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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七十七回 成君去砖厂出窑 邱凤开饭店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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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结束了,后续工作按照计划正常进行,非常顺利。工作的顺利使尹成君很高兴,他迈着欢快的步伐向校长室走去。当他走到校长室门旁,就听到关士发很严厉的声音:“就这个作文,你为什么给这么高的分,你要写检查,深刻检查,检查不好,你就别给这干了!”他听了感到奇怪,但没有顾虑这个,推门而入。这个时候的关士发正在怒发冲冠、大发雷霆。他看见尹成君进了办公室,急忙堆起笑容,不再说作文的事情。只说句“程山,这样吧,你走吧!”程山垂头丧气、低三下四的样子,满腹心事地走了。

    尹成君向关士发汇报了期末考试情况,和初三学生的复习情况。他特意强调:“你的儿子关成才这一阵子狠下功夫,各科成绩都在稳步上升。甄晓惠、常时忠都说,校长的儿子今年中考一定能考上。我们都替你高兴,夸您养了一个好儿子。”关士发笑了,笑得很勉强,也不那么自然。他说:“要是真考上了,那还不是你们几位教初三老师的功劳。”尹成君笑着说:“刚才是说谁的作文,是谁给的高分,拿来我看看。我是教语文的,一看便知。”他感到很为难,遮遮掩掩地说:“没啥的,你是没有听准的,什么高分低分的。”“我刚才推门,你们正在屋子里说哪,瞒我干啥。作文分数是比较难把握的,主观性比较强,各有各的看法,也是正常的。我在批卷的会议上已经讲了,字数达到了要求的,用词恰当、语句通顺、思想表达明确并且正确的,都可以进入一类文。”关士发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吱,脸色很不好看。尹成君向来不看领导的眼色行事、秉公办事、刚直不阿。但看到他的脸色不对,也不再追问下去,只得扫兴离开了校长室。

    尹成君工作很忙,尤其是中考临近的时候。那时的中考时间是七月十一日至十三日。他没有时间去想另外的问题。他的脑子中只有一个信念,中考升学人数可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实现。今年关校长的儿子考上,明年自己的女儿考上。要让全镇各界人士、人民百姓都知道,关士发、尹成君不仅能教好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也能教好;别人的孩子出类拔萃,自己的孩子也出类拔萃。这样的领导才是信得过的领导。

    过了几天,尹成君忽然碰到了程山,问作文之事。程山和盘托出:“是你女儿尹秀萍的作文,是李颖批的,也不知道是谁反映的,说是给高分了,说李颖别有用心、心怀鬼胎;说我另有企图、图谋不轨,组长是怎么当的,没有把好关,工作不负责任。你说我有什么企图,我一个民办教师。让我检查,写检讨书。”他听了很生气,说:“作文在哪,拿来我看看。”程山快步向自己的教研室走去。

    尹成君看了一下作文内容,看了一下分数,似乎是高些,高个一分二分的,也能说出理由,不算什么问题。高考作文分数都有争议,何况咱们。作为校长不应该在作文这个有争议的领域,叫这个真,也没有必要这样小题大做,在我姑娘身上做什么文章?既然是李颖所为,找李颖就可以了,找程山干什么?他有些冒火,问道:“你写检讨了吗?”“写了。”“交上去了?”“交上去了。”“你呀,”尹成君说,“这样的事,你咋不跟我说呀。我管业务,我是教学副校长,我是教语文出身,现在还在教语文,他是搞什么名堂,长的什么心,我去找他。”程山听了要去找关士发的话,脸都白了,带着乞求和痛苦的声音,说:“尹副校长,你要是找他,我可就遭瘟了。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去找了吧,小不忍则乱了我呀!您高抬贵手,让点道儿给我走,我一辈子忘不了您。您千万不能去找他呀!”

    尹成君虽然愤愤不平,还是答应了程山的请求,没有去找关士发理论这件事,也没有向自己的女儿提起这件事。他想让关士发自己去寻思吧,尹成君是怎么关心你儿子的。人心可都是肉长的,拍拍良心想一想。在一起工作,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有个照应,才是天经地义的。走斜道、耍心眼儿,不利于团结、不利于工作。不论是谁都不应该这样干。

    八五年的中考成绩发下来了,隆兴中学得到了酣畅淋漓的胜利,考上了中师、中专、一中共六人,实现了尹成君的计划。还有一个值得庆幸的事,关成才被中师录取了。这可是振奋人心的消息,人们奔走相告,隆兴中学的中考成绩一年一层楼。夸赞关士发是帅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夸赞尹成君是干将,驰聘疆场、所向无敌。人就是这样,说谁好,捧到天上,九重天不算高;说谁不好,贬到地下,十八层地狱不解恨。

    暑假了,尹成君与齐东华盘算起来,干点什么活能挣点钱。齐东华出了一个主意,她说:“去砖厂出窑呗,你能推车,让大萍、二莉也去,我们都能装车卸车。”他听了这个计划很高兴,问:“那你的甩板子的活不干了?”她有些感慨地说:“你没甩板子不知道啊,那八个小时下来,可真是筋疲力尽了。腰酸腿麻不说,那嗓子眼儿都吊了起来,口干舌燥、肝肺冒烟。骑自行车,脚都抬不起来,上自行车都上不去。回家躺在了炕上就不想起来。心想,这要是睡他个三天三夜该有多舒服。”他听了这话,一阵心酸,真难为了妻子。为了糊口、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宽裕一点儿,让她在外干活受着筋骨之苦、皮肉之累,真有点于心不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出苦大力,哪有清闲活计。困境中的夫妻,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用辛勤的劳作、辛勤的汗水,谱写着持家的赞歌。

    把这样的挣钱计划说给两个女儿,她俩的脸上露出从来没有过的笑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四个人迎着朝阳,穿着劳动服装,欢天喜地来到了砖厂。砖厂厂长杜来甫头一天就听齐东华说了,就分派别人甩板子,还特意留了一窑砖。出窑的人多,都排不上号,要是不特意留,来了也没有砖往出推。

    杜来甫看他们过来了,满脸笑容地迎了过来,打着招呼:“尹副校长来我砖厂干活,让我砖窑炉火旺盛,质量上乘。不过,真有点不好意思,让你这样资格的人来我这干活。”他笑了,说:“老同学,不要提职务,干什么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劳动人民,脑力劳动、体力劳动,都是劳动,只不过劳动的方式、劳动的对象不同罢了。人们的传统观念似乎脑力劳动体面些,但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体力劳动更体面,更能体现人生价值。吃穿住行,哪样不是劳动人民创造的。离开了体力劳动,人类就不会存在。这好像说大了,说远了。往小点儿说,往近点儿说吧。我是为了生存而劳动,因为家庭生活困难而劳动。我都好意思,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杜来甫听着他的话,脸上仍然露着不自在、不坦然,点了点头,强堆着笑,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语出惊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敬佩、敬佩!”

    尹成君推上独轮车,向留给他的那砖窑门口走去。窑里很热,一进去就汗流浃背。出来一拧背心,背心就像刚从水里拿出来的,都浸满了汗水。这个时候的他想起了《骆驼祥子》里,描写北京城暴雨来临之前的烈日,把烈日暴晒下的北京城比喻成砖窑。砖窑里的体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体验到的,很多人理解砖窑热的感觉就是从这篇小说里的描写中想象的。其实砖窑里,人是不能久呆的,车推进去,赶快装车,车满了,赶快推出来。因为,推了出来,炎热的砖窑就离之而远了,想热还得下一趟。尹成君体验到了,身临其境地体验到了,砖窑里的热究竟是什么滋味,也更深刻理解了祥子在暴雨来临之前,在烈日下拉车的遭遇是多么的不幸。

    来到外面就凉爽了。其实,这个时候的外面并不凉爽。暑假休息得七月十三日中考完毕,再处理几天学校的事,能脱开身子来砖厂出窑是七月二十日以后了。 都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是入伏了。伏天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他想以祥子为榜样。他祥子能在像砖窑一样的环境下拉车奔跑,我尹成君就不能在砖窑里出砖吗?况且,我在砖窑里呆的时间不长啊!我还可以出来凉爽吗,比当时祥子的境况强多了!他把在砖窑里的时间当成烈日下,是伏天;他把推车来到了外面当成了春天,春风拂面、清风杨柳。他把出砖当成了一种磨练。他想起了孟子的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身。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他不以出窑为苦,反以为乐。

    四个人出窑确实快,一会儿空车推了进去,一会儿又把装满砖的车推了出来。越往里窑越热,砖也热,尹成君戴的有胶粒粘着的白手套,那胶粒都融化了,手烫得不行。这个时候杜来甫送来两副胶皮做的手套。是用近六毫米厚的胶皮铰成椭圆形,面积比手大些,只是手面。胶皮上做了几个套,手指头穿进去固定。用这样的手套,倒是解决了不烫手,但速度慢。杜来甫走了一会儿,回来后拿来几把铁制的砖夹子。砖夹子一次能夹四块砖,但是,尹秀萍、尹秀莉是不能使用的,她们的力气达不到。尹成君与齐东华使用砖夹子。用砖夹子比胶皮手套的速度可快多了,但比起一般的手套还是不行。这也没有办法,砖真是烫手,手实在是难以忍受。

    窑门近处的砖,都推走了,没了,就得往里进展。砖窑中间很暗,干起活来不得眼,杜来甫过来给拉了一个灯泡照明。灯头的导线,就是一般的灯头花线,外皮是布层,布层里面是胶皮。那个灯刚悬挂起来,布层着起火来,胶皮也融化了,也着起火来。尹成君一看危险,就说:“别挂灯了,窑里太热,导线都着火了,这还了得!危险,快去断电!”杜来甫有些着忙,跑了出去,把电闸落了下来,把导线的火灭掉,把线和灯泡拿了出去。

    四个人虽然很累,全身是汗,但看着从窑里推出来的砖,一丁一丁地站在那里,立在眼前一大趟,都欣然地笑了。是劳动成果鼓舞着他们,给他们带来了欢笑。齐东华数着算着。歇气的时候,齐东华满心的愉快,捧着一脸的笑对尹成君说:“照现在的速度,咱们一天能出五十丁,这就行了,一天能赚十元钱就知足了。”他点了点头,心想,这个钱挣得可不容易,真能天天如此的话,一个月能到手三百元钱,那可是个大添头。他在外面阴凉处小憩,就觉着这炎热的夏季怎么突然间凉爽异常,比那春天都美好。看来俗语说得好,经历了什么就懂得了什么。没有经历过寒冷冬天的人不会体会到太阳的温暖,没有经历过饥渴的人不会知道小米粥的甘甜,没有经历过砖窑热的人,不会感到炎热的夏季居然像春天一样的凉爽。

    一连四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五天的下午,关士发派人通知尹成君到学校有要事相商。他把齐东华娘仨打发回家休息,自己穿着满是尘土的衣服,那尘土都是砖色的尘土,向学校走去。

    他来到了学校,看到曾常举、关士发都在,另外还有汪友。汪友和他打了招呼后就到外面不远处的树下歇凉。关士发关心的样子,慈祥的笑脸,对他说:“听说,你去砖厂出窑去啦,你可真能付出辛苦。”他强作笑脸,说:“迫不得已,钱不够花。”曾常举说:“别去出窑了,太没面子不说,两个小女孩还跟着你遭罪。明天,学校联系点活儿,用学校的四轮车,你跟车干吧。出窑这活儿,你都能干,那啥活儿你都能干。”“放心吧,书记,咱跟车干活,保证没说的。你看我的身体,身高力大,就是瘦点儿,真就是干活的料。”

    三个人在一起谈笑风生,扯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切入正题。太阳在西边行走,加快了速度,滚着滚着就滚到了要吃晚饭的时间了。什么时间说什么话,很自然地提到晚饭这件事。关士发认为水到渠成,就提出今天晚间汪友要请客,请咱们几位喝酒。还有镇上的钱书记、李镇长、陈副书记,都参加。尹成君想,这样场面,兴师动众,都是这个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必有要事。他稍加思索,就随口问道:“是有什么事吧?”曾常举说:“你真猜对了,有事。请的就是你,与你有关。我们作陪。”他有些不解,惊诧的面孔,疑惑的目光。他俩停下了说话,都在那笑。好一会,曾常举才说:“县教育局不是给咱们个地区模范吗,一开始是人事科范科长来咱校,在酒桌上你向他要的。范科长真还够意思,真的就给了。那是给你的。可是汪友这个小子不知是在哪儿听说的,要想把这个指标给他。他说弄个地模能转为正式教师。看你意见如何?”

    尹成君听了这样的话,心想,当初是自己跟范科长说给个地模,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怎么办好?他想了想,笑了笑,说:“你俩是主要领导,我听你们的。你俩说给他就给他呗,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只是个副手。我要的那个地模是给学校要的,凭咱们这几年的干劲和成绩,应该给个地模。至于到了学校,给谁得由你俩来定。”

    曾常举说:“话不能这么说,啥事都我俩说了算,哪个大事没找你商量。咱们的人事分配方案,哪回不都是根据你的意见定的,凡是你不同意的都改了。现在,你在隆兴地面名声很大,大名鼎鼎,人们刮目相看。连钱书记都夸你,大会上表扬都多少次了。在大会上站起来给你鼓掌不说,还说是关士发、尹成君挽救了一所即将崩溃的学校,我当书记的都没有含在里面。”听了这样的话,尹成君有些不自然,说:“曾书记,我发言是代表学校,钱书记鼓掌是鼓励我们学校,让我们学校全体教师长志气,在事业上大显身手,那可不能理解为是给我个人鼓掌。说挽救了一所即将崩溃的学校,那是一种工作方法,是激励你,在你的背上打一鞭子,让你使劲拉套。党是领导一切的,都含在其中,你当书记的是最大的功劳。不用说,谁不知道这个理。”

    关士发一听话题远了,说:“还是说地模的事。我们俩都研究了,汪友是有这么个要求,要求是要求。但是,这个地模你说要哪,就给你;你说给汪友哪,就给汪友,就你一句话。这个吗,尹副校长,你也别推脱。”

    话说到这个份上,尹成君一想,给汪友就给汪友吧,真要是凭这个地区级模范转正,还是做了一件好事。想到这,他说:“行,就给他吧,我不要这个地模了。地模也就是个荣誉,对于我来说,有它没它都是一样的。夸奖话两句,荣誉纸一张。我不在乎了。”

    曾常举听了他的话,显出高兴的样子,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颏儿,说:“那你把汪友叫到屋来。”他来到外面,喊了一声:“汪友,曾书记招呼你!”汪友听到喊声从西南角的树丛里跑了出来。到了办公室,汪友面带笑容,气喘吁吁的样子。曾书记说:“这个地模就给你汪友了,你得感谢尹副校长。是尹副校长把荣誉让给了你,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举动,大仁大义。你要感谢人家,终生都不要忘。”汪友笑着握住尹成君的手,那脸上的笑容是从心里发出的。

    尹成君从汪友家吃完饭回到家,妻子对他说:“两个孩子累得不行了,回来躺在炕上就睡着了,晚饭都没有吃。”“明天开始,咱们不去出窑了,别把孩子累坏了,身体还没有长成哪,你也别去砖厂了,那里的活儿没有轻巧的。我去跟四轮车拉土,我挣点就行了。”齐东华听了他的话,脸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曾常举安排学校的四轮车给广播站拉土。广播站后院是个洼坑,一到雨季,坑里都是水,垃圾粪便流进去,太阳一晒一热,臭不可闻不说,蚊蝇滋生肆虐。那蚊子毒气重,叮人一个大包连着一个大包的,痒痒得不行;那苍蝇嗡嗡乱叫,红眼睛、绿脑袋,你一看都恶心。只得花钱买土填坑,改变这个恶劣环境。

    曾常举、关士发家都有读书的大孩子,年纪都在十八、九岁,都是干活的好年龄,再加上尹成君,三个人跟车。挖土的地点就是隆兴镇北面的小山包。一下过雨,土湿发暄,好挖,锹放到土上,轻轻一下,就能进到土里半截,挖一锹土不用费很大的力气。挖土、卸土的时候谁也不说话,一锹连着一锹的干,三个人浑身都是汗,不偷懒、不窝工。半天时间四轮车能拉十五车土,速度得说是够快的。烈日下拉土,阳光照下来是火辣辣的。穿背心干活,都晒破了皮,皮肤一层一层地往下脱落。虽然如此,比砖窑里出砖,可轻巧凉快多了,也觉得舒服多了。尹成君从内心感谢曾常举、关士发。暑假要不找点儿活干,这日子真难过,那点儿工资去了还债,根本没有钱用在日常生活上,要是遇到头疼脑热的,大事小情的,还是要花探头钱。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都缓不过劲来。人口多、工资低,活在世上是够艰辛的。

    拉了七天土,又联系到别的单位拉砖。都是零活,几天换一样,有时还接不上,只得停车等活。尹成君没说的,什么话都干,不怕脏不怕累,只要挣钱就行。一个暑假下来,他挣得五十六元钱。曾常举拿着五十六元钱,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感激不尽、热泪盈眶,非要请曾常举、关士发下饭店不可。他俩说啥也不去,异口同声地说:“这是流汗挣的钱,在烈日下多不容易。再说啦,下饭店还能用你花钱。”

    关士发笑着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说:“今天我请客,下饭店去。出师得有名。我儿子考上了中师,祝贺一下。把尹成钢、王向东也找来。”派出汪友,不一会儿,尹成钢、王向东来到了。关士发看了看手表,兴致勃勃地说:“快十一点了,走,早点去。”五个人迈着方步,有模有样地向饭店走去。

    秋凤饭店是隆兴镇有名的饭店,请的是在大城市饭店培训出来的厨师,那炒出来的菜鲜嫩可口,色香味形俱全,菜码还大。再加上邱凤的人际关系、外交能力、和那甜言蜜语的嘴唇、婀娜多姿的身材,生意兴隆、顾客盈门。

    五个人来到了秋凤饭店,推开门进到里面,由于还没有到饭时,客人不多。邱凤听见开门声,看到他们来了,眉开眼笑、姿态优美地走了过来。腰围纤细、曲线玲珑,让男人怦然心动。她打着招呼:“你们可是忙人,忙里偷闲,光顾小店,不胜荣幸,热烈欢迎。”

    她把他们领到雅间,让服务员沏茶倒水,又问点什么菜。关士发说:“挑拿手的厨艺,三个荤的,三个素的。尹成钢说:“五个就行,一人一个菜,多了吃不了,还不是浪费。咱们五个下饭店还搞什么排场。”曾常举随声附和,说:“成钢说得对,五个菜就行。”

    服务员去告诉掌勺的菜名,走了。邱凤坐在了尹成钢身边,眼睛瞄着关士发,说:“你们学校今年中考又放卫星了,听说考上六个。真得祝贺你们,这是校长领导有方。”关士发笑了,说:“仅领导有方不行,还得有老师、学生的共同努力,各个方面的精诚合作,竭尽全力才能取得。”她说:“还是当校长的,说话中听,是不是太谦虚了。”

    邱凤问:“喝什么酒?”关士发答道:“喝榆树大曲吧,只来一瓶。”邱凤站起来去取酒,走出雅间,有客人来与她搭讪。乘此机会,她向雅间喊:“成钢,你出来,你来帮忙把酒拿去,有客人来了,我招呼一下!”尹成钢走了出来,来到柜台取酒。邱凤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这么长的时间没来吃饭,有啥想法了,咋的?”“不是的。我的时间太紧张,没有时间来饭店。再说了,学校来了客人我也很少陪,那都是书记、校长的事。我那也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餐桌上。”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她。他从上到下地端详着她,妩媚的光彩罩在她的身上。她从酒架上拿下一瓶榆树大曲,递给他的时候特意用手碰了他的手一下,情意绵绵的眼睛凝视着他。腹满春风荡杨柳,含水杏仁送秋波。

    她多么想抓住他的胸膛,拥进他的怀里,让他明白我邱凤是血肉丰满的人,而不是什么梦中情人,更不是虚无飘渺的仙女。她想让他饱尝她的风采,那种合二而一的感受,这种想法在高中同班学习的时候就产生了。这种想法时常涌动,让她彻夜不眠。自从鞭炮齐鸣,庆祝酒店开业那一天,这种感情喷涌而来、经久不息。她站在门前迎接宾客光临时,尹成钢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向她走来,含着微笑,祝她好运,生意兴隆。她就陶醉在一厢情愿中,渴望着、企盼着那一时刻的到来。可就是没有机会,机会难得。那一次煞费苦心,本来可以如愿以偿,但最后还是让他金蝉脱壳。枉费心计一场,至今后悔异常。

    尹成钢接过酒瓶,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邱凤。浅黄色的套装匀称而可体,高跟皮鞋铮亮能闪出人的脸型,皮肤白皙而细嫩闪烁着青春的靓丽,身材修长、各个部位比例合理。真是一位窈窕淑女,风流倜傥、美不胜收。似乎是第一次发现她这样美丽动人。两个人相视一会儿,他感到不妥,笑了笑,向她点头示意,拿着那瓶酒向雅间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炒肥肠一盘,清炖小鸡一碗,一条浇汁鱼,还有青椒、豆角两个毛菜一并上齐。菜在桌子上,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口涎欲滴。邱凤格外殷勤,给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酒,说着热情洋溢的话。五个人慢慢地喝着。过了一会儿,有客人来,邱凤出了雅间去接待。

    邱凤出去了,几个人说了一些望风捕影的话,才入正题。关士发端起酒杯,说:“我提一杯,都干它。一个是我儿子考上了中师,感谢各位,尤其是成钢、成君。成君是班主任,还教着语文,成钢教政治。第二个是,这顿饭也算是工作午餐,工作上的事也可以商量商量。来,干杯!”五个人都举起酒杯,互相碰了一下,都喝了进去。王向东起身给各位斟酒。

    关士发继续说:“我提议两件事:一个是,成君家庭比较困难,从学校的用人方面帮一下忙。学生食堂做饭,开学的时候咱用两个妇女,他媳妇算一个,再让她自己找一个顺心的,两个人能和得来的,每月工资三十元钱,不比那干砖厂的活强么。”尹成君看了看曾常举,曾常举说:“关校长的提议我同意,咱们学校有这个条件,谁干还不是干。看来生活真是困难。不然的话,暑假期间,成君也不能去砖窑出砖。那活儿是人干的活儿么。”

    尹成君心情很是激动,他端起酒杯,说:“我提一杯,一是感谢关校长的盛情款待,预祝成才学业有成、前途无量。二是感谢书记校长对我家庭生活方面的照顾。工作方面请放心。中考成绩一定会一年比一年好,升学指标一定能按计划实现。喝一大口。”他的话发自肺腑,感动了曾常举、关士发,两个人的面容焕然一新。他俩喝得非常痛快。

    借着尹成君的话题,几个人说了些与教学有关的事。关士发借题发挥,说:“成钢、成君又教课又抓管理,太累,给配个教导主任,多干些事务小事、跑腿学舌。你俩都可以在教学方面多些时间,对提高教学成绩有利。也是培养干部,做好干部储备,上级也有这个要求。”他停了停,用眼睛扫着曾常举、尹成钢、尹成君,意在察言观色。三个人都不动声色,目光都盯在他的脸上 。他继续说:“我想提李颖老师来担当这个职务,看你们几位意下如何?”

    曾常举看了尹成君几眼,尹成君觉得突如其来,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也看了他几眼。曾常举眨了眨眼皮,腮上的肉抽搐几下,说:“我看行,让两位尹副校长带一带。”尹成君说:“李颖老师知识功底很厚实,脑袋也聪明,责任心、事业心都很强。群众威信方面可能要差些,培养培养,锻炼锻炼,能是把好手。”关士发还没等尹成钢、王向东发表意见,就非常高兴地宣布:“那就这样定了。开学前教师办班的时候当众公布一下,就让她走马上任,在两位副校长的领导下工作,一定要严格要求。”

    心情痛快,喝酒也痛快,一瓶白酒五个人很快就喝进去了。这个时候邱凤拿着一瓶洮儿河酒,满面春风走进来。她笑着,桃花盛开一般,说:“我给五位领导各敬一杯。”说着就要开瓶倒酒。关士发说:“我们几个下午还有事,不能再喝了,谢谢邱凤的好意。上回那件事,对不住了。当领导不容易,哪有照顾那么周到的,多原谅、多包涵。要是从你爸那方面,咱们是老邻居,你得管我叫大叔哪!”邱凤笑着,说:“我爸说过的,是应该叫大叔的。事情都过去了,孩子的事,大人跟着搅和不合适,我想开了,别伤了咱们的感情,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么着吧。白酒不喝,那拿五瓶啤酒,就当茶水喝。”

    服务员给送来五瓶啤酒。邱凤就站在尹成钢身边。服务员把酒瓶盖起开,每人一瓶放在桌上。服务员走出房间,又端来一盘过油的茄子,放在了桌子上。邱凤扇动着美丽的睫毛,神采飞扬、暗香疏影。她说:“我陪各位喝一杯。啤酒和后上的菜算我的添头奉送。来,举杯。结识五位,邱凤三生有幸;五位光临,小店蓬荜生辉。祝五位官运亨通、光环闪烁。干杯。”说完,就把一杯酒喝净了。他们五位相继都把杯中的啤酒喝了下去。尹成君喝完白酒再喝啤酒脑袋疼,但不得已,也只得跟着。

    这个时候有客人来,喊邱凤的名字。她走出雅间。曾常举说:“快点喝吧,喝完了就走。”五个人都抓紧时间完成自己的任务。看看酒瓶酒杯都见了底,曾常举说:“走吧,别吃饭了,这菜都吃饱了。”关士发说:“少吃点吧,压压酒。”一个人吃了一个一两的馒头,相继走出雅间。关士发去结账,他们四人通过正厅向外面走去。

    正厅内座无虚席,觥筹交错、起坐喧哗、划拳行令,热闹非常。他们几位边往出走边与认识的人打着招呼。邱凤正在接待客人,看见他们向外走,急忙闪过来,拉了拉尹成钢的衣襟,一语双关地说:“我陪你们喝点,这些醉鬼一会儿就都走了。忙啥,正在放假。”说话的功夫,几个人就已经走出了门外。尹成钢转过身,停住脚步,说:“店里客人很多,生意要紧,改日再来,你去忙吧。”她闪动着美丽的眼睛,恋恋不舍地伸出手。尹成钢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摇动了两下,她会意的笑了。她松开手,走出几步,回头望了望,邱凤还站在台阶上,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吧,不要站在那里了。

    他们四人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也没见关士发的踪影。几个人说了几句话,不在等他,就各自回家休息。

    尹成君走到家,对齐东华说:“曾书记、关校长说,秋季开学学生食堂做饭用你去,你这回去砖厂把你的工种辞了吧。”齐东华听了高兴万分,乐得像个小孩似的,都要蹦起来。“让你在找一个,用两个人。”“前院李大姐家,人口多,也不宽裕。我这就过去会她,她一定能去的,来回还是个伴。”

    齐东华来到了前院,李大姐果然同意。她又到砖厂对杜来甫说:“开学时,学校学生食堂用做饭的,我去做饭了。你安排别人干我的活吧。成君让我代表他感谢你,给你添麻烦了。”“都是老同学了,跟我客套啥。开学还有几天哪,你先干几天,给我找人的时间。”

    不知杜来甫找何人甩板子,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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