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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回 触及灵魂身受苦 派系纷争乱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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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十七日那一天,尹成君去找许国民上学,许国民言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前几天得了重感冒所致,推迟几日再去,并且让他给捎个假条,请几天假。尹成钢也患了重感冒,在炕上躺着起不来了。尹成君只好单身一人踏上了去学校的路。一路无话。来到了学校班级后,也没有看见几个学生。来到了宿舍见黄维林、丁月、扬启,在那儿说着闲话。他们几个见尹成君来了都很高兴,围上来问寒问暖。

    三月一日那天,班级里不足二十个学生。由于学生数量少,学校没有给学生上课,说是等学生多一些再上课。看各个教研室的老师也是寥寥无几,可能是在互相观望,看风使船。这只是个猜测,不知情不能虚拟。几个学生没事干就研究成立个宣传队吧,取啥名哪?有的说,叫舍得一身剐宣传队;有的说,叫敢干敢说宣传队;有的说,叫卫东宣传队。意见不一致,什么名称都有,不列举了。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在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尹成君提议:“咱们用数字做宣传队的名,叫六七一宣传队。六七是年份,代表咱们毕业的时间,‘一’代表一班,如何?”黄表态赞成,其他同学也随着拥护。杨启说:“怪不得尹成君能当数学科代表,数学好,脑袋里装的都是数字,起宣传队的名都想用数字表示,而不是先想文字。”

    宣传队的名起好了,要写个宣言,众人都推举尹成君执笔,大家做参谋。他推托说:“让维林写吧,他的语文比我好。”黄听了有些不高兴,说:“说啥哪,语文成绩高,不代表文章写得好。大家推举你,你就执笔,一挥而就得了,有啥谦虚的。”丁月、张洪发、杨启,也都随声附和:“还是成君写吧!”他只得不失众望,提笔拟就,宣言如下:

    风起云涌,六七一宣传队应运而生。激荡五洲风雷,横扫污泥浊水。龙非池中物,乘雾入云端。日月澎湃打战鼓,功业不建徒自卑。奋然站起翻日历,指点江山在今天。风华正茂,不畏艰险,斡旋天地,补缀乾坤。

    宣言贴到了走廊显眼之处,引来许多师生驻足观看。语文组长席昌老师问黄维林:“六七一宣传队宣言出自何人之手?”“三年一班才子,尹成君也。”“此等气宇之轩昂,势盖之宇宙,磅礴之宏大,出人意料,后生可畏也。斡旋天地、补缀乾坤,写得好。”

    这时,尹成君从教室出来,看到席老师正在宣言前与黄维林评头品足,就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席老师见他来到了面前,问道:“尹成君,三国,读了几遍?”他举出一个手指头回答:“只一遍耳。”席老师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笔下生辉:推敲揣摩、日积月累、水滴石穿哪。战争年代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和平岁月笔杆子保政权。”席老师说完向教师办公室走去。他看着席老师的背影,耳边回荡着席老师的声音,心中寻思着这番话的用意。

    六七一宣传队成立后就走向社会。六七一宣传队街头巷尾开始工艺演出宣传。六七一宣传队在社会上的影响越来越大,名声越来越响。尹成君和黄维林领着全体宣传队成员去参加会议。会场座无虚席,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小学校长叫屈成祥,中上等身材,方脸膛,眼睛明亮而有神,说话文质彬彬,擅长文墨,俗称屈大文豪。尹成君坐的位置离他也就一米多远。

    屈成祥这个人,尹成君认识他,并且很熟悉。尹成君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准备参加中心校召开的全公社小学运动会。在练习八百米径赛时,正赶上他来分校检查工作。他看到一些学生在练习,就过来观看。尹成君当时虽然只有十四岁,但长得高大,是一个很显眼很出众的学生。他过来观看,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尹成君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新转来一位姓王的老师。时任分校主任(现在叫分校校长)的毕成老师就指着他向王老师发问:“你猜这位学生能有十几岁?”当时他的班级正在劳动,任务是搬坯。等他放好坯,直起身子走路时,王老师端详了好一会才说:“怎么也有十三四吧。”毕成主任乐了。王老师看了看主任的表情,知道是猜错了,脸有些发红,就急忙问道:“真实岁数是多些?”有的同学回答:“才十岁。”王老师很惊讶的语气说:“十岁的孩子怎么长这么高啊!”

    话说屈成祥来到了尹成君的面前,尹成君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是中心校校长。但能看出此人非同一般,脸面白净,未经日晒雨淋,穿戴整齐、笔挺,说话斯文,眼睛里射出智慧和权力的光辉。只见他把手腕子向上一扬,耀眼的手表裸露出来,金光灿烂。他声音和缓,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样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尹成君。”“正在练习跑八百米?”“是的。”“你拿出正式跑的速度,我给你记时,看你跑几分几秒。”尹成君很高兴,还有几个学生来凑热闹,还拿来了拉绳作为终点线。跑完了八百米,有学生跑来告诉他,洪老师说,那位给你记时的是中心校校长,让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尹成君知道了他是校长,跑上前去给他打了个队礼,高声喊道:“校长,您好。”尹成君看他笑了,就来了胆量,问他:“我的速度和中心校运动员的速度相比如何?”“差不了多少,到时候就看临场发挥了。”尹成君点了点头,思考着他说的话。

    开运动会那天,清晨给点小雨,空气倒是清新宜人,可那跑道发滑,给运动员的奔跑带来了难度。八百米开始了,尹成君叨念着屈校长的话,就要看谁的临场发挥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认真观察思考运动场上的变化。发令枪一响,他一个箭步穿了出去,在扣圈处,他紧随着第三的人。还有不到一圈的弯道上,运动员开始加速。由于是弯道,场地滑,不好跑,第一的与第二的离得太近,第一的不慎跌倒,第二的没有提防,来不及闪身,被拌了个跟头,倒了下去。第三的惊慌失措,向外一跨,跑出去挺远,差一点把第四的尹成君撞个跟头。他一个趔趄,没有倒。闪过倒下的两个运动员,回头一看,倒下去的还没有爬起来,第三的速度减慢了不算,惊吓得不知方向,居然向圈外跑去。自己在前了,紧忙加速,到了终点,第一的小旗拿在了手中。就这样,他对屈校长敬佩有加、五体投地。因为屈校长的话说得正确,速度差不了多少,就看临场发挥了。

    尹成君望着站在地中间的屈校长。由衷敬佩的屈校长,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屈校长就站在眼前。只见他低着头,张着灰白、憔悴,失去光泽的脸;睁着呆滞,藏着智慧和权力的眼睛。此情此景,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大会开始了。发言者语言铿锵有力如同枪走火,直插进屈的心灵。也不知是发言的人言辞激烈还是他者身体欠佳,只见他头顶上的汗如注滴下,脸色也从灰白变成苍白,似乎力所难支,身体有些歪斜。

    正在这时,尹成君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非常低的,都分不清是男生还是女生的声音:“他胃病严重,只能喝粥。”这样低的声音在尹成君的脑袋里如同晴天霹雳,震耳欲聋。有病的人怎么能这等长时间开大会。尹成君身材魁梧,只见他面色严峻,命令的口气:大会快点结束吧,屈老师身体有病,需要休息”这几句话在礼堂内回响了好几圈。只见这些队员横眉冷厉、虎视眈眈。全场鸦雀无声。

    坐在屈的旁边的几个小学教师一看六七一宣传队的队长尹成君发话了,就站了起来,本来他们几个看到对待屈校长这样的方式就感到不妥,心中难以忍受,但不敢说话。

    大会发言的人又开始发言了。但声调明显地缓和下来了。

    屈成祥把头略微抬了抬,把感激的目光递给了尹成君。尹成君端详起他的目光来,这目光可不是三年前所看到的目光。目光里除了感激还有那么多的无奈和可怜。尹成君用温和的口气对他说:“你站累了,可以坐下来听。触及你的灵魂,不是损伤你的身体。”他如释重负,慢慢地坐在一个硬板凳上。这个硬板凳是杨启给他的。“触及你的灵魂,不是损伤你的身体”。这句话虽然很低,但分量很重,在礼堂里人们的耳边回响着,对参加大会的每一个人都是个震动。

    这次大会以后,尹成君的名声广为宣传,社会上有很多人都对他这个六七一宣传队队长表示佩服,说这个小伙子敢于坚持原则,不胡来、不乱来。那一天要不是他,那个屈大文豪有好受的。虽然如此,屈成祥自从那次大会后,胃病愈来愈重,躺在炕上起不来了,不得不打报告给上级,辞职在家养病。一直到一九七四年秋天,身体有些好转才复出工作,只给个分校主任的差事。又隔几年,才恢复校长职务。享年七十六岁,离开了人世。去世后到火葬场火化那天也很可怜,只来一台敞篷车拉着遗体,车上围着不到十个人,冷清得叫人心寒。主管局只派个股长领着个科员草草了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隆兴所在地的宣传队出名的有几个。除了六七一宣传队之外,还有雄鹰宣传队,工宣兵宣传队。这两个队在宣传对象上意见不一致就形成了两派,两派言辞激烈,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分歧越来越大,矛盾就越来越尖锐。

    雄鹰派队长叫徐广会,也是个大学毕业生,分到隆兴只当了个农业技术推广站的站长。他来得早。可是,汪志信后来的,居然捞个副社长的头衔,他内心不服,牢骚满腹,经常说三道四的。没有条件和机会,说了也只是白说一样,谁听了都是一笑置之,那是上级安排的,谁有啥办法。

    干部当中有个叫王翠侠的,职位是妇女主任。徐广会看她有利用价值,就用小恩小惠拉拢她,终于把她拉到了他的身边。她利用自己女性的优点和特点在干部中游说。很快地,徐广会的话就深入人心。徐广会凭借文化和口才被选为队长,王翠侠凭借交际能力被选为副队长。这两个人由于工作关系,朝夕相处,感情加深,渐渐地你唱我和,形影不离。

    徐广会仗着干部交际面广,有实际权力,影响大的优势,根本不把工宣派放在眼里,时不时地向工宣派施压,还派人去工宣派办公室说些贬低讽刺的话。工宣派队长王文禄是小学文化,心里明白,看到听到霍林三中六七一宣传队队长尹成君能言善辩,知古达今,坚持原则,敢说敢干,就请求帮助。有一天,尹成君、黄维林、丁月、杨启来到了工宣派的办公室。王文禄看他们来了,脸上充满了对胜利的希望。办公室里挤满了人,他们的中心议题就是讨论和确定汪志信,今天晚间就在学校礼堂开会,这个事情怎么办?问题提出来后,王文禄虽然说不清楚,但工宣派中有个电影放映员,是教师出身,绰号叫李铁嘴的说话条条在理、滔滔不绝。

    尹成君听了李铁嘴的发言,想了一想,提出建议:可以让其开大会,不阻挡。但要向对方提出明确要求,双方展开辩论,谁是谁非,一辩便知。咱们推举李老师当辩手。李老师和汪副社长都要做好充分准备。王文禄同意了这个建议,就把这个决定通知了雄鹰队,还特意说六七一宣传队也要来参加这个辩论会,谁对就支持谁。雄鹰队那边知道了这个消息,感到压力很大。因为据徐广会观察,他的真正对手不在工宣对那里,那个李铁嘴子也不在话下,尹成君才是对手。对手终于亮相了。尹成君要是表态支持工宣队,雄鹰队的峰头就没了。

    辩论会由雄鹰队主持。雄鹰队队长徐广会、副队长王翠侠都没有到场,委托一个代表宣读,之后开始辩论。工人派由李铁嘴出场对八大罪状进行了一一驳斥,言辞有理有据,全场震动。雄鹰队没有人应辩。这时工宣队里有位发电厂的工人师傅,人们都管他叫老韩,他要求二辩,继续驳斥雄鹰队的荒唐逻辑。雄鹰队一看不好,急忙宣布辩论会到此结束,没有给老韩发言的机会。礼堂里的人陆续地走了。老韩在没有几个人的礼堂里痛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雄鹰队的人们怎么这么缺德呀,有理怎么还这样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没有理呀。”

    尹成君、黄维林、丁月、杨启看到这样的情况没有走。王文禄拉起老韩,劝他说:“走吧,都走了,你哭有啥用?”尹成君同情他,对雄鹰队的做法深感不满,挥舞着拳头说:“我明确表态,坚决支持你们工宣队。明天就公开我们的态度。咱们主持一次辩论会,地点可以选在战前广场,给老韩同志一个机会,让他当第一辩手,主持由李老师。咱们好好准备准备。我们那天都来,给你们助威。要通知雄鹰队做准备,叫他应战。”

    事隔四天,辩论会在站前广场举行了。双方各有一词,针锋相对、据理力争、唇枪舌剑,好不激烈。广场上人山人海。有的是来听听谁是谁非,有的是来看看热闹,有的是就此机会寻花问柳、偷鸡摸狗。一场下来不分胜负。接着再来第二场、第三场。

    第三场辩论会结束了,已经是晚间十点钟左右,工人派里有个男工叫钱有树,有个女工叫魏梨华,两个人结伴回家。

    第二天,魏梨华去找王文禄,把昨天晚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王文禄派人把钱有树叫来,大骂了一顿,还给了一大巴掌。魏梨华这才消气罢休。

    两派争吵不休,互相琢磨对方,研究应对方案,一坐下来讨论都到大半夜。有一天,尹成君、黄维林、王文禄、李奇林在工人派办公室研究如何击败对方,挑选漏洞,选择实例,遣词造句。时间一长,哪有不去厕所的。王文禄出去了一趟,去了好长时间才回来。他回来后就神秘兮兮地说:“现在播报新闻。你说我刚才去哪了?我去了院内走了一圈,想偷听他们是怎么研究咱们的。我蹑手蹑脚,弯着腰,渐渐地靠近了王翠侠的办公室,蹲在了窗户底下一听,听不见说话声。我以为一定是说话间歇,等一会看如何。听了听,倒听见了那床嘎吱、嘎吱的响声。有门儿,一定是床上坐着人,坐累了在摇晃着身子。等了一会,还嘎吱、嘎吱地响。我开始纳闷起来了,这个人咋这么难受哪,咋还晃荡起没头了哪?在我寻思之时,传来了说话声,我高兴极了,这下子可没有白来呀,终于说话了。你猜是谁的说话声?是徐广会。你猜说啥?是男女相亲相爱的话语。再一听,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你猜是谁?是王翠侠。那说的话没法学。真没有想到啊,这俩人有旗号,有招牌,有嘴脸,干着龌龊的勾当。一对狗男女。”

    李奇林与黄维林好奇,一溜烟跑了出去。工宣对办公室与雄鹰队办公室相隔也就三百米远。过了一会,两个人回来了,证明王文禄的话是真实的。

    王文禄问尹成君:“徐广会和王翠侠在一个床上睡觉这件事怎么办好?”他想了想,才说:“这个应该作为一个秘密,只能咱们几个知道,不能外传,就是回到了家也不能说。这个事是把杀手锏,但是什么时候撒手,必须得是应该撒手的时候。我们做事靠事实,不能靠个人攻击。不到不得已的时候,这个事不能用。”

    徐广会对王翠侠垂涎已久,就是没有机会。把王翠侠抱在怀里亲热是他徐广会的另一个目标。在第二次站前广场辩论会之前,王文禄给徐广会送战报,对他说:“你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六七一宣传队支持我们。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尹成君是尹成钢的弟弟,是亲哥俩。你好自为之吧。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为时不晚。”徐广会听了这样的话呆若木鸡。他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心想,既生鱼,何生亮,而且是两个亮。有个尹成君就够喝一壶的,这又来了一个尹成钢。何也?他又想,看来想拿下汪志信是不可能了,但是通过这件事,王翠侠对我可亲近多了,这也算另一个胜利。想到这里,他把亲信张文革叫来,对他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雄鹰队的参谋长,下午开会就正式任命。你看怎么样?”张文革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哈腰,说:“谢谢队长提拔。今后一切听从您的安排。”“从今天开始,你要敢于冲上前台。那几个毛孩子还在话下吗?”

    自从任命了张文革当参谋长,徐广会把雄鹰队的事情都让他去干,自己专心致志在王翠侠身上献殷勤。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王翠侠真的让他抱在了怀里,他欣喜若狂,爱不释手。陶醉床上看风光,乐此不疲赏女郎。

    第五场辩论会上,雄鹰派理屈词穷,眼看就要完了。突然间,雄鹰队第三辩走到台上,把第二辩推了下去。雄鹰队第三辩一上台,开口就质问:“你老韩在这耍什么嘴,难道你那点破事让我摆在光天化日之下吗,让几百人听着好听吗?那天晚上你和魏梨华一路回家,魏梨华和你吵了起来,你当没有人听到啊,是不是?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说。啊,请大家洗耳恭听啊!”此话一出,全场哄笑,吵闹声如雷贯耳。当时作为工宣队的老韩没有想到对方提此话题,当场憋住,无言以对。他想,你钱有树干得好事,都安到我的身上了。这时,有的人高喊:“那是你老韩干的吗,是谁把他递出来,公开亮相。再把魏梨华叫出来,说说。”听到这样的喊声,老韩的脑袋大了起来,浑身是汗,站在台上摇摇欲坠。

    这个时候,王文禄和尹成君没有在场,因为他俩看到辩论会临近尾声,胜利在握,就回到了办公室想研究下一场辩论会如何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他俩刚坐好,就有一个工人气喘吁吁跑来报告:“不好了,老韩要败了!”尹成君问:“为什么?”那个工人叙述情况。他俩没有等那个工人说完,急忙跑了出来,一边跑,那个工人一边说。赶到了站前广场,只见老韩张口结舌,雄鹰步步紧逼,阵阵哄笑传到天空、散布旷野,站前广场乱成一团。两个人停了一下,尹成君向王文禄交代了几句,抓住两个中心词,一个是,另一个是,就能胜利,不用多说别的。

    王文禄一个箭步蹦到了台上。老韩看他来了,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把位置让给了他。

    王文禄站到了台上,高声说道:“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事情做的是错误,但是,他是个普通工人,那些事是他个人问题,不能代表整体。可是雄鹰队长徐广会,副队长王翠侠,是睡在了一张床上,咋算?请证人。请李奇林和六七一宣传队副队长黄维林来台上。他俩就是证人。”李奇林和黄维林一齐上了辩论台。

    王文禄继续说:“谁去把他俩叫出来,问问他俩有没有这个事。就是前天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在王翠侠的床上,那床上有两个人压得嘎吱、嘎吱乱响。他俩那情话说得花花儿,要是说出来,都会把大家的大牙笑掉!”全场有不少人助威呐喊:“把王翠侠和徐广会叫出来,对证一下,有没有这么回事!”雄鹰队一听,这是啥事呀,惹火烧身吗?黄皮子没打着倒惹一腚臊。真没脸面,丢死人啦。都偷偷地溜走了。

    广场上,人渐渐地少了。尹成君走到台前拉了王文禄两下,说:“下来吧,会场上的人都听明白了。”王文禄听了他的话从台上跳了下来,几个人回到工宣队办公室研究下一步干什么。

    从此以后,隆兴人再也没有见着徐广会和王翠侠。原来,他俩听到辩论会上的情况,连夜捆好行李,坐上南去的货车走了。

    徐广会与王翠侠走后,雄鹰又选出新头头,两队有所缓和。有一天,尹成君去找工宣队商量点事,在路上正好碰上了雄鹰队首领张文革。两个人见面互相打着招呼,像久别重逢的战友。两个人肩并肩向前走,张文革问:“你们支持工宣队,根据是什么哪?我们始终没有弄明白。”尹成君笑了笑,说:“其实很简单。结合实际可以有两种理解。汪志信是副社长。但他是最末位的副社长,所以他不掌权,或者说权力很小,有些事他说了不算。掌权者乃一、二把手也。第二种理解,因为他不掌权,有些事怎么能是他指挥干的呢?这两种理解有一种成立的话,把矛头对准汪志信就是错误的。再说了,你们给汪志信总结的罪状,没有证据,夸大其词,大帽子是有了,下面却没有实在的内容。假如你们说的是真实的,那么一把手二把手都干什么去了?一、二把手在那呆着,吃闲饭,末把交椅的人说了算,这可能吗?这就是编出来的天大的笑话。这样的话说给谁,谁也不能信,就是小学生都不会相信,何况是大人。你们是在自欺欺人,或者说是在骗人。”

    张文革听了似乎有所醒悟,说:“那这样,那不就没有了吗?”“那么说,我们上了徐、王之当了,受骗了?”“你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扪心自问吧!”“我们这些人文化低,就是徐广会是大学生,王翠侠是个中学生,剩下的有的人是小学毕业,还有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连个文件和报纸都读不下来,怎么来理解文件精神。工宣队中李奇林当过老师,老韩是中专毕业,再加上你们这些中学生支持他们,整体文化水平比我们高多了。真得向你们学习!”

    时间飞快向前发展,雄鹰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能说善讲的人当队长。这个队长不知天高地厚,在一次宣传会上发表演说洋洋万言。可是上不对精神,下不合大家意愿。尹成君给他提了几个问题,他根本回答不上来。知之甚少,何以当任。他一看不行,只此一举,自行放弃,不在抛头露面。

    后来,两队和解。成立委员会时,汪志信被结合进去,做副主任,王文禄也结合了进去,也做上了副主任。委员会的宣告成立,标志着两队斗争的结束,从此转向了阵地,促生产、促工作。

    学校找了一些喜欢文艺的学生搞起了文艺宣传队。文艺宣传队不能光是声乐,还得有器乐。在向全校师生汇报演出时,一支竹笛,一把二胡的合奏引起了全场的热烈掌声。由此引发了一场学生们学习器乐的高潮。学校的上空响着竹笛和二胡的悠扬声。

    尹成君也很羡慕拉二胡和吹笛子的同学,自己也想试试。班级里原来就有几个会二胡和笛子的同学。比如说,丁月的笛子吹得不错,朱振国的二胡拉得也挺受听。尹成君一有空就向他俩请教。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半年多的时间,尹成君的二胡就能上台滥竽充数了。虽然手指硬邦邦的,拉出的音色也不出众,但是和弦后可以顶个人手,能使整个乐队的声音豁亮些,受听些。同学们都说,尹成君的二胡和笛子学得挺快。他回答说,这是朱振国和丁月的功劳,是他俩教会的。

    也不能成天拉二胡吹笛子,有时几个同学在一块打扑克、下象棋、玩军棋。玩的时间长了,也会腻歪的。尹成君还和杨启在一起编过词、填过曲。搞成了去请教音乐老师,用脚踏琴一试,乐曲不怎么动听,也就罢手不干了。

    后来学校组织学生学习,尹成君走入了这个洪流中。因为此,他被班级和学校推举为学习著作积极分子,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做经验介绍。

    年青人精力充沛,有时同学们在宿舍睡觉前没有啥事干,就讲故事。有一天,尹成君走上了讲故事的舞台,他说:“我今天讲的这个故事题目叫:蔣遮天与猪八戒争那盘丝洞里的女妖精。”话音刚落,全宿舍的同学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也笑了笑,接着讲了起来:“话说唐僧师徒四人去西天取经,这一日来到了一座山前,走累了歇息。这座山有个盘丝洞,洞里住着一个年青貌美的女妖精。孙悟空化缘还没有回来,洞中的女妖精探听到了这个消息,就来到了唐僧面前挑逗。唐僧说啥也不肯答应与她进洞成亲。这时猪八戒走上前与那女妖精纠缠,说,师傅你不要这个美女,我要这个美女,她比高老庄那个高小姐漂亮多了。此话刚一出口,只见扬排风的烧火大棍疯了一般来到八戒面前举棍就打。八戒急忙挥起八齿钉耙相迎。八戒说,你是何路妖怪胆大包天敢来此处撒野?我是终南仙翁大徒弟蔣遮天。我师傅已把盘丝洞的美女撮合给我,今天特来迎亲,你为何来抢耶?难道你仗着你的大师兄不成?你就不怕我师傅吗?八戒说,原来你也是为美女而来,咱俩大战三百回合,谁胜谁要美女。蔣遮天不再答话,举棍就打。正在不分胜负、难解难分之时,孙悟空回来了,用那金箍棒一挑,说声飞,只见钉耙与烧火棍一起飞到半空中。悟空说,那个女妖精已经被我打死了,蔣遮天你走吧!这人一听,美女死了,泪如雨下,骂起孙悟空来,你这个猴子,坏了我的好事,日后找你算账。扛那烧火棒扬长而去。”同学们哈哈笑了一阵,各自躺下,进入了梦乡。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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