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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九十二回 东华小生意艰辛 成君评社会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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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话说尹成君愁眉不展,心跳得厉害,胸脯一鼓一鼓地大喘气,鼓动空气流动生风,像一把扇子在向脸上扇。他的眼睛被风吹得软弱无力,都看不清前面的东西。他的脑袋有些发晕,不敢想,后果不堪设想。他手足无措,似乎有些绝望。他竭尽全力,把脚放到地下,随手取过来外套,慌乱地往身上穿。不行,不能坐在炕上傻等啊,还得找个办法,正在此时,听见后墙有动静。直觉告诉他,这正是齐东华的声音。他喜出望外,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外。虽然星光不明,也能看清,是半袋子山杏躺在墙根。果然是齐东华回来了。

    他越过后墙来到了她面前。只见她在墙外的地上坐着,脸色煞白,额头上散落着汗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腮帮子快速地一张一弛,带动起来的微风扑向美丽的头发,头发随风向上飘。眼球分外明显,里面包含着恐惧、痛苦和劳累。尹成君看她这个样子很心疼,把刚才去车站的情况向她说了一遍。她大喘了几口气才说:“是站外停车。在北道口北边,火车才停下来。北道口我也没有去过,慌不择路,不知道是怎么跑回来的。碰到了修铁路的工人,他们要帮我背,我没敢用。要是一个人给吃半碗,这趟车板就白跑了。”虽然歇息了一会,他的话也不连贯,断断续续的。他扶她翻墙,过了墙,他拿起那半袋子山杏,两个人回到了屋子里。孩子们看爸爸把妈妈接回来了,都很高兴,钻到了被窝里要睡觉。

    歇了一会儿,她说:“我们几个人一伙,天天跑霍林,来回都不起票。时间一长,被霍林车站站务人员发现了,今天出来好几个人抓我们。人家几个人有经验,天天换衣服,天天变发型。衣服一换、头型一变,判若两人,他们分辨不清了。咱家困难,我就这一件紫色上衣,没有换的。我的衣服一出现,他们就喊着抓我,把我的山杏撒了一地。我就捡呀,车要走了,还没有捡完哪。看车要开了,我要上车,他们不让,挡着我,推不过他们哪。我看车开跑了,坐在站台上就哭就嚎吧。这下子,把那几个抓我的人都吓跑了。最后,来了个年岁比较大的,态度温和地劝我,把我劝到他的办公室,问我来回坐车,为什么不买票。我说,家庭困难,供学生读书读不起。老大读中师,老二读初三,老三、老四读小学。要是买票,去了票钱就没有赚的了,那就不如不来了,就是挣的这个车票钱。那个人很同情,说票车是没有了,隆兴站是小站,一般的情况下货车不停车。联系一下,停一分钟,让火车送你回去。还说,换件衣服,总穿一件衣服太扎眼。”她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个他搅得心神不安,手和脚都不知往哪放。过了好一会,他看她安静了,就劝她说:“这也太危险了,叫人胆战心惊,孩子们还太小,他们也害怕呀。换个买卖吧,试试。总跑车板,脸面都看熟了,人家不抓你咋的。再说,铁路也得讲经济利益,上车的都不买票,没有收入,员工们怎么办,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暑假的时候咱们就搬家。向外人宣传,给三千元钱,这房子就卖。伊岭那边我种了一垧地,有玉米、有土豆,还有蓖麻子。玉米可以解决吃饭,土豆可以解决吃菜,蓖麻子在暑假期间就有成熟的了,撸下来,晒干了卖了,可以解决零花钱。咱们的工资就可以攒下来,将来可以盖一所比这个还好的房子。我的工资长了,连升两级。在隆兴是七十六元,现在挣到八十九元。国家发展了,工资还会逐年提高,咱们有好日子过的。许书记说,咱们搬过去,先住在镇政府原来办公的老房子,跟现在咱们住的房子是一样的结构,都是土房,我去看了,挺高挺宽敞的。收拾一下,并不比现在住的房子差。”

    说着说着,把齐东华说乐了。她端了几下瘦俏的肩膀,鼓了几下只剩一层皮的腮帮子,眨了眨含着泪水的眼睛,把未来的希望写在了疲惫、忧伤、苍白的脸上。尹成君很是心疼,把她冰凉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用体温去温暖。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表达内心对她的感谢和怜惜,去体贴含辛茹苦、奔走操劳,挣扎在谋生路上,艰难跋涉的妻子。

    尹成君回到伊岭中学后忙着教课,又忙着铲地。靠树林子的那块地是谷茬,种的玉米和蓖麻子非常荒,谷子苗成堆往外长,像用泥板抹的一样。他五年没有干地里的活,冷丁干,力气明显不足,几锄头下去,就开始大喘气。等到放暑假了,又用了三天时间才产完了两遍地。

    中考成绩公布了,伊岭中学以中师、中专、一中考上的学生算的话,共六名,比前两年的成绩都好,也是值得欢欣鼓舞的成绩。

    尹秀莉报的是中师,因为分数不够没有被录取。尹成君让她去读一中,她不想读,想再读一年考中专,考不上的话,再读一中也不晚,因为她读书早、年龄小。尹成君对子女的事从来都是商量着办,从不以老子自居,强女所难。

    齐东华照尹成君的交待,把卖房子的价格向外宣传。不几天,就有要买的,一谈就妥,三千元交易成功。

    七月十八日,尹成君回到隆兴搬家,一辆小四轮拖拉机,一辆二八拖拉机。他不想张扬,事先对任何人都没有通知。他从伊岭镇来时就带来几位教师,抬东西装车人手都够。齐东华的三婶听到了车的声音前来送行,还拿来一些礼物。车走了,他离开了辛辛苦苦盖起来的三间土屋。他望着土屋,土屋有点闷闷不乐,张着嘴想说什么,可是由于新来的主人里外忙活,怕惹了新主人,它的嘴又张不开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从眼里挤出几滴泪。听到了车声,又有亲友前来,他向亲友们告别,感谢几年来的关照。尤其是三婶,他感恩不已,连声道谢。这土屋在修建时,做饭、做菜、招待来人可全都是他老人家呀!三婶之恩情永世不忘!车慢慢地在街道上行驶,他坐在第二辆车的末尾,以押车为名。他看着午饭的炊烟屡屡升起,缓缓地在空中散开,与天上的白云汇合在一起,分不清是烟是云。烟越聚越多,云也越来越密,天气开始暗下来。太阳钻进了云层里,把眼睛藏起来了,不想再看搬家车一眼。车出了隆兴,速度加快。天空越来越黑,终于织着细雨温柔而缠绵地飘下来了。雨不大,淅淅沥沥洒了身上薄薄一层,点点滴滴淋在人的脸上有些凉意。也许天在哭,软绵绵地哭,是忍着悲痛往出挤眼泪。他的心情很沉重,眼里的泪水与空中的雨水汇合在脸上,往下滴落着。

    看到土龙岭了,看到霍林河了。天晴了,太阳露出了笑脸,艳阳高照。尹成君的母亲、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听说他又搬了回来,都跑过来帮助搬东西。一边搬东西,一边问长问短。到了晚上,许国民、柴守义、尚举、项春凤、全诚、金志广、丛振义、冷飞也都过来了。灯火通明、宾客满座、欢声笑语。屋子里渐渐地挤不下了,尹成君张罗着,拉出来一个电灯,让几个学生到学校搬来几张桌子几个凳子。许多人都从屋子里来到了外面,团团围坐,品着香烟、喝着茶水。夜深了,客人们陆续地散去。最后只剩下尹成君的母亲、哥哥、弟弟。几个人又忙活了一阵子,总算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了,才回去睡觉。都走了,齐东华向屋子四周看了看,觉得还有不顺眼的地方,抹呀、擦呀、搬哪。孩子们都困了,东倒西歪的,尹成君铺好被褥让他们躺下睡觉。她对他说:“这是两间房,比隆兴少一间,还行,也挺宽绰。”他看她满意的笑容,心里踏实多了。

    八八年夏季的雨水很充沛,庄稼长势良好,丰收在望。尹成君兴致勃勃地领着齐东华和孩子们去地里看庄稼。她和孩子们看到玉米郁郁青青,在微风中摇晃着粗壮的身子都非常高兴。孩子们都说,吃大饼子分着吃的日子,大概是要一去不复返了。见到土豆秧绿油油的一片,顶着白花、粉花,花儿鲜艳夺目。孩子们的脸喷着笑,都说,这一回有菜吃了,抱空饭碗的日子再也不会来了。回来的路上,几个孩子拍着手掌,欢跳着,唱着儿歌:太阳太阳照,我们围着太阳笑;太阳要是对我好,冬天不用穿棉袄。

    有一天,齐东华与尹成君商量,说:“我想去县城用卖房子的钱买一台电视机,一台收录机,咱们的生活也太单调了。”他笑着问:“还有多少钱?”“搬家用一些,修房子用一些,还有近两千元钱。”“电视是买黑白的还是买彩色的?”“买黑白的吧,彩色的太贵了,十四英寸的都得一千四百多元。买一台黑白的吧,大点的,十七英寸的。大哥家的昆仑牌十七英寸黑白电视我看就挺好,咱就买个那样的吧。”他看她对生活充满希望的面孔,笑了,甜蜜地笑了,点了点头,说:“明天就去,坐学校的四轮车去,也好拉回来。坐公共汽车的话,要是人多,那东西都没有地方放。”

    第二天,两个人坐着学校的四轮车来到了县城。第一次买电视和收录机心里没有谱,就特意找了一个明白人帮助挑选。昆仑牌十七英寸黑白电视机七百多元钱,凯歌牌立体声收录机三百多元钱。这可是他俩自结婚以来第二次买贵重物品。心里乐滋滋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第一次是他刚当上民办教师的时候,买了一辆红星牌自行车一百五十多元钱,买了一块西安产的半钢表一百一十元钱。与此次相隔十八年。

    四轮车一到家,把电视机与收录机从箱子里拿出来,自己不会使用,又去请明白人。可能是离电视塔远些,电视屏幕上有雪花闪动。明白人说,自己做个户外天线,效果就会好些。在明白人的帮助下做了一个户外天线安上了,果然很好。又试了一下收录机,声音洪亮、清脆悦耳。看电视机就不能听收录机,那当然是看电视机了,因为电视机又有声又有像。

    一个暑假,几个孩子就是坐在电视机前看,从早到晚,吃饭都在电视机前吃,上厕所都是跑着去,跑着回来。在隆兴的时候,也能看到电视,是到三婶家,看十四英寸的彩色电视。那可是受时间限制的,天天去看电视,烦人不烦人哪。自己家有了电视,这可是如愿以偿,非看个够不可。太晚了也不行,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吗,不睡觉怎么能行。大人说,得睡觉了,几个孩子不得已的样子,恋恋不舍。有了电视机,给家庭增添了欢乐和温馨,似乎眼界宽了、世界小了、生活丰富多彩了。

    秋季开学日期临近了。尹秀萍读中师,尹秀莉复读初三都需要钱,虽然家里还有些钱,但齐东华舍不得花。她说:“隆兴的贷款年末到期了,剩下的钱得留出五百元钱还贷款。咱们明天去地里看看。”一看发现大麻子顶端的桃子成熟了,她就想领着几个孩子去撸大麻子。几个孩子只想看电视,什么都不想干。尹成君开导他们,看电视是业余的,是休闲的。要是看上电视什么都不干,把看电视看成是营业、是职业,那就是不务正业。

    到了地里,齐东华告诉孩子们,快点撸,撸完了,就回家,回家了,就可以看电视。这下子,调动了积极性,这活干得可真快,不到一个小时,顶端桃子就撸完了。也就两麻袋多些,尹成君用自行车驮了回来。

    过了几天晒干了,齐东华就在明白人的指导下,用木板钉了一个专门敲打大麻子的工具,开始收拾蓖麻。收拾干净了,就去收购的地方去卖。五角多钱一斤,一百斤多些,卖了近六十元钱。她回到家一遍一遍地数,好像是人家少给了她钱似的。她不是在数钱,而是在数着劳动成果,数着收获的喜悦,数着美好的生活。

    八八年秋季开学,尹成君仍然教初三年级语文课。有一天,他对全校长说:“这一届初三语文课,我给你教出去。我看聂全仁这个年青语文教师有培养前途。过去的半年我听了他几节课,指点了一下,接受能力很强。下一届初三语文课让他跟上来就行了。我还得回经委上班,在中学任书记教初三年级语文课,只是权宜之计,不是我的长远打算。您心中有数就行了。您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感恩不尽。我会竭尽全力教好这届初三语文课,这一点请您放心。其他工作我也会全力支持您。”

    全校长知道尹成君的话里有话、弦外有音。他紧锁双眉,把嘴唇向上吊起,这是他气愤难平的动作。但他依然沉着冷静,措辞更加准确而简洁。他说:“个别人的讽刺挖苦,社会上的流言蜚语,我都听腻了。说你教这届初三语文课,是为了你的二姑娘尹秀莉。简直是胡言乱语,得了神经病一样。上一届没有你的姑娘,不也承担了初三语文课了吗?也有说你的,当啥能咋的,当上了学校党支部书记他还教课,纯粹是抖擞,哗众取宠。说的都是什么话,教人心寒哪,不寒而栗呀!这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即使是忍无可忍。这完全是个别人嫉妒你。嫉妒你的聪明才干和成功的语文教学。有的人甚至说,这两届初三学生都是聪明老娘们养的,都让他尹成君碰上了。说明他有运气。傻女人养的孩子,他要是能教会,那才算他能耐。比如说,东院的张二姑娘,谁能教会?拿过来让他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细想起来,这不是以偏盖全、求全责备吗?这些人该多么的无聊!他们对你的能力、学识和惊人的成功,大无畏的勇气不能接受,于是乎使出‘曾参杀人’的伎俩,到处摇唇鼓舌,他们无耻。他们自鸣得意而滔滔不绝地到处传说这等不堪入耳的说辞,是何等的放肆与猖狂,简直是不尽人性的禽兽,衣冠之禽兽也。苍天有眼无珠,竟然让这等人活在世上浑水摸鱼,还摸到了几棵稻草!”全校长说着,是真生气了,腮帮子涨起来,眼珠子都往外鼓。

    全校长的话勾起尹成君对往事的回忆。无中生有、流言蜚语、莫须有的罪名,虽然让他为人正直、坦诚的心灵不得安宁,但没有挫伤他的傲气和自尊。他不惧怕这些,仍然在努力工作。他知道他的形象光环随着时间开始暗淡下来。其实,这正是某些人的目的。他想起老书记的话,尹成君哪,是不是想干点事不容易呀!真是这样。为什么有些人专门给干事的人设障碍哪!他开始对某些人的无耻行径感到痛恨。为什么可以随便地捏造事实,随便地搬弄是非,而且还有市场。细想起来,他又可怜这些人来。你想苍天在制造人的时候,能不想一想吗。必须是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忠奸顺逆、勤懒智愚,正邪良莠、善恶美丑,当然是无所不包。有些人来到了世上不学无术,吃饱了撑得难受,干啥啥不会,他去干啥呀!他也会寂寞的。这也许是展露他们才华的一种机会,天生他材必有用吗?这样的才能不让他发挥出来,岂不是空来世上、枉活一生。也许只有这样,世界才灿烂缤纷、丰富多彩,要不然,这个世界多么的单调乏味。

    全校长知道,尹成君对名誉非常看重,此刻的他一定是痛苦万分。尹成君也明白,全校长的话在安慰他。全校长是个正直的人,直言不讳,敢于向不良倾向做斗争,从来不讲情面。对那些当面说尹成君坏话的人绝不宽恕,当面斥责,大义凛然。他的鲜明立场,对尹成君的依赖和信任与关士发相比截然不同,在尹成君心里泾渭分明。

    虽然胡说八道给尹成君带来了心理压力,但这个压力成了反作用力。正如大庆铁人王进喜所说,油井没有压力不出油,人没有压力就不能干好工作。他要用旺盛的工作热情,忘我的工作干劲去冲淡那些胡言乱语。他不但努力工作,在个人利益面前还礼让三分,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与众不同。

    八九年春季开学不久,上级来通知,给伊岭中学一名中级教师指标,一名升一级工资的指标。全校长把这个消息说给尹成君,征求他的意见。他当即表态,自己的工资与同龄人相比高出三级,心满意足了。中级指标给全校长的话,可以挣到九十七元。全校长工作又苦又累,劳苦功高,又是他的老师,年龄比他还大,工资却相同。他要是不与全校长比,谁也没有资格比。升一级工资的指标也给教师吧,他也不要。这个通知向全体教师一公布,真还有几个争的。在大会上争得互不相让、面红耳赤。会后,尹成君对全校长说:“上级有条件,咱们内心也得有几个附加条件。比如说,同龄人看工资额,工资额相等看年龄,年龄与工资额分不出界限看贡献。成立评委,评委在表决时投票,当场亮票,超过半数者中选,评上谁算谁。”他的这几句话,是针对个别教师说的。因为个别教师事先得到了信息,跑到全校长家吵吵闹闹,一家人不安宁,全校长心乱如麻。怎么办,就按尹成君的这个主意办。

    评委评出的结果,倒向了尹成君的意向。有的人挑拨离间,说校长负责制、书记说了算,全校长是傀儡。争着要指标的那位年轻教师对尹成君仇恨在心,耿耿于怀,多年阴影不散。有一次那位年轻教师的父亲当着许国民的面挖苦尹成君。许书记很不高兴,说:“你儿子被提为副校长,工资长了,政治上还得了。在这个问题上,可以看出尹主任处理问题周到而灵活,应该感谢才对,你哪能怀恨在心,说三道四辱没人家哪?”把那位年轻教师的父亲说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世上的事情就得认真去想,你不长颗聪明的脑袋,或者是长了聪明的脑袋,往岔道上想,那谁有办法。明明是有恩与他,他却有怨于人,恩怨不分,有恩不报,做忘恩负义之人。有许国民明断,是非曲直才光天化日之下。不独有偶,长工资的那位教师的家属有恩不言谢,也就罢了,却到处散布,就是借他那张嘴说几句话,比拉屎都省劲,他费什么劲了咋的。尹成君的心堵了好几天。是恩德,是罪过,各有标准,有谁能说清。

    这一年伊岭镇也陷入了争执中。全镇不约而同地划分为两个阵营。观点比较针尖对麦芒。随着时间和事态的发展,分歧更加鲜明和突出。无论是亲朋好友、兄弟姐妹、同学同族,都互不留情面,决不宽恕。有时还无中生有,展开人身攻击。各个家庭也无一幸免,尹成君的家也不例外。每个家庭成员都不得不做出明智选择,没有中立余地,都展开了势不两立的大辩论,各持一理,各持一说,互不相让,面红耳赤,谁也不动摇自己的立场。

    尹成君是一个有高度原则,有社会责任的人。他思维敏锐,看事准确分明,从不左右摇摆、见风使舵,从不偏袒任何人任何事。这一点毋庸置疑。其实,他也不愿意惹人不愉快,对不同观点,语气平和、面目和善,绝不冷言厉色,而是引经据典、竭尽全力说服劝导。几天来,他们家的饭桌上就成了辩论舞台。尤其是二女儿多次与他讨论社会上发生的诸多事件问题。

    五月二十四日晚饭,问题又来到了饭桌上,尹成君强调自己的观点。他说:“有些问题是历史永久性课题,是人类公共课程。解决问题,要讲究方式方法。有些人随着权力的膨胀和失控,时间的向前推移,受不了各种诱惑才蜕化变质,有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在事实面前,在证据面前,由相关组织调查、核实、处理。在一定范围内,简单、方便、易行。不能用过激的办法去解决。再说了,过激行为不能以相关利益为代价。家人听了他句句在理,不可辨驳。有内心不服的,从脸面上显而易见,因为是用不屑的目光看着他。

    八九年中考成绩一公布,伊岭中学的升学人数比去年多两人。尹秀莉报的是中专,差了几分没有被录取,到霍林一中读书,还得自费一千元钱。尹成君东挪西借,总算凑上七百元。他领着尹秀莉到一中报到。跟一中领导一说具体情况,答应暂欠三百元,他信以为真就回来了。没想到第二天尹秀莉捎回来信儿,说那三百元必须交齐,否则不给编班。他真着急,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这时同族的远房弟弟尹成炳来了,从兜里掏出三百元钱,说:“二哥,你用着,我这钱一时半会用不上,给二侄女先花吧。看把你急的,我都听说了。”他推让了一会儿,才收下来了。

    第二天,尹成君骑上自行车赶到县城,把三百元钱送到一中财会室,把收据交到教导处才把尹秀莉编到高一、二班。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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