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冲突
陈小年走在布满垃圾的小巷，脚步匆匆，因为内区的报时钟声已经敲过18下，说明已经晚上6点。
还有10分钟，就要切断外区的电力供应，即将陷入一片黑暗。
虽然有些地方，比如大宅院，还能拥有自我供电的能力，大部分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都是使用煤油灯，至于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只能用内区人扔出的不可食用垃圾，制成千奇百怪能燃烧的蜡烛。
这个明暗交界的时候，携带着大量食物独身走在外区，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白天供电的时候，还有内区人和帮派维持秩序，停电之后，都返回了内区或者大宅院。
当然这些维持秩序的人也不是什么善心发作，而是内区要确保外区的农场要正常劳作，帮派则需要维护自己在区域内的权威。
帮派不过是内区的一条狗，给它一点骨头，就能帮主人管控着辖区的绵羊。
“嘿！陈小年你小子今天收获不赖啊。”陈小年刚转过街角，就听到了打招呼声。
是一个脸上黑乎乎到分不清五官的人，抹着耳朵后的煤渣，像是从煤堆里钻出来的一样。
这样说也没错，因为外区的很多人就是去煤矿挖煤来换取食物，当然得到的也只不过是硬邦邦的黑面包或者土豆，来支撑他们每日的劳作。
不光是挖煤，开垦土地，运送垃圾，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外区人来干，稍微有一点知识技能的都是由内区人亲自动手。
外区的水电食物都是由内区分配给大宅院一定配额控制，可到了下面的外区人手里，也是够每天的饮用标准。
包括陈小年在内，外区大部分人都是脏兮兮的，以至于有些时候只能靠声音辨别熟人。
不过陈小年不会去做苦力活，这样只会每天消耗着身体，死在煤矿或者种植地上。
他有他自己的办法，平时捕猎情况还算好，最近几天确实是走了霉运。
不知情的人看陈小年送出无毛鼠，肯定会大肆嘲笑，可懂行的人才会清楚，一只十几斤重的无毛鼠价值五百块。
五百块足以陈小年在外区躺着什么也不干，活一个月。
因为有商户可以供货给内区人，他们就是喜欢吃个新鲜，很愿意付出很高的价格。
急匆匆走过的陈小年根本没有理会打招呼那人，就又钻入一条巷子中，七扭八歪，马上就要到家了。
一间用木头和干草搭成的窝棚。
在靠近的时候，陈小年之前急匆匆的步伐却变得缓慢下来，神色开始变得凝重，将东西都提到自己的左手。
右手拿出双孔刀片，握紧上面的绳索，随时准备甩出去。
越往外走，街道越破败，到了窝棚户区，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时从内区墙壁开始，灯光开始逐渐熄灭。
停电了！
周围的窝棚里面似乎有了一丝骚动，陈小年在灯光完全熄灭之前，猛地双腿发力，想要跑回自己的窝棚。
可是天不遂人愿，前方突然从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陈小年定住身形，看出此人是这一片游手好闲的混混。
“陈小年，收获不错嘛！哥们儿今天也想尝尝这内区人吃的果子。”吊儿郎当的语气，一听就是不入流的小混混。
可陈小年不能，也不会妥协，因为他听到刚才只是有一丝骚动的窝棚区，都开始悉悉索索地响起了摩擦的声音。
“滚！”陈小年亮出手中一米长的铁片，反射着冷冽的光，让小混混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喉头滚动了一下。
那些骚动的窝棚此时也传来了一阵切切私语：“咱俩一起上，那东西一定很好吃。”
“你特么傻啊，他是能惹得起的吗？！”似乎是了解陈小年过去的声音强压着怒意。
“别惹他。”
不知那个窝棚中的声音结束了这阵窃窃私语，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你小子够狠，以后再看谁更狠。”那个混混见窝棚里的人都没有出来跟他一起打陈小年的主意，只好悻悻地放了句狠话就跑了。
至于陈小年的恶名，是在他十二岁那年被人偷了刚捡的木柴，在之后的一个月内，那个抢劫的就没再好好地上过厕所。
那个月，每天公共厕所内总是响起怒吼，“谁特莫往坑里扔石头”
直到抢劫者提着不知道是抢的还是自己收集的木柴上门，陈小年才停下了报复行为。
不过，在小孩里却带起了一股往粪坑里扔石头的风气。
陈小年表示，概不负责。
当然对他惧怕的，更多是因为陈小年神出鬼没的本事，谁也不想自己脖子上随时架着一把要人命的刀。
陈小年掀开自己窝棚的门帘，虽说是能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可离开了一天，土炉子里只剩下燃尽的木炭，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他摸索着门边，找到一个小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火柴盒，拉开一看，也只剩下两根火柴。
叹了口气，还是拿了一根出来，擦着，凭借熟悉的记忆，点亮了仅有的家具--桌子上的半截蜡烛。
在外区，煤油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可陈小年还是用着廉价，还时不时烧出臭味的蜡烛，
不是因为他没有钱，而是他不舍得，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动攒起来的钱。
已经亮堂起来的窝棚，似乎有了一丝暖意，可陈小年放下兜子，搓动了一下双手，还是感觉身体中的寒意有些无法驱除。
犹豫了一下，陈小年还是小心地举着蜡烛，燃着了一把枯叶塞进炉膛之中，轻轻吹灭蜡烛，放在桌子上，又赶紧往土炉子里填塞木柴。
逐渐升温的炉膛也让他感觉到了浑身舒服的暖和，喃喃自语道：“快了，就差三千块，就能进内区了。”
叩叩叩
敲在窝棚上的声音，让正沉浸在火光中的陈小年猛地一激灵，赶紧将那几兜子东西藏到桌子下面的暗洞里。
放好暗洞上的掩饰，陈小年清了清嗓子，“谁呀？我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至于一个窝棚只有门帘没有门，为什么还要先敲，不是因为外区人素质有多高，而是多年流传下来血的经验。
如果来人不提醒屋内的人就闯进来，就会被当成抢劫杀人犯直接击杀，而且是合法的，没错，外区是有法律的，不过是由三大帮派制定的。
很多年前，外区还没有进入稳定管理的时候，太多的入室抢劫杀人强奸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个提醒屋内人的规矩既是法律，也是骨子里的印记。
“小年哥，是我呀，小芸芸”一阵柔媚的声音从门帘后传来。
陈小年皱起了眉头，又是隔壁的刘芸，估计又是想要做自己的生意，毕竟是邻居，他掀开门帘，准备劝走。
“刘芸，你觉得我现在行吗？就算行，不该是我做你生意嘛。”虽说陈小年没有冷落上门的邻居，但是嘴里还是夹枪带棒。
刘芸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屋内炉膛中的火光映照在她化妆也遮不住憔悴的脸上，忽明忽暗，“给你吃。”
空气中还残留着刘芸身上的劣质香水味儿，陈小年看了看手中被捏出五个指印的菜团子，沉默不语。
可见刚才刘芸有多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