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真实快速发育
五年前，陆昭昭住在竹峰，五年后，陆昭昭还是住在竹峰。期间秦令雪几次想把她带回梅峰，都没能成功，温影承的意思是，最好让陆昭昭住到及笄为止。
温影承的话，秦令雪是素来不听；但是陆昭昭发脾气，他还是能听进去一点，所以叫她住到现在。
一回竹峰，陆昭昭落到地上，踢一脚秦令雪的小腿，气冲冲就回房间里去。秦令雪挑挑眉头，莫名其妙，温影承无奈笑笑：
“你又怎么招惹她？”
“我最近可真没招惹她。”
秦令雪百思不得其解：“她是不是上火了？三月天脾气都这么暴？”
温影承看他就知道问了也白问，摇摇头：“回头我去问问小师妹吧。她现在在气头上，先让她自己静静。”
秦令雪“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跟她比我还亲咯？”
秦小心眼还是秦小心眼，横竖看温影承不顺眼。温影承也真是习惯他的臭脾气：“自然不是。只不过旁观者清，你们师徒置气，有个旁人调和会好一些。”
他低眉顺眼，自称“旁人”，秦令雪心气顺一点，也没好太多。红衣少年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抱着胳膊又冷哼一声：
“你给我记住，昭昭是我徒弟，只跟我最亲。”
温影承很好脾气：“那是自然。”
秦令雪又跑去喝酒，温影承真拿他没一点办法。他想着去看看小师妹呢，不过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怎么了嘛，又生师叔祖的气？”
崔玄麒左手拿着个小布老虎，清清嗓子，瓮声瓮气：
“不好啦！不好啦！秦师叔祖又惹昭昭小姐生气了！”
他右手又拿一个磨喝乐（类似芭比娃娃的泥偶），换了种语气：“啊？那可怎么办啊？谁去哄哄她，昭昭小姐那么漂亮，生气可就不美啦。”
陆昭昭扑哧一笑，但还要撅起小嘴：“我生气也好看。”
“是嘛，昭昭小姐最好看。”
崔玄麒把玩偶放下，刮一下她的鼻尖：“但是你不生气更好看。来，跟师侄说说，又怎么了呢？”
陆昭昭小嘴能挂油瓶，说：“我师父是大笨蛋。”
“嗯嗯，具体怎么说？”
“我都12岁了，是大姑娘了，他还整天跟着，好像牛皮糖。”
陆昭昭说着就来气：“好嘛，去哪里都抱来抱去的，他要脸，我不要脸吗？出门要师尊抱着，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她气鼓鼓：“是，我是没法御剑飞行，也不会咫尺天涯，可我不会坐车吗？灵兽车又不是假的。我还有自己的飞舟呢！再不济我走路也行啊，又不是没长腿！”
她真气，一想起来现在外面弟子对她的评价都是：哦，那个出门叫师尊抱的姑娘……她就社交性死亡。就算不提这个称号，另一个也没好哪去：哦，那个谁跟她交朋友，就得先被挂树上三天三夜的姑娘……
人干事？？？
陆昭昭真是越说越气，小脸儿都红扑扑——气出来的，胸口也剧烈起伏着，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打秦令雪一顿。崔玄麒好笑又无奈，伸手摸一摸她的头发。
“是嘛，我们昭昭都十二岁了，快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堂堂筑基期大修士，天衍宗一枝花……被这么对待，确实是不好哦。”
“是吧！”
陆昭昭生气，崔玄麒不好说师叔祖的是非，但尽量顺着她：“师叔祖是那样的，你有没有跟他说你不想这样？”
“说了！他不听呀！”
陆昭昭拍一下桌子，生气极了：“他都不听人话！我真是，我——”
她说着，自己也泄气了：“唉……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什么仇什么怨，摊上秦小心眼，秦大螃蟹，秦大直男，秦大猪蹄子……
这人太自我主义，到现在除了那次害她生病道了歉，其他时刻都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的。
陆昭昭真难过，又没办法：“算了……不说他！麒麒，你知不知道游历？”
“游历？到了筑基期，很多弟子都会开始下山游历吧。”
崔玄麒想了想：“差不多就是下山增广见闻。有没有目标随处走的，也有去功善阁接任务顺便游历的……昭昭是想出去玩了吗？可你还太小……不是，你还没及笄，过两年再去，到时我带你一起去玩。”
陆昭昭沮丧地托着脸：“还要三年……阿继都能出去游历了。”
韩继快满十六岁，他又是卫道峰弟子。卫道峰的名字来源于“替除魔卫道”，算是宗门内的武斗实战派，本就常接取外出战斗类任务，满修仙界跑，他算是近水楼台。年底孟锦迎也要及笄，更别说何樱敏……
方之茂和祝芝芝倒是还能陪她几年，可是……唉。
她先是生气，后是沮丧，好看的小脸一片惆怅，真叫人不忍心。崔玄麒看着怪心疼，就想了想：
“要不我禀明师尊，过几天也带你出去玩？”
他说：“阵堂偶尔也有外出的单子，要是师叔祖和师尊同意，我就去接一个，带你出去一趟。”
想了想又说：“师叔祖不同意也行，我们偷偷的跑，大不了回来挨一顿揍……”
他不介意挨揍，陆昭昭可舍不得。四个师侄里，她最喜欢崔玄麒，他最好玩，也最会陪她玩，好像没差几岁的邻家哥哥。邻家哥哥要带她跑出去玩，她当然很高兴，可要是害他被秦小心眼打断腿，陆昭昭宁可不出去。
陆昭昭想半天，说：“我要跟师父好好说说。”
不止是说游历的事，还要把其他问题也跟他掰扯清楚。不然这么下去，陆昭昭真受不了，非跟他约法三章才行。
她决定了，就去找秦令雪。秦令雪倒是召之即来，可陆昭昭一看他那张脸就来气。
“你又喝酒！”她没事找事。
秦令雪：“……？”
他喝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不晓得小暴脾气怎么又生气。陆昭昭也意识到自己心态不对，努力深呼吸，端正了态度。
“师父父。”她说：“我们要开家庭会议！”
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挺有气势。秦令雪跟她坐在桌边，还挺乐：“成，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我们要约法三章，”她可认真了，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件事，你不可以出门赶路就抱着我！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赶路老把我抱着，我多丢脸啊？！”
秦令雪“唔”了一声，有点为难：“可扛着你不是更丢脸……”
陆昭昭：“？？？”
她两只胳膊比个叉叉：“不准扛！不准提！不准抱！不准夹在胳膊底下！！！”
秦令雪拧着眉毛：“……那怎么带你赶路？”
“我就是不要你带着我赶路！！”
小姑娘大声道：“其他弟子不是走路就是坐灵兽车，山下又不是没有灵兽车！我想去哪儿自己会去，不要你一直带着！”
秦令雪拧着眉毛思考。他意识到小徒弟的认真，加上最近她老发脾气，知道不能把她的意见不放心上，可是……
“昭昭啊，”他说：“咫尺天涯多方便，去哪都快得很。那灵兽车，你又要跟人挤，又要等，还慢得很，更别说走路。这样，等你学了御剑飞行……”
“我不！我不！！我不！！！”
陆昭昭一想到还要坐“人力车”好多年，顿时花容失色：“我不要十八岁了还要你抱着赶路！我不！！！！！”
“……好吧。”
她抗拒的态度太明显，秦令雪只好答应：“那以后出门，师父陪你坐灵兽车。”
他还有一点伤心呢：从前小姑娘小小一个的时候，他一抱她，她别提多开心，笑得比花儿好看。这才五年，已经不要师尊抱了……
秦令雪一点没有她已经长大的意识，在他看来，小丫头还是当初小不点一个，自然不会觉得抱来抱去有问题。
不论如何，他答应了，陆昭昭也算松一口气。接下来是第二件事：
“你不能把靠近我的人都打一遍！”
这事真的很严重：“你是我的师父，我们关系好，可我有自己交朋友的权利！你不可以干涉我的交际自由！”
秦令雪更茫然：“我有干涉？你和那几个小孩玩，哪次不是我送你去？”
陆昭昭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看，秦令雪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是收拾过几个毛孩子，可是：“那些心思不正的毛小子，也配当你的朋友？各个根骨修为不怎么样，倒是很会浮想联翩，你还这么小，少跟那不三不四的人玩。”
“你都不懂！”陆昭昭一拍桌子：“那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当然是我来决定，不要你来决定他们有没有资格！”
她说着，有点伤心地吸吸鼻子：“我每次说，你都不听！你根本不在乎我，从不听我讲话……”
陆昭昭越说越委屈，眼眶都红起来，眼看要掉金豆豆。秦令雪之前还真抱着很轻慢的心态，一见她红了眼眶，这才褪去了那份漫不经心。
“你别哭……别哭。”
养了小徒弟五年，秦令雪哪里见过她哭？小孩总是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生气了打他也不哭，扎马步生病也不哭……是个坚强小孩。所以她突然眼眶一红，他心里也一慌，竟有些手足无措：“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了！今后你的朋友自己选，我不干涉，好不好？”
陆昭昭吸着鼻子：“也不要抱我赶路。”
“好，不抱你赶路。”
“不准打我的朋友，也不准吓唬他们。”
“行，不打就不打。”
他笨拙地拍拍她的脊背，拿指腹擦过她的眼睫：“你别哭嘛。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要是别人哭，秦令雪能嗑瓜子看乐呵，可他惹昭昭哭……秦令雪心里发慌，还心尖儿疼。
他就轻轻拍她：“不哭噢。”
陆昭昭吸吸鼻子，说：“约法三章？”
“嗯，约法三章。”
“拉勾勾？”
秦令雪伸出手，陆昭昭跟他勾勾手指，约定完成，才破涕为笑，露出笑脸来。
秦令雪这才松口气，无奈地摸摸她的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
搞定了秦令雪，陆昭昭还挺高兴。可她没有高兴几天，就乐极生悲。
3月21日是韩继的十六岁生日，办了个小小的聚会，伙伴们玩得很开心。3月22日早上醒来，陆昭昭陷入沉思。
她已经是筑基期修士啦，早在去年就完成了辟谷，所需的睡眠时间也有所减少。不过还是会习惯性吃东西，以及也不能完全不睡觉。当然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
陆昭昭沉思了半天，给崔崧瑶发了个灵讯：
“瑶瑶，你有没有卫生巾……月事带？？”
陆昭昭真觉得神都风行多少有点毛病。
他家的游戏在真实度这点上有强迫症，在有些没必要的地方也较真。比方说，在他的游戏里，玩家得吃喝拉撒，比方说，陆昭昭玩个游戏，不仅要经历换牙，还有生理期。
嗯，她来初潮了。
震撼陆昭昭一整年。仔细想想也不奇怪，12岁了嘛，可是……
她百思不得其解：“筑基期都不用吃饭了，竟然还会来生理期？？？”
崔崧瑶扑哧一声笑：“女子来月事多正常。我出窍期了，也会来月事，不过修为越高，月事频率越低，每次也只来一点点。你才来初潮，先前几个月会接近凡人，之后慢慢就好了，也不麻烦。”
她给陆昭昭一些修仙界版本月事带：“随身带着就行了。你以后慢慢会知道，女修来月事之前会有感应，不会来不及处理。”
陆昭昭扁着嘴点点头，心想修士都不用上厕所了，居然还要来月经，真是令人发指……
不过如果频率不高，流量也不多……那也行吧。
话说她最近这么暴躁，难道还是生理期的原因？？
陆昭昭的初潮持续了四天，伴随着生理痛和青春期的发育问题，精神状态很差。最让她烦心的还是秦令雪，秦大螃蟹像个傻爸爸，一开始不晓得她为什么状态不好而嘘寒问暖，之后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身体不适，害她烦得很。
指望前半生只有剑的秦令雪大魔王懂得什么是女孩子的月事，那真是想太多。崔崧瑶不好说，温影承一个单身汉也半知半解，最后还是陆昭昭自己崩溃解说：
“是新陈代谢……就像我之前掉牙……女孩子有月事，代表生育功能正常，周期性出血是更好地让子宫发育……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秦令雪：“……”
秦令雪：“……哦。”
陆昭昭真是要气死。其实她的解释并不准确，主要是为了让这些人听懂。而秦令雪听完了想了半天，才问她：
“所以你可以生小孩了？”
陆昭昭拿枕头把他砸出去。
来个生理期真痛苦，不仅仅是身体和情绪的变化，还是因为身边一群直男，连最温柔的温影承都知道得不算详细。
陆昭昭心力交瘁，不晓得解释了多少遍。她其实不害羞，现代女性对于这类生理特征已经没有羞耻感，这得益于长久的平权运动。但按照《寻仙录》的设定，大家还是比较腼腆，她解释之后，蔡阳漫一见她就脸红，崔玄麒也不太自在，好在也就持续了几天，以后就恢复了正常。
其实《寻仙录》作为架空世界观，不全像古代一样。官方的解释是，修行体系也会带来思想变化，比方说因为女性也可以修炼成为大能，所以修仙界男女也比较平等；因为极乐宫设定是名门正派，所以修仙界男女交往也没有太拘谨。
对于玩家来说，当然是接近现实三观的风气更好，些微有差异的地方，也可以当做趣味……唔，言归正传。
生理期过后，陆昭昭开始进入快速发育期。不是说之前没发育，不然也不可能吸引那么多小男孩；只是现在发育更快，身体曲线的起伏越发明显，个子也蹭蹭长。
长个子，陆昭昭倒是愿意。她游戏里的身高较同龄人还总是矮一些，好听了说是娇小可爱，不好听就是矮土豆；终于能蹭蹭窜高，她还挺高兴，而且也不怕衣服跟不上，小孩子长身体快，秦令雪给她打造的法衣，多半都能自动调节尺寸。
当大螃蟹的小螃蟹还是有好处，一般玩家想弄到这么一件法衣，都得到游戏的大后期，陆昭昭想穿就穿，就俩字：
豪横。
说起来，初潮之后，陆昭昭才想起要问一问女性的小伙伴。才知道何樱敏早就来了月事，是跟她师尊请教的，师徒都是女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孟锦迎还没来，但她还没十六，身体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大约就是会晚一点。
祝芝芝……祝芝芝就不说了，她什么时候都在犯迷糊，陆昭昭觉得她大概是还没来，今后要注意一点。
女孩子的小问题且不谈。三月才过去，韩继果然就跟着卫道峰的小队一同下山了。
陆昭昭羡慕死，方之茂说：
“其实赵师兄原本是随口一说，结果韩继当真，缠得厉害，卫道峰也没那么多规矩，干脆捎带上了。”
赵师兄是赵文昌，卫道峰亲传三弟子，虽说是韩继的师兄，但因代师收徒，也算韩继半个师父。韩继那性子去了全武力派的卫道峰也算如鱼得水，跟几个师兄关系都不错，他缠得赵文昌烦了，干脆一起提溜上，反正也不碍事，况且大小伙子了，是该见见世面。
陆昭昭羡慕：五年了，她也就把天衍宗摸了个清。孟锦迎不说，其实也有一点羡慕：他们器峰出门频率不太高，大家多半是器修，比起游历，炼器感悟要更多。
但年轻小孩子，哪有不羡慕花花世界的呢？也就从外面回来没几年的方之茂和祝芝芝不想着旅游。见陆昭昭和孟锦迎都有点神往，方之茂想了想，推了下眼镜。
“也不用羡慕。”他说：“据我所知，这几年化雨秘境又要开放，等等看，到时一起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