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学校里都在传何谅很照顾我？”沈舒憬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但我跟他根本不熟！”
“难道那事不是真的？”方妮也很疑惑，“可据说，昨天有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何谅学长对你很照顾，他还帮你摆平了李曳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沈舒憬扶额叹气解释说：“我钱不够赔李曳靓，施佑想帮我但他的钱也不够。何谅完全是看在施佑的面子上才帮我，仅此而已。谣言可传得太离谱了”
“可是舒憬，”方妮给她仔细分析，“你刚来我们学校有所不知，何谅学长一直特别高冷，从来不接近女生。这次何谅学长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简直就是轰动全校的新闻，现在学校好多女生都很羡慕你。”
“夸张了。”
“不夸张。别的女生跟何谅学长说上一句话都能激动得要死。何谅学长这么照顾你，你绝对是全校女生的嫉妒对象。
沈舒憬：“……”
她可一点都不想被别人羡慕或是嫉妒。
尤其还是被跟何谅扯在一起。
某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钻入沈舒憬的脑海中……
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周围那些女生也都对沈舒憬既羡慕又嫉妒。
那时候顾谅已经长得很帅，是女生们心中标准的白马王子和暗恋对象。
而顾谅身边永远只有沈舒憬一个女生。
因为顾谅和沈舒憬从小就玩在一起，感情深厚。
所以沈舒憬总觉得，顾谅对自己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时候的沈舒憬，很享受被别的女生羡慕。
每当其他女生被顾谅冷冷拒绝时，她却可以轻易地拥有顾谅的全部爱护。
这种被偏爱的感觉很奇妙，沈舒憬很喜欢。
她觉得自己在顾谅心里，一定是最特别的。
毕竟顾谅不仅对她宠爱有加。
他甚至还为了她，不止一次地拒绝被别的家庭领养。
沈舒憬问过顾谅：“福利院里的每个孩子都希望自己能被领养。你为什么要拒绝？”
顾谅的回答是：“我怕我离开后，你会被人欺负。”
顾谅的这个回答深深刻在了沈舒憬的心里。
她曾经以为顾谅对自己的偏爱和专宠，永远都不会改变。
可到头来，那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曾经的时光有多甜，破碎的时候就有多伤人。
美好总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稍不留神就扎得满身是伤。
顾谅离开后，沈舒憬的整个世界也随之崩塌。
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了。
仿佛又成了许多年前那个失去父母的小女孩，形单影只，不知所措。
只不过当初父母的离世是个意外。
沈舒憬始终相信，父母一定也舍不得抛下自己。
可顾谅的离开却不一样，那是顾谅自己的选择。
是他主动选择了抛下我，选择了不要我。
在沈舒憬被最受伤的岁月里，周围那些曾经羡慕嫉妒过她的女孩，全都换了副嘴脸。
一遍一遍地羞辱和嘲笑她。
“沈舒憬你有什么好的？”
“你还以为顾谅真的喜欢你？不自量力。”
“顾谅不要你了。他讨厌你。”
“顾谅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
那些人无情的冷嘲热讽，一次又一次地在沈舒憬的伤口上撒盐。
让那些伤痛根本无法愈合。
至今都无法愈合。
……
他都不要我了。
我有什么好的……
回想起过去的事情，让沈舒憬的心情很糟。
她纤长的手指，用力的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再也不想被人偏爱了。
因为再也不想被人抛弃了。
什么何谅很照顾我？
离我远点吧。
别再来伤害我了。
我承受不起。
毕竟，我有什么好的……
放学后，沈舒憬去了遇见你甜品店打工。
她在前台收银，今天的顾客不是很多。
大概是因为天气比较冷的缘故，大家都不爱出来买吃的。
店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叮铛铛响起。
“欢迎光临。”沈舒憬说。
这句话是店长规定的，为了表达本店对每一位客人的重视。
所以沈舒憬已经形成了只要听见门口风铃声响，嘴里就会说“欢迎光临”条件反射。
来人个子很高，腿很长，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质地看起来很柔软舒服，却半点褶皱也没有。
衬衫袖口被卷到肘部的位置，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听见沈舒憬那句“欢迎光临”时，绷直的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
沈舒憬匆匆向门口扫了一眼，发现来人是何谅后，她又飞快地低下头忙手中的事。
假装没看见他。
收银台前已经有两名顾客在排队结账。
何谅站在了队伍的最末。
他微垂着双眸，静静地看向正在忙碌的沈舒憬，目光里带几分探究。
今天在学校的时候，施佑一刻不停地在何谅耳边抱怨，声音嗡嗡嗡跟个苍蝇似的——
“哎何少爷，你说为什么整个学校里都在传你很照顾沈舒憬？”
“可照顾沈舒憬的人明明是我！”
“那些乱传八卦的人眼睛是瞎的吗？就只看见你这个校草，却看不见我这个大活人？”
“何少爷你离我学妹远一点行不行？你老在我学妹面前晃，我有危机感。”
“还有，我学妹绝对不可能是的你初恋！”
“你赶快找你的初恋去，你可不要拿我学妹做替身。”
何谅此刻来到甜品店，就是想找沈舒憬好好聊一聊。
想知道这个沈舒憬，到底是谁。
如果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沈舒憬，那么以后就同她保持距离。不再打扰。
但如果她是的话……
何谅的双眸渐渐下移，落在了沈舒憬脖子的位置。
她那身员工制服的衣领，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锁骨的位置。
让何谅无法判断眼前这个女孩的锁骨处，是否也有一枚粉色的四叶草胎记。
他只能看见女孩露出的那一小段玲珑脖颈，皮肤细腻如玉，洁白似雪。
好看得晃眼。
何谅盯着看了好几秒，才终于强迫自己挪开目光，微微闭了闭眼。
但一想到沈舒憬逃避的态度和对自己的疏冷，他的心里像就被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
其实自从刚才走进了店里，何谅就觉察到店里很多女孩都在看自己。
可唯独沈舒憬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和何谅印象中的沈舒憬，完全不一样。
在何谅的印象里，以前的沈舒憬最讨厌别的女孩偷看他。
就好像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不许别人惦记。
如果有女生对何谅表白，沈舒憬也必定会跟他闹脾气。
那时候的何谅最爱看沈舒憬闹脾气，喜欢她吃醋时娇气又粘人的模样。
可惜分开之后，再也看不到她为自己吃醋的样子……
他无比怀念。
以至于偶尔在梦里梦见时，他都会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让她在自己怀里尽情闹腾，然后再贴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哄着……
……
队伍终于排到了何谅。
沈舒憬就站在他面前的收银台。
何谅的目光锁着沈舒憬，正要开口跟她点单。
他却看见沈舒憬把收银台让给了另一个员工，她自己跑到旁边去忙别的事。
她这明摆着就是在躲他。
何谅的嘴角绷得很直，目光沉了几分。
眼前这个沈舒憬，完全就不是他记忆里那副粘人的模样。
太冷漠了。
冷漠得叫人不认识。
但她的这种冷漠又分明太过刻意。
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用冷漠逃避着什么。
何谅看向沈舒憬的目光沉沉。
如果，她真是我的沈舒憬。
我不会准许她像现在这样躲着我，无视我。
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
沈舒憬见何谅已经排到自己跟前，但她不想同何谅说话。
免得叫旁人看去，又生出更多流言蜚语。
“小钰，你能替我结会儿账吗？”沈舒憬把收银台让给了员工小钰，自己跑到一旁的柜台忙碌。
但其实柜台那边也没有什么需要忙的，她不过是找个地方躲何谅罢了。
好巧不巧，店长走过来，见到沈舒憬就是一顿批评：“沈舒憬你在搞什么？我不是让你去收银台结账的吗？你杵在这儿是不是在偷懒？前两天就因为你跟顾客闹矛盾，店里蛋糕一大半没卖出去。今天你又不好好工作，你看看店里这些蛋糕，要是打烊前再买不掉，就扣你工钱！”
“可今天店里本来就冷清……不怪我。”沈舒憬小小反驳了一下。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今天打烊前剩下的蛋糕，我全要了。”
沈舒憬怔怔地望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何谅。
何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买下店里所有的蛋糕，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周围的人都在暗暗打量着何谅和沈舒憬，似乎已经看出何谅这么做是为了沈舒憬。
这让沈舒憬很尴尬。
“何谅，不用你破费。”
沈舒憬实在不希望何谅为自己做这些。
要不然免不了又被别人捕风捉影，在学校里到处乱说。
何谅语气淡淡：“不算破费。”
“我不需要你施舍。”沈舒憬拒绝的态度很坚决。
何谅皱眉，望向沈舒憬的目光更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