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茶与酒
黑子不想惹麻烦，只是想尽快把手里的东西出手。刚才在和薛如意的打斗中，也没有受什么伤，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到其他铺子转转，或许可以把东西卖出去。
“老人家，我们没事。请你管教好你的孙女，我们这就离开。”黑子接过陆卫邦替他捡起来的铜酒碗，就准备离开。
“等等！”老头忽然发话了。
“你手里的物件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呀，能不能让我瞧瞧？”
黑子倒是无所谓，只要你识货，无论是老头还是姑娘，这生意一样做。
他把那只酒碗递给了老头。
老头把着这酒碗看了好几遍，对黑子说道：“少说五万起呀！年轻人，咱们里面谈，如何？”
黑子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不像陆卫邦，一听到这个酒碗值五万，下巴都快掉到胸口了。
老头赶紧招呼薛如意：“还不快去给客人开门！”。
薛如意虽然很不情愿，可是迫于爷爷的威严，也不敢造次。乖乖去打开了铺子的门，自己立在门的一侧。
陆卫邦倒是挺喜欢这个老头。别的不说，至少讲道理。比他孙女薛如意可是强多了。不过返回来说，这薛如意一定是被这老头惯坏了，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管怎么样吧，既然人家主动肯做买卖，价格开得还那么“合理”，如果放弃了这次机会，实在是有些可惜。
想到这里，陆卫邦大摇大摆朝着铺子走了进去。到门口时，还不忘用肩膀扛了一下站在门口的薛如意。
“哎呀，让开点，长那么胖，还堵着半扇门；没听你爷爷说什么吗？”
面对这样的挑衅，薛如意立刻火冒三丈。但是爷爷就在一旁，她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陆卫邦，却一点办法没有。
陆卫邦得意洋洋的走进了店里，在茶台前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了，黑子也在他旁边就坐，把那个铜碗顺手摆在了茶台上。
老头随后进来，坐在二人对面，接着吩咐薛如意道：“去把我的正山王取一些，冲泡了给二位客人喝。”
“爷爷，我没听错吧，正山王？连你自己都舍不得喝！他们两个兔崽子…………”
薛如意的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老头一个满是愠怒的眼神。薛如意不敢违抗，只得去后台为他们准备茶水。
趁薛如意去冲茶的工夫，老头开始了自我介绍。
“两位小朋友，老头儿我姓薛，是这家铺子的主人。整个大南门市场，我的店资历最老；而我鉴宝的能力，如果在这市场里排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你们算是找对人了。”
“薛老爷子，我第一眼见到您，就觉得您是个人物。你这眼光，真是不俗，薛如意那个黄毛丫头再学50年，也追不上您走路扬起来的尘。”陆卫邦的马屁随口就来。
薛老爷子笑着摆摆手，说道：“这些客气话咱们就不必说了。我看你们这个铜酒碗应该的元代的物件，是怎么得来的呀？”
“您只管议价，至于这个东西的出处，我们能否保密？”黑子接话到。
“那可不行。”薛老爷子虽然还是面带微笑，可是话音却变了几分。
“古董，古董，就贵在一个古字。古代的玩意流传到今天，那是一定要有一个出处的。就拿你们这个古碗来说，是代代相传，还是亲友馈赠，总也是个说法。可如果是挖坟掘墓、鸡鸣狗盗得来的，那就不是古董了，是赃物。”
薛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店里那些红木展架旁，指着上面待售的古董说到：“我店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有出处，每一件都是清清白白。莫说你们不愿告诉我出处，就算是你们撒个谎，我也立刻就能分辨出来。怎么样，二位小友有兴趣试试吗？”
黑子考虑了一下，对薛老头说道：“那就如了老人家的愿。我这个酒碗，是我师父的遗物。我留着没什么用，所以想出手卖掉。”
“那你师父又是什么人呐？”薛老头接着问到。
“我师父是江湖人。”黑子回答的很含糊，他不愿暴露自己解怨师的身份。
“江湖人？哈哈哈哈哈哈”薛老头忽然大笑起来。
“好吧，就依你所说，江湖人。那么，你卖了师父的遗物合适吗？就不打算自己留下当个念想吗？”
黑子叹了口气，说道：“老爷子，你不知道啊。这个铜酒碗，是我师父生平最喜欢的东西，总是随身装在身上。可后来他的死，也和这个酒碗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薛老头一听这里面还有故事，立刻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来。“这酒碗怎么害了他？”
“这……”黑子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让薛老头知道这些事情。
正在这时，薛如意把茶泡好了，端到了茶桌上。
薛老头是个老人精，知道黑子为难，所以干脆先搁下那件事情不谈，待一会和他们混熟了，再问不迟。
“这是我珍藏多年的正山茶王，请二位小朋友尝尝。”
陆卫邦先端茶盅来闻了闻，果然是香味扑鼻，沁人心脾。喝了一口，吧咂吧咂嘴，却喝不出个所以然来。黑子细品了一口，也没有感觉出什么特殊的味道。
“薛老爷子，恕我直言，我觉得这个茶，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口感呀………”
陆卫邦的观点一出口，立刻就引来了薛如意一阵嘲讽。
“切～你个土豹子。这正山王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今天落在你这狗嘴里，真是糟践了东西。”
“哎，如意，不许和客人这么说话。”薛老头立刻打断了薛如意的话。
他接着讲道：“正山茶王可不同于普通的正山茶，产量极低，不是有钱就能喝到的。你们今天能喝到，完全是凭运气呀。”
薛老头故意咳嗽了两声，又一本正经地说到：“这正山茶王的妙处在于，它茶香浓郁，初入口却无味，下喉即变花果香，片刻后回甘强烈。而且，就算是茶放凉了，茶香味依旧不散。你们感觉一下。”
陆卫邦又嘬了两口，细细品味。初入口，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咽下去之后，似乎觉得喉咙处有一些清新的果子味；闭上嘴等了一会，只觉得口中津涎顿生，有一股甜丝丝的感觉，果然如薛老头所说。
“怎么样？”看着陆卫邦极其享受的表情，薛老头知道他品出了这茶的真正味道。
“好茶呀！居然有这么多种变化！”陆卫邦不禁称赞到。
“还不止如此呢。”薛老头又卖开了关子。
“如意，去冰箱里取一些羊奶来。”
“羊奶？要羊奶干什么？”陆卫邦不太明白。”
薛老头让他稍安勿躁。等如意取来了一壶羊奶，他给陆卫邦和黑子的茶盅底铺了一层羊奶，又将茶水倒了进去。一股异香立刻扑鼻而来。
“嚯！好香呀！”陆卫邦感叹到。
“尝尝。”薛老头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陆卫邦端起茶盅，将里面和着羊奶的茶水一下子都灌在嘴里细细咀嚼。
那味道，就好像是三伏天含着大奶糕，三九天嘬着姜糖块，香、郁、浓、淳、滑，都让它占尽了。要有人说这不是人间至高的享受，那就是他良心坏了。
“如何？”看着双眼微闭，异常陶醉的陆卫邦，薛老头问到。
“简直太美！现在我知道了，您刚才说的，一点都不假。这茶，果然是茶中之王，当之无愧！”
“哈哈哈哈！”听到这样的赞誉，薛老头心里也是自豪无比。
“既然薛老爷子肯拿这样的宝贝出来招待我们，那我要是再有所隐瞒，就对不起您这份热情了。”黑子放下手中的茶盅，准备给薛老头讲这酒碗的来历。
“实不相瞒，我师父是个懂术法的人，而且嗜酒如命。平时助人施法驱邪的时候，就离不开这个酒碗。它的妙处在于，无论怎样糟糕的酒倒进这个酒碗，都会变成佳酿。”
“哦？有这样的事？如意，去外面便利店给我买一瓶最便宜的酒回来。”薛老头吩咐到。
不出片刻，薛如意拎着一瓶高粱白就回来了。
薛老头将这瓶五块钱的酒倒了一些进这酒碗中，仔细地嗅着味道。
刚开始，酒碗里的酒还是刺鼻的廉价酒味，没有过了半分钟，酒碗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铺满了整个房间。
“有点意思！”薛老头端起这酒碗一饮而尽，竟在这廉价酒中品出了汾酒陈酿的味道来。
将嘴里的酒咽下，他缓缓放下酒碗。
“年轻人，这可是件不折不扣的宝贝呀，你真有心让给我？”薛老头半信半疑的向黑子询问到。
“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它卖掉。我师父就是因为嗜酒，害自己得了肝硬化，最终还是死在这断肠的毒药下。我已发誓今生滴酒不沾，所以，留着它也没用。每每看到它，总能让我想起师父在重病中的样子。倒不如………”
“不如卖了它？眼不见心不烦？”薛老头接住黑子的话说到。
“正是。”
“哈哈哈哈哈～”薛老头又大笑起来，不过他这笑声和刚刚不大一样，引得黑子和陆卫邦都警觉起来。
薛老头站起身来，双手交叉放在背后，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意味深长地说道：“孙常林呀，孙常林，想不到你的徒弟这么不济，自己没本事，尽想着糟蹋师父留下的那点东西。我真是替你感到难过呀……”
陆卫邦没有听懂薛老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再回头看一旁的黑子，却见黑子双目圆瞪，一脸惊异，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