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神主塔
禁城给燕冲渊的第一印象就是压抑与繁华。
压抑的，只有痛苦和折磨的纯人奴隶；压抑的，永远笼罩在头顶的黑云与纯人们看不见的宫殿。而通明的灯火，热闹的街巷，神人和他们的家人孩子的养尊处优。甚至如果忽略掉那些纯人的话，都可以把禁城当做一个和平的欣欣向荣的大都市。
与小城里所有的神人无论等级都可以享受最高待遇不同，禁城的客栈有着明确的三六九等。
一进门，客栈的墙壁上就挂着牌子。清清楚楚的写出不同等级的神人可以选择的不同等级的房间。
最低等的是神异者，只能是最前面一栋楼一二层的普通单人或双人间。
其次的神灵者，是三层的豪华单人或双人套间。
再上的神通者，就可以选择与人共用的院落，院落里有专门负责这个院落的三个奴仆。
而最高的神明者，都是有自己的院子，还附赠一个管家和五个分工各异的奴仆——包括个人的小厨房和厨子。
燕冲渊稍一观察，再把在小城城主府见到的情况一对，就大致明白了情况。
神异者的袍子是五颜六色的，根据他们神力的不同而划分；神灵者是黑袍镶各色鲜艳的边；神通者黑袍镶银边和金边；神明者才是纯黑的袍子。这么看来赵青已经是最高等级的神人了，对于作为神的城主来说，也只能做个服务的管事。
“一个双人间。”燕冲渊把飞舟里放着的神人通用钱币给了客栈小二。
小城里因为神人地位高，只有离开客栈的时候才要付钱。之前燕冲渊和荆别只住了一天就被请进城主府，连客栈钱都是赵青帮忙结的，也因此完全没有本地货币的两人并没有露馅。
赵青还特意在飞舟里准备了不少钱，对于拉拢两人简直做足了态度。
客栈小二看了看钱币，又抬头瞧了瞧燕冲渊和荆别，连忙低头：“两位是神异者？单人间还有几间可选，双人间只有一间了。环境不太好。两位要不要考虑换成单人间？”
“不用。”燕冲渊拒绝。
荆别笑嘻嘻地瞅着燕冲渊：“渊儿你还真是舍不得我啊。”
燕冲渊渐渐已经习惯了荆别的瞎撩，完全可以左耳进右耳出的无视。
“真的不用单人间？”小二似乎还想趁机推销，甚至拿出了从来不给神异者看的平面图，“两位请看，这个双人间在最边角的位置，连窗户都没有，原本是个杂物间，后来才改成了双人间。可这几个单人间，两位看看，位置都不错，尤其这两间，别看离得远了点，可每一间都抵得上仅剩的那个双人间大小了。”
“双人间。”燕冲渊任小二磨破嘴皮子的介绍，也只坚持自己的选择。
小二搓搓手指，到底磨磨蹭蹭地把双人间的钥匙给了燕冲渊：“说了，两位大人，住得不舒服可别怪我啊！尤其被跟掌柜的告我的状！不是我要给你们的，是你们自己非要这么选的！”
双人间果然如小二说的一样差，阴冷潮湿，四面封闭，一张双人床靠墙摆着，墙角还有霉斑。拎起床单的时候竟然拧得出水。哪怕开了灯，看房间里还是雾气燎燎似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悄然窥伺。
荆别大喇喇的坐在床上，对着燕冲渊张开双臂：“渊儿，来啊！”
“你喜欢被人盯着看？”燕冲渊反问。
荆别点点头：“说得也是。被这些小虫子偷窥可太不爽了！”
缓缓收回手，血色的光覆盖了荆别的手掌。几个手印之后，荆别双掌一拍一开。血光猛然爆开，将房间里的武器驱赶，充斥整个空间，竟然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明亮得多。
“这样如何？”荆别歪着脑袋看人。
燕冲渊似乎在唇边翘了个笑，迅速收回眼神，取了螭吻鳞片出来。
这一次螭吻鳞片没有延伸长长的水蓝丝线，反而一直震颤着，似乎游移不定，无法判断梁鼎到底在什么位置。
燕冲渊垂眸，冷峻了表情吩咐：“护法。”
荆别却一把抓住燕冲渊的手腕，逼视着人：“护什么法？你要做什么？”
“螭吻鳞片不足以找出梁鼎的具体位置，需要有力量注入加强。”燕冲渊说得简单。
“我来！”荆别却深知其中难度，拽着燕冲渊不肯让他做。
当年九鼎成的时候，九龙子为了灌注神力都昏睡了几千年。哪怕这一次仅仅是为了加强螭吻鳞片与梁鼎的联系，需要注入的力量也不是简单的。不然燕冲渊也不会提让荆别护法。只怕这一次注入神力，燕冲渊的元气又要伤一回。
现在他们可是在人家的地盘，现在看着平静，谁知道那些神到底会干什么事？保留实力都十分重要。
燕冲渊却嗤笑：“你来？这是螭吻鳞片，想要加强需要血脉共鸣，你能做到？”
荆别哑然，他做不到。但这不妨碍他反唇相讥：“作为人类，你能做到与螭吻血脉共鸣？”
这回轮到燕冲渊说不上话：“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教我啊！”荆别虽然嘴上说得痛快，却明白结局已定。
“你蠢，教不会。”燕冲渊踹开碍事的荆别，咬破左手无名指，逼了一滴血点进去。
荆别看得直心疼，这么一滴血看着没什么，却是饱含燕冲渊的神力。就这么一滴之后，燕冲渊的脸色都白了一分。
然而效果也是鲜明的。
螭吻鳞片的水蓝光芒上隐约镀上一层金色，原本的温和浩渺瞬间染上锋锐逼人。水蓝色与金色交缠着抽出一线，透墙而过冲了出去。
燕冲渊不需要看丝线到底去了哪里，他只是合上眼，就比之前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丝线的方向和位置。
收起螭吻鳞片，燕冲渊马上就要出门。
荆别拽住人，没放：“好好休息！不急这一天！”
“休不休息结果都一样。”燕冲渊冷静得很。想要把那一滴血补回来，只能等到离开梁鼎虚世界后去九霄找太上老君要金丹。现在休息再久都是白白消耗时间。
荆别难得在燕冲渊面前强硬，他起身圈住人，盯着燕冲渊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蹦出来：“休！息！”
燕冲渊抬手就弹了荆别一个脑蹦儿：“这种床你让我睡？”
荆别捂着额头委屈，偏偏反驳不能，只死死揽着人，怎么都不肯放开。
燕冲渊到底叹口气：“早点取了梁鼎，咱们回去休息。”
荆别无话可说。他终究是拗不过燕冲渊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根据螭吻鳞片的指示，燕冲渊与荆别找到了禁城正中的一座塔。
整个禁城里一共十座塔。其中九座七层塔分布在城中不同地方的府邸里，显然其中住着的应该是七阶神位的“神”。最后一座则是九层塔，位于禁城正中央。塔顶正对黑云上宫殿的正中心。
九层塔中黑气远比小城城主府的五层塔浓重得多，几乎要凝成实质一般，如同沼泽一样，只怕进去都要寸步难行。
“你们也是来瞻仰神主塔的？”一名神异者来到燕冲渊和荆别身边，仰望九层塔时眼中满是欣羡，“有神主在，才有我们的今天。尤其神主大度，才让我们也有了使用神力的资格，超脱纯人。所有有机会来禁城的人，都要过来瞻仰一番呢！这样回去之后才有夸口的资本！”
这座被称为神主塔的九层塔前正如那名神异者说的，有不少神人来瞻仰。从神异者到神明者，各个阶层的都有，无不对神主塔钦慕虔诚。
不过引起燕冲渊注意的是神主塔前的一个小亭子，里面坐着的明显是一个“神”。“神”的前面放着一张桌子，桌上几块令牌。
“不是吧，你们就是两个神异者，还敢想闯塔？”搭话的神异者顺着燕冲渊的目光看过去，不可思议得很，“醒醒，就算是神明者都没几个能闯过去的！神异者去了只有送死的份儿！”
“就是，神异者就别自不量力了！”一名纯黑袍子的神明者故意从三人身边过，狠狠撞了搭话的神异者一下，把人撞得一个趔趄，“想要得到神主的恩赐，也要有那个资格！”
神异者憋屈的揉着自己肩膀，话都不敢说，只能承受了神明者的欺辱。
神明者更得意了，大摇大摆的走向小亭子，领了一块令牌就来到神主塔的大门前。
之前还紧闭的神主塔门随着神明者放上动作打开。狰狞的黑气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让开一条通路，让神明者进入。
随即大门关闭，神主塔恢复沉寂。从外面只能看到黑气不时的张牙舞爪着冲出来，又迅速的收回去，比之前狂乱许多。
再过了十分钟，神主塔大门忽然洞开，一具干瘪的尸体被抛了出来。
神异者的脸色都变了：“你们看见了吧！想活命的，还是不进去的好！”
可惜燕冲渊的目的就是这座塔，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去走一遭。
“想进去，有什么条件？”燕冲渊站在小亭子里的“神”的面前。
荆别一把搂住燕冲渊的脖子，把自己当成燕冲渊的连体婴：“两个人一起进去，可以吗？”
燕冲渊刚要反驳。
荆别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如果不能两个人进，那就我去！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就这么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