薄地铺了一层，把河岸边烧过的纸钱也盖住了。
秀秀死了，对外人没有一点影响，只是免不了多一些村民闲谈时的谈资。
但对吴九安一家而言，却似塌了整片天，吴九安在痛苦和惶惑中一蹶不振，
幸亏大女儿香芹已经十三、四岁，是个半大的姑娘了，因此承担起母亲的职责，艰难地看护几个年幼的弟妹。
土地改革终于在全国一盘棋中轰轰烈烈地开展，各种工作组、宣传队、农委会应运而生，小小的寡妇桥村霎时热闹起来，土地丈量了一遍又一遍，划分成分的会开了一场又一场，村长吴显安忙得瘦了一大圈，几个土改积极分子还受到表彰。
这几个人里面大多数是没有土地的雇农，共产党给他们发放地主富农的土地，他们从此摆脱受剥削的命运，当然愿意积极地投身这场革命的洪流当中。
老癞子就是其中之一，分得了土地，还分了一间房，他再也不用栖身在村庙里，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幻想着以后能娶上一门亲，安安心心过好下半辈子，秀秀的阴影慢慢散去。
吴佐成的土地少，划分的成分是下中农，玉英自从被骗以来少有地高兴了一回，炒了几个下酒菜给吴佐成下酒。
吴佐成开着玩笑跟玉英说：“诶，你别说，润清叔公看得还真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这次运动算是躲过去了。”
玉英笑着回答道：“要没有先见之明，润清叔公怎会那么早就帮革命党送信呢？他肯定知道革命一定会成功的！”
吴佐成说：“咋不是呢？别人有钱都买地，没钱的攒钱也要买地，到头来落了个地主富农的成分，还要被无产阶级专政。”
玉英叹了口气说道：“是哩，你看九安，平日里省吃俭用的，钱都用来买地了，好不容易给大德攒下一份家业，却成了村里唯一一家被划成富农成分的，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唉！可怜了几个小的。”
吴佐成呷了一口酒，接茬说道：“你再看人润清叔公，有钱也不置地，还不让子孙买房置地，划分成分的时候他的子孙没有一家是地主富农的。人生在世，后眼最重要啊！”
他用筷子蘸了一点酒，引玉英怀里玩着手指的向前来嘬，向前受不了引诱伸长脖颈嘬了一下，被辣的小脸皱成一团。
玉英娇嗔着伸手拍打吴佐成，吴佐成哈哈大笑，正忙着抢食的老大、老二和老三也吸溜着鼻涕，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