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全军尽没 2
春申君喜道:“康和兄说得极是,咱们以这两人去换他独门伤药,晾他一定会同意的了。”
正面,青云道长和黑衣教副教主晏天机这一对,两支长剑已打了百招之多,晏天机剑掌同使,剑中有掌,掌中有剑,剑如电劈,掌若雷击,威力极强。
青云道长积数十年勤修苦练之功,剑上造诣和掌上功力,都极其精湛,晏天机剑掌同使,青云道长都从容接了下来。
晏天机丝毫未曾得逞,眼看随同冲上来的四十名杀手,已被衡山派歼灭殆尽,章一虎和江翠烟却携手站在边上观战,并未出手,心头恼怒至极,脚下后退了两步,长剑一收,厉笑道:“道兄敢和晏某比掌力么?”
青云道长看他收起长剑,要和自己比试掌力,心想:“方才剑掌同使,少说也接了他二三十掌,他掌力也未必强过自己。”
心念一动,不觉呵呵一笑,也立即收起长剑,点头道:“好,贫道领教。”
晏天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说道:“那好,你先接晏某一掌。”右手直竖,朝前推来。
他这一掌既无凛冽暗劲,也不带破空掌风,显然纯是内家掌力。
青云道长也不答话,立掌当胸,朝前迎出。
两人距离极近,两只手掌交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两人上身都没晃动一下,但两人身上长袍,却被两股内力激荡,无风自动,拂拂飘扬!
这一掌显然功力悉敌,谁也没有胜得了谁。
青云道长心中暗忖道:“这一掌上,自己只用了七成力道,就算他也只用了七成力道,并没有能胜过自己之处,他何以要和自己舍剑比掌呢?莫非他另有杀招,练成旁门中的某种歹毒掌功,想趁我不备使施展?我岂会上你的当?”
晏天机右手一收,口中喝道:“道兄再接晏某一掌。”
他右手一收即发,又是一掌,迎面劈了过来。
他当然也觉得出来,青云道长方才那一掌,只用了七八成力道,因此这一掌上,已经加重了两成功力,但掌势出手,依然不带半点风声,也没有汹涌的暗劲,和方才那一掌完全相同。
青云道长和他对面站立,没有闪避,只是暗暗运起功力,也和先前一样,竖掌当胸,朝前推出。
两人都只是暗运功力,把劲力含蕴掌心,并未随掌而出,故而出掌之际,都没有凌厉掌风,要等到两掌接实之后,才把内劲吐出来。
双掌乍接,又是“啪”的一声,这回双方都用上了九成力道。你别小看加上了两成力道,这一掌交击,两人身前陡然激起一团旋风,吹得两人衣衫猎猎有声,两个人好像要飞起来一般,但依然各自凛立如故,谁也没有后退。
青云道长童颜鹤发,依然面含微笑。晏天机一张死灰脸上,也仍然冷冰冰的,虽无笑容,但眼神湛然,可以看得出他神色从容。
这两掌,对两人来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晏天机忽然仰首发出一声大笑,颔首道:“道兄果然不愧是衡山派一代掌教。”
青云道长道:“晏副教主夸奖了,你要和贫道比掌,方才已经领教过两掌,不知是否还另有高招?”
“不知是否还有高招?”是说他不曾使出全力来。
晏天机又是一声大笑道:“道兄似乎也不曾使出真正功力来,在下倒想瞧瞧道兄的离火掌威力如何?”
衡山派最具威力的是“离火神功”,发立于掌,为“离火掌”,青云道长确是一直没有施展过。
青云道长淡淡一笑道:“衡山一派历来和天下各门各派和平相处,离火掌也一向视为禁律,不到万不得已,不准轻使,晏副教主如若并无胜算把握,此时可以退走了。”
晏天机狂笑一声道:“晏某已经到了衡山,不领教道兄的离火掌,岂非入宝山空手而回?”
青云道长道:“晏副教主是要贫道施展离火掌,总得先让贫道看看,是不是非使离火掌不可?”
“那好!”晏天机倏地回身,右手向空一振,宽大袍袖随意褪落,露出半截手腕,五指倏张,勾曲如钩,这一瞬间他深凹的掌心登时变得乌黑,冒出丝丝白气,大笑道:“道兄现在该使你的离火掌了?”
他右掌一举,数尺之内,已如天寒地冻,寒气逼人而来。
“玄冰掌!”青云道长看得脸色一变,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今日之战,果然非生即死,事难两全。”
玄冰掌积聚阴极寒冰之气,击中人身,血脉僵冻,惟有衡山派的离火掌是其克星。
但离火掌击中人身,离火真气灼伤内腑,惟有玄冰掌是它的克星。
这两种掌力,水火不容,一旦遭遇上了,并不是谁的掌功可以制谁的掌功,而是要看双方的修为火候而定。
譬如水能灭火,但杯水车薪,水就克不了火。如果只是星星之火,投在冰天雪地之中,自然很快就会熄灭。
玄冰掌和离火掌的互相克制,其理在此。
青云道长看他使出玄冰掌来,自己也不得不使离火掌了,口中说了声:“善哉!善哉!”
右掌托天举起,缓缓吸了口气,运起离火神功,手掌向空连摇三摇,名为“向空乞火”,等他手掌翻下,一只修长五指的手掌,已经其红如火,缓缓朝前拍出一股炙热的暗劲,随着掌势往前逼去。
这两大高手使出了势如冰潭的神功,实为武林难得一见的较技!
两股一寒一热不同的掌力,渐渐接近,空气中已经发出“嗤嗤”异响,也同时弥漫起一阵如烟似雾的白气!
就在此时,突听晏天机大喝一声:“青云道兄,咱们左手也别空着!”
喝声中,突然跨上一步,左手一扬,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这一掌仍然不带丝毫风声,但却也不是玄冰掌,他玄冰掌只练在右手。
青云道长想不到他在使出玄冰掌之时,左手还会拍出一掌来,人家既已发掌,自己怎能不接,立即左掌一竖,朝前迎击出去。
双方施展的玄冰、离火掌,推出之势,原是十分缓慢,目前仅是从两人掌心发出来的一冷一热两股真气接触而已,但两人左手一掌,一劈一拒,却抢在前面已经相连在一起了!
这一接触,青云道长骤觉不对,口中发出一声惊呼:“般若掌力……”
一个人突然被震得后退了四五步,上身一阵摇晃,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他身形受震后退,离火掌力,自然也顿形减弱!不,无形之中,已经散去。
晏天机狂笑一声,左掌已收,右掌掌心深凹,五指勾曲,使的依然是玄冰掌,乘胜欺身而上!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子尖叫之声!那是江翠烟,她和三师兄章一虎(任云秋)在东首林下经过一阵密谈,她一颗芳心,早已全交给“三师兄”了。
因此这回随同副教主迎战正面衡山派,他们两人就置身事外,并肩站在战圈之外,并未向衡山弟子出手。章一虎牵着她的手,在双方自刃交兮生死决斗的紧张局面之中,喁喁清谈,绵绵情话。
这固然是章一虎有意气气副教主晏天机的,但他对江翠烟确也动了真情。
章一虎虽在和江翠烟谈情,他一双亮得像星星般的眼神可不时也注意着青云道长和晏天机的战局,这时骤睹青云道长中掌负伤,他口中喊了声:“不好!”身形一闪快如流星,抢着朝青云道长和晏天机两人扑去。
江翠烟自然知道副教主的厉害,你这样冲上去,不是救人,简直是自己送死,她一颗心全在他的身上了,看得能不心胆俱裂,口中自然也惊呼出声了!
晏天机乘胜追击,玄冰掌力使到十成左右,这一击,他有十成把握,可以把青云道长立毙掌下,没想到眼前人影一闪,“啪”的一声,双掌对击,硬是把他一记玄冰掌接了过去。
章一虎虽然接下了一掌,但人却被震得向后连退了四步。
晏天机也被震后退了一步,他先前还以为是青云道长门下弟子,眼看掌门人负伤,情急拼命,硬接自己一掌,心头也止不住暗暗惊异:“衡山派倒也不可轻视,连门下弟子竟会有这等深厚功力!”
等到定睛看去,这接下自己一记玄冰掌的,竟然是章一虎,不由双目精光暴射,沉声道:“是你,你不是章一虎!”
章一虎缓缓吸了一口气笑嘻嘻的道:“在下明明就是章一虎。”
江翠烟认为章一虎(任云秋)去接副教主的玄冰掌,自然必死无疑,心中暗道:“他若是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
耳中听到啪的一声,她简直不忍去看。听到副教主的喝声,和章一虎回答的话声,心中一奇,急忙定睛看去,章一虎不是好好的站在副教主面前?心中不禁大喜过望,飞似的奔了过去,掠到章一虎身边,柔声问道:“三师兄,你没事吧?”
这句话,就说得情爱横溢,脸上一片关切之色。
章一虎回头含笑道:“九师妹,你看我有事么?”
晏天机怒极,厉声喝道:“你不是章一虎。”
章一虎耸耸肩道:“我明明是章一虎,你硬说我不是,不是就不是好了。”
晏天机怒哼一声道:“你该死!”
左手挥手一掌,拍了过来。
他在怒极之下,这一记试出来的正是般若掌力,要把章一虎立毙掌下。
章一虎身形一个轻旋,双手如挽如推,但听“呼”的一声,晏天机击来的一记般若掌力,本来不带丝毫风声,这回给他双手一挽一推,使出接引之力,一下把般若掌朝左首一片空地上带出。
这下,霎那之间,掌风如涛,“轰”然有声,像黄河决口,一泻千里,化作一道强大无匹的狂流,呼啸而去。
江翠烟想不到她居然能把晏天机副教主的掌力引出,心头更为高兴,眼波欲流,只是瞟着章一虎,流露出无限情意。自古美人爱英雄,章一虎表现特异,自然获得美人芳心了。
这下直把晏天机看得一呆,怔然道:“接引神功,你……究系何人?”
章一虎朗笑一声道:“章一虎行不改姓,坐不更名,还是章一虎是也。”
晏天机色厉内荏,嘿然道:“你敢取下面具来给本座瞧瞧。”
章一虎含笑道:“可以,晏副教主,你也取下面具来给在下瞧瞧如何?”
晏天机没有作声,心头似是怒极,一手按着剑柄,大有不用掌力,又要使剑之意。
他此时除了全力一拼,已无突围而出的希望了。他真想不到来时挟浩大声势,有周全布置的一仗,会落得如此惨败,连本来自己认为已经用不上,而教主却要他们随同自己而来的祁连双凶,也会没了下落。
就在此时,广场前一条大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串十数盏红灯,冉冉而来,到得牌坊前面,这十数盏红灯,就像雁翅般排列开来。
红灯一共是十六盏,六角形的明纱宫灯,底下还挂着大红流苏,由十六个十六七岁的黑衣少女手中提着而行。
这十六名少女一个个生得明眸皓齿,纤腰可握,春云般的长发,束以黑纱,腰间佩一把白牙为柄,绿鲨未鞘的柳叶银刀,三寸弓鞋,鞋尖上镶着一颗明珠,看上去体态轻盈,妖娆多姿!
十六个少女,十六盏红灯后面,是两顶黑色软轿,现在软轿已经在石牌坊前停了下来。
不,在两顶黑色软轿前面,还有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他,正是刚才中了谢公愚一支弩剑的副总护法韩自元,那一箭射中他左脚踝,难怪走起路来,还一跛一跛的。
前面一顶软轿有两个黑衣使女相随而行,立即骞起了轿帘。
轿中人娇声道:“请他们大家住手。”一名使女躬身领命,转身走了几步,娇声喝道:“副教主请双方的人,大家住手。”
原来这顶黑色软轿中还是黑衣教的副教主,他们又来了一位副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