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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第二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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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气爽,今日的天气不冷不热,的确是个适合学习骑马的好日子。

    安川独自骑马在前,安子睿驾着马拉着许长恒跟在后面,穿过热闹长街过了城门便到了郊外。

    寻了个宽阔又无人之地,安川跳下了马,先将马缰绳递给了她:“先牵着它溜几圈,熟悉一下。”

    她将大氅脱下来放在了马车上,接过了绳子在草地上牵马而行。

    安子睿看着她那瘦削的背影,怀疑地问道:“就他这样的体格,能学得会吗?”

    安川颇有深意地道:“莫要以貌取人。”

    “可就算他想学,让我来教便是,也不必让公子亲自过来。”安子睿担心道,“公子为了找他,不仅中了云家的埋伏,还奔波了好几天,回来后正该是养伤的时候,不能再过度操劳了。”

    “不妨事,都是小伤,只是动了真气,休养几天就无碍了。”他的眼睛一刻不曾从她的背影挪开,此时趁着她走得远了些,他问道,“不是说昨夜有外人闯入吗,查得如何了?”

    “昨夜张初三和王肃在巡夜时,张初三自称看见有个黑影闪过,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但王肃说他什么都没有看见,而属下在那里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安子睿思忖着道,“不过,从张初三的说法来看,那个黑影出现的地方似乎是捕班的吏舍附近。”

    “吏舍?”安川神色微变,道,“看来最近衙门也不太平。”

    “会不会是云向迎的人?”安子睿试探着问道,“他无端消失了这么久,说不定又在策划什么阴谋。”

    “如今他的阴谋应该是针对相国府的,不必管他,他要争的是他自己的性命。”但他还是蹙眉道,“可这吏舍,怕是没那么安全了……”

    见她渐近了,他侧头对安子睿吩咐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安子睿不解:“我回去?那长恒怎么回去?”

    安川不以为意道:“她回去的时候,已经会骑马了。”

    “扑哧”笑了一声,安子睿笑道:“瞧他那畏首畏尾的模样,牵个马都这么小心翼翼的,怎么可能会学得这么快……”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安川默默地瞪着他,尽是不满。

    安子睿不敢再嘲讽她,干咳了一声后道:“左右也无事,我还是陪着公子吧。”

    安川又瞪了他一眼:“我何时用你陪?”

    虽然不知他为何生气,但安子睿不敢再说,老实地去套马车,临走前将她放在车上的大氅递给了他:“公子,长恒的衣裳……”

    但在安川伸手去接时,他却突然又将手给缩了回来,惊讶道:“咦,这不是潘柏新买的吗,怎么成了长恒的?”

    一愣之后,安川剑眉一皱:“你说什么?”

    “最近降温,我昨天去给公子到成衣铺里选几件衣裳,正好碰到了潘柏,只是我在里间,他并没有瞧见我。”安子睿大有兴灾乐祸之意,“他那人粗心得很,买个衣裳还被人给坑了,伙计欺他老实,把一件袖口破了洞的残衣卖给他了。”

    说着,他翻到了其中一个袖口给安川看:“公子瞧,这补丁可不就是刚缝上去的吗。”

    安川看了一眼,不满地问他道:“你既听到店家欺他,也不做点什么?”

    “我做了呀。”安子睿得意道,“我为他申张正义,让那店家退了钱,只是钱还在我这里。毕竟自公子来了之后,那小子就一直不服气,在捕班又和谁谁都不对付,被坑了也是活该。”

    “他本就是那样的性子,何必与他计较。”安川半信半疑地接了衣裳,“这么说,这大氅当真是他的?可是,他的衣裳怎么在她身上穿着?”

    安子睿想了想后道:“许是就给他买的吧,当时那店家也提醒他这衣裳可能小了些,但那憨憨也不介意,掏了钱就走,都不仔细看一眼。不过,潘柏对任何人都爱搭不理,能给他买衣裳也是稀奇了。”

    其实更稀奇的是,她不仅接受了,还立刻穿在了身上。

    这是有多缺衣裳。

    安川有脸色愈发难看,只觉得手里的衣裳烫手得紧,但偏偏丢不得,闷声对他吩咐道:“这件事只当作你不知情,不要再提了。”

    虽然不理解,但安子睿却能听得出自家公子这是动了怒气,自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觉得他今日喜怒无常,还是离远点安全。

    见安子睿着急忙慌地驾着马车走了,她大为惊讶,牵着马在他面前停下:“安大哥怎么走了?”

    “他有事。”敷衍了一句后,他迟疑地将大氅递给了她,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新买的?”

    她毫无撒谎痕迹地点头:“是啊,不过骑马时穿不方便,属下先收起来。”

    看着她将大氅小心地挂在了一旁的树枝上,他强忍下了莫名而起的满心酸楚,只当自己瞧不见。

    等她安置好大氅后,他才冷静了几分,开始教她如何上马驭马。

    一个倾囊相授,一个专心向学,两人全心投入,没过多久她便对他的提问对答如流。

    但等她鼓足勇气上了马背后才发现难在学以致用,只单单在上面坐稳于她而言已然不易。

    安川见她紧张,站在了马头一侧,对她鼓励道:“不用害怕,有我在。”

    不用低头便能瞧见他,她自然安心许多,胆子也渐渐大了些,开始策马上前小步慢踱。

    她一连坐了十余圈,他一直在身边陪着,直到确定她已然能坐稳,才问她是否想要再快一些。

    见她点头答应,他轻轻拍了拍马身,马儿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一般,步子快了些,却也并非撒腿便跑。

    虽然速度在外人看来依然是慢的,但她却似是听到了风声,激动之下下意识地朝他看去,却不料身子猛地一歪,眼看就要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但她并没有落地,因为守在旁边的安川眼疾手快,将她稳稳地接在了怀中。

    她吓得面容失色,清醒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躺在了他的怀里,心跳猛然加速,挣扎着便要下来。

    但她的脚却又不小心踢到了马身,马儿受了惊,向前奔跑时后蹄一抬正好踹到了她的后背。

    彼此她已经双脚落地,但却又猝不及防地被马踢了一脚,身子猛地向前,竟在一瞬间将只顾着扶她的安川扑倒在了身下。

    风声中马蹄声渐远,两人近在咫尺,却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对视上他既惊讶又欣喜的双眼,她心跳如麻,慌乱中双手撑着地就要站起。

    但他却将双手环到了她的后背,只稍一用力,便将她又重新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她惊愕间,他轻轻一翻身,反将她压在了下面。

    那张原本看起来并无过人之处的脸此时在他眼中却有着天下无双的秀美容颜,他情难自已,忍不住靠近了她,近一点,又近一点……

    就在他的唇就要落在她的唇上时,一阵风过,吹得那件挂在树上的大氅随风而落,一点阴影划过了她的眼角,原本眸中柔情渐浓的她突然猛地清醒,惊慌中想要将他推开,但手在碰到他的胸口时又想起他还有伤在身,情急之下又停了手,语无伦次出声道:“马,跑马了……”

    在她原本用了力气的手温柔地落在他的身上的一刻,他清醒了几分,也更笃定了几分,方才心中的不快与酸楚荡然无存,不忍强迫她,不由勾唇一笑,道:“好,马去追我。”

    她正因说错了话而顿感窘迫,此时听他不慌不忙地陪她颠倒语句,不由觉得好笑,心情立刻轻松许多。

    安川撑地而起,先伸手将她拉起,等她站稳后才追马而去。

    看着他轻巧利落的背影,她想起方才两人亲密无间的一幕,既羞又怯后,心中越发惊惶。

    若自己方才没有误会的话,他刚刚像是要……吻她?!

    可是,这不对啊。

    她慌张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没错,还是男装,所以她在他的眼中应该还是一个男人。

    可是,他怎会对她这个男人有那样的想法?

    难道,他发现了自己不是男子,又或者,他有断袖之癖?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足以让她震惊不已。

    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盘算哪种可能性最高。

    照理说来,他不如云向迎那般腹黑城府深,若他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应该会直接找她对质,对,一定是这样。

    可若要说他是断袖……

    她心头一跳,更不敢想。

    一定是自己方才误会了他的举动,他离自己那么近,应该是因为身上有伤,撑不住了才会如此。

    定然是这样。

    勉强将自己说服,她听到了马蹄声,抬眼时恰好看到他骑着白马逆光而来,身姿挺拔衣袂翻飞,令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的她又不由心头一动。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骑马,可让人怎么学啊。”

    然而,虽然因着之前的事她心中不安,但安川似乎全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只一心教她骑马,让她越发认定了自己方才的推测。

    他没想做什么,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但奇怪的是,明明这样想便解了心结,可她却仍莫名其妙地感到了几许失落。

    回城的时候,在他的鼓励下,她自己坐在马背上在街上缓慢前行,而他仍在一旁陪着她与马儿向前,时刻对她指点着。

    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她原本见前面有人便心生忐忑,可等到了衙门时,竟在不知不觉中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在她下马时,如在她上马时一样,他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她的后面,默默地张开双臂,以防她会摔下,等她平安落地后才将手收了回来,夸赞她道:“今日很好,但骑马贵在多练,若是得了空,我会陪你多多练习。”

    她点头应下,心中感激不尽:“多谢捕头,那属下便先回去了。”

    目送她背影远去,他突然心生落寞,心想还是与她住得太远了些,这一别,晚上就见不着了。

    更何况,吏舍也不平静,惦记她的人似乎越来越多。

    如此失落着,他抬头看了看似有乌云渐起的天色,忽地有了主意。

    “老天爷,明日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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