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废
无尽深渊归来之后，张珺涵并未看到任何人，四位主神，自家兄长一个都没来，这样的反常让二人都陷入不安。思虑过后，高珞渊先行回了高家，而张珺涵则一个人回了幽冥山。
黎明前的黑夜，对身处其中的人来说，总是煎熬。正如此刻的幽冥山，一如既往的宁静，却因刚下过一场大雪，过于祥和。
张珺涵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那规矩，自然被抛却脑后。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已经到了一花五叶的门口，还未等他稳定身形，皆是毁天灭地的数道灵力便向他袭来，饶是他如何闪躲，终是不敌，在身上出现众多伤痕之后，终是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态滚落在地。
强撑着站了起来，扫了扫身上的残雪，方才看见数人朝他走来，这些人面孔虽是陌生，可领头的人却是相熟，率先开口，“不知鬼世兄，这是何意？”
鬼邈对他抱拳拱手，“张少主，我敬你是三方少主，奉劝一句，束手就擒。”
张珺涵扫了扫他身后四五人，竟都在少神境界，更甚者有一人已在中神境界，笑着说道，“为什么？”
尚未发话，可他身后的人却出言，“少主，不用跟他废话，你还是按照家主的意思，将他与高珞渊带回鬼家，做药人便好。”
虽是尊称，却无听话的意思，张珺涵本就疑惑，鬼家何时出了这么多修为强大的修灵师，可看鬼邈，从延载幻境，修为还不如鬼一进益，可若真有秘法，他为何不修，若有若无的答案让他不解，冷冷道，“怎么，鬼家如今是要凌驾于坼浮世家之上吗？”
“是又如何？”
张珺涵看了鬼邈一眼，似乎他对他们的越矩已经习以为常，“就凭你们？”
“哈哈哈哈哈，，，，张珺涵，从无尽深渊出来，你还没有回张家吧？”
这话一出，将张珺涵心中的慌乱带入顶点，“你什么意思？”
“上官家主昏睡百年，其余三位主神下落不明，如今坼浮之上的主神，除了我鬼家的家主，便再无别人。”
两道晴天霹雳直接劈碎了张珺涵的冷静克制，他下意识喊道，“不可能，我母亲乃是主神，怎会昏迷？”
“信不信由你，只是如今，张少主，您还是跟我们走一遭吧。”
说罢，便往张珺涵方向袭来，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反应，只能借助桃花扇的主神器之力下意识抵挡，受这股力量的冲击，张珺涵径直飞了出去，竟将这桃林硬生生折出一条路来，五脏六腑的绞痛却让他心中更加清明，山下必然已经被占据，为今之计，无尽深渊便是最后的生机，看了一眼众人，从空间之中直接洒出一把毒粉，给自己留出更多的机会。
拼尽全力往无尽深渊的方向飞去，伤口的血液浸染了梧枝绿的祥云暗纹圆领袍，顺势低落在雪地上，白雪之中开出一朵耀眼的红花，留出一道追踪的痕迹，张珺涵已经来不及理会，此刻他的想法只有逃离，但可惜，修为的鸿沟本就难以跨越，何况如今的他，又身负重伤，在即将到达无尽深渊的入口之处，张珺涵又一次被阻拦下来。
看清来人之后，张珺涵将全系灵力全部往那人身上砸去，又配合祝方知的毒，却还是没能逃脱。怕他又一次逃离，来人干脆直接废了他的丹田。
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一丝血色也无，冷汗掺杂血水渗出衣服，融入雪中与泥中，而那双灵动有神的桃花眼，也染上氤氲，经脉的汹涌逐渐平息，而周身每一处，都仿若被碾压过，张珺涵才知道，原来，抬手也是一件花费力气的事情，不过片刻，这天地之间，只余下他粗重且毫无规律的喘息声。
鬼邈赶到时，也被眼前这幅场景震惊，记忆中清冷谦和的少年，此刻却是满身血污，苟延残喘的落在污秽中，对着下手之人质问道，“玄长老这是做什么？”
“以防万一。”
“父亲只是让你抓他们二人，可从未说让你废他修为，若是其余主神回来，就今日之事，父亲可对付不了三位主神。”
“鬼邈，你身为我鬼家少主，不想着修灵，让鬼家成为第一世家，反而多有言辞，怎么，难不成我鬼家就修不了三位主神？你今日的话，可敢让你父亲听到？”
“玄长老，是我失言，不过既然您已经废了他的修为，不知可否容我跟他单独说两句话？”
“这怕是不便。”
鬼邈一改随和，态度冰冷，“玄长老的眼中，是不是只有父亲，没有我这个少主？还是觉得，自己如今已在中神，随时想取而代之？”
他周身散发的冷冽让张珺涵也感到刺骨，玄长老也被吓住，讪笑道，“在下不敢。”
“那还请玄长老回避。”看着他还不走，鬼邈又说，“玄长老，鬼一的事情，父亲自会定夺，轮不到你来置喙，你若再逼之，你的心思，可藏不住。”
听到这话，玄长老一脸阴沉，“那请少主抓紧时间。”而后，便走开了。
山崖上，此时就剩鬼邈与张珺涵，二人皆等着对方出言，可良久都未等到，直到一只萤虫落在张珺涵脸上，鬼邈替他赶走，这才开口，“张少主，对不住。”
张珺涵双眸涣散，声音微弱，“刻意撵走别人，就是为了说这个？”
一句话，二人又陷入沉默，鬼邈从怀中拿出一粒治疗内伤的丹药递到他嘴边，张珺涵盯着他，最终还是将那颗丹药吃了下去，鬼邈又说，“上官家主只是昏迷，她还活着，三位主神只是不知所踪，也并未陨落。”
丹药在体内发挥作用，张珺涵这才有了力气坐起来，道了声谢，又不说话了。
鬼邈看着他的样子，坦然一笑，“张珺涵，我印象中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似乎并不相熟。”
“延载幻境，祝黎。”
他悠悠喊出的名字，让那双眼睛多了一丝神采，却又立刻暗沉下去，“一个丹田被废的修灵师，在坼浮之上，还有立足之地吗？”
“张珺涵，你是主神之子，如此得天独厚的存在，自然从小便被寄予厚望，就算修为被废，你也不该沉沦。端而生雅月蹁跹，我等你重回顶峰。”他的消沉鬼邈并未放在心上。“你走吧。”
鬼邈突然放他走，让张珺涵也吃惊，“我杀了鬼一，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你不杀我？要放我走？”
“张少主，为了家族崛起，鬼一与我父亲已经误入歧途，骨诱，若真的是好东西，以祝谷主的品行，又怎会占为己有？何况，如今骨诱的代价，你我都看见了，冯逸城八万人命，鬼家数位门生子弟，不该为此而陪葬。”
“我无能为力。”
“张少主，看在今日我救你的份上，日后，你和高少主，放过鬼家子弟。”
而后，鬼邈瞥了一眼玄长老，揪起张珺涵的领口，将他强行拽起拖至崖边，“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张家少主，主神之子，有何能耐，废人一个还敢诋毁鬼家，那你便去死吧。”
说完这话，鬼邈将张珺涵直接扔下山崖。
玄长老发觉不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看着鬼邈呵斥道，“少主？”
“怎么？鬼家尊严绝不容许人玷污，就算他是主神之子，也得为此付出代价，玄长老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他，我们拿什么对付三位主神？”
鬼邈轻蔑的撇了他一眼，“方才长老还说，鬼家不能长成三位主神，这么快，就将自己的话抛却脑后了吗？”
玄长老被他的话堵死，不能再出言，鬼邈又说，“张氏少主坠落幽冥山，此处又无外人，就算主神归来，谁又知道是我杀了他？”
他周身透出来的冷冽之感，让玄长老顿时觉得比这寒冬还要透心，事已至此，也不便多说什么，再看着鬼邈带着所有人离开后，扫了一眼悬崖，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