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一个试验用的池子里淋出的硝水浓度一直不足，顾宵脑子都要挠破了，才想起来硝土里需要加草木灰。
于是又收集来干稻草干秸秆，待完全焚烧后，将灰烬收集起来，用网筛反复筛后，没有了杂物，才开始使用。
第二次尝试，顾宵将步骤又细致了一些。要求将结块的土碾碎，将碎石子等杂物剔除。小厮们便用孔洞不一的篾筛，按照大小顺序依次筛除，最后留下颗粒小，易溶的细硝土。将硝土和草木灰按照重量上约莫三比一的比例混合，放入淋硝池中。
第一遍淋硝的水用了热水，不用烧开，但也要非常烫手。第二遍换上冷水，反复冲淋。如此几遍后，收集的硝水浓度终于够了。顾宵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开始熬硝了。
几口大铜锅在离小院一两里的地方支起来，四周没做任何遮挡。熬硝的时候需要非常小心，吸入土硝粉尘会刺激呼吸道，让人头晕呕吐。
顾宵担心这些制硝的小厮受工伤，特意让针线侍女们用细棉布多层叠加，做了好些口罩。分发了下去，并规定做工时必须带上口罩。
因着四周空旷，冷风飕飕，顾宵又吩咐人准备了厚袄子厚靴子和从早到晚供应的热汤，给这些人加了双倍的月钱。
熬硝要用文火，一边加热一边搅拌，待加热到一定温度时，顾宵便叫停了。
“停火。把硝水倒入干净的瓮里，等稍微冷却一会，外面包上厚棉絮保温，放上一炷香的时间。”
“怎么不熬了，是好了吗？”，谢济冲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最近是制土硝的关键时刻，顾宵兼顾不上学业，只好向段先生请了假。谢济冲一听顾宵不上课了，死活要跟来，说要给顾宵抬瓮。
“还早呢，等静置一会，硝水里会凝出晶体。要是一直熬，我怕把硝盐熬没了。”
土硝的关键成分是硝酸钾，硝酸钾加热易分解，顾宵不敢拿好不容易淋出的硝水冒险。
过了一炷香时间，桶里果然有晶体。顾宵让人将晶体捞出，依旧小火加热，不停的加热冷却。待析出颗粒状结晶体时，土硝才算制成。
“这就好了？”谢济冲看着像盐一般的土硝，伸手抓了一点点，放在手上碾开。
土硝由于含有杂质，色泽泛黄，还带有轻微的异味，不像工业制硝那样无色无味。
但顾宵已经相当满意了，待这些人手艺纯熟后，他就不用指导了，他要开始做烟雾弹了。
土硝不能遇明火，也不能撞击，储存条件有些苛刻，顾宵做完才想起来这些宝贝无处安放。
“三哥，你别抓了，本来也没有多少。你帮我想想这些土硝要放在哪，要阴凉通风，避光避火。”
做成的土硝都装进了陶罐了，用塞子塞紧了，挨个摆放在一起。
“放库里，库里最安全。”谢济冲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土硝舍不得挪眼。这些东西可以帮他痛揍秦鹊，报顾宵断臂之仇，是好宝贝。库里无用的字画珠宝应该腾出地来，放土硝！
“不行，它容易燃烧爆炸。”顾宵使劲摇头，谢济冲太不靠谱了。库里全是贵重东西，要是一爆炸，全家以后都去喝稀粥！
“爆炸，什么爆炸？”谢济冲整天十万个为什么，问得顾宵头疼。
“就是——轰隆，炸了，懂了吗？”
谢济冲摇头，“没懂。”
“以后你就知道了。”
顾宵最后在王府地图上找了个比他的住所更偏的地方，府里的仆人都不往那去。
谢济凌的摄政王府不是封王后兴建的，是扩建修葺的一位获罪国公的宅子。因为地方大主子少，偏远些的地方都无人打理，草木渐生。
“这太远了吧，都快到西南角那了。”谢济冲表示怀疑，“不止取用麻烦，还得加派人手看管。”
“那没办法。”顾宵摊了摊手，“这是危险品，离人越远越好。不过我得先去踩点，看合不合适。”
除了储存，制烟雾弹的地方最好也能在那。制作过程危险，而且可能还有大动静，难免有人不疑心。府里并不是如同铁桶一样，丝毫风声都泄不出去。还有好些各方势力塞进来的眼线，一切还是要以小心为上。
谢济冲拗不过顾宵，只好跟着他一同前去。因为路程遥远，顾宵走不了那么多路，还特意要了轿辇。
待一行人到顾宵选定的地方，天都渐黑了。院子看着来有些破旧，朱漆的木门都褪了颜色。
“你看吧，远得很。”谢济冲走到顾宵前面，将门随手推开。顾宵朝里看了看，因为到了冬季，院子里生出的杂草都枯萎了，瞧着萧条。
他跟着谢济冲走了进去，谢济冲突然脸色一变，警觉了起来，支着耳朵听四周的动静。
“有人。”谢济冲难得严肃起来，循着声走到一扇小门前，一脚踹了开。
屋里顿时响起了窸窣声，因为背着光，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顾宵伸着脑袋往里看，只觉得黑黢黢一片。
“你快出去。”谢济冲把顾宵往外推。
顾宵大为不满，“有什么不让我看的！”
“待会你就知道了。”谢济冲拿顾宵说过的话堵他，顾宵只好退了出去，但依旧伸长了脖子等着看。
不一会，三哥从里头逮出来两个衣衫不整的野鸳鸯。顾宵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活春宫。但他是个成年人，他怎么就不能看了！
野鸳鸯被麻绳捆的死死的，披在身上的外衫因为绳子捆绑的缘故，倒是将身体遮严实了。两人的嘴倒是没堵上，因为谢济冲要问话。
“老实说，你们是谁。”谢济冲抽下腰间挂的大刀，凶狠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
起初两人支支吾吾不肯说话，但谢济冲的刀一架上脖子，便开始双腿发软，颤抖个不停。
“我说我说，我是兰院的小厮。”兰院住着秦太后赏下来的男宠们，除了秦太后，也无人有这样的脑回路。
不对，秦太后赏人的时机太巧妙了，刚好是顾宵在府里咸鱼翻身，作威作福的时候。
除了过明路赏下来的眼线，府里定然还有其他奸细！顾宵将这一切连了起来，并且对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少年有了些许的印象。
“不对，你不是小厮，你就是兰院里住的男宠。”那天八字胡引着一批人经过，顾宵因为好奇瞄了好几眼。
谢济冲听了顾宵的话，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不是男宠，二哥没有男宠。”
顾宵：“好的。”
“你是不是东院里的人？”顾宵敢肯定两人因为谢济凌长期不搭理，勾搭到了一起。
“是，是……”女子垂着头，如蚊蝇般应道。
“既然都是二哥的人，得通知二哥才行。”顾宵说。
谢济冲又为谢济凌辩解：“不是二哥的人，二哥才不要他们。”
顾宵心道，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时刻准备着为对方辟谣，他问：“那我要怎么称呼他们？”
谢济冲指着两人说：“男人和女人。”
顾宵：emmmm