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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回 老师解答学生问 学生得到新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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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成君自从姥爷离开了人世,总有个事情缠绕在心里解不开。有一天他去找班主任常禄老师,说:“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常老师态度和蔼可亲,满面笑容地说:“你说吧,啥事?”常禄老师给学生的印象非常好,对学生提的问题有问必答,从不厌烦。

    常禄认为尹成君是他的大弟子,是他的得意门生,是他教过的最好的学生,并以有这样的学生而自豪。经常夸耀尹成君脑袋聪明,勤奋好学,数学好,将来能当数学家,可以步华罗庚之后尘,摘数学之冠,居人之上。有一回在班会上大讲特讲华罗庚成名的故事。说华罗庚是初中毕业,靠自学成才,成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数学家。从华罗庚的成名成才,要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刻苦用功、勤奋努力,天大的困难压不倒。还说,咱们班有个学生很聪明,天赋好,要是能有华罗庚的学习精神,也那么刻苦勤奋,将来也可能成为数学家或别的什么家。就是那一个班会,尹成君才知道中国有个数学家叫华罗庚,是靠勤奋刻苦自学成才的。他当时就下定决心以华罗庚为榜样,追其后尘,要成名成家。

    常禄对尹成君来问问题,从脸面上就可以看出分外感兴趣,热烈欢迎。尹成君说:“原来我姥爷活着的时候,我在家看课外书不认识的字可以问他。书上不懂的问题,说不清楚的人物形象,我也能问他。现在我姥爷没了去问谁呀?”常禄没有回答,而是皱起了眉头想了起来。尹成君看老师不回答他的问题,停了一会又继续说:“上学在学校可以问老师,这个我知道。可是有放学的时候啊,还有寒暑假呢?”常老师的眉头舒展开了,说:“你提的问题很好,有解决的办法。不认识的字可以查字典,不懂的词语可以查词典。”他平生第一次听说还有什么字典词典,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常禄看到眼前这位学生的样子,猜透了他的心思,就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两本厚厚的书给他看。常老师边翻边告诉他:“这两本就是词典。”他愣愣地用手拿过来那两本厚书,仔细地瞧了瞧。是硬纸壳的封皮,灰白的颜色,很旧的样子。表面比教科书要大些,比教科书厚得多,每一本都有三个手指头那么厚。书皮上写着《辞海》两个大字,还有《词语分册》四个小字。他翻了翻定价每本都五元多,这个钱数对他来说是很贵的。他欣喜异常,抚摸着两本书,爱不释手。

    常禄说:“你现在用不着《辞海》,用一本《新华字典》就行。你有了《新华字典》,识字的问题就解决了。关于你提的第二个问题吗。”常禄停了停,又想了一想,慢条斯理地说:“解决它也不难。一是向有学问的人去问,问比你知识水平高的。二是不耻下问,去问比你学问浅,知识少的人。孔子有句名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听到这,他眨巴几下眼睛,那目光分明是似懂非懂。他又摇了摇头,问:“孔子,三人行。老师,我听不明白。”常禄笑了,说:“孔子是春秋时期的大教育家,很有学问,他教的学生有三千,好的学生有七十。他出名的学生有子路、子贡。子路姓仲名由字子路,子贡姓端名赐字子贡。等你去读中学,有历史课程,要讲到孔子。还有中学的语文,古文占有很重要的位置,课本里有《论语》里的文章。《论语》就是记录孔子言行的一本书。我刚才引用的孔子说的话就写在《论语》里面,我说的不一定是原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一起走有三个人,这里就会有我的老师,对他们的优点要学习,过错要引以为戒。三去问书。到书中去寻找答案。你知道毛主席吧。”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毛主席。我姥爷活着的时候就让我借过《毛泽东选集》第四卷。”常老师听了很高兴,继续说:“毛泽东是我们的伟大领袖,他靠什么当上了伟大领袖哪,靠的是书。毛主席最喜欢读书,不懂的问题到书里去找答案,理论联系实际解决问题。他读了很多的书,比方说《三国演义》《孙子兵法》,还有马列的书。”

    尹成君知道《三国演义》《孙子兵法》,但不知道马列,就眨了眨眼睛,问:“马列是谁?”常老师笑了,说:“马是马克思,列是列宁。这是两个外国人的名字。但马克思不姓马,列宁不姓列。他们外国人的人名和咱中国的不一样。马克思叫卡尔-马克思,列宁叫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这样说起来、记起来比较麻烦,就简说为马克思、列宁,再简称马列。马列的书是指导无产阶级革命的书,毛主席读了。《三国演义》《孙子兵法》是指导战争的书,毛主席读了。毛主席是靠读书起家的,有问题到书里去找答案。”说到这,常老师看了看屋里在座的老师。办公室里有洪学老师、屈胜金老师等。他接着说:“当然了,这里还有个理论联系实际的问题。毛主席能把书上说的同中国的战争、中国的革命、社会主义建设联系起来,能解决实际中的具体问题。毛主席高就高在这里,无与伦比。这个吗,现在你还不可能全懂,说一说会有个印象,将来会懂的。说这个哪,与你问的问题有联系,就多说了几句。”他脸上布满了笑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尹成君的脑袋。“有问题时多用脑筋思考。”

    “说了半天,其实就三个字。一个是查,一个是问,一个是读。查是查字典,查工具书;问是问人、问书;问书就要读书。读书要思考,要认真研究,取其精华,理论联系实际。读书不能囫囵吞枣,有用的要熟记在脑子里,有的还要背诵下来。”

    尹成君听到这,眼睛里明显透出光亮,熠熠生彩。他说:“老师,您说的,我明白了。读书,多读书。书读得多了,什么问题都明白了。”“什么问题都明白了不可能,明白的会越来越多是可能的。”屈老师插了一句话。尹成君笑了,点了点头,继续说:“读书时不认识的字去查字典,不明白的词语去查词典,也可以去问别人。读书要思考,把书变成自己的东西。要学习毛主席的读书方法,理论联系实际,去解决现实中的问题。”

    常老师听了他的话,微微地笑了,说:“字典、词典和书就是你的老师;周围的很多人也是你的老师,不仅仅我们这几个在学校教书的人。你只要认真去听、去问、去观察、去思考,就能从周围的人那里学到很多的东西。你身边有这么多的老师,永远不离开的老师,但你要认识到他们是你的老师,你就幸运了。你刚才不是问,你姥爷去世了,不认识的字找谁呀?不懂的问题找谁呀?这回知道了吧。可以找字典、找词典、找书、找别人。从这个意义上说——可不是给你找长辈——字典、词典、书、某些人,就是你‘姥爷’,是你永远活着的‘姥爷’,终身陪伴你的‘姥爷’,这些‘姥爷’会让你终生受益。”尹成君笑了,连连点头。

    这时在屋里一直听他俩谈话的洪学老师说:“常主任说得对。他打的比方恰如其分,字典、词典、书、你周围的某些人。就是你永远活着的‘姥爷’。”常老师呷了一口桌子上水杯里的白开水,又继续说他的看法:“读书也要有选择。鲁迅说过读书不能光读一个人写的书,就像蜜蜂采蜜一样,不能叮在一朵花上。书读百家,博采众长。毛主席写的书必读。”

    尹成君接过来说:“我姥爷说过,让我到初中时开始读毛主席的书,说现在读也读不懂的。”常老师笑了,点了点头,说:“那你就按照你姥爷的话去办。还可以读四大名著,《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西游记》我读完了,正在读《水浒传》。”那很好,你到初中时可以读《三国演义》。《红楼梦》比较杂乱繁琐,难懂一些。”洪学接过话说:“《红楼梦》可以放到你读高中时去读。”常禄说:“洪老师的建议我赞成。读书也要循序渐进,贪多嚼不烂。还要读点描写革命英雄、优秀共产党员的书,比如《红岩》《林海雪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尹成君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读完了。保尔是个英雄,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我要向他学习。”常禄、洪学、屈胜金都投来赞许的目光。

    常老师似乎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白开水。说:“等你参加工作了,比如说,像我们似的,当老师了,当了什么官了,要学点马列原著。比如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恩格斯的《哥达纲领批判》,列宁的《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哲学笔记》等一些书。”

    说到这时,常禄看了看洪学和屈胜金。屈胜金笑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了尹成君跟前,说:“尹成君哪,今天常主任跟你真说了不少,你这是偏得呀!常主任读书读得多,比我们的多。道理讲得清,处事有分寸。所以人家当上了分校主任,坐上了分校一把。你很聪明,记忆力特强,今天的话你都能记住。等你将来读懂毛主席的书,马列的书,你的眼睛就分外明亮,什么事情都能看得真切,什么道理都能说得明白,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得恰当。你看了《西游记》,知道扬二郎三只眼吧,比平常人多了一只眼。到那时你也像扬二郎一样,也多了一只眼睛。书就是你的另一只眼睛。多了这一只眼那可了得,能分清妖魔鬼怪、冷暖是非。别人看不到的你能看到,别人想不到的你也能想到。”屈胜金说的话,又多了一层意思。常老师把屈老师的话称之为“三只眼理论”,书是人的第三只眼睛,让尹成君铭记在心。

    办公室内顿时静了下来,静得出奇。墙上的挂钟“嘀嗒”的声音在敲尹成君的心脏,在敲他的灵魂。他看着屈老师,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唇闭得很紧。

    屈胜金老师走出办公室去教室了,尹成君转过脸来又问常老师:“您说读书要有选择,是不是说有些书不能去读?”常老师回答他:“是的,有些书不能去读。”“我们屯有的人家有《封神演义》《穆桂英大破天门阵》《金鞭记》一类的书,可以读吗?”“你读了没有?”“读了。”他很直率地说。“读了有什么感觉?”“《封神演义》里哪吒大闹东海,给龙王的儿子扒皮抽筋,姜太公钓鱼,都挺有意思的,纣王信宠妲己不好。穆桂英是女英雄,能破北国天门阵,扬宗保都打不过她。扬家忠心报国,奸臣不好,祸国殃民。呼延庆是英雄,呼守信、呼守用能活着跑出来也怪神奇的,苍天保佑。皇帝不好,忠奸不分,包文正都没有办法,告老还家了。”

    常禄听了他的话,说:“你要是有这样的感觉,说明这样的书可以读。”“那什么样的书不可以读呢?”“思想不健康的,内容晦涩难懂的,宣扬淫秽凶杀的书不能读。”他点点头。

    常禄从桌面上拿过来一本《新华字典》,说:“这本字典给你吧,也是个纪念。你也快小学毕业了,即将迈入中学的大门,希望这本字典陪伴你把书读好。”

    尹成君接过《新华字典》,深深地给老师鞠躬,说了声“谢谢”,捧着《新华字典》出了办公室,回到了六年级教室。这时一节自习课已经下课了。

    他回到教室自己的座位上还没有坐稳,尹成海、张富、许国军、许国民都过来看。尹成海问:“你给老师那拿的是什么书,又小又厚的?”“是一本《新华字典》”“《新华字典》是干什么用的?”张富抢着问。“是用来查字的。比方说,读书时,有的字不认识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可以翻一翻字典查一查。”尹成海有些好奇,他问:“怎么查呀?”“先看说明。”

    几个同学在一起叨咕说明,那个认真劲就像是在看一部天书。说明看完了,许国民说:“查个‘屁’字看有没有。”尹成海说:“找汉语拼音索引。”“多少页?”许国民正端着字典,他先查拼音,后查正文,他说:“在三百四十六页。”“四声在三百四十八页。”许国军更正他。尹成海把字典抢在了手上,说:“翻得这么慢哪。给我,我找个什么,”话还没有说完,铃声响了,就看见常老师已经站在了教室门口,脸面很严肃。同学们不说话了,各就各位,等待老师进教室讲课。这一节课尹成海感觉真慢,盼着下课的铃声快点响起来。

    可下子放学了,尹成海、张富、许国军、许国民都跟着尹成君来了。他们几位对这本《新华字典》产生了浓厚兴趣,都要看一看那里都有什么字。尹成君把家门打开,那几个同学鱼贯而入、互不谦让。尹成君摆上炕桌,拿出字典,几个人蜂拥而至,围了桌子一圈。伟国民把字典放在了桌子中间,说:“查‘旮旯’。”“索引五页,正文一百三十一页有‘旮旯’两个字。”许国军纠正许国民的发音:“你发音错了,说普通话、发标准音。和字典的音要一样。”尹成海去夺字典,说:“给我,搁你跟前了,我看的是反面,看不准是啥。你们看我找一个字。”翻了翻,说:“没有那个字,看来这个字典不是所有的字都有。”张富有点不服气,问:“你查了什么字没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别蒙我,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你就想查那个啥。”两个人争论起来,尹成海有些脸红。

    正在这时,叶灵芝进到了屋子,问:“你们几个围桌子一圈干啥哪,说啥哪?”他们几个都聚精会神、全神贯注查字典、争论问题,谁会想到有人来了,开门的动静一点都没有听到。几个人听了她的问话,面面相觑,都不好意思起来。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喘气的声音。

    还是尹成君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说:“常老师给了我一本字典,他们几个感到新奇,查几个生字,看能不能找到。”她问:“都查啥字了?”“查‘旮旯’还没有查完呢,你不就进屋了吗?”这时,几个人听了他遮掩的话,都把头抬了起来。张富说:“国民念‘旮旯’,国军也念‘旮旯’,两个人的发音不一样,两个人互不服气就吵嚷起来。正吵嚷哪,你就来了,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谁来了呢,来到了嘴边的话,都给我们吓回去了。”她笑了笑,说:“那我打扰你们了,我走了,你们吵吵吧。”张富提起书包,说:“我们吵吵完了,我们走了。你刚来,来得晚,先来的先走,后来的后走。”几个人拎起书包,绷着脸、憋着笑、闭着嘴,一溜烟跑了。

    跑了一段路,停了下来,张富说:“多危险,要是让她听见了咱们查的字的字音,那多可耻呀?”许国军瞪着眼睛说:“可能是没听着,听着了,她就不能问了。”尹成海一声不吭,低着头,用脚蹭地。几个同学在一起叨咕几句,各自回家。

    叶灵芝看那几位走了,问成君:“你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那么长时间都和老师说啥了?”他郑重而严肃地说:“我姥爷活着的时候,读书有不认识的字,或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可以问姥爷。在家问姥爷,在校问老师,这些你都知道。姥爷去世了,我去问谁呀?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就想把这个问题提给老师,让老师给一个答案。”“那老师给了你什么答案了?”咱们的班主任常老师说:“去问字典、问书、问人。他说,毛主席的学问和能力都是读书读出来的,还有理论联系实际,还说字典、书、周围的人,就是我‘永远活着的姥爷’。还给我讲了‘三只眼理论’。”也不知她听明白了没有,她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她差开了话题问道:“刚才,你们查了什么字啦?”“不都告诉你了吗,查‘旮旯’。”“不对,你说慌。你们要查的字音,我都听到了,不要唬我。老师给了本字典,拿了字典就得意忘形,和同学在一起查谁也不说,谁也不写的字。”他有些委屈地说:“不是我让查的。他们几个在一起瞎叨咕、瞎查的。随便查查而已。”“那你也没有制止呀!你是班级的中队长,除了老师就是你,说一不二,哪个同学不听你的。你要是制止了,他们就不查了!”她越说越气愤,把眼珠子瞪圆了,跟他喊。他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凶势。

    尹成君对尹成海、张富、许国民、许国军几个人用字典查几个字,根本没当回事。以为有这个音,查字典里有没有这个字,算不得什么,笑而置之。人世间有这些事物,把表现这些事物的字存放在字典里,也是应该的,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让这个她赶上了,听到了,还向他大发脾气。

    尹成君招架不住,也有些不耐烦。他说:“我哥哥的颜如玉呀,你可别吵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谁是你哥的颜如玉呀,去找你的西施吧!你们哥俩读书都读疯了。脑袋里尽是古代的美女,死了的美女!什么扬玉环、赵飞燕、王昭君,还称她们是四大美人。书成了你们的第三只眼,专看美女!”“说美女你不愿意听,不就是你长得美吗。那是历史。古诗上还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鼓了鼓眼睛,张了几下嘴,正想说什么,忽然门开了。

    成钢推门进来了,成君有了推脱的理由,叫了一声“哥哥”就跑了出去。明天是星期天,尹成钢向班主任老师请了半天假,走了三个小时赶回家。

    尹成君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成钢问:“我进屋时,看你不高兴的样子,咋的啦?”她把刚才事情的发生经过说了一遍。他说:“世上有很多事情,没有正确与错误之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金银盾的故事你知道吧。站在金的一面说是金的,站在银的一面就说是银的。说得都对,都在说自己所看到的。”“那么说,你弟弟做得对呗?”“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俩都对。”“你搞折中。”“咱不说这个啦,说点高兴的。昨天晚间,县剧团到我们学校演戏,有一场是《猪八戒背媳妇》。我一边看一边想,要是咱俩在台上唱这出戏多好。现在咱俩也演这一出戏,看能不能演好。”他不顾路途劳累,弯腰要背她。她躲到了一边,问:“你这是要干啥呀?走了那么远的路,不累呀?”“看见你啦,我就不累啦。”她顺从了他,他把她背了起来,在屋地上来回地晃荡,把个她晃悠得一个劲地乐,都乐出了声。

    他唱道:“猪八戒,笑哈哈,弯腰背起美貌的她,背起来呀快点走啊,和那颜如玉过日子。”“唱错了,唱错了。不是颜如玉,是高老庄上的高小姐。”他把她放了下来,说:“我在隆兴中学读了快两年书了,你这两年个头长得可真快,快有李易兰高了,比她还漂亮。”他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上级有个指示,学习好的学生可以跳级学习,他就被升到了初中二年级学习。升了一个年级,他学起来仍然轻松,在班级学习成绩还是名列前茅。现在正读初三。

    “你跟谁比不好呀,单跟她比。”她有点不高兴地说。“她是咱屯的一支花吗。我是说个头和脸蛋,也不是说别的。咱俩唱一段《回杯记》。我先唱,你接着啊,谁接不上词,就罚谁当猪八戒。行不行啊?”“行,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唱道:“张庭秀来到后花园,腰系麻绳衣履破烂。离开王府六年整,试探二妹呀心变没变。”她唱道:“听说二哥回家转,急忙花园来见面,腰系麻绳花子打扮,怎么弄得这么寒酸。”“进京赶考没得中,气恼卧病银子花完,丢了白玉杯不算,一路要饭才来你王府后花园。鼻涕一把泪一把,花子配不起你王兰英,说着、说着往外行。”“看见二哥往外走,拉住麻绳泪连连,猛一使劲麻绳断,一块黄铜落眼前,皇家金印拿在手,才知二哥做了高官。”

    “不唱了,唱累了。将来你是学那张二哥寻找王二妹,还是学那陈士美丢了秦香莲。”我当然要学那张二哥去找王二妹啦。”“你的二妹是谁呀?”“当然是你叶灵芝呀,咱屯还有谁比你长得好!”“天下之大,就咱一个屯呀?”他有些愕然,没有想到她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他停了一会说:“非你不娶。”“非你不嫁。”她的脸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发颤。两个人信誓旦旦,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两个人松开了手。她从怀里拿出算术书,说:“问你两道题呗。”她翻了翻书,指给他看要问的题。他看了看说:“老师曾讲过的,告诉部分求整体用除法,告诉整体求部分用乘法。”“这个我知道的,我都能背下来。可是一到题里就分不清了,哪个是部分哪个是整体。”他把书端在她面前说:“你看这几道题就是部分求整体,你再看这几道题就是整体求部分。你多读几遍,多算几道题,对照着想,对照着做,脑袋里就会逐渐地形成规律,这一类题的模型就在脑子里立起来了。”“那我做几道试一试。做不对了,你再给纠正,给我讲。老师给我讲这一类题,讲得口干舌燥,我却听得稀里糊涂。”

    他俩就在炕桌上做起了算术应用题。刚做上两道题,她母亲来召唤她,说是来了好几年没来的亲戚,让她回去帮着做饭。她笑着对他说:“我回去了。你一会就去吧,有好吃的啦。你去了,妈妈可欢迎啦。”“行。我去。”他把她送出大门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身材苗条,两条小辫子左右摇摆着。心想,她长高了,长美了,说真的,她确实比李易兰漂亮。她一拐墙角,后影不见了,他才回到了屋里。

    李易兰听儿子张富说,尹成君有本字典,能查出书中不认识的字。她在家学习时遇到了一个字‘闽’,她不认识,就来找尹成君。他也不认识,查了字典后,他说:“您看这个字,是门字里边加个虫字组成的。虫子要是进到了门里,您看见了会怎么办哪?”“那当然要抿死它呀。”“对呀,这个字与抿死的抿发同一个音。闽是我国福建省的别称,中国古代有个国王叫闽王。”李易兰听得明白。问了一个字,又是地理又是历史的,多知道了不少事情,她心里那个乐呀。他逢人便说:“尹家成君那小子有本字典,那小子说字说得明白,知道得也多,可以让他给我们当夜校老师,保证行。”有几个不怎么相信她说的话,特意地去试了一试,成君说得确实清楚。这几个人一同去找李天成,建议可以让尹成君试试当夜校教师,要是真行,就让他当,请人家洪老师,怪麻烦的。

    伊岭屯的农民夜校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比预料的还好。说是五十以下人员参加学习,可是有几个过了五十岁的人也来了。请的洪学老师也能按时到校上课,风雨不误、寒暑不差。男同志积极刻苦,妇女们也不甘落后。李易兰、乐淑华、姬秀英更显得积极。这都是李天成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天成有民主作风,倾听群众意见,大家都赞成的事情,他就同意干。他找成君说:“李易兰他们都推荐你当夜校教师,说你说字说得明白透彻,还好记。你试一试怎样,真要行,你就来当夜校教师。”他说:“我年岁小,知识也少,怎么能给你们大人去上课?”“你都读六年级了,个头都快有我高了,不小了。你们那个首任班主任老师全诚不就是六年级毕业吗,现在人家都当上了分校主任,听说挺能干的,上边的印象可好了。你的知识教我们绰绰有余。今天晚间你去试一试,不负众望。你再请教一下洪老师,说是得备课。”尹成君一看推辞不了,说:“那我试一试。不行的话那可得让洪老师回来,事先跟人家说好。”

    放学后,尹成君去请教洪老师。洪学很认真很耐心地向他讲述如何才能上好课,今天该讲什么内容。他仔细听、认真记,不时的向洪老师发问。他回到家,把要讲的内容背了下来。

    晚间上课开始了。尹成君脸有些红,心情也比较紧张。他站在讲桌前停了停,向下面扫了几眼,才有板有眼地说:“感谢李大叔对我的信任。”李天成站了起来,说:“你上课,你就是老师。我们都称你为老师。你称呼我们时直呼其名,管我叫李天成。”说完,看了看大伙才坐下。他点点头,接着说:“感谢李姨妈对我的推荐。”李天成又站了起来说:“你这么叫不行,直呼其名,你重叫一遍!”他说:“平时都已经叫惯了。直呼其名,太不尊重人了。当小的真张不开这张嘴。”他真的不好意思直呼其名。

    李易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李队长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们都管你叫老师。我先叫,尹老师,你的学生李易兰今天晚上来夜校学习,请尹老师直呼其名。”她脑袋聪明灵活,口齿伶俐,善于在人前表现自己。她说完话,用眼睛瞅瞅坐在后面位置的邢春英。那眼神是在说,咋样,尹成君来讲课第一个提的是李队长,第二个提的是我李易兰。我可是个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在尹成君的眼里我是咱屯的第二号人物,另眼高看。她高傲地摇晃几下头颅,不屑一顾地坐了下来。

    邢春英感到了李易兰瞅她一眼,是不怀好意的一眼,是瞧不起人的一眼。但她不露声色,佯做没有看见,目视前方,腰板拔得溜直。

    有这么个插曲,尹成君感到轻松了许多,他说:“我们学习语文主要解决三个问题:一个是识字,一个是读文章,一个是说话。识字,可以由老师教大家识字,可以查字典识字;读文章可以由老师教读文章,自己有空暇时也要读文章;说话,就是说普通话,说文明话。我们要在李队长的领导下,让我们这个屯,人人都能读书看报、能写会算,成为一个有读书风气的屯子。长江后浪推前浪,前辈给后辈做榜样。”

    李天成很高兴,他说:“咱这小老师怎么样,大家鼓掌以示鼓励。”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尹成君的脸有些发红,他抬手示意让掌声停了下来。等那掌声停了下来,他说:“今天学习如下生字,请看黑板,看我写字的笔顺。”夜校的课开始了。

    伊岭屯是个有文化底蕴的屯落,每到冬季猫冬的时候,尤其是在春节期间盛行说书听书,尹成君就是说书人之一。他在说书时把看到的生字记下来,但不能说不认识,而把书给停下来,可以根据上下文的意思顺下来,等到该休息的时候了,再去查字典。

    尹成君自从得到常禄老师的启发诱导,手不释卷、日夜攻读,不认识的字就去查字典;经常与长者说话唠嗑,观察他们的说话和处事。他找到了活着的‘姥爷’,有了第三只眼睛,日新月异、德才见长,说话与做事与常人不同。人们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屯中传为佳话。

    尹成君还会有什么长进,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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