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禁术
“珺涵，上官家主一定没事，张家也一定没事的，你信我。”
“珺涵，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珺涵，一切都会过去的。”
“珺涵，你要不要喝口水？要不要吃点东西？”
高珞渊不厌其烦的陪他说话，只为了让这个只会喘息的人有些神采。
距离从幽冥山坠落已经过了三日，可这三日来，除了最开始，他便与外界再无交流。无尽深渊被封闭，二人直接坠落到崖底的诛神战场，这三日，没有灵力的他，面临最大的问题，便是活下来。
“你不用费力气了。”张珺涵靠在山洞的崖壁上，淡淡开口。
“珺涵，你终于肯说话了。”
“失去你的灵力，在这个地方我都活不下去，你又何必救一个废人。”
“你不是废人，珺涵，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办法？什么办法？”张珺涵笑的凄凉，“这个地方是为了诛杀主神而存，就算煞气汹涌，可以前的张珺涵会惧怕这种煞气吗？你看看今时今日的我，别说抵挡煞气，就连活下来都是问题，没了丹田，没了修为，我就是个废人。”
高珞渊看着他自暴自弃，虽是有心劝解，却也不知从何开口，三天前从无尽深渊出来，他刚刚下山便发觉不对，继而回了幽冥，可一切却为时晚矣。
当他赶到时，却只看见了那个骄傲的人，被人粉碎了自己所有的尊严，他恨自己为何没早点发现，也恨自己明明感到不妥，为何还让他一人回幽冥山，更恨自己，若能早点上山，他是不是就能救下他的少主，“珺涵，不是的，你不是的，你是我的少主。”
没了修为的张珺涵自然推不开他，索性也放弃挣扎，冷哼一声，讥讽道，“你的少主？没有义父，你会认我吗？没有修为的第一世家公子，只怕会连累家族，被所有人耻笑吧？”
“不会的，张家不会抛弃你，奈落城和曲径通幽更不会。珺涵，我说过，我不只为师父，我更是为了你。”
他的誓言，此刻，只能换来眼前人的苦笑，“高珞渊，今时今日，也谢谢你，还肯骗我。”
“珺涵，我不会骗你的。”
张珺涵沉默良久，说了一句，“高珞渊，你走吧。这个地方我逃不出去，但你可以。”
“不，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珺涵，你注定存于云端。”
“注定存于云端？那是以前的张珺涵，不是现在的。鬼家一直想成为坼浮第一世家，如今家主晋升主神，已经开始屠戮其余世家，只有你能阻止。张家，一个被废修为的少主，如何回家族？”
“珺涵，你先冷静冷静，我们一起想办法。”
看着他的坚定，无奈之下，张珺涵假意答应道，“好。”可等到高珞渊放开他，便直接向结界冲去，顿时，诛神战场铺天盖地的煞气直接将他袭来。
这一刻，张珺涵不仅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多了庆幸，灵力冲击经脉的感觉，似乎又在自己身上重现，原本毫无波动的丹田，此刻，硬生生多了一丝涟漪，张珺涵觉得，哪怕这是幻觉，他也依赖。
他的这个举动，将高珞渊吓出一身冷汗，三日前，鬼邈将他推下幽冥山，自己虽接住他，可二人刚到诛神战场，那股煞气就将他包围，若非自己形成结界，只怕当时他就会被这股煞气吞噬，就此陨落。
高珞渊已经来不及阻止他，眼见他周身煞气汇聚，骤然想起魂珠，此物乃是延载幻境的最终历练所得，毫不犹豫，将它打入张珺涵体内。
虽是修为被废，可当初在延载幻境为了抢夺魂珠，他在高珞渊身上没少耍手段，如今周身的煞气无法侵入，自然也能猜到了，是魂珠发挥作用。
煞气散去，体内的汹涌再一次回归平静，张珺涵骂道，“高珞渊，你就是个疯子，魂珠何等重要，你给我干什么？”
“珺涵，你冷静一些，好不好？”
“高珞渊，此时此刻，咱们究竟谁不冷静？”
张珺涵话语中的冰冷刺痛着高珞渊的心，他怎么能忘记，这个人何等理智，为了他自己的职责，连他自己的命都可以算计，又怎会容忍自己如今暴殄天物，但高珞渊还是说道，“珺涵，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可我也无法接受，你的离去。”
他眼眸中的血丝与水汽，话语间的哽咽，让张珺涵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强大到令人畏惧的人，原来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而这一面，竟是因为自己，他陷入动容，挣扎一番，再看向高珞渊，不容置疑，“高珞渊，若我以煞气之力，重铸丹田呢？”
“你疯了？你虽修暗系，可魂珠只能保你不被反噬，可诛神战场的煞气，过于强势，你强行将这道煞气引入体内，魂珠未必保得住你。”
“可就算如此，也总比现在是个废人要强。”
“珺涵，这个办法，过于冒险，而且尚无先例。”
“我知道。”
“珺涵，暗系修灵，本就为世家所忌惮，否则上官家族也不会成为隐世家族。”
“我知道。”
“珺涵，以煞气修灵，若日后世家知道，你定会被视为异类。”
“我知道。”
三个我知道，让高珞渊明白，他已经劝无可劝，可这个方法，他还是不能让他去尝试，他说道，“珺涵，暗系修灵，以煞气辅助，若别的世家知晓，那张家又该如何立足？”
突然被提及的张家，让张珺涵产生犹疑，可想起幽冥山的鬼邈与鬼家的人，想起无尽深渊的梦境，他突然想，若自己足够强大，那一切的问题，是不是都能迎刃而解？
“母亲昏睡不醒，父亲他们不知所踪，鬼家主神崛起，张家，高家，奈落城，曲径通幽此刻都置身险境，若不能度过此关，”张珺涵没有再往下说结局，片刻之后，他盯着高珞渊说道，“你若肯帮我，我自是感激不尽，可若不肯，高珞渊，求你，不要阻止我。”
他的骄傲，他何尝不知，这一次，他究竟走到怎样的绝境，才能求人，高珞渊半晌方才吐出两个字，“珺涵。”
四目相对，二人对于对方的心思了然于心。
“多谢你！”
“我陪你。”
“好。”
高珞渊以自身为载体，将诛神战场的煞气稀释然后渡入张珺涵体内，可这道煞气刚入体内，张珺涵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道事关煞气修炼的心法，他突然惊醒，自言自语道，“原来，那不是梦。”
“什么？”
“没什么。”心法的深奥自然是瞒不过高珞渊，但这也算是先例，张珺涵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奈落城有一本禁书，似乎是讲暗系修灵师如何将煞气转为灵力而用，之前我觉得过于邪魅，也就没当回事。”
“你想起了那个功法？”
“正是。”
说罢，张珺涵将那篇功法讲给高珞渊听。
“珺涵，这篇功法的确精妙，可还是过于冒险，不如先炼化魂珠。”
“也好。”
归于冷静的张珺涵，自然明白如何修炼，在高珞渊的帮助之下，以魂珠为引，将部分煞气与其结合，终于重塑丹田。
“我的少主，即使丹田被废，也还是卓绝，短短十日，便能突破练气境，辟谷境，结丹境，步入凤初境。”
这十日来，张珺涵虽仍旧心事重重，可却也是恢复了身为三方少主的气度，“够了，接着来吧。”
“珺涵，休息几日吧，急于求成，对你没什么好处。如今你也有自保的能力，出去散散心吧。”
张珺涵对他莞尔一笑，“好。那我出去找一找上去的路，你也休息休息。”
“嗯。”
张珺涵一出去便是大半天，星辰初上，还未见人归来，高珞渊也猜到了他去干什么，散发灵力探查，果不其然，这人又在修炼，御风而行，快到他身边之时，这才感知到他周身的灵力已经波动异常，大声喊道，“珺涵，张珺涵。”
连喊数声，也看不到他有任何反应，动用自己的灵力为其疏导，却被他打回来。
他选择的这个地方是诛神战场煞气最重的地方，周边的煞气源源不断的往他体内汇聚，自己虽是全系修灵师，可光系的主要作用，是治愈，净魂生者，安抚亡灵，虽可以压制暗系，但却没有杀伤力，他也因此没有修，无奈之下，只能将张珺涵体内不断涌入的煞气引入自己体内。
渐渐地，二人被黑色的雾气包围，外面风卷雷闪，里面自然也翻江倒海，二人此刻的状态，当真是让人看不清半点世家公子的风骨。
墨色的秀发胡乱贴在额上，急促的喘息声配着额上凸起的青筋，压抑的声音偶尔从口中溢出，如此，持续了一天一夜，周身的煞气这才散去。
高珞渊借助这股力量，从中神境界晋升为上神境界，而张珺涵亦是有所得，一连突破凤初境，通灵境，筑基境，琴心境，直接步入延载境。
二人修炼完毕后，高珞渊看着张珺涵，笑得狡黠，“知错了？”
那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他，打趣道，“高珞渊，你晋升为上神境界了？一千四百岁的上神，离主神只有一步之遥，高珞渊，你说，还要多少年，你就能成为主神？”
“不许转移话题。”
张珺涵心虚，将头转过去，不肯理会，等到旁边没有动静之后，瞟了一眼高珞渊，被抓了个正着，这才低下头认错，“我知道，是我过于心急，这次差点连累你。”
“这就完了？”
“你想如何？”
“张珺涵，你还真是冷情啊。”
“高珞渊，除了这话，还有别的说头吗？”
“少主大人。”
“好了。我答应你，绝不再冒进。”
“如今你的丹田既然已经恢复，不如练练上官家族的秘法，巩固自身境界。以舞摄魂，配以此地的煞气转换，说不定，此次你可以一举突破第七重江枫渔火，步入第八重行云流水。”
张珺涵点头说道，“我试一试。”
接下来的一月，张珺涵在高珞渊的指导下，将上官家族的秘法与自身修为结合，竟然直接突破了第八重，步入第九重凤舞九天。
暗系修为已然炉火纯青，又以暗系之力，更加快速吸收了诛神战场的煞气，一个多月，连跨十五个境界，不止修为比之前更为进益，更甚的是，直接突破乾元境，跳过少神境界，直接步入中神境界。
如今的张珺涵，他的实力，不止可以同这一辈匹敌，更可以和世家的隐藏之力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