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骗子的伎俩
民国三十七年后，国共两党在北方战事正酣，国民党节节败退，眼看北方是保不住了，吴佐成很庆幸没有重回到军队里去。他已经厌倦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安心守护着妻儿过安稳的生活。
自从继承了四川老家的财产，吴佐成瞬时成了富户。
玉英见他身体打仗时受过伤，底子虚，不愿他整天在地里劳作，便提议他做牛经济。
牛经济其实就是牛贩子，只因为玉英爹以前一直从事这份职业，玉英又是她们家的独苗，所以内里的门道爹也教过她一些，她相信能帮丈夫一把。
吴佐成没有拒绝，他愉快地接受了玉英的建议，花钱买了十几头黄牛，做起牛倌来。
此时大儿子吴向勇已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但村里的先生回家奔丧一去不回，吴佐成只好带着向勇一块放牛，闲暇时教他学习文化。
在玉英的指导下，吴佐成摸清了做牛经济的门道，在这行干得风生水起，并很快赚到了钱，圈子也逐渐大起来。
一天晚饭时，吴佐成在饭桌上和玉英商量道：“我有个做生意时认识的朋友，姓贾，他说最近北方战事正紧，洋药的用量大增，做这个很赚钱，干得好甚至可以翻倍，问我有没有兴趣入股一起做洋药生意。”
玉英面露忧色道：“我们没有做过这行，不知道水深水浅，再说了，你和他熟吗？有这样的好事他为什么一定要拉上你？”
“好了、好了，不要再讲了，我不入股行了吧？”
吴佐成突然恼火起来，他打断了玉英的说教，气鼓鼓地喝了口酒。
自从做生意赚了些钱，吴佐成心态似乎变得不太好，往往听不见别人的意见。
玉英见他生气，叹了口气，她不想打击丈夫的自信心。
“要入股也行，你问问他至少要投多少钱？”
玉英终究还是不忍心，沉默片刻后，打算遂了他的愿。
“嗯，我明天问问！”
吴佐成闷声答应道，他还在怨玉英做事过于小心，成不了大事。
隔天拂晓，吴佐成要赶牛去牛市上贩卖，他早早起床，梳洗完毕，这时玉英已经做好了早饭，吴佐成匆匆吃完，带上赶牛鞭子和草帽出门了。
天近中午，吴佐成兴冲冲回家，把今天卖牛的钱交给玉英，端起玉英为他准备好的温茶水，猛喝一通后对她说：“我问清楚了，人家也说了，刚开始合作不放心是一定的，想要入股的话，第一次入股二十块大洋，不能再少了。”
“二十块大洋也不是小数目，那他过说什么时候结账分红吗？”
虽然玉英觉得数目有点多，但还是能接受。
吴佐成回答道：“等他把洋药从南方运到北边，最迟一两个月能回款，回了款就结账分红。”
“那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玉英不再反对。
吴佐成和贾姓商人第一次合作很顺利，不到两个月，他入股的二十块大洋变成了四十块，当他得意地把四十块大洋摆在桌面上时，玉英也惊喜得不能自已。
吴佐成对玉英说：“看吧，这不比卖牛赚钱？”
见玉英无话反驳，他接着说：“这只是牛刀小试，贾老板说下笔要做大些，听说县里的官员们也准备投钱哩！”
“那下次要投多少？”玉英问道。
吴佐成伸出五根手指，回答道：“五十块大洋，只是这次买卖的获利要少些，只能赚八成利！”
“八成利也不少，五十块大洋就能净赚四十，啧啧！”
玉英被第一次获利冲昏了头脑，咋舌道。
吴佐成两夫妻很愉快地决定继续投资，他们甚至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果然不久以后，吴佐成又赚了个盆满钵满，以至于他做梦都能笑醒。
这么赚钱的生意让吴佐成欲罢不能，可经过这次合作后贾老板便不再提合作的事了。
吴佐成急得抓耳搔腮，连牛经济也懒得做了，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去找贾老板打听消息。
消息传来，北方洋药需求量大增，贾老板有心做大做强，苦于这次本钱实在有些大，他正犹豫是不是放弃。
吴佐成问清楚这次要投四百块大洋，赶紧跑回家和玉英商量。
四百块大洋是他们的全部家当，玉英虽然有些担忧，但终究拗不过内心的贪念，狠下心答应吴佐成投钱。
吴佐成害怕夜长梦多，把牛全部卖了变现，又取出银行的所有存款，凑齐四百块大洋送到贾老板手里。
贾老板照例开好凭证给他，又和他说了一会宽心的话，方才端茶送客。
这一次，吴佐成觉得时间过得异常慢，他时不时跑去打听消息，可贾老板已经押运药品去了北方，一时也联系不上了。
吴佐成的异样也影响了玉英，在一天天的焦急等待里她预感到事情大大不妙了。
果然，几个月后吴佐成最后一次到贾老板的住处时，见门外乌泱泱站着不少人，他们互相询问对方投了多少钱。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聚集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群情激愤起来，冲击并要烧了贾老板的住所，可房子是贾老板租的，还欠着房主的租金。
为此，也受骗的房主带着家中老小与人群对峙着，眼看人群已不能控制情绪时，县长才带着警察赶来维持秩序。
在县长连哄带骗下，警察登记了被骗人数和被骗的金额，就让他们回家去等消息。
吴佐成不知道如何面对玉英母子，他像行尸走肉般在回家路上瑀瑀独行，脑子一片空白。
当他好不容易踏上寡妇桥的桥面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一直呼唤着他，引导他一步步向桥边围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