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去的幸福
张小霏家在十六层，是高楼层中入住率最高的一层楼，也才不过六、七户人家。现在那些居民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没有活人了，还比较安全。
取衣服很顺利，不过颇感意外的是，在张小霏家里发现了液化气。
刚搬来那会儿，物业再三强调小区内不许使用液化气，而且用天然气又也确实要比用液化气安全方便很多。还真没想过有人会不顾一家人的安全，偷偷使用液化气。
至于两者之间的价格区别，对于身家千万的人来说，那是应该关心的问题吗？
身家千万的人，确实不用关心一个月那几十、一百的支出，但是显然，对于绝大多数连十万存款都没有的普通家庭来说，这个问题可就大了去了。真要细算下来，用液化气每个月能省近三分之一的开支，所以尽管物业一再强调安全隐患问题，但是阳奉阴违的住户大有人在。
先把安全楼层的房子都搜一遍，找到了三罐液化气，其中有一罐的气还挺充足。全都扛回家里，这下就解决了用火问题，不过先不急着组装液化气灶，而是再次回到十六层，这里还有唯一一间关着门的房间。
十六层以上，只有四套房子关着门，一套是自己家，另外两套是张小霏和粟晓霞家，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关着门的房子，王霸先打算撬开那扇门进去看看，一来是因为好奇；二来也是想在那间房里找一些能用的物资；
至于里面会不会有幸存者，不抱任何希望。红眼病毒爆发的很突然，几乎没人有准备，张小霏家也是因为父母都要去一线值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所以才会在家里囤积了一些给女儿的物资。其实数量并不算太多，只是小女孩本身吃的少，这才撑了一个多月，也是省到了极限，别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现在都过了两个月了，如果还有人藏在家里，就算没被感染也早就饿死了。
撬防盗门是个技术活，尤其是从里面反锁之后，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撬的开，幸好以前家里被盗的时候，就花大力气，研究过小偷撬防盗门的方法，只要没有从里面打反锁的门，其实都不难开。
先把门上的“猫眼”撬开，然后再用一个自制的勾棍或者是七字棍，穿过“猫眼”伸入到室内，勾动里面的把手……
“咔嚓”一声，门开了，
门没有反锁，看来运气还不错。
拉开门，一股令人浓烈的腐烂的尸臭味扑鼻而来，猝不及防下吸了一吓，差点被熏得窒息而亡，这味道怎么比楼道里重了数百倍，幸好这些天也习惯了这种味道，否则还真顶不住。
缓了好一会儿，总算喘过气来，赶紧把脸上的三层口罩又紧了紧，扫了一眼四周，然后便小心翼翼的穿过玄关走进客厅。客厅中央的地面上有两具尸体，比起楼道里干瘪尸体的腐败程度要高得多，大部分腐肉都化成了脓液，生了很多蛆虫，看着就令人作呕。
通过残留的衣物判断，死亡应该是一对中老年夫妻。
再一眼望去，还能看到另一间开着门的卧室里也躺了一具尸体，看衣着应该是个青年男子，同样腐败到无法辨认。
难怪这房子里臭得这么厉害，一家三口都死在家里，死前还关闭了门窗，在房间里闷了几个月。
呕……。
屏住呼吸，强忍着作呕吐的冲动，跑过去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再退回楼道外面，等着空气对流，让屋里的味道先发散一下。
等了好一会再进去，屋里的味道总消淡了一些，恶臭总算不再能让人窒息，勉强可以进到里面去了。先去厨房，找到了一些干香茹、木耳和海带，这可都是好东西，用水泡一泡都是好菜，家里囤的腊肉很多，半年也吃不完，用腊肉炖海带或者香茹，都是顶级美味。这收获算是不错，可惜，这家人没用液化气，稍微有些遗憾，这才是当前最稀缺的物资。
冰箱什么的就不用看了，就算里面有东西，也早就坏掉了。在客厅转了一圈，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便走进那间有尸体的卧室，也没打算找什么，就是随意看了看。
随手拿起床头的一张双人合照，看了看，照片中的男人笑的很憨厚，女人的笑容也很甜美……，只看是那笑甜美的笑，仿佛一把刺刀，狠狠的扎进了心脏，一阵穿心的刺痛，仿若垂死时的记忆，将往事如泉涌一般在脑海里闪现”。
“王八，谢谢你心里一直有我，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找到了幸福，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对不起，以后别见面了。”
这是照片里的女人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此时仿佛犹言在耳。一股苍凉的悲愤感堵住了嗓子眼，难受到想说点什么都发不出声音。
幸福死在了这里，她现在怎么样了？需要帮助吗？可是现在又能以什么身份去帮助她？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满脑子都是回忆。心里莫明的烦燥、想哭，恨不能马去找她，可是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居住地址，就算知道地址又岂是能说找就能找到的？找到了又能如何？还能跟她在一起吗？
思绪纷纷扰扰，脸上流露出一股莫明的哀伤，坐到沙发上动也不动，仿佛只剩下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
“王霸先，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你可不要吓我啊。”
张小霏坐到他右手边，脸上满是关心的神情。
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逐渐暗淡，缓了好一会，张了张嘴，想说一句‘没事’，但是只发出了一个‘嘶’的音节，眼泪却像决了堤的江河，奔涌而出，冲垮了一切的面俱和伪装的坚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真正难受到极致的时候，泪水才是能抚平伤痛的唯一安慰。
张小霏的一双小手紧握住了王霸先的右手，然后蹲在身前，眼含热泪的细语低喃
“王霸先，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如果可以的话，就和我说说吧，我知道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伤心事只要说出来就会好受多了……”。
粟晓霞也走过来默默的坐到了左手边，双手轻握住左手，缓缓的拍打着手背，似是一种温柔的安慰。
有多少年没有被人安慰过了？原来世上还是有人愿意安慰自己吗？一种久违的感动在心底涌起、发散。混杂着悲伤的感动，至使泪河彻底爆发，犹如天河之水倒灌，将大地淹成了一片泽国。最一丝心防也被泛滥的眼泪冲毁，情绪彻底崩溃，再也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原本就受到了很多压力，压抑了太多委屈的女孩们也溃散了心防，跟着一起痛哭起来，最后三人靠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情绪平静了下来，确实没那么难受了，擦干了眼泪，一脸歉意的看着陪他痛苦的两个女孩
“对不起啊，刚才确实遇到了一些难受的事，害得你们也跟着我哭了一场。”
张小霏抽泣着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抹阳光般的微笑
“你不是说过我们以后要互相照顾吗？那你难受了都告诉我们，我们怎么照顾你？我知道帮不上忙，但是成为倾诉对像还是可以的，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笑话你的”。
粟晓霞也抹去眼泪，一脸认真的附和道
“嗯，我也保证不会笑话你的”。
在女孩们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心里再次涌起阵阵莫明的感动
“谢谢你们，我已经好受多了，我的故事，以后慢慢讲给你们听，现在我先去烧热水，你们肯定很想洗澡吧，今天让你们洗个痛快，都哭成小花猫了。”
在两个女孩的头上揉搓了一下，飞快的跑进了厨房组装液化气炉灶。
两个女孩们互相取笑对方脸上的样子，嘻笑着打闹起来，粟晓霞有伤在身，不能太过激烈的运动只是像征性的摆摆样子，没一会，两人就抱在一起说起悄悄话来了。
把液化气接好，将一大锅水架上灶，开火。
现在天还不算热，洗澡水要多烧一会，时间不会短，先回客厅歇一会儿，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与女孩们隔了一些距离，然后双手枕在脑后往沙发上一靠
“热水还要等一会才能烧好，你们这是在聊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呢？”
两个女孩此时突然起身，猛的扑了上来，一人按住一只手，张小霏撅起小嘴，做出一脸凶相，凶狠的说
“我警告你啊，不许反抗，出来混，是要还的，知道吗？大霞，上——”。
粟晓霞也恨恨的娇姹
“好，挠死他，让他知道，小仙女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原来刚才两女孩在商量着怎么报复自己抓她们头发呢，
要不要反抗？别把粟晓霞的伤口给崩裂了吧？算了还是不要胡乱挣扎了，干脆任由你们随便弄吧。
两个女孩在他的咯吱窝挠了一阵，发现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颇感无聊。
挠了半天，张小霏气恼的直起身来
“怎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啊？真的一点都不怕痒的吗？”
粟晓霞也放了手，一脸无趣的坐回沙发上道“是的呢，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变态啊，还真的有人不怕痒啊？咦，好可怕的男人。”
这话说的，不怕痒就是变态？再说还不是你们自己要求不要反抗的？都这么配合了……，恼火哦。
“不是你们要我不反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