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八回 李颖提升当主任 志华被贬出英文

    书接上回，话说齐东华听了杜来甫的话，觉得是应该给人家找人顶替的时间，就答应了下来。她回到家把杜来甫的话，学了一遍，尹成君一想也在理，再说，多干几天，还能多挣几元钱，也就没有说什么。

    一天下午，尹成钢午间喝了点酒，躺在炕上睡着了。忽然，他被女儿推醒。他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一看，是李颖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酒劲还没有全部散去，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他支撑着坐了起来。

    李颖是第一次来尹成钢的家，环视一周。墙壁雪白，一尘不染。靠东墙有一对箱子，箱子下是用四条腿的木架支着，支架前面是白漂布上绣着几朵红花的帘子。南墙窗户下立着个靠边站，有四个方凳摆在两边，两侧各有一个木制的靠椅。炕挨着北墙，炕梢是被摞子，白底红花的线毯从上到下，装扮得有棱有角，方方正正。她赞叹女主人的干净、朴素、利索。

    李颖看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脸色发红，脸比平时也发胖，眼皮浮肿。她没有看过他酒后的样子，这是第一次。尹成钢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知道自己酒后的脸色变化非常明显。寒暑假，或者是星期天，什么事也没有，早饭从不喝酒，午间也是少量 ，控制在三两以内。上班时间，早饭、午饭根本不喝酒，不论什么事或什么人请客都得在晚间安排。

    今天午间有点特殊，是他高中时的同学来了几个。这几个都是在学生时代要好的，又都是大串联时的伙伴，还是一个战斗队的成员。同窗好友，多年不见，久别重逢，叙旧话新，不知不觉就多贪了一杯。

    尹成钢从炕上起来，来到了厨房，舀凉水放到了盆子里。他用凉水浇头洗脸。别说，凉水真有醒酒的功力，他觉得清凉了许多，头脑也不那么昏沉了。他用毛巾擦干手、脸，又喝了几大口凉水，才进到屋子里。

    李颖这个时候一看，他的脸色有些正常，眼睛也与平时差不多，炯炯有神、神采奕奕，闪烁着智慧和豪气。他说：“来了几个同学，高中时候的。多年未见，百感交集、盛情难却、推杯换盏，多喝了点。也不知你来，请你谅解。我给你沏一杯茶。”

    李颖那双秀丽的眼睛射出若明若暗的感情，俊俏的脸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她说：“关校长找我谈话，让我在秋季开学时任教导处主任。我咋感觉突如其来而坐卧不安，如同芒刺在背，如何是好？”

    尹成钢把沏好的茶放在她的面前，微笑着说:“这是领导集体对你的信任和重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错过。这是你的能力所在应该得到的，也是你身体力行干出来的。当然了，你咋干，咋有能力，领导就是视而不见，也没有办法。从这个意义上说，你应该感谢关校长的眼力。你刚才说的感觉那是不正常的，应该改正过来。变成不出所料，欣然自得，如何？我支持你。干中学、学中干，我相信你一定能干好！”

    李颖听了他这一席话满心欢喜，眼睛里射出热烈的光芒，脸上露出愉快的神色。她说：“关校长说啦，我在你的领导下工作，一切都听你指挥。”他笑了，心情很平静地说：“肝胆相照、风雨同舟，互相学习、共同提高，好不好。”“我听你的，这个教导主任就接下了。”“那你在谈话的时候，是咋与关校长说的？”“我说，我家务活多，回家得商量商量再说。”“那你回家商量了没有啊？”“那是个借托，跟他商量个啥。我的事，他管得着吗。是跟你商量。”她脸红了，不再往下说什么。她好像还要说点什么，张了张嘴，但看了看身边的尹雪竹，起身告辞。

    学校开学了，教学正常，各项工作有条不紊。李颖堂堂正正、名正言顺地坐上了教导主任这把交椅，主持教导处的工作。她头脑灵活、思维细致，工作起来雷厉风行，正好弥补了尹成钢胸襟旷达、不拘小节，有事思考再三的性格。不管是关校长的指示，还是两个尹副校长的意见，她都当做圣旨一样去贯彻执行，既轰轰烈烈又扎扎实实，得到了师生一致好评。她有善于应变的天赋，游刃有余地活跃在三个男人中间，恰到好处。

    尹成钢对李颖忠心耿耿、工作认真肯干分外高兴。有一天下午，他来到了教导处，看到李颖紧锁双眉伏案思考，问道：“想什么呢？”她听到他的说话声停止了思考，抬起头来，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他的近前，满脸笑容、眉飞色舞。她说：“不知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坐，我给你沏一杯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什么客套的。所问非所答。我问你在想什么？”他坐了下来，笑着问。

    她回到座位上，把她正看的学校关于教师的考评细则，递给了他。说：“我想把教师考评中，关于学生成绩奖励那一部分改一下。”“怎样改，你说说，我听听。”“成绩考核分成两部分。原来规定的不变，作为一部分。我想在考试的时候单设抽样考场。抽样考场的监考与批卷由学校领导或专门指定人员担当。抽样考场的学生来源，按照上次考试的排榜名次分成几块，分成块后抽签进行，以班级为单位。抽到第一的，各班科都是第一的，以此类推，进抽样考场参加考试。进抽样考场的学生，各班科以五人左右为宜，多些更好，但考室得能搁得下，考试能够正常进行。抽样考场的学生成绩，就作为考评教师的第二部分的依据，还要进到整体学生进行排榜，仍作为考评教师成绩的第一部分的依据，也作为下一次抽样考场抽签的时候使用。”

    尹成钢听后，觉得是个办法，点了点头说：“把你的想法写成材料，把尹成君找来，咱三个人商量一下，统一意见了，再拿给书记、校长看，再征求教师的意见，最后由教师大会通过，各个方面没有意见了，就可以付诸实施。”

    他说完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想，这个教导主任看来真的提对了，不论是日常的教学管理，还是规章制度的建设，她都在发挥聪明才智。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用在她的身上，太确切不过了。他心头升起喜悦，眼里流露出钦佩的目光。她抬起头细细揣摩他的目光，忽然想起什么，说：“那天上你家去，有你的女儿在场，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上半年，关士发在你侄女身上，以作文为线索大做文章，难为程山和我，那也是给你看哪。我批的分不差，他没有找我，找我的话，非让他撞一个南墙不可。他对你哥俩都有成见，这种成见还不想埋在心里，而是张扬出来，让全体教师都知道。其用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他又在这个时候提我当教导处主任，明知你我关系密切、形影不离，是知心朋友；虽然没有达到促膝谈心、亲密无间的程度。我对他提我为教导主任有些疑惑，不知他玩的什么伎俩，算计什么。欲擒故纵否？还有，这一阵子，他三天两头上我家去，有时买瓜，有时买果。上两天还给我儿子五十元钱，你说何意？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尹成钢听了李颖的话，心里犯了核计。其实，这些天，他也在想。就是提议她当主任的酒桌上，他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提李颖为教导处主任。从好的方面想，可能关校长想到作文一事，确实有些不妥，用提李颖的办法，用齐东华来做饭的举措来补过或曰拉拢。从坏的方面想，也许看到你尹成钢与李颖关系密切，给你创造个工作见面的机会，接近的时间更多，促使情意更加深厚，走上极端。那样的话，你尹成钢的威信自然下降，那些女教师必然敬而远之、嗤之以鼻，社会舆论也会施加压力，别说提升，保证现有职务都会困难。还有可能是在前进的路上设个陷阱。李颖个性很强，是咬尖的人，地位变了，什么都会变的。久而久之，她会对你尹成钢，永远的言听计从？如果有了意见分歧，他旁敲侧击、渔翁得利，那李颖就会成为他的人啦。老谋深算，望尘莫及也。

    李颖看他低头不语，问道：“你咋不说话，说说你的看法？”他抬起头，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后事谁能料到，既不是诸葛，也不是刘基。不管怎么说，提你为主任，是你人生道路上的重大转折，不能说功名成就，但也是个台阶，为你今后提升奠定了基础。”“还想提升？”她笑着问道。“啊，提个副校长，要是入了党，当个书记什么的，假如当不上校长的话。”“我还有那么大的野心？”“你不是当我说过，不想当校长的教师不是好教师吗？”“啊，你用在我身上啦！”“我想，无论怎么说，你当上了，就应该珍惜这个职务。别想那么多了。什么都问个为什么，哪有那么多的现成答案供你选择使用，让历史、让时间去回答吧。干工作不是给某个人干哪。不是拣大的说，咱们确实是在为共产主义事业培养接班人。社会主义超过资本主义，中国超过美国，这是历史的必然，是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了的。关键在哪呢，在教育、在人才。当我们的大学教育规模超过美国的时候，人才有了，经济上、军事上超过美国，指日可待。”

    李颖服气尹成钢的就是这个，不管是什么事，他都联想到国家和人民，联想到人民的富裕和国家的强大。他的心里装着国家和人民，一切都在为国家、为人民着想。她望着他，瞪圆了眼睛望着他。用惊奇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才华横溢、志存高远的尹副校长。

    尹成钢站起来，说：“你别忘了，把那个教师考评补充意见形成文字后送给我看。”说完，他向门口走去，走到了门口，推了一下门，又踅了回来。走到她跟前，放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你千万要记住，不要被情所扰，不要被钱所惑，从长计议。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全力以赴、专心致志，把摆在面前的工作干好！”他说完，凝神静心地看了她几眼，才回头向门口走去。他推开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李颖还没有醒过神儿。她本以为他走了，可以全神贯注地思考怎样写教师考评的补充意见。没想到他又踅了回来，说了这样几句话。说完，也没等她说点什么，就走了。她的脑海里汹涌澎湃起来，反复地响起他刚才说的话。她思考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他说得对，不能被情所扰，不能被钱所惑，从长计议，一心一意干工作。”

    有一天，李颖来到了尹成君的办公室，和他谈了一件事，看怎么样处理好。这件事涉及到了关校长与英语组长李志华。是一件扎手的问题。

    关士发与李志华两家是邻居，两家关系一直处得很好。尤其是李志华高中毕业以后被聘到隆兴中学当上了民办教师，两家的关系开始升温。李志华的父母为了表示对关士发的感谢，逢年过节的去串门，拿点礼物什么的，还在一起喝酒加深感情。大人和气，孩子们也都在一起玩耍。孩子们年幼无知，碰点什么事不知礼让，翻脸争执都是常见的事。有一回，两家的孩子，还有一些同伴儿，玩的时候分成两伙，在挑选本队队员的时候发生了矛盾，争论起来。

    这个时候正赶上闫桂芬从商店买东西回来，见几个孩子在一起吵架似的，声色俱厉地对她的小儿子说：“再吵就干起来了，别玩了，回家去吧！”李志华的弟弟有点犟脾气，就回了一句：“回家，你就回家。谁还愿意跟你玩咋的。别以为你家当校长的，谁还稀罕咋的。”闫桂芬哪能听了这个，就多说了两句。这个时候正好李志华下班回来，把自己的弟弟吵骂了一顿，又过来劝闫桂芬。她没有经过这样的场面，不会说劝说的话。他微笑着说：“关婶呀，您别生气，小孩子知道啥。您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和小孩一般见识。”一语既出，闫桂芬火冒三丈，恼羞成怒，嚷了起来：“我和小孩一般见识啦，你个当老师的，咋说话哪？”她自知失言，后悔不已，连连说：“关婶呀，关婶。我错了，话说错了，惹您生气了，对不住您了。你看，这是咋说的。”她慌里慌张、语无伦次，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她好说歹说，眼里盈满了泪水，脸色非常难看。比《宝莲灯》中的二郎神的哮天犬还难看三分。闫桂芬看她已经都这样子了，只得作罢，不再理她。她流着泪，低着头，大步流星回到了家。她一头扎到了炕里头，唉声叹气。她真上火，烧得喉咙发干、咽喉发哑、胸脯发疼。父母安慰她。她勉强吃了点饭，就躺在了炕上，泪水把枕巾都湿透了。她预感到一场疾风骤雨就要扑面而来，怎样才能招架得住哪？她辗转反侧、惊恐万状，魂魄在风雨中飘摇。

    关士发回来了，闫桂芬余怒未消，对他说起刚才发生的事。她说：“那个李志华，配当个老师么？话都不会说，居然说我和小孩一般见识，真不知道好歹。她当上了老师得回谁，她也不想想。”闫桂芬正在气头上，在刚才这件事上添油拨灯，大肆渲染一番。关士发听了很生气，但终究是个经过世面的人，没有发作。

    过了两天，关士发来到办公室刚坐下，屁股还没有捂热，王向东神秘兮兮地来到了校长室，说：“那个李志华太不像话了，就是仗着那二位尹对她好，目中无人、肆无忌惮。我媳妇说，她话都不会说，可把我大嫂气坏了。想个法子治她一下，也让那二位看看颜色，到底是谁说了算。”关士发怏怏不乐地问：“你有什么办法啊？”“我真想了，让她教的班级学生联名告她，说她不好好教课。不少人都传说，她教初三的时候认真，回头教初一就马马虎虎的。就此机会，砸她一下！”“学生联名告状，谁能牵这个头？”“这个你放心，哪个班级都有我要好的学生，以我总务主任的身份办这点事，小事一桩。你就等着胜利的消息吧！”

    果然，不几天功夫，李志华的班级学生把白纸黑字的告状信，纷纷飞到了校长室，向校长申述李志华的种种错误言行，要求学校换下李志华的英语课程，如果学校不答应他们请求就罢课。回答这样的问题能那么迅速嘛。但是学生要求迫切，在没有及时回答的情况下，学生真的就罢课了。

    李颖来到了尹成君的办公室，刚说了几句话，就见李志华怒气冲冲地进了尹成君的办公室，说：“尹副校长，你去看看我教英语的那个班级的学生吧！”“咋的了？”“他们居然不让我进教室讲课，有几个大男生带头起哄，说是罢我的课，不欢迎我给上课。还在墙上写上你的名字骂你。”他对这个意料不到的消息震惊了，从座位上站起来，很平静地说：“你坐一会，我与李主任去看看。”两个人迈着大步，很快就来到了一年一班教室。

    学生一看尹副校长、李主任来到了班级，都鸦雀无声。尹成君面色严肃，用坚定的语气说：“同学们，用罢课的行为阻止老师来上课是错误的。解决问题需要时间，要有个过程。你们拿着父母的血汗钱来上学是来学知识的，不让老师来讲课，你能学到知识么？李志华老师是教初三英语的，是英语组长，是学校的骨干教师。学校为了培养新生力量，这学期让她来教一年级英语，这是你们的幸运。同学们，你们应该珍惜和把握这样的机会才对呀！”

    学生们被尹成君的苦口婆心所感染，全神贯注地听着、思考着他的讲话，喘气的声音都能听到。他继续说：“你们看看北墙，墙上有我的名字，骂人是侮辱人格。我们是学生，国家的新一代，怎么会有这样的卑劣行径。咱们学生都要擦亮眼睛，是谁在干这样的事。今天这个事也不见得是偶然的，是谁牵的头，谁是主谋，我要查清，一定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李主任，你去把李志华找来，提意见行，罢课不行。课必须上！”学生被他的话说服了，谁也不说什么。李志华来上课，大多数学生都表示出欢迎的神色。尹成君、李颖走出一年一班教室，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课程正常进行，学生都在认真听讲。

    王向东来到了校长室，说：“李志华去找尹成君，尹成君与李颖一同去了一年一班教室。尹成君给学生讲话，护着李志华。学生说，尹副校长一席话，都没啥说的了，都乖乖地听课，无声无息，完事了。你说，校长，神不神，他尹成君真是神通广大，在学生中有这么高的威信，不得了啊，你的宝座动摇了。我说，校长，事情不能就此罢休，不能让尹成君占了上风。现在，你要下定决心，一不做二不休，拿着学生写给你的告状信去找镇党委，辞去她的民办教师。我这里有几张是学生新写的，都拿去。这些纸条就是证据，不是原子弹也是重型炮弹。尹成君在学生面前有这样的话，有意见可以提吗，口头的、书面的都可以。这句话一定要抓住，是整尹成君的把柄。事情如有不测，就推到尹成君身上，让他装好人，八面玲珑。这一回，让他几面都不是人！”“此计甚好，正合我意。”

    关士发、王向东来到了镇上，找到了主管教育的副书记陈忠，呈上学生写的纸条，汇报了学生罢课的行为。陈忠看了看纸条，听了听关士发的汇报和处理意见，感到问题严重但也是一个机会，说：“你俩先回去吧，我等钱书记回来后研究一下，明天一定派人去学校，解决这个问题。明天可别上哪去，找不着你们。”

    钱书记去乡下检查工作，很晚才回来。陈忠把学校反映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他思考片刻，问：“是谁来反映的？”“是关士发、王向东两个人来的。”他皱了皱眉头，感到问题既突然又蹊跷。他明确指示：“明天去的时候，一定要交代清楚。如果尹成君不同意，不要做除名的决定。问题真是严重，我回来再议。”

    陈忠把组织委员何成与秘书敖广源派到隆兴中学来解决问题。他俩见到了关士发，明确地说：“是钱书记、陈副书记派我俩来的。钱书记特意说，一定要征求尹成君的意见，如果他不同意，不要做除名决定。如有意见，以后再议。”关士发一听心中好恼，我是校长，什么都得听尹成君的。但又不能发作，这可是钱书记的钦差大臣，得罪不起的。关士发领着两位钦差大臣走出校长室，来到了尹成君的办公室。那就问问吧，听听尹副校长同志是什么意见。

    这个时候，尹成君正在认真琢磨李颖送来的，尹成钢同意的，关于教师考评奖惩的补充意见。听到门响，抬头一看，镇上派人来了，就知道一定是关于李志华的事。他心想，区区小事，怎么去劳驾镇上，学校本身是可以解决的，小题大做必有文章。他急忙站立起来表示热烈欢迎。他又到教导处，招呼李颖搬来两把椅子，给何成与敖广源坐。自己的座位给关士发坐。他自己坐在了沙发上。李颖递烟、沏茶之后走了出去。

    何成看了看关士发、尹成君，开门见山地说：“钱书记、陈副书记非常重视学校反映的情况，派我俩来听听你俩的意见。”尹成君看了看关士发。关士发打扫两下嗓子，挺了挺腰板，直了直脖子。“根据李志华的个人表现与学生们对她的意见，”他拿出学生写的纸条，把纸条摆在了桌子上，说，“我认为应该除名。这样的人不配做人民教师，误人子弟。”他面目深沉而严肃，声音高亢，决心坚定。

    尹成君听了觉得问题严重，沉思半晌才说：“咱们隆兴中学近三年中考成绩一年上一个台阶，这可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这个成绩的取得和关校长领导有方有直接关系。但这里也有任课教师努力工作的因素。李志华连续三年任初三英语科，可以说给咱中学的辉煌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在这个时候除名，会不会留下拉完磨就杀驴的感觉。对一个人的处理应该慎重，尤其是立过功的人，给我们卖过命的人，请关校长三思？”

    何成好像有点不耐烦，笑了笑，直截了当地说：“别三思两思的，关校长意见表示完了，你尹副校长是什么意见，你说你的。”尹成君感到很为难，看了看关士发，又看了看何成、敖广源，说：“让我表态，我不同意除名，应该继续保留李志华在校任教。”

    关士发听了尹成君的表态，怒发冲冠，吼叫起来：“不同意除名，不让她教英语行吧！”他说完也不征求尹成君的意见，也不管何成、敖广源，怒气冲冲地走出尹成君的办公室，使劲关门，“咣当”一下。何成、敖广源感到很尴尬，面面相觑。他俩只得向尹成君告辞。尹成君与他俩一一握手。尹成君送他俩到走廊外，他俩穿过操场径直向学校大门走去，回镇上了。

    下午，李志华来到了尹成君的办公室，铁青着脸，满腹怨言地数落起来：“尹副校长同志，这几年，我鞍前马后地没少卖力气，你怎么支持学生给我提意见哪？学生把写的意见的纸条都送到了校长那里，我的英语课被拿下来了！”“你听谁说的，是我支持学生给你提意见？”“尹成君非常气愤地问她。“是关校长告诉我的，说是你在学生面前讲的，还有李颖在场。”“那是断章取义，取他所需，你倒信以为真，可怜之至也！”

    不管尹成君怎么解释，李志华就是不信。这个时候，李颖来到了尹成君的办公室，把李志华拽到了她的办公室。李颖说：“你冤枉了尹副校长。镇上来人调查你的事，关校长提出除名，把你赶出隆兴中学，不让你当民办教师了。是因为尹副校长没有同意，这样的意见才没有通过。你知道这件事吗？”“不知道。”“学生给你提意见，写纸条到关校长那儿，提出罢你的课在先，尹副校长的讲话在后。尹副校长讲话的意思是说，有意见可以提，书面的、口头的都可以，而不应该罢课。是为了解决罢课，让你进课堂讲课才说的。我在场，我还听不出来么？作为关校长是懂这个的，这是语言环境。语言环境你懂吗？关校长为什么当你的面只提这句话，是别有用心、心怀叵测，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你可要提高警惕呀！”“原来是这样。”李志华自言自语，疑神疑鬼地走出教导处，回到新分她去的办公室——政史地组。她翻出地理书，拿出教案，心不在焉地连翻带写着。

    李志华走了，李颖来到了尹成钢的办公室。她很严肃地说：“真是一件怪事。明明是关校长自己想整李志华离开隆兴中学，他又为什么恶语伤人、断章取义，离开语言环境，把责任推到你弟弟的身上？”“这是因为碰到了一个糊涂人，饕餮一样不会思考的人。也就她李志华，狗咬吕洞宾，不识真假人。”“她这个人不识好歹，你弟弟为什么还保她，保他何用？关校长让她走，就让她走呗。”“保李志华不是保她一个人。通过李志华这件事是让全体教师看到一种精神力量。你看过《水浒传》吧，不能冷了同志们的心呐。冷了同志们的心，谁给你干工作呀！调动教师的积极性，是靠心去调动，要是人心向背，什么也干不成啊！在处理教师问题时，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诚心换诚心。不能有私心杂念，要顾全大局，学校整体向前发展的大局。”“他保李志华，关校长必然有反感，利用李志华反咬一口。李志华信以为真找他大闹了一场，在教师当中的影响谁能说得清。全校教师听你弟弟的，还是听关校长的？这件事，说明还是听关校长的人多。你弟弟的想法能如愿以偿吗？令人怀疑。权衡一下，是得罪李志华合算哪，还是得罪关校长合算哪？现在看局势发展，你弟弟谁也没有交下。替李志华说话，保住了她的民办教师，她也不说他好。你说他合算吗？。”

    李颖一席话，倒说得尹成钢痛苦万分。是呀，尹成君保了李志华，得罪了关士发，她不但不感谢，而且听信了关士发的话反目成仇，找他发火冒烟，别人难道不更听信关士发的话吗？想到这，尹成钢不无感慨地说：“他想合算？我看他没有想合算，也不想交谁。他想的是干工作为了事业，是不让党的事业受损失。人才培养不易呀，他不想失去像李志华这样的人才。保住有才华的人，我们的事业才能兴旺发达。知我弟者莫如兄也，他就是这个想法。”“他的这种想法，不能说不对，但我不苟同。他这种想法在理论上能站住脚，可在具体实践中却各不相同。当皇帝说大话行，在基层工作行不通。他说李志华是个人才，教英语成绩高，给学校带来了辉煌。关校长却说她不是人才，不让她教英语。咋的了，学校不是照常天天上课吗？现在镇上主要领导信你弟弟的，有一天不信了哪？人家关士发还不是一手遮天，熊瞎子打立正么？当前有个顺口溜：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提谁都行。比如说，提我吧，我就是人才？全隆兴中学就我行，事实是如此么？甄晓惠行不行？常时忠行不行？不是我说他，他应该换换脑筋。说他聪明，只是他的学识，研究学问方面；说他能干，说呀、写呀，尤其是写是他的长项。其他方面，比如人际关系，感情啦，什么的。他太笨，不能心领神会，纯粹是个书呆子。不能再呆了，登峰造极，第二个陈景润是也。”

    李颖居然有了讥讽的口吻。尹成钢对她的话和她的神色大惑不解。怎么的了？当上了几天教导主任就要教训人啦，好你个李颖！他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她看他一反常态、面目全非，就知道言重了。他不愿意听到有人这样来评价他的弟弟，伤了面子，伤了尊严。她看他这个样子，急忙走到他跟前，温情脉脉、柔声柔气地说：“咋的了？生气了。我说的都是为了他好。我一着急一激动，话没有说好，请原谅。今天晚间，我去李志华家一趟，跟她妈、爸，说说这件事。也许有个转机。咱不能一个也交不下呀!”她说完，向他笑了笑，就走出了办公室。

    夜幕降临，微风刮来飒飒作响，树上的叶子窸窸窣窣地落在了地上，告诉人们秋天来了。李颖乘着夜色，迈着谨慎的步伐，瞻前顾后、左看右瞧，慢慢地向李志华家走去。当她进了李志华家的当院，前后左右看了看，加快了脚步，一闪身就进了房门。

    不知李颖怎么解释，李志华与其父母都是什么态度，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