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巫蛊之术
我已经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看不清也听不到,甚至连触感也消失了,也许是我在走向黑暗,或者是黑暗在吞噬我。
“刘叔,这家伙怎么还没醒啊?”
“他把那咒都快念完了,能撑下来没死已经很不错了。”
“真是的,不把桃木刀剑扔掉也没这么多事。”
“这也不能怪他,只能说他们比我们想得更不择手段,如果当时司机真的被小鬼遮了眼,不光他要死,养鬼的人和车上的乘客一个也跑不了。”
“当时我就说了,不行就跟他走一趟,非要搞这种花里胡哨,如果他这次真死了,溯风山的妖鬼恐怕都……”白寒荷皱着眉冲老刘喊了起来。
“好了!上面这样安排自然有他们的意思,毕竟有些东西是你我都无法参透的。”老刘轻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似乎有些事情是他不愿,也不能提起的。
白寒荷张了张嘴,只是哼了一声便没再讲话。
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了点点繁星,紧接着便听到了雨滴落在大地的声音,一丝清新且掺杂着些许泥土腥味的气息钻进了鼻腔,这一刻我好像又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我又活了过来。
“刘叔刘叔,他醒了!”白寒荷有些惊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小崽子真能装死啊!”老刘抬起屁股看了我一眼,又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点起烟长出了口气。
慢慢睁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窗帘,当然还有白寒荷算不上陌生的俏脸。
“这……咳咳”嗓子剧烈的干涸感几乎将我扼住,白寒荷见状抓起一旁的杯子往我嘴里倒了一点水。
“你先不要说话,这是刘叔之前带你来的地方,现在还是安全的,有什么问题等你恢复之后再聊。”虽然她脸上依然冷冰冰的,但态度上已经缓和了许多。
“好了小荷,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帮这小子恢复一下。”老刘从一旁的板凳上站了起来,把剩的半根烟放在我嘴边,示意我来一口,我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你这小崽子,这么好的福利都不知道珍惜,我要是你这样能抽上一口不知道有多高兴。”老刘瞪起了眼睛,狠狠的把烟咬在嘴里嘬了一口。
“刘叔你俩玩吧,我先回去补觉了。”白寒荷伸了个懒腰,摆摆手便出了门。
老刘跟上去把门反锁,又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转过身搬了个板凳坐在了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胳膊轻轻松松就把我变成了靠着床背的坐姿。“小岩子,你这次中了这个招说实话我们是有责任的,但是你也要理解上面人的良苦用心……”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废话,听得我是云里雾里,什么上面说下面干,中层领导也很为难之类的,总结就是四个字,理解万岁。虽然很想顶他两句,但虚弱带来的眩晕让我实在是发不出声音。
见我没有讲话,老刘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要给我喝个好东西。接着他便钻到了床底下叮呤咣啷一顿翻,丢出来的东西扬起了阵阵尘土,我有一种霍金被扔到沙尘暴里的错觉,只不过我现在连两根指头都动不了。
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终于骂骂咧咧的从底下爬了出来,灰头土脸的掸了掸身上的灰,一点不剩的全到了我身上,对我的怒目相视丝毫不在意,亮出了手里紧紧攥着的一个棕色小玻璃瓶,透着光可以看到里面还有小半瓶的不知名小粉末。
“小崽子你可是享福了,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老刘说着话脸上抽了一下,似乎很是肉疼。他往杯子里倒了大概一小指甲盖这么多,又赶忙盖上盖子生怕洒出来,接着钻回床底下把东西藏好之后爬起来往杯子里兑了点水,自己先闻了一下才向我走过来。
和白寒荷不同的是,老刘的手法几乎已经不能用粗暴两个字来形容,他笑着让我不要害怕,然后便用手使劲捏开了我的嘴,把杯子里的液体一股脑全倒了进去,根本不给反抗的机会和时间,一点也不怕我呛死。
“刘永进你是不是怕我死不了啊!”我把嘴里的水咽下去之后下意识的骂了一句。咦?我居然已经可以说话了。
在我诧异的眼神中,四肢也逐渐恢复了力量,有种大病初愈的快感,只是身体内部还有些提不上气。
“怎么样小子,你以为谁都能有这个待遇?这可是门里最正宗的伤药,方子传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用的全是野生的天灵地宝,跟现在的这些个工业垃圾差别可大了去了!”老刘这时好像刚刚缴获了物资的王有胜。
我没有理他,试着用力攥了攥拳头,还是有些使不上劲。
“咋啦,你这还想打我啊?”老刘很是不屑,点了两根烟往我嘴里塞了一根。
我用力抽了一口,看着烟雾缓缓飘到天花板上散开:“老刘,我现在到底是啥情况啊?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好像想勒死我呢?”
“勒死你?我要是不勒你,现在可就不是躺着抽烟这么舒服喽。”老刘叼着烟从旁边拽过来一个红色的坛子,看着十分的眼熟,就是晚上让我把手放进去的那个:“自己看看吧。”
我探过头去瞄了一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轻轻嘶了一声,咬着烟凑近了一点,居然是满满一坛子黑色的蛆虫在水里翻滚不息,有些身子比较长的甚至扬起头伸出了水面,摇曳晃动,瞬间我就回想起了在宾馆的晚上那个腐烂的女尸脸上的虫子。
我大喊了一声猛地往后一退,烟头差点掉床上:“我草这是你养的?”我皱着眉头紧紧盯着老刘,只要他一承认我拼了命也得跑出去,那些虫子翻滚搅动甚至还发出了恶心的声音,我永远记得小时候家前边的地里有一只死老鼠,天气热没多久就生了不少蛆,肚子破了个大洞满满当当全是活物,眼球嘴巴鼻子都还有三两条进进出出。
“你也太侮辱人了吧!”老刘的反应有点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正统道门岂能做这种邪法阴术!这些虫子都是从你身体里排出来的卵孵出来的!”
刹那间我几乎石化在了原地,这些个虫子居然是我身体里排出来的?还是卵?
我的表情从僵硬逐渐变得灵活,再到开始扭曲,颤抖的手捏着烟努力想塞进嘴里,可紧紧咬住的牙怎么也分不开。狠狠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我再也忍不住,“我草!”一声怒吼响彻在房间里回声久久不能停息。
“又咋了啊!怎么每次都不让人好好睡觉!”白寒荷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拧了两下门发现打不开,用力砸了几下:“刘永进穆岩,你俩再瞎闹腾,我直接把门拆了进来干你俩!”
老刘赶忙过来捂住我的嘴,这是我头一回看见他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你小子别叫唤了,虫子都他妈的排干净了有什么好叫的!”老刘压着声音冲我怒喝。
在他的武力镇压之下,我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放开手又坐回椅子上,把坛子挪到了一边。
“老刘,这坛子你怎么也不加个盖啊,这么多爬出来了怎么办?”我皱着眉头用被子裹住自己,总感觉还有虫子再爬。
“这些虫子要是能爬出来,这坛子算是白瞎了。”老刘看着压根不害怕,甚至还用手在坛子上方晃了两下。
我又是一阵恶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你还记得那晚见到的女尸和差点念完的咒吗?”老刘又化身成了烟囱,开始嘬了起来。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邪术,或者是巫术,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大概五六十年前吧,有一阵子突然在南方出现了很多,先找一具横死的女尸,以尸养虫,等虫子养肥了就可以用虫子操纵女尸去一些养尸人相中的人家,再想办法骗人念出来那个咒,这些虫子的卵便会长在念咒人的体内,只不过更邪乎的是寄生在人的五感中。有些人找不到横死的女尸,就直直接去到处骗人八字,看见合适的就想办法弄死。”
老刘喝了口茶继续讲:“你那天昏过去的时候应该有感觉吧,自己的五感逐渐消失,形神俱灭这个词你应该听过,等中了邪术的人被折磨的惨死,他的神便会成为养料流到施术人的身上,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力量,而怨气则会留在死去的身体里,可以炼成厉鬼去做其他的事情。”
怪不得那天晚上还有昏过去之后,一直都没有感官。
“只有用这种剥离五感的方式,才能将五感中的虫卵都驱逐出去,你可以这是理解为巫蛊之术的分支。”
“那我,会有后遗症吗?”我想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比较关心的问题。
“目前来看应该没啥大事,但是那个咒语你都快念完了,这个还是得观察一下,对了你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吗?”老刘思索了一下。
“几天,不是昨天晚上的事吗?”我愣住了。
“昨晚?你睡了整整五天啊大哥!我都怕你醒不过来了。”老刘像看傻子一样盯着我。
五天?这几天我啥活没干还失联,公司不会给我开了吧!那我还怎么挣钱找女朋友?我赶忙翻出手机插上电,果然时间已经到了五天之后,只不过公司没有一个人联系我。想起老刘那晚说的,我试着给海狗打了个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又打给了其他同事,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接通的。
“行了行了,都跟你说了,你那个公司还是别去了,这段时间先在我这休养一下,后面再看怎么安排,你最近有什么事吗?”老刘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握着手机愣了好久,抬起头:“老刘,我想回家一趟,想我爸妈了。”
老刘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点点头:“睡着的时候见到父母了吧,行,只不过你不能一个人去。”他站起来转了两圈,让我等一下,接着便打开了房门冲外面喊了起来。
“小荷,收拾收拾,准备旅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