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回 纯荣军营迎父母 有文设宴庆团圆

    话说在酒宴上，宫老太只用嘴唇抿了一下酒杯，一滴酒都没有喝。李天成知道事情来得突然，宫老太心里有些压力，便安慰她，说：“我再提一杯酒，这是敬老大嫂的。你一日之间就成了京城人士，到皇城去生活，祝贺你。不要发愁，应该高兴。你看，你提啥条件，郑教授、王女士都答应，这就行了。咱们屯有几个去北京的，就是尹成钢、尹成君去了。你没听尹成君讲京城见闻吗，那风景可好了，古迹多的是，你一饱眼福吧！他俩只呆了几天，你可以在那呆几年，他俩也不如您啊！大家举杯祝福，祝老大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干杯！”

    白才端起了酒杯，说：“刚才，天成说得好，不仅祝酒辞说得好，就是安慰老大嫂的话也说得好。人老了，安度晚年了，能到北京去，那也是福气。好人有好报啊！今天是双喜临门，久别重逢是一喜，认祖归宗又是一喜。土龙岭欢呼，霍林河歌唱，乡村沸腾。说得好。但是，今天不能用鸡犬不宁这个词语。过去都用这个词，形容日本鬼子进村。当然了，天成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说，晚饭比午饭更丰盛一些，杀狗，狗就不宁，从这个意义上说是对的。但是，一听这个词吧，就让人们想起了日本鬼子。虽然郑教授当过日本鬼子的翻译，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可能是受曲线救国思想的影响。但是，他在日本缴械投降时立了大功。他有中国人的骨头和志气，不帮鬼子欺压中国人，是爱国人士。用眼前的人说话，最有说服力。他救过叶文生的命，他要是把叶文生指出来，叶文生当场就得呜呼哀哉了，还能活到今天？郑教授现在是北京大学日语系主任，有很高的学术造诣，为社会主义建设培养了不少日语人才，为中日人文交流、经贸往来，为中日人民友好，做出了巨大贡献。今天来到了咱们这个小地方，是为了寻子认祖归宗而来，不然的话，去请人家都请不到哪。我提议，欢迎郑教授，欢迎王女士，祝贺郑教授、王女士与宫大嫂久别重逢，祝贺郑教授、王女士寻子成功，感谢尹祥、叶文生、张万福大力协助，感谢后勤人员杀鸡置酒、辛苦忙碌，感谢李天成、李纯生在百忙之中来看望我。举杯祝福，同喜同贺。干杯！”大家都响应，举杯而尽。

    郑教授本来就高兴就激动，这两杯老白干喝进去更叫他热血沸腾、心潮滚滚。只见他满面笑容、热泪盈眶，看着各位，抱起双拳，说：“我敬各位一杯酒。先敬宫大嫂。她把我们共同的儿子李纯荣抚养成人。这二十多年来，风来雨去、含辛茹苦、饱经风霜。我万分感谢，祝福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好人有好报。二敬白书记。白书记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如此帮助，一言难尽哪，发自肺腑的感谢。三敬尹祥、叶文生、张万福三位好兄弟。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几天劳累了，你们对我的恩德永生难忘，衷心感谢。四敬伊岭大队书记李天成、大队长李纯生、还有各位，包括司机同志，下厨房的同志。请举杯，干下这杯喜酒！”群情振奋，一齐响应。

    酒桌上，轮番举杯敬酒，觥筹交错、喜气洋洋。共同的话题：久别重逢和认祖归宗。李易兰陪着王韶华，用她那美丽的微笑劝王韶华喝下这幸运的酒。她说，这是当母亲的最高兴的时刻，应该庆祝，应该高兴。她的声音很低，两个人贴得很近，她怕宫老太听见了产生另外的想法。怎么说，宫老太从内心是不希望李纯荣离开自己的。说实话，酒桌上有喜有悲。宫老太内心的想法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但她已经没有能力扭转乾坤，只得顺应着，装出笑脸。

    人们都高兴，酒量也都增加，酒喝好了，开始上饭。凡月琴用双手端上来热气腾腾的小米干饭。乐淑华掌勺，给每一位都盛了一小碗。凡月琴又拿过来几根大葱，两碗新做出来的鸡蛋酱。鲜艳嫩绿的大葱，吸引着饭桌上所有的人，馋涎欲滴。白才随手拿过来一根葱，分开几段。他拿起其中的一段，到碗里蘸了一点鸡蛋酱。放到了嘴里香甜地咀嚼起来。他红光满面，心满意足地说：“这可真香，小葱蘸大酱可有一讲。郑教授，北京人也吃这个吗？”郑有文满面都是光彩，他说：“北京的风俗与咱们这个地方有所不同。我和韶华有时也去菜市场选择上等的好葱，回家在餐桌上品尝小葱蘸大酱的滋味，那感觉叫人惬意难得呀。我在龙岗呆了几年，真还养成了小葱蘸大酱的饮食习惯，到了京城也没有忘掉。这道菜确实有特点，又好吃、又好看，还省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物美价廉。”大家对郑教授的话都赞成，争先恐后拿葱蘸酱，把这道菜当成了美味佳肴。

    白才兴致勃勃地说：“小葱蘸大酱是咱们地区四大名菜之一呐！”尹祥不知其它三大名菜是什么，就问道：“那三样是啥呀？”白才乐了，说：“你考我哪，考不住，你听着。那三样是，酸菜白肉血肠、鸡蛋炒韭菜、小鸡炖蘑菇。怎么样。”白才连说带笑，有意的让这顿饭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冲一冲宫老太那心中似乎难以抹去的悲伤。

    酒足饭饱之后，开始收拾碗筷，又端上来茶具。李易兰忙着，眉开眼笑地拿着沏好茶水的壶，给各位倒水。郑有文真还有些不适应喝壶沏的茶水，但他也真渴了，也只得慢慢地喝着。郑有文贴近白才的耳朵低语了几句。白才笑了，点了点头。白才把宫大嫂拉到了身边，很亲热地对她说：“老大嫂啊，我提个建议，把好事做到底。你身体很健康，随我们的车去县城吧，由县城去辽宁金县李纯荣的部队，让郑教授和王女士陪着您去看望你们共同的儿子。你看怎么样？”还没等宫老太表态，就有几个嘴大舌长的人高声赞美，这可是个好主意，鼓励和支持宫老太。宫老太真是想儿子了，但在表面上还执拗两下。她在大家伙儿的劝说下，才露出了笑脸，欣然同意了去辽宁金县。郑教授技高一筹，乘胜追击，又提出接他们娘俩去京城到家里看看，顺便再玩几天。宫老太也答应了，她笑得合不拢嘴。大家伙都替她高兴，都向她祝贺，都向她投去羡慕的眼光。

    李易兰、乐淑华、凡月琴帮着宫老太收拾行装。收拾好了之后，宫老太向凡月琴交待一些事情，就与郑有文、王韶华、白才、张万福来到了外面，车已经发动。众人都出来送行，互相握手，互相道别。郑有文紧紧地拉着尹祥的手，表示着深深地谢意。李易兰拉着王韶华的手夸赞貌美如仙，年轻时不知有多少人回头观望，驻足欣赏。李天成握着白才的手，邀请书记再来这里做客，顺便检查指导工作。千里送君，终有一别。两辆吉普车离开了伊岭屯，沿着公路向南驰去，车后扬起一片烟尘，慢慢地弥漫天空。

    车来到了县城政府招待所，白才、郑有文、王韶华、宫老太与张万福打着招呼，看着送他回家的吉普车远去了，才一起来到了房间。安排好了宫老太和王韶华休息，白才和郑有文来到了所长办公室。白才接通了聂耀武办公室的电话，叙述了郑教授、郑夫人的全面情况和丰硕成果，得到了聂耀武的高度赞扬。聂耀武要求把电话给郑有文。郑接过电话，聂在电话里对郑、王寻子成功表示衷心的祝贺，邀请他们到省城来住几天，叙述友情和共享寻子成功的快乐。还问有什么要求没有。郑在电话里对聂耀武的关怀、帮助表示感谢，并且大加赞扬白才的努力和真挚，希望聂在今后的工作中支持霍林县的工作，给予白才更多的关注和照顾。郑还在电话里要求聂在百忙中抽出时间，通过各种关系，给辽宁金县空字217部队一个信儿，告知今晚坐68次火车从霍林出发去部队看李纯荣，宫老太同往。

    郑、王、宫三人在白才的陪同下，来到了霍林火车站。在站台上，郑与白紧握着手，互相问好。开车铃声响了，宫、郑、王登上68次开往京城的普通快车，郑、王趴在车厢窗户的底边上，向白才招手致意。白才在站台上向郑有文高喊着：“不要忘记在霍林有个朋友叫白才！”列车带着隆隆声，喘着粗气，渐渐地驶向远处的天地交合处。白才感到很轻松、很得意，走出站台来到了站前广场，坐进停在那里的吉普车，司机启动发动机，脚踏油门，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向城区快速驰去。白才看着街道两旁向后闪去的树木、房屋、灯火，思绪万千。想想明天，肩膀上似乎又有了什么任务而沉重起来。

    郑、王、宫三人在沈阳，又换乘一次车，来到了金县已经是又一天的上午。下了火车，只觉得云蒸霞蔚、微风习习、鸟语花香，让人心旷神怡。217部队首长邝为民坐着军用吉普车来到火车站来接他们。司机耳朵灵敏，听到列车已经进站，看到人群向检票口涌来，就把事先写好的“热烈欢迎军属光临”字样的牌子高举起来，站在检票口的旁侧。三个人下车后出了检票口认真观察，看到了牌子，就奔牌子而来。互相介绍，证明了身份后，邝为民一一与他们握手表示热烈欢迎。几句寒暄之后，坐上吉普车向部队驻地奔驰而来。

    吉普车的速度很快，来到驻地附近，车速减慢。部队院内有欢迎的人群，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李纯荣英俊的面容，身着笔挺的军服，领章、帽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鲜明瓦亮。吉普车刚停下，他面目严肃、精神抖擞地向吉普车走了过来。宫老太先下车，郑、王接着也下了车。李纯荣走到宫老太跟前，紧紧地握住宫老太的手，眼里含着泪水说：“妈妈您好，坐车都坐累了吧。这么大的年纪了，难为您了。”

    宫老太用手指着郑有文、王韶华，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们没有来到之前，部队首长都跟你说了吧。这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李纯荣松开养母的手，来到了郑、王面前，立正、军礼，说：“爸爸、妈妈，你们好！”

    王韶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感情的潮水汹涌澎湃，泪水夺眶而出，她向前几步，抱住李纯荣，痛哭失声。离散了二十四年的亲生骨肉终于团聚。苍天有眼，人世有缘。部队院内欢声笑语、阳光灿烂、鲜花盛开、掌声不断。

    在郑、王、宫还没有到达部队之前，部队首长就接到了上级机关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把情况都详详细细地说了，指示邝为民亲自露面，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纯荣对自己的身世也略有耳闻。问宫老太时，宫老太也不隐瞒，就把真情告诉了他。当他得知亲生母亲因病而亡，父亲去南方随日军作战生死不明、杳无音信，心里就没有了什么念头。再说宫老太对他无微不至，把他抚养成人，恩重如山，理应报答。随着时间地向前，亲生父母的概念在他的头脑里越来越淡薄，渐渐地无影无踪了。昨天晚上，部队首长邝为民把他找到办公室，告诉他，他的母亲并没有死，父亲也在世上，父亲是北京大学教授，日语系主任。他听到这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震撼着心灵，久久不能平静，他转不过这个弯来。邝为民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劝导他，面对现实，承认历史，承认两个母亲。一位是生育你的母亲，一位是养育你的母亲，不要伤他们的心，同等对待，同样的真情实感。这是组织上对你的要求和希望。并告诉他，给他半个月的探亲假，去北京那个家看一看，让亲生父母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一夜的思想斗争，一夜的思想准备，他牢记着部队首长的亲切教诲，使得他在今天面对养母和生身父母比较坦然。这样的安排都出于聂耀武的精心设计。

    午饭由部队首长邝为民陪着，五个人在一起欢欢喜喜。邝为民在祝酒词中说些欢迎、祝贺的话。郑有文在敬酒时说些感谢部队首长盛情款待的话。李纯荣心情比较复杂，给每一个人满酒之后说些感谢部队首长的热情和多年的培养，见到了亲生父母万分的高兴，这一生时时刻刻都不会忘记养母的抚育之恩的话。饭后，邝为民陪着把他们送到了车站，上了去京城的火车。在车上，他们四个人玩上了扑克。

    到了北京火车站，出了车站上了公共汽车来到北大教师住宅楼。郑的楼是三室一厅，八十九平方米，宽敞明亮。王长华心情很好。她是第一次来北京，第一次上楼房、住楼房，感到很新奇。王韶华把王长华领到一个居室，说：“从现在起，把称呼得改了，我把你叫大姐，不能叫大嫂了。这就是大姐的房间，你就在这屋住。”王长华满面笑容答应着。她安排完了王长华，又把李纯荣叫到了另一个房间，说：“这个房间你来住，等你结婚时就作为你的新房，你看怎么样？”李纯荣看了看这个房间，觉着比养母那个屋要大些，就说：“这个屋好像比那间大些，让我宫妈住吧，我去住她那个房间，不行吗？”

    郑有文听到了母子的对话，挺佩服儿子的，就走了过来，说：“行，达到儿子的要求，这是孝心，那就把你宫妈妈请到这个房间来吧。”王韶华也点头微笑，赞成这个做法。三个人都来到了宫老太的房间，郑有文拉着宫老太的手说：“咱儿子说，让你住他那个房间，那个房间比这个房间稍大些。”宫老太说啥也不住那个房间。她说：“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就心满意足了。比我家宽绰多了，也明亮多了。晚间睡觉这一张床就够啦，再大的房间也是闲着。再说了，纯荣日后结婚就两个人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两个变成了三个，屋子大一点的，不是正应该他用吗。”一听，真还是这个理，只得罢了。

    听说郑教授夫妻回来了，又领回来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儿子的养母也跟着来了，有不少人前来看望。北大副校长祝德文也过来了。冷清、静寂的郑家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在一起说呀、笑呀，都夸赞李纯荣长得英俊、潇洒。有的说像郑有文，有的说像王韶华，有的说阴阳各半。先来的走了，后来的又补上了，座无虚席。从下午三时到家开始，直到下午七时，人流不断，熙熙攘攘、接踵擦肩。有点像王府井大街的东安商场。七时以后，人只见走，不见来，最后只剩下了祝德文。郑对祝说：“老祝啊，跟你商量个事。我想过几天庆祝、庆祝寻子成功，请几个人吃顿饭，你帮我参谋参谋。人员呐，初步打算，有你，蒋校长、聂副主任、聂司令、霍林县委书记白才，还有几个提供信息的兄弟，尹祥、叶文生、张万福，不到十个人，一个大桌，在家安排，去北京饭店请个高厨。你看如何？”

    祝德文听了他的话，想了想，摇了摇头说：“这个消息传扬开，以庆祝的名义安排宴会，恐怕一个大桌是搁不下的。要是我说呀，就大大方方，在咱学校的小餐厅安排。你是日语系主任，属下们来喝点喜酒，你都舍不得呀，大牙不得笑掉啊。校级领导你说不让谁来吧，只找蒋校长、我，别人咋的你了。工作上没配合好？那不是显得你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吗。那样安排，显得小家子气。你说是不是？”

    郑有文扬起脸，看了看天花板，想了想说：“我不是怕花钱，几万的稿费都在银行里存着哪。怕事情整大了，影响不好。再说了，工作和学习都忙，那么多人都来喝酒，多耽误事呀。”祝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不通知哪一位，知道了，他就来，不知道的就算了。坚决不大张旗鼓。选个良辰吉日吧，我替你操办。”“就选在农历中秋节，象征着丰收，象征着团圆，意义深远。你看怎么样？”祝德文说：“这个日子选得好，饮酒赏月庆团圆，只有温暖没遗憾。时间哪，也宽松，还有好几天呐，就这么定。”说着站起来告辞。郑站起来用手压住他的肩膀说：“你给我坐下，就在这吃饭，咱俩喝两盅。”祝看看郑，真心实意让他留下来吃饭喝酒，也就坐下来，笑着说：“喝两盅就喝两盅，咱俩先庆祝，搞个演习，总结出点经验来，到那一天，经验就多了一条。”

    王韶华炒了六个菜，端了上来，让王长华坐正位，郑、祝分坐两边，李纯荣给各位满酒。郑有文高举起酒杯，满面笑容，说：“我今天非常高兴。一是感谢朋友、同事、邻居，尤其是祝副校长，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看望。感谢祝副校长不仅来看我，还帮助我出谋划策。二是庆祝全家在北京团圆，与我宫大姐，与失散二十多年的儿子，与夫人共饮团圆酒。干杯。”祝德文也举起酒杯说：“祝宫大姐长寿，祝纯荣好运。祝福你们全家快乐、安康。”酒足饭饱之后，祝德文告辞，离开了郑家。

    时间过得真快，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来到了。人们买菜置酒，欢天喜地庆祝佳节。

    天气晴朗、明月高悬，微风卷着菊花的清香，兴高采烈地从敞开的窗户，徐徐地吹进了北大小餐厅。餐厅内放着四个大圆桌，每个桌面坐着十个人。正面墙上挂着横幅：庆祝郑有文教授王韶华女士全家团圆宴会 左右各有一联下垂悬挂。右联：寻得贵子空前喜 左联：厚著华章桃满园 主桌上有：聂司令、聂耀武、白才、尹祥、蒋校长、邝为民、王长华、郑有文、王韶华、祝德文。聂司令身着便装，面带笑容、威风八面。蒋校长西装革履，脸面瘦俏，学者风度，身体微斜倾与聂司令，听聂司令说着什么。尹祥身体强壮结实，脸色微黑，闪耀着农民的本色；手背粗糙，显现着劳动者的风采。只见他两眼有神，举手投足、不卑不亢。

    宴会由祝德文主持。他说：“今天在这里举行郑有文教授、王韶华女士全家团圆宴会。今天是个好日子，白天阳光明媚送温暖，夜晚饮酒赏月庆团圆。首先请各位宾朋好友，认识郑教授和王女士的儿子，现役军人李纯荣。”

    李纯荣身着军服，站立起来了，向在座的来宾行军礼。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请李纯荣坐下。今天，参加宴会的有，首长聂司令，省级委员会副主任聂耀武同志，北大学校蒋校长，217部队首长邝为民同志，霍林县委书记白才同志，亲属和提供线索代表尹祥同志，李纯荣的养母宫老太——王长华女士。”

    王韶华扶起王长华让各位认识。王韶华说：“主持人，各位来宾、各位领导，我说两句。我大姐对我来说恩重如山，永世难忘。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亲姐姐，我就是她的亲妹妹。李纯荣是我们的共同的儿子，李纯荣今生今世就有两个母亲。我要厚待我的姐姐。我王韶华日后有个三心二意，不得善终。苍天明月作证，领导朋友作证。”她说着，激动的眼泪从腮帮上滚落下来。王长华抱着她老泪纵横。全场为之感动，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停止以后，祝德文接着说：“光临今天宴会的还有郑教授的同事、同学、朋友、学生。我这里代表郑教授、王女士对诸位前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谢意。请各位举杯，共同祝贺郑教授、王女士全家团圆、幸福。干杯！”全场的人都响应，把一杯酒都倒进了嘴里。祝德文把酒杯里的酒干了以后，把酒杯放在了桌面上，拿起酒瓶要给各位敬酒，这个时候李纯荣走了过来，从他的手中接过酒瓶。

    李纯荣手里拿着酒瓶，说：“祝校长，还是由我给各位敬一杯酒，大家都是为我的事而来的，我得表示谢意。”祝说：“好，你说得好。先给聂司令敬酒。”聂司令微笑着说：“给近处先来吧，近水楼台先得月，咱这是近在身旁先得酒，先倒后倒都一样。”李纯荣双手拿着酒瓶来到了聂司令面前，给聂司令满满地倒了一杯酒。俗话说得好，满杯酒、半杯茶。

    聂司令和郑有文关系密切，今天看到他们父子团圆，非常高兴。他说：“咱这郑教授的儿子长得真英俊，有其父必有其子呀，标准的军人气质。”祝德文听了聂司令的话，心里一动，笑着接了话茬：“我说聂司令，您要是相中的话，在京城给安排安排。不然的话，郑教授父子名义上是团圆了，实际上是两地分居。诸位，我说的对吧。”众人都把眼光移到聂司令的脸上。聂司令一本正经地说：“他是现役军人，离开父母是正常的。”祝德文紧咬不放，说：“您给他调到京城部队，给哪个部队吧都是军人吗，不都是保卫祖国、保卫人民吗？”“你小子真能给我出难题。普通士兵哪有调转的？”“您不会给他提干吗，跟邝司令说一声不就完事了？”祝德文看了邝为民一眼。邝笑了，没有答话。聂司令微笑着说：“好了，今天别谈这个，你小子别紧追不放，借题发挥，以后再说。喝酒、喝酒。”

    这时，李纯荣正在第二桌敬酒。祝德文站了起来，说：“各位静一静，在纯荣给诸位敬酒的时刻，请聂司令讲几句话。今天是难得的机会，要不是郑教授这个宴会，我们今天能在这里看见聂司令吗。聂司令可是身经百战、久经沙场，是常胜将军，曾经指挥很多战役。不能让聂司令白来一趟，大家鼓掌欢迎聂司令讲话！”掌声响了起来。

    聂司令没有推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大家摆手。一是表示致意，二是让大家停止鼓掌。他说：“这一会的功夫，祝副校长就给我出了两个难题，真得深居简出啊，这北大来不得呀，人才济济呀！今天诸位都是来祝贺郑教授、王女士全家团圆的，我给大家介绍两位基层来的客人。这位是白才，这位是尹祥。”两位都站起来让大家认识。等到他俩都坐下后，聂司令继续说 ：“白才是李纯荣所在的那个县的县委书记。郑教授这次北出山海关寻子就是依靠他获得成功。古有三顾茅庐之典故，今有三寻儿子之奇闻。三顾茅庐靠挚诚，三寻儿子靠党委。没有这位党委书记出头露面，郑教授还不知是四寻还是五寻哪。我是主席的忠诚捍卫者，也是主席思想的忠诚执行者。用党委一词是为了对称，党委对挚诚，都是两个字。党要依靠群众，给群众谋幸福，群众就对党忠诚，对党信任。尹祥同志就是群众代表。白才找他问这件事时，他就实话实说了。要是郑教授去问他，他会置之不理的。他会摇头摆尾说，不知道，请君另找他人。你有啥办法。这里还有个笑话。尹祥同志曾经在四零年前后给日本鬼子出民工，用扁担把监工的腿给打折了，吓得他隐姓埋名躲了起来。白书记问他四零年前后在龙岗的事，他提心吊胆，以为是查他的历史，揪出来定罪名。”

    说到这时，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尹祥红着脸说：“聂司令，您真说得好，说得对。要是郑教授去问我，我不会告诉他的。不是白书记出面帮着找，郑教授还是白跑一趟。我真的怕提打折腿那件事，咱没钱陪人家不是。”“这一回，你和郑是亲家了。”“是的，我的五兄弟的大姑娘是李纯荣的对象。”

    聂司令继续说：“接前面的话题。我说，我只会摇头，不会摆尾。”全场又都哈哈大笑起来。聂司令也大笑起来。他说：“人只有头没有尾，我知道的。据说，人类的祖先是有尾巴的。是进化还是退化，我不是研究这个的，说不明白。后来尾巴居然没了。得回没有了，要是一直长到今天，这个裤子可怎么穿。”又一阵笑声。“逗个笑话。我看有的人，看到我，很拘谨的样子，逗个笑话放松放松。别把我当什么大官。咱们都是人，都是朋友。主席说得好，人人平等，没有高低之分，没有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而已。”说到这，聂司令提高了声音，说：“别光听，一边听、一边吃、一边喝酒，都不耽误。我提议，共同举杯，祝贺郑教授、郑夫人，为他们全家团圆，今天又结识了这么多的朋友，干杯！”全场响应。杯中酒一扫而空。李纯荣继续满酒。

    聂司令喝酒兴奋，他又举起酒杯，说：“郑教授、郑夫人与儿子失散是战争的罪过。战争是人类残杀的工具，破坏性非常严重，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反对战争，向往和平。但是世界上有的人就是想称霸，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搞常规武器不算，还搞那么多的核武器。战争的硝烟仍然笼罩在地球的上空。我们中国人民要提高警惕，不仅要警惕，还要做好充分准备，准备打一次大仗，让企图称霸的人尝尝中国人是怎么打他的。朝鲜战场、越南战场就是两个例子。打他一顿，他就老实几年。郑教授的例子，再一次说明战争的罪过。战争年代儿子失散，和平年代儿子回还。我祝愿全人类每一家，都像这十五的月亮一样，团团圆圆，在和平的环境下，安居乐业，享受天伦之乐。干杯！”全场欢呼、鼓掌。

    郑教授、郑夫人起身敬酒，先给聂司令倒，给聂耀武、白才、尹祥、王长华倒酒，最后给蒋校长、祝德文倒酒。这一桌倒完了，又走到别的桌面，分别敬酒。

    聂司令小声对聂耀武说：“我刚才没有介绍你，你没生气吧。他们来自基层，对基层要高看一眼。”“我哪敢生聂司令的气呀。我只说了一句话，打了一个电话，具体工作都是他们做的。”“有些场面，要把基层来的同志推到前面，这是一种工作方法，表明我们对基层工作的重视。你有功劳的。不介绍你，不等于没有功劳。你的功劳应该摆在第一位的。郑教授都向我说了。你耳朵好使，记忆力也好，那么多年的风流韵事，你都能记住。还有那个摄像师，不把你的像片，年轻一点的话，郑教授也是认不出来的，回去打听一下，你替郑教授感谢、感谢人家。世界上就是有巧事。”聂司令说完，笑了。

    每一个餐桌都有几个人在说话，餐厅内吵吵嚷嚷的，聂司令说给聂耀武的话，第三个人都听不清。

    王长华低头想着什么，聂司令招呼她：“王大姐、王大姐。”尹祥拉了她一下，告诉她：“聂司令叫你哪。”她抬起了头，微笑着看着聂司令。“这么多年，拉扯孩子不容易，中国农民困难哪。你含辛茹苦、劳苦功高啊，我敬你一杯。”说着，聂司令站起来，走出座位，拿起酒瓶，来到了她面前要给她倒酒。她站了起来，没有料到聂司令会给她倒酒，有些不好意思。她笑着说：“聂司令，谢谢您了。我酒量很小的，年纪也大了。”聂司令只给她倒了一点儿，自己倒了小半杯，两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一饮而尽。

    宴会场面热烈，欢畅淋漓、洋洋喜气。宴会后又举行了舞会，人们在优美的旋律中翩翩起舞。聂司令没有跳舞，酒后，只喝一杯清茶就向郑有文告辞，向各位告辞。人们前呼后拥把聂司令送出门外。祝德文紧随其后，对聂司令说：“聂司令，您好。我在酒桌上的话，您可挂在心上啊，给李纯荣安排安排。”聂司令看他这样执着，笑了。

    聂司令坐上国产的红旗牌轿车走了。

    要知道聂司令是否安排李纯荣在京工作，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