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顾宵躺在床上数羊，他睡不着，他在想谢济凌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和他有关系吗？没有，睡觉！
顾宵闭紧眼睛，将被子往上拉，试图通过把头包进被子里的方式，酝酿睡意。
可是又真的很心动。
带领封建制度下的人民奔向幸福快乐的生活，简直是党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上。而且一切都还有谢济凌兜底，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毫无改变罢了。
顾宵猛然坐起来，决定出去吹吹风。他脑子又不清醒了，谢济凌狡猾的很。看似给了他选择的权利，却还给他戴了大高帽，把民生社稷系在他身上。
屋外冷风瑟瑟，顾宵毫不意外的打起了喷嚏。
竹叶听见了动静，忙起身察看，却发现顾宵裹着狐裘坐在台阶上，目光呆滞的盯着月亮。
竹叶有点害怕，她小声唤着顾宵，“四少爷，四少爷，您怎么了？”
顾宵看见穿单衣出来的竹叶，忙解释说：“我没事，我就是需要思考一下人生。你赶紧回去睡吧，不用管我。”
分给顾宵的两个丫鬟比他还小，顾宵有胳膊有腿，能自己动手的从不使唤两人。竹叶和竹林刚开始非要守夜，顾宵坚定的拒绝了。
床边有人守着，顾宵还睡不着。
竹叶也觉得冷，她告罪之后，回去穿了身厚厚的衣服，灌了个汤婆子，又折了回来。
“四少爷，您拿着暖暖手吧，天冷，小心着凉了。”
顾宵接过汤婆子，觉得确实暖和了不少。他问竹叶，“你是什么时候进王府的？”
竹叶笑着答：“四少爷糊涂了，王府建成也才两年呢。除了王爷从甘州带来的家奴，其他的都是两年前在人牙子手里买的。”
顾宵知道过问别人的伤心事不好，但是这里也只有竹叶，他小心翼翼的问：“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吗？”
“哪有什么变故，不过是家里穷，养不活。父母便将我们两姐妹卖掉了，妹妹也不知道去哪了。”竹叶倒是不伤心，“离家的时候我年纪稍微大些，记得县里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父母也没办法，卖儿鬻女总归是条活路。我们这种人，奴才命。碰见好主家，就是天大福份了。”
顾宵沉默了一会，他们那辈人自出生起，便没受过饥饿。满大街的饭店都要贴上节约粮食的标语，年年浪费的粮食不计其数。
“我想明白了，你回去吧。”顾宵说。
顾宵决定迈进谢济凌的大圈套里！
他躺在床上，更加精神抖擞了。脑子里不停的想从哪弄来红薯玉米等亩产量大，能让百姓吃饱的作物。虽然这是个架空的王朝，但不至于海外便是一片汪洋吧？
西边既有戎人，戎人北边接着大羌，西南是西域诸国。南边有些许岛屿，在大周的掌控之中。国与国毗连，海外必定还有国家。
还是得让人去寻，若是能寻到，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不知过了多久，顾宵终于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睡着了，待第二天中午，他才清醒。毕竟除了上课，没人会叫他起床，他向段先生告了半个月的假，最近日日睡到自然醒。
顾宵艰难的单手套上衣裳，简单的洗漱后，来不及吃饭，便要去找谢济凌。虽然他还没理清思路和逻辑，但不妨碍先去派人找这些农作物，其他的可以慢慢再整理。
他去的正是时候，谢济凌正传午膳，他便毫不客气的坐下了。自从明确了合作伙伴的关系，顾宵看谢济凌都顺眼了不少。
“我蹭个饭，二哥不介意吧？”顾宵一屁股坐在谢济凌右手边，看着换上的冬季菜单，饥饿的胃瞬间被填满了。果然毫无新意，丧失胃口。
“当然。”谢济凌扬了扬手，很快便有婢女上前，在顾宵面前摆放好碗筷，随即便侍立一旁，留下给他布菜。
顾宵：“不必了，我习惯自己夹。”
虽然他绑着左手，右手还是挺灵活的，不耽误吃饭。再过约莫半个月的时间，手上的夹板便可拆卸了。
侍女依言退下。
“我有话要说。不过你们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还是等吃完再讲吧。”顾宵觉得谢济凌应该不能接受他边吃饭边叨叨，而且一顿饭也花不了太久。
“没事，你大可以讲。你以前有怎么的习惯，保持便可。”
顾宵便也不管他是否口是心非，开始说自己的计划，“百姓种植五谷，亩产还是太少了。赋税又重，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喂不饱一家老小，只好鬻儿卖女。税收改革是个办法，但是推行极其不易，更别提让百姓人人有田可种。我们可以先从丰富粮食种类开始。我们那里有几种亩产量可达稻谷十倍的粮食作物，易种植，不挑地，生长周期短，可大大降低饥荒的频率。”
谢济凌果然极为感兴趣，他放下了筷子，追问道：“是什么粮食，要如何得到？”
“我们那里是从海外传过来的，我会把它们一一绘出来，再在旁边附上特征，派人出海去寻。”顾宵掏出带来的地图，“从临海的漳州下船，往上驶，应该会有很多岛屿国家，上面的土地上就长着我说的红薯。”
架空王朝在书的基础上自我补充，也需要有一定的依据。顾宵觉得这个世界版图比起真实世界，差距应该不大。
“倒是可行。现有海船最大承载虽不过百人，但出海倒问题不大。只是需要到沿海省份挑选经验丰富的水手，一同出海。”谢济凌赞同，“但赋税问题确实难以推进。如今豪强兼并土地，氏族侵蚀税基，如不大破大立，难以海晏河清。”
顾宵眨了眨眼，心说你这不就是想建立新朝吗，但他憋着不敢说。
“这就得靠你了，摄政王。”顾宵忍不住调侃。
谢济凌听了也不恼，他解释道：“文臣推我入朝摄政，一则为质，牵制我父王。若不是历任定西王不可离开甘州，他们必想我父王缴了兵权，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摄政王；二则制衡外戚，秦氏野心勃勃，挟幼主令群臣。满朝文武能为我所用的不多，谢氏的根基还是在甘州。”
“为何不直接拥兵自立，割据西北？”顾宵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毕竟谢蒙手下的军队有这样的能力。
“甘州穷苦，土地也不肥沃，宜长牧草难长粮。”谢济凌给顾宵夹了个肉圆子，“若是自立，西抗戎人，东抵大周，少有宁日。”
原来是不划算。
“那只能我们一起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