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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六十五回 得痢疾误时丧命 阑尾炎免刀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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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话说赵懿本从柳翠花那回来,有些醉意。对张兰香劝他走,有些不高兴,说:“咋的了,还没有到半天时间就变心了,又跟谁好上了?”“你不要瞎猜乱想,你真的对我好,改日再来,今天不行。我们家的那位要抓你,说你是强奸犯。”他带着酒劲,说:“就他柳祥金要抓我,小样。我今天就是不走了,和你住上一宿,看看他是怎么来抓我的!”他说完就去脱她的裤子,她又蹬又踹,说:“你今天要是不听我的,你可要后悔的!”他酒劲上来了,正在兴奋,哪管得了这些,把自己裤子也脱了下来一甩,就在张兰香的胸脯上疯狂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电筒的光芒从外面射进来,照到了他俩的身上。张兰香看到了手电筒照亮了他俩,立刻捅刀的猪一样,嚎叫起来:“我不活了,赵懿本强奸我啦!”突如其来,赵懿本没有料到平常温柔的她,今天竟然声嘶力竭地嚎叫,加上手电筒一晃,他惊恐万状。他手脚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连裤子都找不着了。他只得蹲在了旮旯,脸对着墙,低着头,用手捂着脑袋,蜷缩着。

    张兰香的嚎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格外的瘆人,惊动了左邻右舍,很多人都来观看。这个时候又一只手电筒的光亮照了过来,是李纯生来了。

    李纯生看到了这个场面,装成惊讶的样子,大声呵斥道:“赵懿本,你也太不像样子了。你身为党员领导干部,成何体统!丢人,真丢人。快把裤子穿上,男男女女的都有。把张兰香拉到东屋去吧,去几个妇女劝劝她。”

    几个妇女过来把张兰香扶到了东屋。有几个小伙子给赵懿本找裤子,没有找着。李纯生说:“你柳祥金把裤子找出来一条,给他穿上。”柳祥金找来了一条裤子给了赵懿本。他穿上了裤子,站在地中间,不知所措。

    许国民和赵希又一前一后进来了。赵希有看他儿子这个样子,当众出丑,恼羞成怒,一个大嘴巴打在赵懿本的脸上。赵懿本没有料到他爹会打他,来不及躲闪,被打了一个满脸花,鼻口出血。赵希有骂声不绝:“你个狗小子,丢人都丢到家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听了这话,李纯生用眼睛看着许国民。许国民也听得出来,赵希有是有意让他儿子离开是非之地,延长时间,再做计策。这可不行。

    许国民虽然发怒在心头,但仍然和颜悦色地对赵希有说:“赵叔呀,亲戚是亲戚,朋友是朋友。今天这个事情,大小也是一个事情,咱们可得公事公办。咱大队来处理这件事恐怕不行,得向上级汇报,由上级来处理。”赵懿本也不敢说什么,赵希有也拿不出另外的主意,只得听从许国民的安排。

    许国民向四周看了看,说:“张富,你找一个基干民兵把赵懿本带到大队部看管起来。乐主任,这边张兰香你找两个妇女照顾着。这个晚上谁都别出事,睁着眼睛勤瞅着点。大家伙也都回去吧,这样的事情出在咱屯,也不是什么光彩,各自回家休息吧!”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些,隆兴派出所警察邱柏勇,隆兴法庭审判员聂成树来到伊岭大队部。在伊岭大队部办公室审问了赵懿本和张兰香。审问之后,邱、聂两人商量了一下,又第二次审问。经过审问,事实基本清楚。

    邱、聂二人把许国民、李纯生找来,代表派出所和法庭建议伊岭大队党支部开除赵懿本的党籍,免去大队党支部副书记职务、民兵营长职务。

    邱、聂二人要求许国民派车把赵懿本送到县看守所。几天之后,审判结果出来了,以强奸罪判处赵懿本有期徒刑五年。

    消息传到了伊岭屯之后,柳祥金出了一口长气。他轻松了几天,又感到有一种负担慢慢向他袭来。张兰香有些抬不起头来,什么话都往她耳朵里塞。也有说她替父报仇、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有的说她花人家的钱,图舒服,恩将仇报,赵懿本瞎了眼。也有的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不到,时机一到,一切全报。

    街谈巷议、风言风语,众人吐口唾液都能淹死一个人。张兰香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就与柳祥金商量,搬出这个是非之地,离它远远的。有一天夜间,柳祥金、张兰香领着孩子偷偷地搬走了,房子委托给亲戚要结婚的儿子住,有买的就把它卖掉。张兰香悲痛万分,满面泪痕,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土地,离开了与她朝夕相处的人们,搬到了陌生的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

    在张兰香搬走的前一天,学生柳成立向尹成君告辞。尹成君看着眼前相貌端庄、品学兼优的学生,真有点舍不得。他把柳成立送出校门外,还在嘱咐:“不论到哪个学校读书,都要做老师的好学生,听老师的话,把心思用在功课上。回到了家,做父母的好孩子,听父母的话,孝顺父母。”柳成立一边答应着,一边抹着眼泪。

    柳成立的走,叫尹成君有些思量,头半宿,翻来覆去。刚要睡着,伊岭屯来人敲窗户,敲醒了他,告诉他,你三嫂病故,今早出灵,让你早点赶到。他被这噩耗震呆了。他手忙脚乱穿好了衣服,骑上自行车,走上伊岭屯的乡道。

    尹成君的三嫂叫李淑华,是山北屯李守光之女,由苏玉山出面介绍嫁给了尹成财。结婚之后,小两口恩恩爱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过了几年之后,婆媳不和,小两口领着孩子,一个姑娘、两个小子,搬到了岳家屯,离伊岭屯有二十里地,由招龙公社管辖。

    尹成财是六五年初中毕业生,在当时农村来说是高学历。他有文化,能说会道,活计还好,搬到那个屯以后,得到群众的好评,不到两年被选为生产队长。

    八零年的秋天来了,秋高气爽、大雁南飞,瓜果飘香、丰收在望。黄豆露出金黄的脸颊,高粱举起燃烧的火把,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荡起绿色的波浪。俗语说,立秋忙打甸。农民们都忙着来到草甸子上,抡起大钐刀打羊草,給牲畜准备那过冬的食粮。尹成财带领社员们来到草原深处,为了节省时间,搭起了窝铺,晚上住在窝铺里,很多天不回家一趟。

    李淑华在家伺候三个孩子,还得抽出时间去队里干两大气的活计,上午一大气,下午一大气,挣那六分工。秋天来了,她对秋天充满希望。虽然秋天不像春天那样充满活力,也不像夏天电闪雷鸣那样刺激,更不像冬天请出雪花来装扮自己。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她希望庄稼丰收,羊草丰收,各家各户都多收入一些,让孩子们吃得好些,穿得好些。她对生活充满希望。她不抱怨婆媳不和搬到了这个偏远的地方;她不牢骚远离娘家,一年到头才回去一趟;她不叹息丈夫初中文化却派不上用场,只当个小队长东奔西忙。她对丈夫充满希望。希望丈夫把生产队的生产搞好,家家有钱花,人人都幸福;希望丈夫说话掌握好分寸,和群众搞好关系,自己心情好,别人心情也好;希望丈夫快点打完甸子回家来,夫妻共度那美好的夜晚。她很忙也很疲惫,但一想起丈夫,一看到孩子就自我陶醉。园子里的香瓜熟了,她摘下来给孩子吃,她一个都舍不得吃,还偷着留了几个大的,等着丈夫回来。留那几个瓜,她天天都去看几眼。看见了瓜,丈夫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只见丈夫笑着拿起来一个瓜,香甜地吃着,一边吃,一边说,这瓜可真甜哪。有一天,她看见一个瓜烂了,舍不得扔掉,就用刀削了削,放到自己的嘴里吃了。这个烂瓜吃进去之后,就开始跑肚拉稀,她也没有在意。没过两天居然连脓带血,全身没有力气,连饭都吃不进去。她这个时候才着急,让孩子去找副队长,派个人去甸子上把尹成财叫回来。尹成财听到信儿,马上赶了回来,看妻子病得不轻,躺在炕上起不来了,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心里很着急。他去供销社买回来两瓶罐头,启开了,让她吃。他又去找大队诊所的医生。那个医生来了一看,炕上有一个空罐头瓶子。对尹成财说:“她这个病不能给罐头吃。”大队医生问了问,检查了一下,说:“看样子,病挺重的,去公社医院看看吧,可别耽误了。”说这个话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下来。他去大队拖拉机站,求来一个二八胶轮车。就把妻子拉到了招龙公社卫生院。医生一看,告诉他是毒性痢疾,乡医院看不了,得马上向县医院赶,误了时间恐怕有生命危险。尹成财脑瓜门上冒出了汗珠。

    二八车急忙调转车头向县医院奔驰。来到了县医院,李淑华已经奄奄一息了,没有等到吊瓶挂完,人就撒手西去了。尹成财浑身冒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年仅三十二岁的李淑华得了痢疾这个常见病,因为没有及时治疗离开了人世,多么令人感慨,多么令人叹息呀!

    尹成君出了段家屯不远向东望去,就见土龙岭坡底的路上有一个二八车,车上装口棺材向伊岭屯开来。他脚上使劲,蹬了几下自行车,就进了屯子,把自行车放到母亲家的时候,那二八车就已经停在屯子南边的路边上。老亲少友都集拢过来,叹息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尹成君、尹成骏,还有几个人跳上了二八车,车启动了,缓缓的向尹家祖坟地走来。马达轰鸣大声说话才能听清楚。尹成骏对尹成君说:“我妈那时年岁小,埋进了祖坟地。这又一个年岁小的埋进了祖坟地,会不会有啥说道。”他停了停,继续说:“是不是应该在祖坟地外面选一个地方,先埋在那儿,等到以后再移过来。”尹成君心想,三嫂年轻轻地就死了,够可怜的了,她给尹家生儿育女,死后不让进祖坟地,她要是上天有灵,还不寒心哪!让她进祖坟地吧,别放在外边孤苦伶仃的啦,让她安息吧,别再折腾她了,这也许是对她最大的慰藉。

    尹成骏没有听到尹成君的回答声,也就不往下说了,双眉紧锁、双唇紧闭,双目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六婶的脾气也不好,婆媳要是和气点,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就是因为婆媳的关系,他们才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是说有亲戚吗,是六婶那方面的亲戚吗?”“是有一家亲戚,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时候的舅舅,姓荆,一百年也不走动一回。离开了亲戚窝不行,有事没有人来管,得了个痢疾,就死人,多么吓人,又多么可惜呀!不就是屯子里没人管造成的吗?”尹成骏叨叨咕咕,翻来覆去的。

    尹成君虽然没有说多少话,但心里觉得他说的话在理,什么病都含糊不得,都得抓紧治疗,千万不能縢,一縢,时间一延长,病情就会恶化,可能就失去了最佳治疗时机。岁数小,年轻力壮也不行,人的抵抗力是有限的。他又想起了尹秀莲的痢疾,就是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刻,才合并成了病毒脑炎。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真叫他后怕啊,毛骨悚然。

    来到了坟茔地,看好方位,找好位置,挖了一个坑,把棺材放了进去。大家伙开始填土,新坟都填成椭圆形,过了三天再来烧纸圆坟。

    有人从车上拿下来一捆草,用火柴点燃,把锹与其他用具都在火中间穿过。有人拿过来一瓶酒,每个人都喝了一口。又有人拿过来一包卢果,每个人都吃了一块。这是风俗,家家这样、人人遵守,还没有人打破它。

    完事了,大家都陆陆续续地上车。尹成君站在三嫂的坟前,深鞠一躬,口中念念有词:“年轻轻的就走了,扔了儿女,扔下了我三哥,是怪可怜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又有办法哪?你安息吧,让老天保佑你在另一个世界里享福吧!我们走了,对不住你了!”

    车上有人喊:“尹成君,快来上车,走吧,走吧!在那叨咕啥哪?”尹成君听见了喊声,几个大步就蹿到了车上。车开了起来,向屯中走去。他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土堆,浮想联翩:人离开了人世间,给世上留下的就是一个土堆。生前风风火火、争争斗斗,甚至为了一句话而吵闹不休,甚至为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寻死上吊。死后冷冷清清,来到了这荒郊野外得到的待遇就是几块板,还有一个土堆;再就是逢年过节,坟上有几张纸,坟前有一堆纸灰。

    二八车来到屯里停下来,尹成君从车上跳下来,来到了母亲家,向母亲打了一个招呼,骑上自行车,就去学校上班。

    李淑华的死对人们都是个深刻教训,东邻西舍、南北二屯,谁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都怕得不得了,不是寻医就是找药,谁也不敢耽搁。

    八一年春天,霍林县搞农村改革,恢复乡、村、社的名称,取消了公社、大队、小队的称号。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田地、牲畜都分到各家各户。有两个层次的分法,按劳动力分,按人口分。劳动力是指成年男劳力,女的不算。这个时候,男女平等,男女同工同酬成了一纸空文。规章和观念迅速改变。

    尹成君是国家公办教师,本身是供应量,妻子和四个孩子都吃农业粮。分田地、分牲畜,劳动力那一份,他家是分不着的,只给人口的那一份。他家分了一头母牛,一只母羊,每人分了二亩口粮地,还有每户都有的二亩饲料地,二亩树地,一共一垧四亩地。那牛也没有套过车,也没有拉过犁。他想训练它,就把它套在车上赶着它跑。车是空车,拉起来不费劲,那牛不管什么地方,就是墙根它也靠上跑。车一靠上墙根,地方狭窄,只有车儿板前的空,是他跟着跑的地方。要是不慎,就会碰伤。他有些害怕,把牛从车上卸了下来,放弃训练,把牛放到群里任他随便吧。他责怪自己训什么母牛拉车?没事找事。

    地多了,到了夏季产地的时候,光靠星期天,产不完。齐东华也帮着产,也是忙不过来。节气不等人,草苗都赶时令,一起长。尹成君就用早晨的时间,天一放亮,能分出草苗,就去产地,六点半回来吃饭。有一回,吃完饭又着急去产地,给地里回来胃就开始疼。他有胃疼病,就是读中学的时候得的。这回胃疼,就以为是胃疼病犯了,也没有在意。没想到,胃越来越疼,肚子还有涨的感觉。他就让齐东华去学校,找领导派一个老师找大队医生给看看。医生来了,看了看说,是涨肚,气血不畅,推拿能治好。这位医生就给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使劲推揉。别说,医生这一番折腾,胃部疼痛似乎减轻。快黑天了,给医生做点饭,吃了再回家吧。

    齐东华做面条给医生吃。那个医生吃了两碗就放下了筷子,到外面骑上自行车回家了。齐东华来到院子里送他。说了几句话,那个医生就把自行车骑到了当街上。

    到了第二天,并不见好。尹成骏听说尹成君有病了,挺重的,就骑着自行车跑来。一进屋就着急地说:“村医能诊断个啥,头疼脑热的,吃个正痛片什么的,打个安痛定啥的,还行。你得去隆兴卫生院看看!你说吧,不知咋的了,自从尹成财媳妇没了以后,咱老尹家不论是谁有病,就是小病我都害怕,心惊肉跳的,很怕小病变大病。你说吧,没等咋的哪,人没气了,可真吓人!”“明天去,在给家看一天。”尹成君很平静地说。尹成骏的脸上显得有些不高兴了,说:“可别等明天了,快点张罗车,抓紧走吧!”

    齐东华来到了社主任庞富家,要求他给派一辆大马车,他当即答应。大车拉着尹成君到隆兴卫生院看病。甄医生给看的。甄医生说:“是亚急性阑尾炎,用青霉素,打几天看看,要是不好的话,就去县医院手术得了。”

    尹成君是公办教师享受公费医疗,只交了一角钱的挂号费,公费处方单上就给盖上了收款章。他拿着处方去药房取来了三天的药。又做青霉素过敏试验,没有过敏反应,他就被注上了一针青霉素。青霉素在肌肉上注射可真疼,打在臀部都疼到了脚后跟。尹成君瘸着腿,迈着小步来到医院外面,坐上大马车返回了段家屯。

    青霉素打上以后,效果明显,疼痛明显减轻,能坚持上班了,他就去学校给学生讲课。过了三天,他骑着自行车去了隆兴卫生院,又找甄医生。甄医生说:“不那么疼了,就变成了慢性阑尾炎了。我再给你开三天的青霉素针,再让田医生给你开中药大黄汤。大黄汤能治好你这个病。”尹成君拿着青霉素针和三副中药回到了家。来回骑着自行车,他也没有感觉出怎样的疼。

    尹成君找来熬中药的药壶。有好心人来说,吃汤药得别人给熬,自己熬药不好使。他想,让谁熬药啊,儿女小,还干不了这个,那只有妻子啦。妻子一天忙家里的,忙地里的,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熬药。就是有时间,已经筋疲力尽,哪还有力气熬药啊。他认为药就是药,它认识谁,它知道啥。等那好心人走了以后,他搭了一个熬药的炉子,自己熬药,没信那个说道。一副药吃三回,最后一回药,他用手把药渣挤干,把汤汁都喝了进去。五天过去了,病痛基本消失。他又来到了隆兴医院找甄医生。甄医生说:“再找田医生开三副,青霉素不用打了。吃完了这三服药就没有事了,有的时候要是疼的话,就吃点土霉素吧。我给你开点土霉素。”

    尹成君拿着田医生开的中药和甄医生开的土霉素,高高兴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微风在耳边吹过,贺喜;小鸟在头顶上盘旋,歌唱;花儿在路旁开放,祝福。他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边走边想,得回甄医生的保守治疗方法,才免去这一刀之灾。要是碰到另外的医生,说了一声,你去县医院开刀去吧,这个时候可能正在住院。甄医生可真是一位好医生。甄医生在他的心灵上打下了深刻烙印,他怀着感激之情,有朝一日谢谢人家才对。

    自从伊岭屯有了油田,人口越来越多,已经和段家屯连上了。上级考虑便于管理成立了伊岭镇。伊岭中学由大队中学改为乡镇级中学,全诚老师被县组织部任命为校长兼书记,尹成君被县人事局任命为教导主任。伊岭中学教学班十二个,任课教师三十八名。

    八二年夏季的时候,上级决定秋季开学之前,大队中学全部取消,学生来乡镇中学读书,无条件接收,乡镇中学领导班子统一调配。

    隆兴乡也改为隆兴镇,镇所在地有两所中学。一所是完全中学,叫霍林三中,另一所叫隆兴镇初级中学。划定了初中招收新生范围,霍林三中招收镇内读书的小学毕业生,隆兴中学招收农村读书的小学毕业生。由于隆兴中学各个方面都不如霍林三中,划定了招生范围也不好使,农村的学生纷纷跑到霍林三中去读书。

    时任隆兴镇中学校长的关士发,是个事业心、上进心都强的人,想改变这种状况,就去找县教育局局长穆守谦。他来到了局长室,坐稳了之后说:“局长,隆兴镇中学办学规模比原来大了,但从全面衡量和霍林三中比起来,那是天壤之别。领导力量、师资力量、办学条件和经验都无法比拟。尤其是一到秋季招生,农村的学生纷纷跑到霍林三中去读书。我想把这种状况改变过来。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必须挑选年富力强的,有多年教学经验的,有领导能力的人来充实班子。”“我给你派去一个,做副校长。你自己再挑选一个,怎么样”“我想借全县学校领导班子调整之际,把伊岭镇中学的教导主任尹成君调来。”“那你可要想好。可不能只当主任,得给人家提半格吧。”“行,可以当副校长,管教学。”

    七七年恢复高考,尹成钢参加了考试,被东北师范大学录取,读政治系本科。八一年毕业分配到霍林一中教高中政治。这一次调整全县中小学领导班子,县教育局把他调到隆兴镇中学任行政副校长。穆局长说的派一个副校长到隆兴镇中学就是他。

    尹成钢来到了隆兴镇中学,走进了校长室。校长关士发、书记曾常举从座位上站立起来,走出座位与他亲切握手。三个人分宾主坐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战友,有说不完的话,有唠不完的嗑。谈了很久。

    关士发提议到校园走走,让新上任的副校长熟悉一下学校环境。三个人从办公室出来,走向操场。学校正在放暑假,校园空旷而静寂。苦丁香枝密花无,小榆树叶绿干粗,白杨树随风飘摆,小松树青翠直竖。三个人转了一圈往回走,当走到视线正对着值班室的窗户时,可以看到值班室内隐约有人影晃动,一张俊俏的脸,慢慢地移到了窗前张望。这个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那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射出的目光是傲气与魅力。那光彩照人、神采飞扬的目光只向三个人一闪,就离开了玻璃。尹成钢感到惊讶,怦然心动,看看手表,都快十一点三十分啦,他情不自禁地问:“值班室里是谁在值班?”“是医院甄院长的大姑娘甄晓惠,是咱学校的数学教师,假期来值班。”曾常举笑着说。

    甄晓惠咬着牙,靠吃正痛片挺着在农村镀金。她的诚挚和实干感动着周围的人,也在感动着大队党支部成员。支委们研究决定给她填了党员预审表,妇女们选她当妇女队长,团员们推举她当上了生产队团支部书记、大队团总支副书记。团员模范、青年先进生产者,奖状像雪片一样,一张又一张地飞到了她的面前。她这个人架不住别人说好,越说她好,她就越能干。她组织文艺宣传队,排练节目,出外演出。她又组织办农民夜校,她当辅导员。还搞什么青年林,种什么青年田,把她忙得一个人顶上了几个人。她似乎感觉到,这个地球自从有了她,转得都开心、快活、舒畅。好像没了她,地球都会唉声叹气,旋转的心思都没有了。二年过去了,镀金也差不多了,四人帮也早都倒台了,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想要入大学,恐怕比登天都难了。靠推荐入大学的泡影已经破灭,只能另辟蹊径。

    有一天上午,甄医生的同事来到了她家,闲谈之中,听说公社教育组正在招收一批代课教师,选拔了两次还没有选够。听到了这个信儿,王英楠急忙跑到公社去找王士良。王士良觉得谁报名都行,都答应,考场上见,考不上啥也不要说,文化课不过关说啥好听的都不好使。当天下午,甄晓惠正在开各小队妇女队长会议,五点多钟的时候,突然电话值机人员来喊她,说有电话找她。她也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是什么事的电话,就慌忙起身去接。

    她拿起电话听筒一听,才知道是公社教育组打来的,通知她下午六点准时到公社教育组报到,参加录用代课教师的考试。她放下电话回到会场,向主持会议的请假,理由是公社教育组通知她,六点有事。会议也进行得差不多了,主持会议的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迈着沉重地步伐,怀着激动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中。她来不及吃饭,拿上钢笔,揣上了几张刀切纸,就向教育组的方向奔来。当她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教育组的时候,正好六点。她随着报考的人员进入了考场。她以为扔了两年的课程还能考上吗?没想到幸运之神从天而降,还真考上了。从此,她成为了一名代课教师,加入了教育行列,走上了三尺讲台,开始了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新的生活在向她招手,新的战斗在向她挑战。

    欲知甄晓惠还有什么故事发生,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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