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鬼蛊阴毒
严格来说荆别要代燕冲渊喝酒不算燕冲渊冒犯。但荆别终究是为了他，燕冲渊也不介意城主把荆别的事扣在他身上。
“所以，你想怎么样？”燕冲渊冷着脸问。
尽管这场宴会让他厌恶，但城主也好赵青也罢，都算是客客气气。燕冲渊脾气再不好，教养也在。没有人家没冒犯他他反而非要咄咄逼人的。
再说他们来梁鼎虚世界的最终目的是找到梁鼎，也没必要一路上惹是生非的招摇过去，反而平白增加寻找梁鼎的难度。
不过还有一点，燕冲渊心里明白得很，异人也罢神人也罢，都是人类而已，还是没有真正修行过具备足以升仙能力的人类。但城主作为这个世界的“神”则不同。没人比燕冲渊兄弟几个更清楚，九鼎虚世界到底因何而来，虚世界里真正的凶险还远露出獠牙。掌控虚世界的“神”也绝对不会简单。
荆别摇摇晃晃的起来，顺着燕冲渊的背后往人身上一趴，双臂虚虚环着燕冲渊，嬉笑望着城主：“不要别人。城主，这都看不出来吗？我们只要彼此。”
燕冲渊在荆别靠过来的时候就想把人掀出去。然而当荆别的身体覆在他身上时，燕冲渊感觉到了一股透骨的凉意从荆别身上传过来。甚至如果他仔细体察的话，甚至还能感受到荆别微微的颤抖。
荆别这人有多能忍，燕冲渊从见到他的第一天就深有体会。会让荆别不自觉的有了反应，只怕不是一般的痛苦。
没再像往常一样甩开荆别，燕冲渊只撩起眼问城主：“我们想去休息了，可以吗？”
城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们两个倒是纯情！其实玩起来的时候哪有那么多啰嗦？行，既然你们喜欢，那我也不强求！去吧去吧！我们玩我们的，你们嘛，就回去自己玩自己的吧！”
荆别也跟着哈哈大笑，揽着燕冲渊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那就多谢城主吉言了！”
燕冲渊黑着脸，一路忍着荆别，直到回到房间才把人丢床上，关了直播，咬牙切齿：“你怎么了？身体怎么回事？”
荆别还沉浸在燕冲渊竟然容忍他半抱着一路的喜悦里，陡然一下被燕冲渊的质问问住了：“什么怎么了？”
燕冲渊冷笑，上手扯开荆别衣裳，伸手在他前胸抹了一把，把沾着荆别冷汗的手怼到人眼前去：“这是什么？”
“呃……酒？”荆别别开眼，试图从床上跳下来，“我没事……你想多了……”
可惜燕冲渊提起膝盖，就压着荆别小腹把人按在床上：“没事？那你起来啊！我可没使劲呢！”
荆别起不来。他浑身剧痛，从血液里燃烧的冷火阴寒把他整个人灼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寸皮肤每一分血肉都被撕碎了一般，再丢进磨盘里碾磨，化成血水肉糜的流出来似的。能一路走回房间，都不知耗费了荆别多少意志，真换个人只怕在晚宴殿上就得倒地痛嚎。
“说，还是不说？”燕冲渊逼问。
荆别放弃挣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在意。等明天早上就都好了。放心，不会耽误我们的行程。”
燕冲渊简直想把荆别嚼烂了：“这是耽误行程的事吗？”
“不然呢？”荆别不解。除了行程，还有什么是燕冲渊会在意的？总不能是在意他的身体吧？他就是再厚脸皮，也不会这么给自己贴金啊！
“我在意的是……”燕冲渊的话卡在喉咙里，后面怎么也说不出来。脑子里又像是升起了雾气，把他对于荆别而起的情绪一点点抹平。他的脸色慢慢沉静下来，不再为了荆别暴怒，放开了人。
荆别终于可以从床上起来，敞着胸膛走得歪歪扭扭：“你好好休息，我不会打扰你的。”
“为什么会这样？”燕冲渊冷静的时候，理性自然而然的回归，“是因为酒？这就是你不让我喝酒的原因？酒里有什么？”
荆别扯着嘴角：“渊儿，你这么聪明干嘛？”
“说！”
“酒里是鬼蛊阴毒。”荆别靠着门口，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全靠门框撑着。
不需要荆别再解释，燕冲渊已经一清二楚。
那些人使用的是鬼力，鬼力修炼有个捷径就是鬼蛊阴毒。可是这玩意儿对真正鬼来说是大补，对于被灌注鬼力强行修炼的人来说却只有短暂的提升，后续带来的就是极限之后的爆体而亡。即便运气好留下一条命，余生也只能忍受无尽的冰冷刺骨毒性折磨。
而鬼蛊阴毒对所有其他并非使用鬼力的存在来说，都是剧毒。
“既然知道是鬼蛊阴毒，为什么要喝？”燕冲渊的恼怒刚腾起来就被压下去了，最终只剩下一点不解。
“好喝啊！”荆别背对燕冲渊，声音听着似还在笑，“不只是鬼蛊阴毒，所有的毒，对我来说都是美味啊！而且，你不觉得我这个样子又可笑又好玩吗？”
甚至真诚的建议，“等出去之后，你也可以试试喂我毒，看我从身体里头开始腐蚀。再割开我的身体，有时候你都能看见血是黑的或者绿的！特别有趣！”
燕冲渊摸着自己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心口，默默的记住了：“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启程。”
荆别哼着荒腔走板的歌，从燕冲渊的房间里离开。
半夜的时候，燕冲渊从那个血色兽瞳痛苦嘶嚎的梦里惊醒，有一瞬甚而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隔壁，荆别压抑不住的嘶嚎染着与他梦里一模一样的痛苦。
燕冲渊少见的睁眼到天明。
·
赵青来找燕冲渊和荆别的时候，就看见荆别脚步虚浮的在院子里打水洗脸。他神色古怪的把人打量一番：“想不到你居然是……还真是没看出来。”
荆别身上跟被拆过一回血肉重铸了似的，即便已经恢复，还是依稀能感受前一晚的痛。他没多少力气跟赵青辩驳，只回头向房间里喊：“渊儿，赵管事来了。”
燕冲渊拎着两个背包从房间里出来，向赵管事颔首。
直播间里在跟拍机器人拍到荆别的瞬间就炸了。
【等等！我是不是看错了什么？还是说我误会了什么？】
【我渊真的，有点猛啊！】
【呜……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你们这些坏人！】
赵青不知道，隔着两个时空，很有一些人与他的思维诡异的重合了。他倒是没想太多，毕竟那是人家两个人的事，与他无关。没有太多的啰嗦，赵青直接把一个纯白的圆球递给燕冲渊：“给，这是城主特意吩咐借你们的，也让你们后续路上省点力气。”
“谢谢。”燕冲渊伸手要要接过。
赵青却又收回了手，笑着说：“这东西不值什么，城主也不是小气不能送你们。不过是想着等你们来归还的时候，再留你们罢了。城主这份心意，你们还要好好的珍惜啊！”
燕冲渊默然。
赵青摇头，把圆球放在燕冲渊手里：“你们要是都准备好了，我就送你们出府。”
这座城日常只有一扇门是开的，通往天堑另一端的门则是紧闭，守卫更加森严，由一名神人率领，谁来也不开。
有了城主府的许可，燕冲渊和荆别到这边的城门口时没受任何阻拦。守卫的神人还是前一天在晚宴上打过照面的那个神异者。
“你们啊，明明已经得了城主赏识，非要走什么？”神异者摇头晃脑的觉得两人不知珍惜，“走吧走吧！将来有你们后悔的呢！”
随着神异者的手势，只有一扇大门的城门洞开，紧接着一座吊桥缓慢被放下，铺在天堑之上。
直到燕冲渊与荆别走过天堑，踏上荒野，吊桥才被收起。
荆别闷头往前走，甚至没注意自己走在什么地方上。
燕冲渊注意到，从早起荆别的精神就有些恍惚，做事几乎全凭本能。想到那一夜折磨，燕冲渊心中也有不忍：“走什么？不是有了代步工具？”
荆别懵着转头，眼中无神，却是本能的对燕冲渊笑了一下。
垂眸，燕冲渊压住自己的心思。将赵青给他的圆球抛出去。
圆球在半空破开，一艘飞舟落地。
飞舟比异人给两人准备的车要大一些，起码能容纳两人躺卧自如。舟上有篷，可以选择拉上还是放下，随时切换露天与封闭。这么一个小型飞舟，连两人晚上休息的营地都解决了，不需要荆别再兢兢业业的天天搭小木屋。
有了飞舟代步，速度自然快了许多。再三天之后，就见到了一座大城。
梁鼎虚世界的主城——禁城。
是神为人类建造的第一座城，也是纯人与异人分化的伊始之城。
与之前经过的小城不同，禁城终日被黑云遮蔽，没有任何自然的光能照进禁城。无论白天黑夜，禁城都是灯火通明。
燕冲渊站在禁城门口仰头，看见黑云缭绕之上，一座宫殿巍峨险峻。
“梁鼎就在这里？”早就恢复如常的荆别上上下下的把禁城和宫殿都打量一番。
“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