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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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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翊文趴在床沿上差点睡着,没任何心理准备的敲门声惊醒,心里像是有个石头重重从头顶砸到胃里一般。

    阮翊文起身去开门,谭洺岳站在门口问他:“你在干什么?”

    阮翊文揉了揉眼睛,声音有点哑:“差点睡着。”

    “情绪差的时候不能睡觉。”谭洺岳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我听人说,以前有个小孩被妈妈打了,哭的很伤心,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后小孩就傻了。”

    听到这里阮翊文觉得谭洺岳在骗自己,“你在逗我吗?”

    “嗯哼。”谭洺岳好无界限的揉了揉阮翊文的头发,又把自己头上的棒球帽摘下来扣到阮翊文的头上,“所以小时候我妈揍完我都不准我睡觉,要我把碗洗了平复平复心情再睡。”

    阮翊文噗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太礼貌立刻止住笑声,“真的吗?”

    “逗你的。”谭洺岳朝他笑笑,露出一颗虎牙,“开心点了吗?”

    “谢谢。”阮翊文对这个大自己两三岁的舞蹈老师,生出信赖的好感来。

    “那下来吧,封总来了。”谭洺岳给他让出路来。

    “什么?”阮翊文心又沉下来,该不会是自己不接电话封崇闻才来的吧。

    心里愧疚和不安并存,阮翊文跟着谭洺岳进了电梯,皱着眉头出神。

    “是我给封总发了消息,李管不在,那些臭小子该收拾了。”谭洺岳说的平常。

    阮翊文一脸惊恐的看过来:“是你告诉封总的?”

    这下封崇闻肯定以为自己是个垃圾怂包,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张弛回来了吗?”没等一脸懵圈的谭洺岳回答,阮翊文脱口又问出来。

    谭洺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他?”

    是啊,为什么突然问他。阮翊文觉得自己大概是没睡醒,没说话转过头来看着电梯门。

    封崇闻简直大发雷霆,休息室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低着头站成一排,苏子文早开始瑟瑟发抖,余典还算镇静。

    当封崇闻看着开门进来的阮翊文时顿时恼怒再攀一值,因为阮翊文的左边脸颊是红的。

    “阮翊文你过来。”封崇闻眼睛死死盯着站在门口没动的小孩。

    阮翊文往前挪了几步就不在动了,公司外他不怕,但在公司里的封总看起来确实可怕。

    封崇闻往前几步扳着阮翊文的下巴,“你说,这脸怎么回事?”

    “我刚才睡觉来着,枕着胳膊压的。”

    封崇闻松了手,眼睛在天花板上看了一圈极力压抑着怒气,“你他-妈给我说实话,谁打你了。”

    “我确实被打了,但这脸真是我自己枕出来的。”阮翊文语气平常,其余的人刚才吓到结巴,只有他说话有什么答什么。

    封崇闻像是穷尽所有力气抡出一拳,结果打偏了。自己堂堂公司老总,为了这么点破事正午休时被吵醒,开车来到这儿却发现当事人半点反应都没有。

    “行。”封崇闻点点头。

    “余典和苏子文是吧,你们两个是小混混吗?你们觉得星林是什么地方?”

    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还有,跟我说说为什么声乐教室的设备都搬到舞蹈教室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只有余典和苏子文的脸红了。

    封崇闻看着站在边上面无表情的原禹森:“原禹森,你说。”

    原禹森声音平静,保持他一贯事不关己的态度:“余典说声乐教室光线不好,就让他们把设备搬了,反正舞蹈室多,够用。”

    苏子文已经心如死灰,觉得这次要死定了。

    封崇闻点点头,收回目光后又看向苏子文和余典,又点了点头。

    “李素不管你们吗?要我亲自来管吗?那舞蹈室的玻璃墙根本他-妈不隔音,要是你们就图一光线都去大街上唱吧,我他-妈也犯不着给你装修!”

    “封总,我…”苏子文抬起头想解释什么,余典拽了他袖子一下,他便没再说。

    “对了,苏子文你提醒我了,你们这些个圈里有亲戚的,还有公开练习生,没什么好狂的,要是真觉得自己火候到了那就都另谋高就吧,干脆今年a组解散,真以为星林娱乐这么大被你们几个练习生挟持住了?”

    阮翊文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没侧重说自己被打这件事。

    迟来的正义索性自己伸张,那才爽。

    “阮翊文。”封崇闻冷不防叫了他名字,“你是多不信任公司?”

    “我没有。”

    “随便吧你。”封崇闻最后看了这些练习生一眼,摔门离开了。

    封崇闻一走立刻所有人都躁动起来,小声嘀咕着今天的事。

    苏子文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面对着墙悲愤的抽泣着。

    余典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别哭了,人家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我们呢。”

    阮翊文算是看透了,不管发生什么这些人好像认定了恨自己,这样也好,如果他们此时收手,从此相安无事,那自己以前被针对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手机响了一下,封崇闻发来的一条消息:“你挺倔啊?”

    阮翊文回复过去:“一般。”

    停车场坐在车上的封崇闻气到锤车,自己前姑父怎么把小儿子性格养成这个样子。

    柯以兰走过来,很温和的告诉他:“阮翊文,你没注意到吧,你裤子上也沾到汤了。”

    阮翊文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有一块汤汁干掉后明显的痕迹。

    现在再和任何人说话都很别扭,他们见证了自己反抗不成被打的更惨的过程。

    “谢谢,我去换。”阮翊文逃似的出了休息室。

    余典满脸不爽的看着柯以兰,“兰哥,你?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就偏得当关心空间生的知心大哥哥吗?”

    柯以兰没说话,在角落里原禹森旁边坐下戴上耳机,什么也没说。

    余典愤愤的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没说什么。

    气氛的僵硬持续到张弛来到休息室,他兴致勃勃的推开门,看着角落里的原禹森和柯以兰说:“空降生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余典在这称呼里捕捉到了微妙的东西,大概有信心把他拉入自己阵营。

    未等角落里的人说话,抢先说:“张弛,刚刚封总来,把我们都骂了。”

    柯以兰戴着耳机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没看见进来的张弛。

    原禹森饶有兴致的盯着余典看,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休息室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阮翊文就像是个未知雾武器,杀伤力还没显现,但被惊醒的人都开始担心余威。勾心斗角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强烈。

    “为什么被骂?”张弛问他,不动声色的随着余典的靠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因为空降生,他撞上苏子文,苏子文不小心把汤撒了一点在他身上,他直接泼了苏子文一碗汤,苏子文根本不是故意的。”

    余典就这么当着一屋子当事人的面开始展现他的春秋笔法,骗人骗得毫不脸红。

    原禹森歪着脖子看着余典。

    余典也摸不清什么意思,威胁似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然后苏子文和他起了冲突,我去拉架,他大概以为我拉偏架,所以告诉封总,说的都是对他有利的,然后封总把我们骂了。”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想看事情会发展到哪种地步。

    张弛不为所动,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你上次也这么说,结果…”

    “他说的是真的。”

    余典讶异又防备的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角落,柯以兰摘掉耳机看向张弛:“余典说的是真的,我们所有人都因为阮翊文被封总骂了,封总很生气。”

    余典放松的的笑了一下,看向柯以兰的眼神有统一战线的心安。

    原禹森冷笑一声看向柯以兰,看不懂这个对所有人都温和的人,刚才还好心的提醒阮翊文去换裤子,现在就开始背后捅刀子。

    柯以兰对原禹森的目光视而不见,心里笃定他不会说什么。

    张弛冷冰冰的看向柯以兰:“兰哥,是不是谁又欺负他了?”

    “没有。”柯以兰面不改色,“苏子文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阮翊文反应那么大,然后封总就把我们都骂了,还说了要解散a组的话。”

    气氛诡异的沉默,每个人心里都做着挣扎,明着针对至少磊落,现在算什么。

    原禹森冷笑一声戴上耳机,不想听到这些污糟事儿。

    张弛表情严肃,“余典上次也说…”

    “你连我也不信吗?”柯以兰眼睛直视着张弛,表情同样严肃。

    认识了五年之久的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哥哥柯以兰,和刚认识不久一直排斥自己的阮翊文,时间在这场衡量里充当了不小的砝码。

    天平歪斜了。

    阮翊文推开门进来,这种所有人朝他行注目礼的场面他早就习惯了。

    十七岁的张弛不懂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需要他表态,一个过分自我的小孩总觉得自己肩负正义的责任。

    而又对自己判断是非的直觉不自信。

    “为什么?”张弛问一脸茫然的阮翊文。

    看着张弛满脸的质问,阮翊文莫名鼻子发酸,“什么?”

    “一点小摩擦而已,为什么要闹这么大?你可以过来跟我说啊。”

    阮翊文气急反笑:“是我闹的么?你又算什么我要跟你说。”

    柯以兰又戴起耳机来靠着墙闭目养神。

    安静是所有目睹全程的证人冷漠的证明,躲闪的目光是对阮翊文委屈的愧怍。

    张弛被一句“你又算什么”气到失去理智,一步一步逼近阮翊文,看着阮翊文对着他靠近而发颤的睫毛,没有任何怜惜。

    “为什么非要做让他们讨厌的事,为什么总是要我难做。”

    张弛把过度自我的性格展示的理直气壮,以为自己可以把阮翊文按照自己的想法设定,然后充当起保护者的角色。

    “我被欺负没有你一份功劳吗?我被欺负你有什么难做?”阮翊文声音发颤。

    张弛像头发狂的野兽还在靠近阮翊文,在打破安全距离后阮翊文心里一沉,下意识推开张弛,转身撞开门跑了出去。

    走廊像是没有尽头一样,阮翊文跑进洗手间躲进隔间,眼泪如泉涌,为什么会这么委屈。

    明明被打都没哭,张弛那个傻子几句话,怎么就委屈至此。

    阮翊文用袖子不停的擦着止不住的眼泪,小声的一遍遍说给自己听:“不准哭,不准哭…”

    耶利哥玫瑰生死未知,不可以被打倒。

    休息室里余典还在不停的添油加醋讲着阮翊文的“罪过”,所有人都听得到,又好像听不到。

    原禹森看着坐在自己旁边岁月静好的听着薛定谔的音乐,有时听得见有时听不见。

    原禹森再也忍不住:“张弛。”

    张弛看向他,眼神不为所动,思绪早就飘走了。

    原禹森朝外边扬了扬下巴:“你陪我去个洗手间。”

    张弛心领神会,起身跟他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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