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回 向东唆使侄捅墙 东来受欺献寿礼

    书接上回，王向东用五元钱整事，与尹成君发生了不愉快，又被关士发评头评足一番，心中甚恼，誓与尹成君不共戴天，可惜无计可施。他想啊想，白天上班想，晚间睡觉想。突然间，一个想法隐隐约约地出现了。这个想法，就像地面上的水，遇到了高温，变成了水蒸气升到了高空，逐渐聚集，成为了云彩。又模模糊糊地变成了乌云，在失去知觉间迅速膨胀起来，忽高忽低、忽起忽落。最后终于撑破屏障，穿透脑壳，腾云驾雾，横空而起。王向东计策已成，心中高兴，急忙把自己的亲侄子，二年一班的学生王时勉叫到总务处面授机宜。

    一天上午，尹成君正在办公室整理一些文件。这时，李颖走进来向他报告，二年一班与二年二班中间的墙壁被学生捅漏了亮，两个班的学生可以通过那窟窿说话、骂仗。他听了，让她把两个班的班主任找来。

    二年一班班主任贾士杰和二年二班班主任陈志远先后来到。尹成君没有客套，开门见山提出三点意见：一是，由班主任负责堵上各自一边并且抹平，干了以后，再涂白粉；二是，调查学生，布下网线，收集线索，揪出肇事者；三是，在班级专题讲这件事，号召所有学生提高觉悟，爱护学习环境，擦亮眼睛，发现后向班主任报告。

    第二天早晨，李颖又来向尹成君报告，中间的墙壁又被捅开了。窟窿比昨天的还大。尹成君立即会同尹成钢、李颖来到了二年一班教室，果然看见东墙南侧有个窟窿，有人的脑袋那样大。尹成君犯了合计，讲了三条没有管用，怪事。我来隆兴中学之后别说是说话，就是吐口吐沫都是钉，千呼百应，没有不灵验的，这一回怎么啦？

    回到办公室，尹成君让李颖去叫两个班主任。他俩进屋坐好后，尹成君问道：“我昨天说的三点意见都贯彻执行了吗？”他俩异口同声：“贯彻了，一字未漏、一句未丢，尹副校长的指示在咱中学谁敢不落实！”“不要好听的，看实际效果，向学生调查了吗？”“调查了，没有查出来，问谁，谁都说不知道！”“今天，继续贯彻昨天的三点意见，要落实好，之外，另加一条，个别谈话，有针对性的，一对一进行！”

    第三天早晨，李颖不是走而是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尹成君的办公室，她刚要说话，他站了起来一摆手，说：“不用说了，这就去，再去看看。”李颖把尹成钢也找来了，三个人又来到了二年一班教室。一看那窟窿比昨天的还大，可以过去一个人啦。胆大包天，变本加厉，尹成君很是生气。

    回到了办公室，李颖已经把两个班主任找来了。尹成君对他俩说：“从今天开始，在班级对学生什么也不要说了，也不用调查了，你俩最主要的任务是保证班级学生正常上课。墙上有窟窿怎么能上好课？轮番堵墙，只要有窟窿就堵。今天是二年一班，明天是二年二班。就这样。”

    利用课间操时间、下课时间、晚自习时间，尹成君开始找二年一班、二年二班学生单独谈话。先谈班长、团书记，之后是班委会成员、其他学生，每个班级都有一半多谈了话，可是一无所获。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

    尹成君与尹成钢都挺恼火，找来李颖、常时忠、甄晓惠、李志华、洪学商量对策。几个人各抒己见，各出高招。这个时候，关士发派王向东请尹成君去校长室。商量对策的小会暂停。

    尹成君来到校长室，关士发就问教室出现窟窿这件事。他把处理的过程向关士发做了全面汇报。关士发指示，尽快想出办法，千方百计，就是一夜不睡觉也要抓到肇事者。他向关士发保证，一定抓紧，等着听胜利的消息吧。

    尹成君走后，关士发来到了镇党委，向主管教育的副书记陈忠汇报，说尹成君这几天不务正业，教学管理一团糟，糟得很。有两个班级的墙壁出了大窟窿，都能钻进去人啦。好几天啦，都调查不出来。此人骄傲自满、高高在上、不深入实际。陈忠满面笑容接待他，倾听着那鼓舞人心的汇报。心想，上次被尹成君顶撞了，心都堵得慌。现在好了，关士发与尹成君出现了分歧。这回有你尹成君好看的，你要是落在了我手上，我可不能轻饶了你。报那顶撞之仇的机会，即将从地平线上出现了。

    尹成君几天的谈话，虽然没有查出肇事者，但是，在这谈话的几天里，墙壁没有出现窟窿。尹成君认为肇事者开始收敛，但是不可能就此罢手。星期五晚放学，尹成君会上常时忠一同下班。两个人回家有很长一段路是同一条路，只是常时忠远些。走了几分钟，看看前后左右无人，尹成君放低声音说：“给你一个任务，这件事非你不可。从下一个星期一开始，上晚自习的时候，你要偷偷来到学校，注意观察二年一班的王时勉的动静。我想了很长时间，从学生中间问不出来情况，那不是谁也不知道。人过有影、雁过有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什么问不出来，就是捅窟窿的学生必然有背景，在班级是一霸。学生怕他，不敢惹他，马蜂窝、捅不得。谁能担当此角色，只有王时勉胜任。猜测是猜测，空口无凭。要是说啦，别说王时勉不能答应，那王向东都会咆哮如雷。打不着狐狸倒惹一腚骚。那两个班主任心不在焉，和咱不是一条心，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依靠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如同望梅止渴。你有优越条件，因为你离学校远，晚自习不常来，学生不会对你有所防备。我常来学校，我去观察肯定不能行。他要干的时候，一定有人打眼望风。你从星期一开始，观察一周，辛苦一周。只要他出手，就能抓住。”“咱俩不谋而合。我猜测也是他干的，可能还是王向东唆使的，他后勤工作抓不上去，唯恐教学这边不乱，好在乱中浑水摸鱼，捞几根稻草。这个任务我一定完成，下星期一晚自习我就来，观察观察就走，不进办公室。”“你来了，不能进办公室，这个对。还有，最好是穿衣、戴帽与白天上班的时候不一样，一天换一样，走路姿势也要改变。要打扮成农民模样，装作是来找住宿学生的。在声音上也要改变一下。还有两天时间哪，练练，不要露了马脚。”两个人计谋已定，各自回家。

    一连三个晚上，没有动静，撒手不干了，不可能，不能撤岗。星期四晚自习不长时间，尹成君正在看书，常时忠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很气愤地说：“尹副校长，真是那个王时勉干的。他正在捅墙，我在外面发现了。我走进教室，学生看我这样的打扮一愣，鸦雀无声。王时勉冷丁觉着这样静，就一回头，这个时候，我已经走到他的身后。他站起来，我问他，他承认前几次都是他干的。”“他人哪？”“正在班级。”

    尹成君很高兴，说：“祝贺你，马到成功！走，咱俩看看去。”两个人来到了二年一班教室，那个王时勉还在站着，耷拉着脑袋，眼睛黯然无光。尹成君问了他几句话，他承认是他干的，还保证今后不再干这样的事了，请求学校从轻处理。尹成君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干什么不好，非干这个损人不利己的事不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头等大事是学习。头脑里装满了知识，走上了社会不论干什么，都能用上。学校设施是用来保证教学的，学生是受益者，应该保护才对。你这样做，同学们的眼睛都看着那，虽然没有告发你，但内心没有一个人真正赞成你、佩服你，你得到的是同学们的唾弃和厌恶。你父母知道了，也不觉得光彩呀！他们的血汗钱拿出来了，是让你学知识、长德行，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你这样做，是给父母的脸抹黑，是不肖子孙哪！我说得对不对，你自己去总结。世上有很多事、很多理，只有你自己总结出来了，那才是千真万确的，那才是颠扑不破的，才能改变自己的错误，按照正确的路走下去。我只是给你敲响警钟，给与提醒。人要想进步，从改正自己的错误开始；人要有所成就，必须做到悔过自新。”常时忠也劝导他一番。然后让他坐下，认真想一想。两个人走出了二年一班教室，回到了副校长办公室。

    两个人商量几分钟，决定打个报告给关校长，阐明此事过程，提出处理意见，给王时勉严重警告处分。一会的功夫，尹成君起草完毕，有些细节、措辞，两个人又斟酌一番。定稿以后，常时忠走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出了校园，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上班后，尹成君把尹成钢和李颖找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昨晚发生的一幕及处理的过程告知他俩，又把写好的报告和处理意见让他俩阅了一遍，征求他俩的意见。尹成钢若无其事的样子，听了之后，又翻了翻报告和处理意见。李颖却很兴奋，拍手叫好，说：“这可是整治了害群之马。有不少任课教师向我反映王时勉的劣迹行为，但大家都碍着王主任的面子，都采取了忍耐的态度，采取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结果是给老鼠盖房子，宠坏了王时勉。王时勉在班级称兄道弟，有几个小哥们，结成帮伙，仗着势力，为非作歹。大多数学生敢怒不敢言，把个二年一班搞得乌烟瘴气。班主任贾士杰偏听偏信，不但不劝导王时勉，却讨好王主任，让王时勉当班长，用劣等人去管好人。不过，这也不能不说贾士杰在班级管理上的一绝。这个招儿别说，有他灵验的地方，贾士杰不在班级的时候，王时勉一声断喝，如张飞长板桥前一般，班级立马安静下来不说，有的学生吓得都发抖。班级里听到的只是呼吸声和笔尖擦纸的声音。有时贾士杰以此而洋洋得意，向别的班主任炫耀一番，称王时勉是他得心应手的助手，一位好班长。”

    李颖的一番话提醒了尹成君，他让她列个表格，处理意见卡上要有班主任意见，班主任要签字盖章。李颖拿着表、卡去找贾士杰。贾士杰在事实面前只得承认班级管理的过错，承认班级干部没有做到任人唯贤，同意给与王时勉严重警告处分。

    尹成君拿着上面有班主任、教导主任、两位副校长签字的学生处理意见卡，来到了校长室，征求关士发的意见。关士发看了看意见卡，又听了听他的汇报，对王时勉的所作所为痛恨不已，同意给与严重警告处分，并让他在课间操的时间向全体学生讲，以儆效尤。

    尹成君在课间操的时间按照关校长的指令，宣读了学校对王时勉的处分决定，教育学生以此为鉴，做爱护公共财物、努力学习的好学生

    这件事震动了王向东，他浑身是汗，头脑发炸，心惊胆战地到关士发的办公室检讨，说自己教育无方，王家出了这么一个倒行逆施的孩子，脸上真不光彩。学校的教育是及时的、正确的，完全拥护。他嘴上这么说，可内心痛恨尹成君。你个尹成君，一点面子都不给，批评批评，叫到办公室教训一顿，就得了呗。还拿出一张纸，大张旗鼓、郑重其事地签字画押，给个什么严重警告处分。尤其是课间操上一讲，这脸面全丢尽了。你尹成君说得好听，秉公办事、不徇私情，都是骗人的鬼话。这个仇得记着。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一朵红花总是艳丽开放，就没有凋零的时候；一根棍总是立着竖直，就没有歪斜的时候；你总有根，根就不烂？只要有个风吹草动，我就拨灯加油；只要有残汤剩饭，我就加盐加醋；有你好走的路，就有你难过的桥。王向东气急败坏，不知道干什么起劲。他又想起贾士杰。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尹成君整吧，你也帮狗吃食、为虎作伥，狐假虎威的样子也在上面签字。我得去找贾士杰这个小子算账。

    王向东走出总务处直奔贾士杰的教研室。他来到了窗前，趴在玻璃上一看，屋子里面没有。他来到了二年一班的教室一看，贾士杰正在讲课。贾士杰的余光发现了他，就知道有事。学校有规定，上课期间，不许唠嗑、办事，本校人员也不行，就是校长、副校长找也不行。一定要保证授课时间。下课了，贾士杰拿着书、教案，奔总务处而去。

    王向东还在生气，贾士杰推门进来，只见屋内只他一人，脸上紧忙堆满笑容，问：“王主任，找我有何指教？”他斜了他一眼，一反常态，问：“你给签字干啥？”“那尹副校长、李主任逼着，我敢不签吗？”“有啥不敢的。班主任那一栏就让它空格，他愿咋地就咋地！你可要知道，你当上了民办教师是咋当上的。没有我王向东给你开路，你还是在家撸锄杠。以后，你记着，不管是谁的指示，尹成君的也不行。你得听我的。有啥情况，先报告，后行动！”贾士杰唯唯诺诺、点头哈腰。贾士杰被王向东说了一顿很懊丧，凄风苦雨一般，畏首畏尾地回到了教研室。

    贾士杰走后，王向东用下课休息时间，把王时勉叫到总务处安抚一番，说：“这一次干得不秘密，也说明你小子也干不了什么大事。当时不是告诉你了吗？干的时候，一定要有个打眼瞭望的，有动静就传过去，不能让他发现，让他永远都抓不住吗？”“我都派了几个铁哥们去打眼了，各个办公室、教研室，都有人看着，尤其是尹副校长的行止，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一清二楚的。”“叫他什么尹副校长，就叫他尹成君！”“对，就叫他尹成君。我派的人看着尹成君，可抓我的人不是尹成君，是常时忠呀！他家离得远，晚自习也不来呀。谁知道那一天他来啦，打扮得像个农民模样，四五十岁的样子，黑灯瞎火的，谁能分得清呀！”

    王向东这时才恍然大悟。这一定又是尹成君的计谋，暗箭难防、明箭好躲，这是被人暗算了，怨不着王时勉，是自己算计不周所导致的后果。他拍了拍脑袋，真是熊蛋一个，怎么没有想到常时忠这个小子哪？他显出关心的样子，说：“这一回，得回我给你说情，不然的话，那尹成君非要给你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不可，今后注意点吧，这一类的事不要干了。我听说你表现也比较差，今后要好好地表现表现。回去以后给班主任写个检讨，给那个李颖也写个检讨。那李颖现在是尹成君的红人，言听计从，马前之卒。好好学习吧，不要干傻事了。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们孩子就别跟着掺和了。”王时勉向隅而泣，决心痛改前非。

    王时勉走后，王向东心想，这个隆兴中学怪事层出不穷。关士发看好了李颖，把她笼络门下。没想到来了才几天功夫，就被尹成君俘虏了。那黄连成也是关士发精选出来的、精心安排的，没想到也站到了尹成君一边，与尹成君称兄道弟。尹成君这个小子不知道有什么奇功，有什么魅力，身边能吸引那么多人围着转悠，真是见鬼了！

    别说，那个王时勉真乖，真写了两份检讨书，一份交给了班主任贾士杰，一份交给了李颖。他不仅向李颖交了检讨书，还时不时地来到教导处，说一些听到的看到的，学生和老师的一些情况。一开始，李颖对他并不热情，很厌恶他的行为，根本不给他好脸。后来想到王向东的面子，又看到王时勉幼稚的脸，盛着忠心不二的表情，感动了她，她有了恻隐之心，冰冷的面孔逐渐地温和起来。一来二去的，李颖对王时勉还挺喜欢，夸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王时勉得到她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王向东知道了这些，觉得李颖还是给点面子，心里升起感激之情。

    王时勉依仗叔父王向东，在班级拉拢了几个学生称王称霸、肆无忌惮、恣意横行。虽然有贾士杰的庇护和赏识，仍不免遭到全班大多数学生的深恶痛绝。只是表面上笑哈哈应酬而已，都是假象。破坏墙壁的行为被抓住之后，他在班级的威信急转直下，声名狼藉，成了过街老鼠。人哪，一失足成千古恨。后来，尽管王时勉讨好教导主任李颖，不时地得到她在课间操时的表扬，也无法扭转全班学生对他的坏印象，无法赢得全班学生对他的好心情。他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要在艰难跋涉中、冷眼嘲讽中谨慎的伸展拳脚，去唤醒新的良知、去呼吸新鲜空气、去创造新的生活，换取同学们对他产生新的认识。他步履艰难，面对新的考验和挑战。

    有一天，王时勉来到了教导处，对李主任说：“我看见二年二班的何晓成、夏威利，要求一年三班的学生叫张东来的，给他俩买雪糕吃。看样子，张东来不是情愿的，像是被迫的。”李颖笑了，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赞许。王时勉走了，她找来张东来的班主任林中林。她告诉他，找张东来了解一下，给何晓成、夏威利买雪糕的情况，发现问题及时报告。林中林答应照办，走出教导处。她又找来二年二班班主任陈志远，让他对何晓成、夏威利加强教育，不要欺负一年级学生。陈志远听了，不以为然，嘴上不说，心里说话，买根雪糕算什么，当上了主任才几天，就学了会小题大做。

    公元一九八六年六月二十九日，尹成君在办公室写讲话稿，是给初三任课教师预备的。七月十一日就是中考的日子，他想在明天召集会议了解情况。听听对学生学习状态的评价，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升学计划能不能实现。他冥思苦想、紧锁眉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想去找李颖研究一下。他站起身子，走出来，刚离开办公桌三步，李颖推门而入。他对她笑了笑，说：“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这是想找李主任，李主任就来了。”

    李颖闪着美丽的睫毛，一丝担心掠过娇美的脸庞。她说：“你还有心思笑哪，又来事了！”“来事好啊。没有事，咱们这些搞管理的去干什么哪？国家那不是拿钱白养活我们吗？啥事，请讲，需要我帮忙吗？”

    中考来临，升学计划即将实现带来的喜悦，正笼罩着尹成君的办公室，李颖的一丝担心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他的语气明显地张扬着内心的快乐。她听出他的心情很好，不想用语言刺激他，只得把灿烂的笑容送了出来。

    李颖稳了稳情绪，说：“前些日子，王时勉发现二年二班的何晓成和夏威利鬼鬼祟祟的，好像与一年三班的学生张东来有点什么勾当。我把这个情况向一年三班班主任林中林说了。要求他注意观察。刚才林中林来找我，说他班学生张东来的母亲曾经来过一封信，说了一些老师不知道的情况。他多次找张东来谈话，但是这个学生顾虑重重，不敢说真话。终于有一天，那张嘴说话了，说何晓成、夏威利不仅要冰糕还要寿礼。林中林认为事情重大，用信调来张东来的母亲。张东来的母亲当林老师说，何晓成、夏威利两个人让张东来给祝寿，寿礼是十元钱以上的钢笔，期限是这个月末。寿礼要按时到，要是不到就有张东来好看的。张东来没有闲钱就管家要。家长感到奇怪，一个月怎么能花这么多的钱，猜测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追问。追问之下，张东来不得不说出真情。”

    尹成君皱了皱眉头，问：“有谁知道这件事？”“林老师说时，我们是在门卫室，只有门卫，没有外人在场。”“当事人现在在哪儿？”“还在门卫室，我没有让他乱动乱说，请你定夺。”“我想想，看怎么办好。”他想了一会儿，看了一下表，说：“你先去吧，等十分钟后，我去，到门卫室再说。”李颖答应了一声，推开门，向外面走去。

    过了十分钟，尹成君来到了门卫室，张东来与他母亲又具体说了一些细节。尹成君听后又想了想，说：“咱们商量一下，看看行不行。按照你们原来预定的进行。该买笔买笔，该寿礼寿礼，钱先花着。之后，笔钱由我安排。有一条，很关键，就是不能声张，对任何人都不能讲了，就是咱们几个。走了消息，打草惊蛇，计策就成了泡影。明天是最后期限，张东来你可以把要寿礼的那两个学生，想法叫到学校树林子的南面，那个地方僻静，去献寿礼。”

    说到这，尹成君停了一下，看看门卫齐明生，微笑着说：“老齐呀，明天给你个任务。”齐明生答应着。“你到树林子里装着散步，实为探个究竟，掌握第一手证据，但要隐蔽一些。”“我在树林子里走，会被发现的，不能去。我可以到树林子南面的住家去，在后窗户看，可以清清楚楚。那几家我都认识，就说是串门，或者是借点什么东西，一蒙就过去了。”“这个办法高，人多出韩信。就按你的这个办法实行。”

    尹成君想了想，又说：“张东来，明天是最后期限，他俩今天不找你，明天不找你，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他要是真的管你要，你就按照刚才设计的方案行事。咱们都做好准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关键一条，就是不能走了风声，若无其事的样子。”

    布置停当，几个人分头行动。

    何晓成、夏威利就以为张东来好欺负，继续采取恐吓手段，命他必须在期限内寿礼献上，不然的话就对他不客气。张东来和原来一样，胆小如鼠、唯唯诺诺，答应在三十日下午第二节下课献上寿礼，并共同商议地点，选择校园南面的树林子里，因为那里隐蔽，离师生群体远，不容易发现。何晓成、夏威利万万没有想到，一张捕捞他俩的网已经打开。

    到了六月三十日下午，第二节课下课了，张东来、何晓成、夏威利三个人向校园南面的树林子里走去。还有几个学生不知是什么事，也尾随着看热闹，其中就有王时勉。这时，尹成君来到了门卫室，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几个人的身影，但听不着声音，看不清手里的东西。

    何晓成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了看，见王时勉等几个人随后，就拉扯夏威利一下，低声说道：“你在前面走，我挡住后面的。过了树林子，接了寿礼，就当没有事一样，要是有人问，就说闲走闲聊，树林子深处凉快、舒服。”吩咐完毕就停下了脚步，站在那等王时勉。王时勉被何晓成挡住去路，停下来与他说话。几个人说了几句话，也向树林子里走去。

    且说夏威利与张东来走进了树林子，就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树林子南面，夏威利低声问：“寿礼带来了吗？”“带来了，是您说的品牌，英雄一零三。”他从张东来的手中接过两只钢笔盒，看了看，果然是所要的品牌，喜出望外，低声说：“够朋友，今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有他好看的。”他俩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坐在树林子边上的土埂上说些与学习有关的话题。王时勉等人来到了，五六个人在一起说笑了一阵，打闹了一阵。看看手表要上课了，几个人奔跑着各自回到教室。

    王时勉进了教室，又跑了出来。到教导处向李主任报告刚才看到的奇怪现象。只说了一句话，李颖告诉他回去上课，不要和任何人提这件事，一会儿找他再谈，她有急事要办。

    上课铃声响过之后，各个班级都进入了上课状态。李颖来到尹成君的办公室，把刚才王时勉来教导处说的话告诉他。两个人对视一笑，竖起大拇指。

    尹成君、李颖分先后来到了门卫室。齐明生对他俩说：“事情真是按照尹副校长预定的向前发展，神机妙算哪。先看见的是夏威利、张东来。张东来拿出两个钢笔盒给了夏威利。他俩说话虽然很低，但是离得比较近，还是能听到一些，大致意思能听明白。何晓成是后来的，还有王时勉等几个学生。说闹一阵，就撒欢似的往回跑。”

    尹成君想了想，说：“先打外围，通知王时勉到教导处。李主任，你跟他谈谈，问他干什么去啦，有没有新的发现，说什么、算什么，不做深究。之后，我问何晓成，李主任你问夏威利。问不出来不要紧，十分钟左右，你就到我办公室，拿起我的钢笔，比划一下就行，那事就成了。”两个人商量好了，各自回到办公室，让班主任去调王时勉来教导处谈话。

    王时勉来到了教导处，李颖问他：“继续说上节课下课后的情况，有什么新发现？”“没有什么新发现。就是看见他们三人往树林子那面走，那地方谁都去，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感觉像有点什么事，想瞧个究竟。可是没等追上那，何晓成站在那儿等我们，和我们打招呼，只得停下来说话。我着急看个究竟就不想多说话，找个借口绕过他。等到我们来到夏威利、张东来跟前，他俩谈笑风生，都是闲话，没有什么实在意义。就是感觉奇怪，要不然我能向您报告吗。”李颖表扬了他几句，还说以后发现什么异常就来报告，让他回班上课。王时勉乐颠颠地走出教导处，回班级上课去了。

    李颖把王时勉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尹成君。他想了想，说：“这件事，可能与他无关，不知内情。调何晓成、夏威利，按既定方针，分别谈话。”

    李颖问夏威利，他根本不承认有别的事，是闲走闲说话。还质问李颖，说话得有证据，有录音有照相吗？气得李颖没有办法。尹成君问何晓成，他说什么也没有干，可以找王时勉作证。尹成君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李颖来到了尹成君的办公室，故意挡住学生何晓成的视线，拿起办公桌上的钢笔，摇晃了几下。李颖遮遮掩掩的动作，引起学生何晓成的充分注意。从日光斜射的影子里，何晓成隐隐约约地感觉，她是向尹成君暗示钢笔之事。他想，夏威利这个小子，禁不住拷问，终于说了出来。真熊、真混蛋。他的额头不知不觉地多出了几颗汗珠。李颖往出走，特意看了他几眼。他感到这几眼，让他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他真像热锅上的蚂蚁，被烤得额头上的汗珠逐渐地增大起来。

    尹成君笑了笑，说：“何晓成，你要是实话实说，我可以保证你在校读书，只受个处分而已。表现好了，可以把处分拿掉。不然的话，我就劝你退学，让家长前来领人，你可要终生后悔的。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可要想好。等别人说啦，可就没有你的份啦！”

    何晓成猜测东窗事发、事已败露，莫名其妙地头晕目眩。他有点吃不消，尹副校长的眼光像x射线一样，威严地透进了他的心脏，洞悉了他的心思。他不想承认，因为在现场没有被抓住，是完全可以隐瞒下去的，不启齿说话，谁能有办法？但他又不知为何心惊胆战，鬼使神差地而隐瞒不了，肚子里的话像醉了酒一样不吐不快。悔恨和痛楚像泰山一样一点一点地移到他的胸脯上，让他呼吸都感觉困难。他终于说了实话。实话说了以后，他的心平静了很多，悔恨与痛楚也得到了缓解，额头上的汗珠也渐渐地消失了。

    尹成君起身来到了教导处，把李颖叫出来，问：“情况如何？”“挺顽固的，就是不说。”“何晓成承认了，让他俩把钢笔拿回来吧。再和张东来的家长谈谈，再与陈志远说说，让他对本班的学生加强教育。给何晓成、夏威利留校察看处分，以观后效。一会你写个报告。”他停下说话，想了想，说：“不妥。你把夏威利叫到我的办公室来，你也过来，有些话还得说。”

    李颖把夏威利领到副校长室，李颖坐在了尹成君的办公桌旁边。夏威利站在何晓成旁边，桀骜不驯的眼神注视着尹成君。尹成君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俩，对他俩说：“夏威利、何晓成，你俩出去商量一下，说不说刚才上节课下课的时候所做的事，要是说哪，回来就说出来，什么也不要保留；要是不说哪，也回来告诉一声。做了事，要敢作敢当。”

    他俩出了办公室，尹成君看看李颖，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傲气。李颖仰着头，瞧了他几眼，甜蜜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和赞美的神情，好像在说，你尹成君真是巧思成文，不费多少口舌就把这两个难剃的脑袋拿了下来。

    两个人回到了办公室，夏威利摆出认错的姿态，用忏悔的声音说：“尹副校长，我俩鬼迷心窍，罪该万死。一会儿就把钢笔还给他，今后保证不再干了。遵守纪律、严以律己、努力学习。请求学校高抬贵手，放我俩一马，保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尹成君一脸的严肃，说：“你俩今天这个事，是无巧不成书。有个退休的老教师正好在树林子前面的一家的后窗户乘凉，看见有一个大些的男生向一个小些的男生索要寿礼。后来又发现一些人前往。这件事当即就反映到学校，学校认为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及时处理。在学生中、老师中调查，发现你们三人是先走的，随后有王时勉几个也跟着。你们的所作所为与那老教师反映的正好吻合。你俩承认了所干的事，说明还诚实。就算你俩一时的糊涂，从轻处理，以观后效。这样处理也是对你们的家长负责，对你俩的一生负责。今后不要干这种事啦，把心思放在课程上。你俩不要以为是张东来告的状，不许找人家的小脚。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张东来，找小脚一旦发生，决不轻饶，我就劝退你俩!这个星期天回去后，通知你们家长，星期一来学校一趟。那两支钢笔，就算你俩用现钱买的，一会回去把钱拿来，现在没有的话，星期一家长来的时候给带来，记住没有？”他越说越气愤，最后简直是声色俱厉。李颖在一旁一个劲地帮腔。何晓成、夏威利两个人腿都站立不稳，嘴上连连称是。

    尹成君、李颖一阵训话。两个学生心服口服之后，就回班上课去了。两个学生走出办公室，并没有关门。李颖站起来，走到了门前把门关上。她回来坐在了尹成君的对面，一双秀美的眼睛端详着他的脸，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那脸上透出的自信与坚毅的神情深深地感染着她。她觉得这间办公室里的光线是那样的温暖和灿烂，沙发都变得似乎比往日舒适和可爱，就连办公桌都叫人迷恋和向往

    尹成君微笑着对李颖说：“在这个问题上，王时勉有功，有功应该受赏。你看看，是不是可以考虑给他减去处分。适当的时候在课间操上宣布。”“可以考虑，和班级学生谈谈，再征求一下班主任的意见，但不能操之过急，不然的话，会引起有些人的怀疑。”“你去找陈志远，让他加强教育，在班级让这两个学生公开检讨。我去跟张东来的家长谈谈，安慰安慰。”“好的，我去找他，把你的指示传达给他。”她轻轻地说，平静而温柔。

    尹成君来到了门卫室，对张东来的母亲说：“一场虚惊，一切都顺利进行。我没说是你孩子反映的，是说碰巧被一位退休老教师在后窗户看见的。告诉孩子什么都别说，有人问，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尽管放心，学校保证学生在校的安全。安心学习吧。这是两支钢笔的钱二十六元八角。”她感激学校这样迅速而果断地处理发生在学生之间的事。学生在这所学校学习安全，家长从心眼里往外感到放心。

    不知什么时候免去王时勉的处分，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