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七十三回 成君语文列榜首 何刚出手救学生

    尹成钢看着李颖神采飞扬的样子，听着她顺畅、流利、有板有眼的叙说，心里不觉一颤。眼前的女子不简单，有这样的口才，有这样的心计，不可小觑也。一丝恐惧、一丝警惕涌上了心头。他微微一笑，说：“听你讲完了这段故事，真是精彩绝伦、天衣无缝，可以免读《天方夜谭》。不过，话还得这样说，这好像与我当不当校长毫无关系。”

    李颖看着他，显出生气的样子，说：“你是真的不知道呀，还是装不知道呀。难道是煮酒论英雄，刘备似的装熊呀！全校教师背后说你好的，赞成你的可多于他呀！他一周在校几天？偷人摸鸭、寻花问柳。你要是到上面一反映，保证把他拿下。他要是下去了，校长的职位非你莫属。你要是当上了校长，大家都会拥护你，我保证助你一臂之力！”

    尹成钢听了她的话，心窝里涨满了潮水，上下翻腾。他感觉不妙，既然有你李颖来我面前说三道四，那就会有人去关士发那里煽风点火。看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已经为期不远了，内耗就要开始了。学校各个方面刚刚起色，辉煌还在后头呐。没有想到的是，就有人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客观环境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间万象，变化万千呐。

    李颖看他脸色什么变化都没有，无动于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以为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拍手叫好、连声称快，还会夸她。这个人可真怪，我是为了他，不但不领情，连个好脸都不给，就是笑一笑，内心也舒服。她什么也不说了，调转身子，把脑袋一甩，推开门走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莫衷一是。

    闫桂芬在医院包扎以后，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就等着关士发。可是关士发一个多星期没有敢回家。闫桂芬真的被气得不行，得了一场大病，居然卧床不起、久治不愈。关士发迫不得已回家看看。这个时候的闫桂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关士发只得领着她去县医院住院治疗。住院一个多月才见好。出院回家以后，她隔三差五就闹他一场。关士发被逼无奈，只得东躲西藏，很少回家。

    在闫桂芬病重住院期间，尹成君特意去县医院看望，她在关士发的面前数落着。尹成君不想听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只得推说个人有点急事要办，安慰了她几句就匆匆走出县医院病房。

    自从李颖领着闫桂芬去胡丽家，闫桂芬砸了胡丽的窗户玻璃以后，关士发想了很多天。有的时候，躺在炕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有的时候，公鸡啼鸣，东方拂晓，他还瞪着眼睛出神。这个李颖不会有这样的谋略和胆识，是谁在暗中指使她。他想来想去，突然间准星点上出现了两个人，尹成钢、尹成君。一定是他俩其中的一位，也许是两位共谋。这两个人聪明过人，有勇有谋。自古以来聪明过人与诡计多端就是等式，一丘之貉也。诸葛亮是智者的象征，更是诡计多端的象征。整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虽然他俩年轻，但现在的年轻人头脑灵活、奸诈狡猾。看来得一个一个地换掉，寻找顶替的人。也得找个茬口让他俩知道我的厉害。什么茬口哪？没有啊！他俩工作认真、管理有方、没有漏洞、无懈可击。人哪有没有错误的，过去看他俩的优点看多了，脑袋里面没有装他们的缺点，今后得留心，得注意观察。还要调兵遣将、安插亲信、收集信息。还有那个李颖，给她点颜色看看，要是不改邪归正，就下逐客令，哪来哪去。那脚踏风琴不能放在校长室啦，给她带来监视、偷听的方便。当初要是听了尹成钢的，把琴抬到体音美教研室，哪会有这事？悔之晚矣！

    李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领着闫桂芬去抓关士发与胡丽的好事，就像别人领着去了似的。她照常出出进进校长室。关士发一见到她，低头不语或横眉冷对，她视而不见；有时关士发敲山震虎、指桑骂槐，她听而不闻。她还好意思张开甜嘴巴，校长、校长的叫个不停。把个关士发气得心跳加速、毛发直立。

    有一天，关士发叫住正在弹琴的李颖，说：“明天，把风琴抬到你们体音美教研室去吧！”“校长，明天干啥呀，现在我就去找学生把它抬走。”她笑着说完，抬腿要走出校长室。他叫住她，很严肃地说：“我想了很多天了，问你点事，也想跟你说几句话。”她眉开眼笑，站在那儿静听着。“那一天，你怎么知道我在胡丽家？”她装作不知，愣着眼神反问：“校长，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您说的话，请您说明白一点吧。”关士发有些恼怒，但又不能发火。他放低声音但很严厉，说：“就是你领着我家那位，去胡丽家那次，装啥糊涂！”她故意装成回忆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我领着你家我婶去胡丽家，是向她学习钩针技艺呀！我都向胡丽学习很长时间了。不信的话，你问胡丽。她家前院的马万革是镇上管计划生育的干部，马万革与我有亲戚。马万革的媳妇把胡丽介绍给我的。马万革和他媳妇都能作证。我怎么能知道您在胡丽家呀！您可不能空口无凭、血口喷人、冤枉好人呀！我要是知道你在她家，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捅这个马蜂窝。把你抓住了，您是我的顶头上司，有我的好烟抽啊！再说啦，谁看见您在胡丽家啦？我没有看见。您家我婶也没有看见呀！屋子里一个人影子都没有。今天，您是咋的了，当着我的面还承认了哪？屎盔子可别自己往自己的脑袋顶上扣啊！您自己扣的，可怨不着别人。我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当谁也没有说。”

    关士发一听，这个话题不对。是羚羊挂角、与虎谋皮。你这个伶牙俐齿、卖弄风骚的娘们儿，真令人讨厌。“算了。这件事不说了。不过，有句话，我得当你说。你，还有几个，整天围着尹成钢、尹成君屁股转。我是校长，生杀大权可握在我的手上。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让你们树倒猢狲散！”他恐吓的口吻。

    “从今往后，我们不围着尹成钢、尹成君的屁股转了，围着您的屁股转，还不行吗？”她阴阳怪气地回答他。

    关士发气得脑袋顶上冒烟，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得忍气吞声、慢条斯理地说：“你走吧，抬风琴走吧。今天，就说这些。希望你好自为之吧。”“你也好自为之吧。把我弄急了，我啥都给你说出去，到镇上、到教育局说去！”她红着脸，眼里含着泪水，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校长室。她关上门走了。关士发对着门口喊：“真是阴差阳错、引狼入室。真是个花言巧语、怙恶不悛的东西。我怎么瞎了眼睛把你要来了！”一个拳头砸在办公桌上。

    她走出了校长室，一肚子的委屈叫她泣涕如雨、哽咽无声。她低着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着走着，她突然止住了脚步。心想，这个模样怎么去见同事。她转回身子向副校长办公室走来。她边走边用手擦眼睛，去掉泪痕，恢复本来面目。

    副校长办公室不和校长室在一趟房，而和教师办公室在一趟房。她推开副校长办公室的门，只见尹成钢器宇轩昂、正襟危坐与甄晓惠谈着什么。

    甄晓惠看见她两眼通红，面带泪痕走了进来，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明天，你听听课，再下断言。”甄晓惠快步走出了房门。她看着甄晓惠走了，坐在了沙发上泪如雨下。

    尹成钢看她这个样子，笑了起来，说：“你这一哭，比不哭还好看，成了泪美人啦。”她忍住了哭，笑了一下，说：“人家一肚子气，你还拿人家开心取乐。”“不是的。真的。你一哭比笑好看，这一笑比哭好看。真是泪美人。怪不得，这几天收音机里播送《泪美人》的评书。我以为那是虚构，没有想到，今天看了你的这个模样，才知道这世上真有泪美人，作者不是虚构的。”他郑重其事地说。她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哭了。说：“我从校长室来，关士发向我发火，我受那个。他让我呛得张口结舌，上言搭不上下语。他恐吓我，他有人事权，让你树倒猢狲散。还说我，还有几个，一天围着你屁股转。把我气得，说，从明天开始，不围尹成钢屁股转了，围校长屁股转。我出了校长室，他还在屋子里骂我，是个花言巧语、怙恶不悛的东西。”

    她含着泪花，荡漾着明媚的春光。她真是一位美丽的女子，青山绿水、白云蓝天、风景迷人。她看他只是用眼睛看着她，一言不发、袖手旁观的样子。就说：“你可不是虚有其表耳，而是个绣口锦心、才思横溢者。何必寄人之篱下、受人差遣？我都替你寒心。”“何人知我也？关校长提我为副校长，知遇之恩未报，岂有另图之理？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秋月寒江、曲径通幽，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这就是我的人生目标。”说到这，他停了停，又意味深长地说：“既然，他说你，还有几个，围着我转，树倒猢狲散，提高警惕吧。”“我是国家公办教师，他奈我何？”“虽然如此，还是谨慎为好，何必让人家说长道短，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她不愿意听他说这些，抢过话头激动地说：“难道你让我圆滑行事、趋炎附势不成？你都这样说我，看来我是曲高和寡、无有知音啦！”

    她说着说着，两滴泪滚落在地上。尹成钢看她如此这般，不想多说了，只用眼睛看着她。

    她想了想，说：“你的话里有话，弦外之音，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不就是想让我少来你的办公室吗？我来你的办公室，说真话，一开始哪，是想让你指导我，我想在业务上进步，不被别人落下。逐渐地，我对你产生好感。一天不来你办公室，就想你，就像缺了点什么，和你在一起感到安全、温暖、快乐。”

    尹成钢听到这里沉思片刻，说：“咱们都很年轻，风华正茂。应该把精力奉献给党的教育事业。把精力花在感情上，有可能毁了后半生，毁了家庭，终身遗憾哪。风花雪夜、儿女情长，那都是青少年的事情。我们可都是有家室的人，千万不可想入非非，姜太公钓鱼。你的这份心情我领了，我会珍惜的，永远珍藏在我的心里。”

    她擦干了眼泪，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八四年的中考录取工作结束了，隆兴镇中学实现了尹成君的计划，中师两名，一中一名，共计三名。全校师生敲锣打鼓、热烈庆祝。

    县教委、县进修学校，非常重视中考成绩的汇总工作，各科室紧锣密鼓。关士发分外关心中考成绩，暑假期间去了几次县城打听消息。各科分数出来了，但还没有最后综合时，关士发就把各科分数抄了回来，如获至宝、认真研究。他对尹成君说：“你的语文平均分都没有及格，只有五十九点五分。”尹成君听后没有在意。尹成君认为及格不及格，那只是咱一个学校的分数，中考比较是全县，横向比较。五十九点五分在全县的位置怎么样，那才是尹成君最关心的问题。

    没想到在秋季开学前的教师办班会议上，关士发把中考语文成绩不及格，只有五十九点五分作为一发炮弹打了出来。还提到政治刚及格，六十点一分。这对尹成君、尹成钢都是当头一棒，沉重的打击。他还特意编了一个故事，说“在分校当校长的时候，有一位教师教课很卖力气，可是一考试就不行，排在后面。他跟我说，大哥呀，我一备课就背到半夜呀。你背到半夜，就是背到凌晨，一宿没有睡觉，有什么用啊？咱是看成绩，用成绩说话！难道让我去你家看你写教案写到半夜不成？”

    尹成君一听，这是声东击西、看狗说鸡。散了会，他就来到了关士发的家。等了有半个小时，关士发也没有回来。他对闫桂芬说：“大嫂，今天在学校全体教师会议上，我大哥不给我面子，说我中考语文没有及格。我一天起早贪晚、兢兢业业，到头来得到的是在全体教师会议上的批评。我就这么大劲了，没了。我不干了，明天就回老家。这是来跟大嫂说一声，辞行。”

    闫桂芬是何等人物，聪明、心有灵犀。她捧出笑脸，着急的样子，说：“你别走呀！这个学校凭你大哥他一个人怎么支撑啊！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你大哥回来，我告诉他，让他向你检讨，赔礼道歉！你看在大嫂的面子，别走，千万不能走！”闫桂芬好言相劝，他有些回心转意。冰冷的心渐渐地得到了一缕灿烂阳光，感到热乎乎的。

    关士发在尹成君走后半个小时的光景回到了家。闫桂芬跟他说：“刚才尹成君来了，说你批评他语文中考没有及格，明天要走，不跟你干了。我好言相劝，说看在我的面子，不能走，他答应了我。我问你，今年秋季开学有咱儿子读初三，尹成君要是走了，业务谁管，初三语文谁教，初三班主任你用谁？你那是冷手拿热馒头。你千万不要坑了咱儿子，可要三思呀！”“我那是敲山震虎，谁想到他还捏我一把，这个小子挺难对付啊，早晚也得让他走！”他很气恼地说。“你让他走，也得咱儿子考完了以后再走，儿子没有他教不行啊！”她针锋相对地说。“不让他走，我这个校长难当。那个李颖，还有几个。天天地围着尹成钢、尹成君屁股后转，拥护他俩的比我还多，那还了得。”“你别恨李颖。你与胡丽那个事被发现，怨谁呀？怨你自己呀！我和她去胡丽家，真是去学习钩针技艺。那是碰巧，该你倒霉，天老爷睁眼，让你露馅。你还觍脸说哪！”关士发自觉失言，也是理亏，不再言语。

    过了几天，县进修学校语文教研员钟文庭，为了掩人耳目，以来霍林三中听课为名，特意来到隆兴镇中学，敲开尹成君的办公室。第一句话就说：“祝贺你尹副校长！”尹成君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前迈了几步，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何贺之有？”“一看便知。”说着，他从皮兜里摸出一个三十二开的小本本，是油印版的，封皮上写着“霍林县八四年中考成绩统计册”。

    尹成君接过来放在了办公桌上，翻开了封皮，第一页醒目的大字：各学科全县第一名单。语文、平均成绩五十九点五分，隆兴中学，任教者，尹成君。

    看着这个成绩册，尹成君心潮起伏、热泪盈眶、沉默不语。

    钟老师笑着说：“这是教育局给教研员发的，每人一册，昨天才发。我以到霍林三中听课为名，特意到你这儿，给你报喜。怕有人压在手里，你见不到这个小册子。你这个第一不简单，全县代码的中学十一个，乡镇级中学二十一个，共计三十二所中学。最难得的是县城中学没有考过你，石破惊天哪！”这个时候，尹成君洋溢着满心的欢喜听他说话。

    尹成君觉得成绩来之不易呀。是自己辛辛苦苦、汗水的结晶，也是学生们刻苦努力、积极奋斗的结果；还有整个学校团结向上的精神状态和良好的教学氛围。钟文庭看他不说话，只是看那成绩册出神，就说：“这个成绩册就给你了，做个纪念。我还有事，走啦，祝你有更好的成绩，祝你好运！”

    尹成君满面笑容，握住他的手说：“感谢你送来成绩册，让我感受到了快乐，也感谢你对我的祝福！”尹成君送他一直到学校的大门外，看不到身影了，才转身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让一个教师去找尹成钢，他去数学组招呼甄晓惠，去理化组招呼常时忠，去英语组招呼李志华。

    几个人来到了尹成君的办公室，都坐在沙发上。尹成君严肃的面孔，说：“刚才，县进修学校的教研员钟老师，给我送来了今年中考成绩统计册，成绩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咱隆兴中学语文、化学、政治，全县第一，数学第二，英语第三，物理第六。请大家来就是通报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对各位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表示祝贺。说好消息不是张大其事，也不是自夸其德，而是鼓舞斗志。说祝贺，当然成绩的取得有很多方面的因素，但同志们的个人努力是最重要的。今年的中考成绩与去年的相比又上一层楼，希望大家今后齐心协力，共创八五年中考辉煌！由于时间的关系不多说了，有的同志下节还要给学生上课。就这样蜻蜓点水，挂一漏万。成绩册在此，拭目以看。”他说完，把成绩册给了尹成钢，那几个人站起来，围着尹成钢翻着成绩册。

    钟文庭为什么这么关心尹成君，特意给他送来成绩册哪？这里有一段插曲。钟文庭的前妻因病医治无效去世后，有亲近的人，撺掇给他找对象。找来找去，有人给他介绍县医院儿科医生林淼。两个人一见面，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两个人结婚后相亲相爱、互敬如宾。

    钟文庭是教研员，尹成君是业务副校长，相互间有业务往来。一回生两回熟，两个人学科相同，志趣相投，见了面说话就多些。说话一多，什么事都能流露出来。当尹成君知道林淼是钟文庭的夫人时，就告诉他，在自己的女儿患脑病住院时，林淼是主治医师。就是由于她的细心、关切，告知吃牛黄安宫丸，才使得小女儿死里逃生，她是小女的救命恩人。

    钟文庭把尹成君的话，说给林淼听。她真还记得这件事，是有那么一年冬天，有位知识分子模样的人，带个两三岁的女孩，痢疾合并脑炎住院。经过治疗，有一个月吧，没有完全好，要过春节了，就回家了。听说好了，但谁也不相信。后来那个女孩六七岁的时候，来儿科治疗肺炎，见了面，才信以为真。他告诉她，你说的那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人叫尹成君，现在隆兴中学当教学副校长。人家夸你医术高明，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对患者认真负责，对医术精益求精。人家让代他向你问好。这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钟文庭是一九六四年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生，是拔尖的学生，本应留校深造或任教，但因为家庭出身不好，给分到霍林这个穷乡僻壤。他很不得志，成天闷闷不乐，看不惯身边的人与事。尤其是那些尖头苕脑、摇唇鼓舌、不学无术、巴结上司的人。自从听了尹成君的《孔乙己》那一课后，发现尹成君这个人一表人才、才华出众，不仅研究学校日常教学管理而且研究课堂教学模式和结构，产生好感。认为这样的年轻人，才是他可以交往的人。他把尹成君当做知己。所以他一接到成绩册就想尽快让尹成君知道。他请示领导到霍林三中听语文课，准备教研课题。领导批准了他的请求。他满心欢喜把成绩册放进自己的皮兜里，一下火车就来到了隆兴中学。

    关士发在昨天就已经拿回来了成绩册，没有想到的是语文、政治、化学，竟然全县第一，真是天助尹也。他拿着成绩册翻来覆去，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从椅子上起来，站站走走。心又跳得不行，右手摸摸脉，每分钟脉速一百五十二下。真是坐立不安。

    忽然，办公室的门响了三下。关士发急急忙忙拉开抽屉把成绩册放到了里面，才说：“请进。”王向东随声闪了进来，走到办公桌的前面小声说：“刚才，县进修学校的教研员钟老师，特意给尹成君送来了一本成绩册。语文、政治、化学都第一。他还特意召开了初三年组中考科目教师会议。在会议上说什么不是张大其事、自夸其德，而是鼓舞士气。他的话不是闪烁其辞，而是话出有因，有所指啊。”他看了看王向东，点了点头。

    王向东看他不说话，只点了点头，就退出了校长室。关士发想，是解决尹成君的语文成绩，尹成钢的政治成绩问题的时候了。开个教师会议，通过会议公开道歉，以安民心，才是万全之策。要让教师们看到我关士发襟怀坦荡、正大光明、有错必改，宰相肚里能撑船。只能这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啦。主意已定，就开始准备讲话稿。

    中考成绩在隆兴中学各办公室各教研室传开了，整个校园沸腾了。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如那万马奔腾一般。

    李颖听到了这个消息，眉飞色舞，从体音美教研室跑了出来，风风火火地撞开了尹成钢办公室的门。她竖起大拇指喊道：“这可是小丰满拉电闸，全闭！”她趴在他的办公桌上，摇晃着脑袋，满面桃花。“咋样，尹副校长同志，你料到了么？喜从天降，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我听了你几节课就听出来了，弓在弦上、弹无虚发、百发百中，吕布辕门射戟一样。”她洋洋得意、得意忘形地说。他被她的话逗乐了，说：“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哪。什么林妹妹、吕布。看你说的。”“这是把我乐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啦。这可是你人生路上的里程碑。花盆里长不出参天树，庭院里练不出千里马，风雨过后才能现彩虹。中考见高下，分数论辉煌。我祝贺你，恭喜你！祝你展翅翱翔、鹏飞万里。”

    她在他的办公室，对中考成绩赞不绝口，让尹成钢感到阳光灿烂、春暖花开、春风得意。两个人在屋子里谈笑风生。

    在一次全体教师会议上，关士发公开做自我批评，承认自己在中考成绩上评估定性的错误。表扬了尹成君、尹成钢、常时忠、甄晓惠、李志华在中考取得的优异成绩。成绩的取得不仅是给个人争光，更是给学校争光，也是给他当校长的争光。他希望这几位同志不骄不躁、再接再厉，让五面大旗迎风招展，更加艳丽多彩，在来年的中考取得更好的成绩。也希望全体教师以尹成君等五名同志为榜样，增强责任感和事业心，一切为了学生着想，为党和国家培养优秀人才。他的讲话赢得了一片掌声。

    关士发的讲话热情洋溢、态度诚恳，充满了人情，深深地打动了尹成君的心。他从内心感到关士发不同寻常人物，身为校长能在全体教师会议上公开检讨、承认错误，真是一位能进能退、能发能收、敢当敢为、胸怀宽阔的人。大多数教师也都认为关士发的一腔一调、字字句句都是真心向尹成君、尹成钢承认错误，一片诚意、发自肺腑。关士发的讲话得到了大多数教师的称赞和认可，有些对其有看法的人也都回心转意，重新评价他，言行开始逐渐向他靠拢。但也有不同看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李颖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个。

    时隔两日，她推开尹成钢办公室的门，看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就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他想去听课，正在翻找听课笔记和教材。他看她进来闷闷不乐、忧心忡忡的样子，就停下手，坐在椅子上看了她几眼。这个时候的她冷若冰霜、阴云密布，坐在沙发上泥塑木雕一般。他不解其意，开口问道：“咋的了，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小两口在家打仗了？”这一句话倒把她逗乐了，说：“什么西边东边的，两口子打仗？我是在想你的事，担心你呀！”“想我的事，担心我，又出什么事啦，这不很好吗？太阳天天出来，星星天天落下。太太平平的。”她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地问：“那一天开会，关某人的讲话，你有何感触？”“挺好的。开诚布公、诚心诚意、感人至深。”“那是他的缓兵之计。他的为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藏而不露。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读古书不少，难道不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鸟死弓藏、兔死狗烹之说？再好的焗镏锅子，不如没有璺之说？他批评你，你必然有反感，何况还批评错了。说你政治刚及格，到头来是全县第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你蒙在鼓里。他现在是儿子正读初三，没有象样的语文、政治教师不成。他关心的是这个。有朝一日，他手中有了语文、政治，就会把你哥俩全换下来，或者今天换一个明天再换一个。你不教初三了，你的实力、势力、影响力就会大大下降。一旦有了利于他的条件、机会。比如说，上有领导的支持，下有群众的拥护，马上就会行动起来，免去你的副校长职务。你的副校长职务一没有，那一切都完了，什么都是泡影，什么都是空中楼阁。到那时，门庭冷落车马稀，何人还去搭理你，也许只有我一个，天涯海角是知己。”

    她的一番话，尹成钢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他还真没有这么想过。下棋者迷，观局者清。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双眉紧蹙，胸中冰冷，就像数九寒天，胃里又塞了冰块一样，从胃里向身外冒冷风，吹得他两股战战，浑身发抖。她看他脸色苍白无血色，一言不发瞪眼睛，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击中要害。她对自己的话有了效果而沾沾自喜。

    尹成钢把目光转向外面，白云蓝天、阳光明媚，微风摇着窗前的树枝，小鸟在枝头傲然歌唱，大自然多么的美好。突然间《岳阳楼记》的描述涌入了他的脑海。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想到这，把目光转了回来看着她。觉得她的话是有些道理，但也有杞人忧天、危言耸听的味道。关士发虽然老谋深算、神通广大，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条条大路通京城；山回路转虽崎岖，柳暗花明在前头。他坦然地笑了，说：“谢谢你的提醒和关心，我会提高警惕的。”她听到他谢谢她，脸上泛起红晕。长长的睫毛、亮亮的眼睛，映衬着鸭蛋形的脸，荡漾着迷人的光彩。

    放学了，尹成君来到了尹成钢的办公室。尹成钢把李颖的话说给他听。尹成君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说话。正在这个时候，有学生来到了办公室的窗户前，看到他俩在办公室，喊道：“尹副校长，不好了，打起来了，快点出来看看吧！”

    晚放学后，镇上开饭店的邱凤之子邱爽与本班的同学李成，因为一点小事而发生口角。李成来自农村，邱爽有欺生之意，找茬给了他一脚。李成不甘示弱，回身还手，三拳两脚把邱爽打倒在地。邱爽吃了这个亏不服，就跑回了家，把菜刀拿在手上向学校跑来，找李成算账。邱爽一到校门口就碰上了负责学生宿舍的教师何刚。何刚看见邱爽拿着菜刀，气势汹汹地闯进校园，就喊他，让他站住。邱爽没有把何刚放在眼里，不但没有站下，还加速跑了起来，直奔学生宿舍。何刚一看事情要遭，撒腿随后就追。

    邱爽是初二学生，十六岁了，跑起来速度很快。何刚三十岁，年轻力壮、血气方刚，哪能容得他这样的凶势。邱爽后脚进了宿舍门，何刚前脚就跟了上去。正当邱爽举刀，事发突然李成猝不及防，学生见状乱成一团之时，何刚从后面一脚踹在邱爽的大小腿之间。邱爽立马倒地，何刚一手抢过菜刀，另一只手就打了他一巴掌。这一掌情急之中打重了，邱爽嘴角裂缝、牙齿流血。邱爽二话没说，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家里又拿来一把菜刀，直奔学校而来。这次他来是找何刚老师算账。

    有人看见邱爽拿着菜刀向学校的方向跑去了，跑着来告诉邱凤。邱凤得了这样的信息，急急忙忙向学校跑来。

    且说邱爽来到学校，何刚正在操场上批评李成，周围有很多学生七嘴八舌。有的学生发现了拿着菜刀闯校园的邱爽，离老远就喊：“何老师，邱爽拿菜刀又来啦，快跑吧！”学生一哄而散、各奔东西。何刚立在那，没有动，看你邱爽如何。这时只见邱爽加快了脚步，举起刀直奔何刚而去，到了何刚跟前劈头就砍。何刚一闪身，那刀擦身而过，真险那！

    邱爽用力过猛，身体向前一倾斜。何刚看他拿刀真砍，眼睛红了，扬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邱爽倒了，鼻子磕在了地上，擦掉了一块皮，皮破血出，脸上沾满了血迹。正当邱爽倒地的时候，何刚一步跨过去骑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去夺他手里的菜刀。邱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嚎啕大哭，但是，那手紧紧握住菜刀不放。

    正在这个时候，邱凤跑进了校园，看到何刚骑在她儿子身上，掐着她儿子的脖子，火冒三丈，张牙舞爪，向何刚奔去。一只手去抓头发，另一只手向脸上抓来。何刚听见后面有喊声、有风声，知道邱凤来了，急转身从邱爽身上滚下来，躲开了她的双手。邱爽一看来了救星，从地上爬起来，举刀向何刚砍去。娘俩围上何刚，何刚处在危险之中。

    在何刚骑上邱爽之时，有的学生去喊尹成君、尹成钢，有的学生去喊关士发。虽然已经下班了，三个人都没有走。听到了学生的喊声，三个人都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尹成君从办公室跑出来的时候，邱凤正要去抓挠骑在邱爽身上的何刚，何刚躲过邱凤，从邱爽身上滚下来，只见邱爽从地上爬起，挥舞着菜刀疯狂地向何刚砍去。邱凤也气急败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直扑何刚。尹成君急忙跑了过来，一只手拉住邱爽，另一只手向他的手腕劈去。尹成君身高力大，邱爽哪受得了这一掌，菜刀应声落地。过来了几个初三的学生，把邱爽拉到了一边。那边关士发挡住了邱凤，他一拽一甩，把她甩出去有两米多远，坐在了地上。

    邱凤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哭又嚎，说关士发拉偏架，打她了。她走到了关士发的面前，拉着他要去镇上找领导说道说道。关士发说她是胡搅蛮缠，跑学校来撒什么野。两个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地纠缠在一起。

    何刚与邱爽，关士发与邱凤的矛盾，向何处发展，怎么样才能解决，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